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深不寿--皇后之路-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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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上轿先行一步,范儿去跟你主子奶奶说,我要自己走走,一会儿就到。”说着话迈步自行走开,范大管事儿忙称“是”,领起这一大群人身后尾随着,范小管事儿的忙打发人往老太太那里通报去了。
我立在原地,看着玛法带着一众从人渐行渐远,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融化在夜色中,渐渐模糊分辨不清,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听不见脚步声了,方才醒省过来,隐约觉着脸上有泪,手却疲乏的擦拭不动,仿佛身心也在这料峭的春寒中冻僵了似的,只隐约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冷冷的说道:“还不快往南院去。”却再无半点挣扎之力了。
纹锦1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看了大家给清秋的评价实在是开心的合不拢嘴,清秋还是个养成期的新手,这三个月都是蜷在办公室里摸鱼写字的(头顶着前辈师姐白灼灯一般的瞪视),现正努力争取,在头皮烧成一片白地之前把男主引上场来,欢迎大家有空常来叨叨,谢谢啦!
又另:在文章第一第二章描述的“大喜”,直接灵感源于《大明宫词》太平公主在骊山温泉初潮的那一段,当时她泡在温泉水中,武皇后就是坐在池边恭贺她大喜的。哈哈清康熙六年 四月初四
一早,乌云珠就打发来洗脸水唤我起身。坠儿心细,昨晚早为我挑选下一件水蓝的袍子,配黑花纹巴图鲁背心,带点翠团花旗头着水蓝色丝绦长垂落肩。二婶房里的大丫头齐兰珠今日着实下了段功夫,打四更天服侍我镜前坐下,直至卯时方才给收拾好了头面,临走时还不放心,又往盒子里寻出一副明珠铛给挂在耳畔,左右端详了下,终是满意了。刚收拾利索,就见坠儿风风火火的迈进来,说道:“姑娘快些着吧,已经快过卯时了。”
乌云珠忙应了一声,我吩咐坠儿跟着,齐云珠带着小丫头们簇拥着送出院门,门外范大管事儿家的领着一架宝顶暖轿早在候着,见我出门,忙迎上前来笑着说道:“姑娘慢来,小心脚下。”我略点头,见天气甚好,于是摆手打发开暖轿,由坠儿搀扶着往书房走去。
毕竟还是春天了,哪怕此刻身在高墙甬道中,也能得着些阳光落在身上,刺眼的摇晃间,照耀着袍子上的双面针绣牡丹花样儿流光溢彩,打花心往外一层层泛着光泽,仿佛真给阳光唤醒了生命一样,在春风中徐徐绽放开了。
脑后的双把子头扯得我头皮生疼,为了发式持久又丝毫不乱,齐云珠特意给我在发髻里一层层缠上发垫,边梳边蘸着桂花头油,另加上匀粉涂面,佩戴旗头钗环,每次梳妆足费得一两个时辰。开始实在不习惯,接着两个月每天如此操作下来也慢慢磨得没心气了,按二婶的话说来,但凡女人,在这个年纪,只要脸上没疤没癞,就再没有个真难看的,只要肯下功夫打扮,一个个走出来个顶个儿都是美人胚子。
我倒不清楚自己现在算不算美人胚,这两个月我忙的日月无光,在镜子前面梳洗也能睡着。老太太因见这几年家里人多事儿杂,遂吩咐我也跟着二婶学学治家之道,二婶这边凡事儿也好有个分担,于是自打二月起,我每日寅时起身,梳洗罢赶往书房随先生读书,早饭往老太太房里吃,然后随二婶往东院见人学事儿,午饭后小憩片刻,即到书房读书至申时,晚饭还回老太太这里,饭后学习礼仪,二婶特叫来了当年服侍过她的景嬷嬷领着我,学习各项起居做派,大到服饰格致,小到吃饭喝茶,每一步都有层层叠叠的规矩比着,景嬷嬷说的:“女儿家这一言一行都有千百双的眼睛盯着,哪怕错了零星半点儿也是罪过。这可是都是脸面上的事儿,还请姑娘千万仔细,小心留意了才是。”
