宫·绝吟-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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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肤贴烫、心魂相溶,好一阵子的沉默……他颔首敛目,紧贴着我生凉的耳垂自语喃喃:“我不会让你清冷孤寂的葬了这一生。请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原谅我想要霸占你美好的青春。”语无伦次又如荼如蛊,一团生着火的乱麻焚了心也断了魂,偏生却还得不得不一根根一条条的理清理顺,“我不会的,不会再这么自私了。”
他一定是魔障住了,他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懂,通通都听不懂,亦或者是能懂却抗拒去懂。我只是害怕,莫名其妙的害怕,他越说话我就越害怕……
可他依旧自顾自的言语:“身处后宫,即便只蜷曲在一个阴冷黯淡的角落里,也总有逃不过血腥阴霾滋扰的那一天。”喉结带起明显的苦涩,似哽如咽、微微的,“若我能够给你幸福,若我能够……可我不能,注定不能啊!我该怎么办?扶摇,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思绪随那字句一下下敲击着我不太灵光的头脑,我的心彻底慌了,强笑着抬首却错开了眸:“说什么傻话呢,你已经给了我幸福啊。”羽睫卷曲,碎叹幽幽,“我很幸福,我只醉心于你给我的幸福。”我说的是实话,都是实话呀!安卿,安大哥你可能明白?你定要明白啊!
瑟瑟秋风卷尘泥,零落了盛夏与初春时节那曾招摇两季的草木花卉,将鲜活让位给其余适应这个季节的其它的草木花卉。这份萧索终归叫人神伤。
我如一尾焦灼不安的游鱼、若一把未能架却的藤蔓,以臂弯迎合着他的臂弯缠绵缭绕。我想抓紧他,太想抓紧他,我怕我一个稍重的呼吸、一个闭目睁目的转瞬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他,再也看不到这或许一开始就注定长歌当哭的得之不易的鸩酒般的幸福……
他仿佛感知不到我的依赖、听不到我的言语及呼吸,只在那里沉了情态的自言自语:“我不能给你幸福,我给不了你幸福啊……我好希望你能明白,你能陪在我身边,你能帮我分担、予我深慰,使得我的苦楚能少一些,再少一些……可我又怕你明白,我怕。”他兀似生了癫狂一样的呼吸急促,“所有人明里敬我暗里唾弃我、不耻我,我都不在乎,可我怕得是你的嫌厌与憎恶!这份作孽是我自己的造业,从我初见你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埋下的罪恶的种子……生根发芽,即便你唾弃我、不耻我,我也是活该的。”他竟突然笑起來,笑出了依稀泪波。
这笑令我心慌!
“安大哥。”我抬眸直逼向他的泪目,蹙眉不住摇首,“不,我愿意的,愿意与你一同分享一同承受啊!不管是什么……”泪水夺眶而出,柔软语气变得断断续续,“若是与我初见时就已孽根深种,那也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种下的这个因,合该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承担这份果。”甫想一下,“至于什么唾弃什么不耻,什么什么嫌弃厌恶……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呀你!我怎么会那般对你,我不会的!”嘤嘤哭音肆起,我轻捶轻搡他,又急又气又怜又怯。
他视我如空气:“既然我给不了你,那么便让那个人來给你。我会保护好你,我会的……会的。”还是自言自语。
我依旧摇首不迭,我着实不解他这脾气究竟事出哪里,除了不住摇头否定我诚然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在这当口,他终于沉下目光极为深重的定格在我哭花了的一张面眸,面上平静无波,出口的句子寡淡寒冷的有如撕裂的坚冰:“你就当我死了吧。”洠в星樘砀蠢搿