这两个月虽然忙碌,倒也过得飞快,天气一暖和了,额娘的病也见好转,二婶三天两头弄些精致补品送去,老太太也时常赏下人参当归之类的药材。内务府新任的堂官赵良栋是额娘在家做女儿时的包衣奴,这几月也时不时送来礼品,江南丝绸时令鲜果古玩玉器都有,一件件皆是难得的东西。额娘嫌看的眼晕,大多挑拣着送了人,留下些精致新奇的孝敬老太太,惟把丝绸首饰送来给我,可把缀彩织瑞忙坏了,连续十几天带着小丫头翻箱倒柜,把我屋里的橱柜大半腾空,领着七八个针线上人给我量体裁衣,装点花样儿,她们两人轮流监工,上到衣裳款式下到绣活儿阵脚一一监督,稍有不如意处一概重来,为了颜色式样和绣工们整日吵闹不休,把个好端端的清静院子惹得鸡犬不宁,我每日只得三个时辰好睡,实在撑不住她们这样折腾,遂带着纹锦和坠儿暂往二婶的东院儿歇息,每日学事儿听讲倒也方便。
到了三月初二,老太太晚间时吩咐人来请二婶,正好范小管事儿家的知音在二婶房里回事儿,于是也留了下来,坐在炕前矮凳上陪我说话。知音当年在老太太屋里时就和我甚是亲厚,这两年嫁人后虽走动的不那么勤快了,若得着了新鲜的绒花衣料之类东西我也不忘给她送去些。我在二婶东院儿住着的这几日,知音得了空子就来陪着说话,难得她还跟从前似的,两片薄片子嘴叽叽喳喳总停不下来,每说到精彩处,手舞足蹈连说带比划的热闹,连一向不苟言笑的乌云珠也被逗得没法儿,一边恨恨的笑道:“实指望你这丫头嫁了人能老成点,谁知还是这般聒噪,老太太房里的巧嘴腊八儿若是和你斗嘴,不出十个回合一准儿七窍流血归西去了。”
今日知音回完了事儿,纹锦给端了个绣墩坐下来说起闲话,说了一会儿时兴的花样儿,又比划了些白云观老道做法驱鬼的架势,正说笑着,知音像是突然间想起点什么似的,一合身手按在嘴边压低声量小声说道:“芳姑娘可听说了,满古敦家坏了事儿了。”
我见屋里只有纹锦、坠儿在身边服侍,于是吩咐坠儿道:“去给你范家嫂子拿些松子糖来,顺便也送点儿给这屋里的丫头一快儿吃。”坠儿应声出去了,纹锦轻步移到门边伺立,听知音接着说道:“这也是前些日子我家那口子回来说的,说是满古敦的差事黄了。他家为了给他谋这个差事,也不知折进去多少银子,偏这快上任的当口儿,旱地拔雷似的下来一道大令,把宛平县令的缺补给了遏必隆相爷府上的家生子奴才葛恩泰。这下可好,眼瞅着到手的皇粮还没闻着味儿就没了,满古敦可算鸡飞蛋打两处抓瞎了,一家大小现如今怕是连锅都快揭不开了,只苦了我那知棋姐姐,打过完年就听说是病了,一直也没捞着见见,若是这样子嫁了过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呦。”
我听了垂头不语,纹锦一边听着也像是不好受,劝说道:“这些都是前世因果报应,命中只有九斗米,想凑一升也艰难。老天不抬手,凡人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怕是那满古敦命里没福做官,若强谋了差事也未必就是福气。我看知棋倒不像是个没造化的,指不定嫁了过去还有一步帮夫运呢,嫂子也别太担心了。”
一时把话搁下不提,坠儿进来伺候着吃糖,又说了些坊间的新闻,眼看夜深二门快下匙了,我遂吩咐着纹锦寻出盏明瓦宫灯照亮,又把南边儿来的交切片粽子糖包了一包给带上,自有小丫头子送知音家去了。
我看夜已深沉,身上乏上来,自歪在迎枕上拿起卷书来信手翻看。纹锦上前换了根新蜡,怕还嫌暗,又点燃盏聚耀灯放在炕桌上,我见她手里拿着汤婆子,说道:“这汤婆子也用不上了,就手收起来吧。”纹锦怪道:“姑娘一向畏寒,若被窝不暖和一夜都睡不好,怎么今年倒例外了?”我看着手中书卷,随口说道:“被窝太暖就起不来床了。以后的日子还有的是煎熬,若现在安逸惯了,只怕将来的苦头便承受不起了。”
纹锦听的一惊,继而低头沉默不语,我放下书卷直起腰身,伸手取下炕桌上的茶碗,送在嘴边轻轻□几口,喝罢随手放下,抽出手帕轻点嘴角,粘落几点桃红胭脂在帕角,衬着翠绿色的镶边儿,在白灼的灯火下透着晕眩的妖媚。
纹锦站在地下,提着汤婆子放也不是丢也不是,面上带着三分尴尬笑意,看着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样儿,我暗理思绪,抬起头冷不丁问道:“你跟随我多少年头了?”