我一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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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眸一看,自己还保持着方才与他拥抱的姿势。文人小说下载
只是他已经不在。
第一百二十二话 情归离恨天
我一整天都沉浸在这种十分不祥、十分作弄的患得患失里,脉脉心浪逼仄、堵压、积攒、沉淀,洠в幸桓龀龃Α
入夜则更是难忍难耐,反侧辗转一时又一时,神智始终都那么清醒,恍惚抬眸才发现不知何时天已经破了晓。这缠人的夜终于熬出了头,可我遍寻不到安侍卫。
酌鸢面着我汲汲皇皇洠У们昕套园驳难樱降妆蝗堑闷鹆朔骋猓坏檬植荒头车目砦课业溃骸鞍睬涫腔噬仙肀叨醯贸璋挠笆涛溃谷帐刈爬涔窀鍪裁椿埃克ㄊ怯惺鲁鋈チ耍幢愀颐翘碇糜枚纫驳贸鋈ゲ皇牵客砩弦蛔级突貋砹耍∧悴耪饷凑笞硬患图钡孟袢裙煲弦话悖策钦乘
人有时候就欠数落,不被刺激就很难从深深陷入的情绪里很快回神。酌鸢如此有奈洠蔚募妇浯潭目砦苛钗衣杂邪残模蓻'过须臾就又陷到了魂不守舍的情态里,并着不祥之感漫溯再漫溯……想走动走动散散心吧,一入眼那成簇的木芙蕖并着石蒜花,就把我这心神搅扰的更加燥乱难安生了!只好又折身绕回去继续原地里踱步折腾。
心神十分不宁的挨到日落西山,我倚着身子背靠垂柳仰头看月,一阵脚步声忽自身后急促响起。
忽生喜念,至此我这一整天都绷紧的心弦才陡然一下变得轻快!笑颜灿然的欢喜转身,心又陡然一沉,笑容僵僵定格在脸上。
來人不是安晴天,而是一个蓝衣蓝裤的小公公。见我昙然转身,忙对我十分匆促的行了个礼。
眸色并着心念一齐黯淡,我抿唇垂眸略略调整,复递了问询目光于他。
他又把身子躬了一躬,吐言的很是平缓小心:“主子,奴才是來帮安大人……给主子传个话的。”
“安晴天?”我黯然的心魂兀地一下被点亮,一急切就喊了这三个字。甫意识到自个失言了,便忙转过话锋急急又问,“你快说,安卿他要你同我传什么话?”心里既紧张又期待,期待与他有关的丝缕消息,又怕他会让这小公公给我传达一些我不愿听到的信息。毕竟安晴天的反复无常于我已是司空见惯的浑闲事,他对我的态度,刚好可同玉蝴蝶传递出的花语一个样子,“若即若离”。
小公公深深颔首,面目似乎要低到尘埃里一般。
背对月色,我看不清他的面目与神奇,只是这样的举止态度十分令我不安。
他不言语,我就也不敢言语,只好这么沉默着、沉默着在夜的经纬里又过许久。
似乎不能再忍受这样沉甸甸的气场,终于,他不太明显的喉结依稀是起了一个吞吐,语气更沉,言出的是令我崩天裂地的撕破灵魂的消息:“大人今个在外执行一个任务,被敌方一剑穿心,已气绝身亡。”
“……”当空霹雳贯穿天灵骨,无声的夺魂摄命只有我自己一人知道。我的面色登时惨白,而我的神情举止都与先前洠в兴亢敛畋穑踔辽碜硬唤鑫慈恚吹褂⒔┯脖释Α
他继续沉沉吐口:“大人临走前吊着一口气时,嘱咐奴才千万告知主子,要主子千万千万善自珍重,千万千万好好儿的活下去,这是他所希望的。延续他的生命,带着他的期盼、他的灵魂一起活下去。”微顿声息,仿佛起了一声不长的慨叹,又仿佛只是竭力回想当时的场景,“他说他还洠в锌垂徽庵刂芈ジ蠛坪频钐茫髯佑谐蝗照驹谖嗤┲ν纷罡叩悖嫠淳∷暮A⒒朔锲朊⒑斐境踝薄⒏B挥啦
“安晴天!你这是连死都不许我死么…………”肆虐的心念冲开了心扉的闸门,我瞬间就疯了癫了狂了傻了痴了……
他昨天所说的话历历在耳,洠氲侥蔷尤皇俏颐谴松耸赖淖詈笠淮蜗啻Γ瑳'想到他在这世上对我言及的最后一句话,就是那十分不祥的:“你就当我死了吧。”
你就当我死了吧……
一语成谶!
我不记得我在这一瞬间丧心病狂成了什么样子,我拽着扯着那小公公的衣领扬声大吼,凄厉的嗓音锦帛撕裂样把这呼之欲出的永夜烘托的犹如魔窟,而我已俨然成为一个魑魅鬼蜮:“什么好好活着善自珍重!什么看尽四海龙旋、凰凤齐鸣、红尘初妆、福禄永昌……你让他來跟我说!你让他亲自來跟我说!”
泪水充斥了我的眼眶,带着猩红的血腥、带着蚀骨的痛楚。安晴天,去你的好好活着善自珍重!去你的凰凤齐鸣福禄永昌!洠в心愕纳匆以趺椿朔锲朊趺锤B挥啦∧隳皇侵湮胰ニ溃∧恪
酌鸢闻声赶來,匆匆将失心疯丢了魂的我从后面死死抱住,硬是与那小公公一起把我连拖带扯着往屋室里架。
目之所及处是一簇簇开得繁盛的木芙蓉与石蒜花,冶冶妖妖,和风摇摆,似在跳跃舞动一曲《天魔舞》來为已远走不再的他无声送行。
这石蒜花果然不祥,如漫山遍野开了满眼的荼蘼花一样不祥。
佛典中它们都是天上的花儿,柔软轻盈、芬香旖旎,见此花者,苦恶自除……这是一种天降的吉兆,一阕大德的化现。
可我们身在红尘,这样的吉兆始终消受不起,便成了天殇。
见此花者,必有一个生魂自这世上一点一点蹒跚着步履缓缓走远。即便不是踏往阴司泉路、而是去了无极乐土,也终究都是分离的钦定。
九月了,彼岸花也该开了。九月果真是一个人世离合的哀伤月份,夏秋交替、热冷并袭……花儿,也已在这个时景开到了荼靡,我们是不是当真也该永远的诀别了?
我在通州时,常听街角巷间有燕尔的夫妻亦或含羞的情人凑趣逗情时吟着这样一阕小曲儿,当我遇到你之后也有与你轻轻哼唱这阙小曲儿的场景,那是我梦中的场景。而现实中我连想都洠в邢牍蛭抑澜裆袷琅率菦'有机会与你琴瑟、与你和鸣。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子之來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野鸭大雁射下來,为你烹调做好菜。佳肴做成共饮酒,白头偕老永相爱。女弹琴來男鼓瑟,和谐美满在一块。”
“知你对我真关怀呀,送你杂佩答你爱呀。知你对我体贴细呀,送你杂佩表谢意呀。知你爱我是真情呀,送你杂佩表同心呀。”
……
火红的曼珠沙华在眼前铺出一条缪绕着迷蒙红雾、不见头的道路。我知道这是我的幻觉。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渡啊渡啊,快快竭力的渡过去吧,众生都快快竭力渡到彼岸去吧,消泯苦痛觉醒成就菩提无极……
第一百二十三话 莲华与罪化
安晴天,你当真就如此离开了我?就这样离开了我,永远的离开我?我不相信,我不信……
你总是这样反复无常,总是这样,所以哪天你一定会突然出现的,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说要带我走的,一定的。我在去未來的路上,我要有你的未來。
泪雨滂沱,不知已在心里那片干涸的沙漠里下了几个过,彼时那片不见雨露的龟裂之地已被冲刷成了**泽国。可眼眶里已经盈不出一滴泪,我的泪已经流干了。
那么在这周身放空、虚脱萎顿的空挡里,经受了如此一佛出世二佛涅槃的剧烈打击,我的头脑十分物极必反的开始想一些事情。我觉得安卿的死……未免太凑巧也太蹊跷!
为什么昨晚容瑨妃來过之后他整个人就都开始不对劲?为什么他在临丢掉性命魂归离恨的前一天,会同我说出那样一番形同永别的言语?那不像是一语成谶的巧合,那像是在下定某种决心、一死及永远消失的决心!
桩桩件件丝丝缕缕直指一个阴谋,一个任我的眸子再清澈再尖利也无法一眼看穿的弥深阴谋!我的安晴天不会舍得离开我,不会的……他是被人给害得逼得,一定的一定的!
是否同容瑨妃有关?又或者是否同皇上有关?无论是谁,一定跟人有关!
酌鸢轻轻将帘子打了下來,遮挡住我透过窗子望到院子里成簇彼岸花的视线,她知道我不喜欢这种花,猜测我一定把所有的罪责与过错都全盘推到了这花卉的身上,怕这花会刺激我发疯。
嫩粉色的帘幕,中间点着一星星乳白色茉莉,是安侍卫不久前新换的样式,缭绕着他的气息,这气息令我心安:“别动。”我目光混沌,顺口止住酌鸢,“安卿就要回來了,你把帘子放下來,他会以为我歇下了,就不來找我了。”他在我身边,他还在,一直都在,他就要回來了,天都这么晚了,就快了。
酌鸢一僵,复看向我的目光变得积压,旋即哀哀叹息一声,语气干涩:“扶摇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命苦!”话是刺耳的,但口吻不似平常与我之间的相互刺激。
可一声“扶摇”被她头遭唤出來,做弄的我下意识一哆嗦:“别这么喊我,怪魔怔的。”
她便回了神,又看着我发了好一会子呆,又是哀哀一叹洠Я搜杂铩
那架势让我觉得疯癫了的人不是我,该是她失了心反了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