纹锦吓得身上一颤,忙垂手恭敬回道:“奴婢自打十岁卖进府中,就一直服侍在姑娘身边,到如今已是第九个年头了。”
我也不理会,自端坐喝茶,看纹锦默默低着头,看似平静,只有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捏成了拳头。我端坐在炕头,低头自拨着茶碗说道:“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纹锦像是想了想,低声答道:“姑娘待纹锦恩重如山,从不委屈作践,纹锦无以为报,惟有用心伺候,豁出命去也要保全得主子福寿康宁。”
屋内气氛一下子凝固了下来,只有自鸣钟在角落里轻微做响,我冷哼一声:“照你这样说来,你应是用心差事了。那么这九年来,你觉得你这差事算办的好啊,还是不好?”
纹锦身上又是一颤,良久,竟抬起头来,仿佛下定决心似的,听着话音在耳边一字一句响起:“奴婢自知天资愚蠢不堪作用,从不敢心存侥幸,平日里话不敢多说一句,人不敢多走一步,只求老实本分打点份内之事就好。”
纹锦掩着嘴泣不成声,浑身微微轻颤不已,我抬头看她,只觉心沉到底,踏着暖鞋站起身来,自走到橱前,从放零碎的箱子拿出个纸包,折在手里,转身重回炕前端坐,地下纹锦抽泣声断断续续,我也不多言语,待她渐渐止住哭声,身形略见困乏了,这才悠悠开口说道:“你我二人主仆一场,这些年在一个屋里住着,吃睡起居都在一处,虽名为主仆,关起门来只当你是姐妹一样。有些事儿天知地知,我本不想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可又不甘心拿糊涂油蒙住了心,任凭人家用些虚情假意搪塞了去。听方才这番话你也算是个知情人,那我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这几个月知棋不是病了,是东窗事发被二婶扣下了。她犯的什么事儿,为什么犯的事儿,想来你该比我这个主子更清楚才是。”
纹锦似全身雷劈一般猛抽搐了下,竟是僵立当场,嘴里含糊说道:“东窗事发,终于东窗事发了!可算盼到这一天了……”
我听着听着,一股无名业火腾然而起,一拍桌面指着她厉声道:“住口,好个不知死活的贱人,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你说自己忠心,你若真是忠心,敢当着我的面儿把这东西吃了吗!”一抬手,将握着的纸包丢在地上。
纹锦听的直打哆嗦,却仍然直着腰杆跪着,直见我丢下纸包,方才大惊失色,竟一个趔趄向后倒去。我喝道:“这东西你也是见惯了的,怎么到今日才知道什么叫怕!来人,给我把这贱人拿下!”
听见我吩咐,门外等候已久的六娘带着一干粗使丫头冲进来,几个力气大的抓住纹锦按手按脚,六娘一步上前劈手就是一记耳刮子,打的纹锦半边脸登时肿了起来,兀自恨不得,口中骂道:“好你个坏了心肝的小蹄子,早知你这般歹毒,刚进府时就该撕巴了喂狗!”
一个丫头上前捡起纸包,打开看时,是百十颗米粒大小黑色药丸,纹锦嘴角淌血惊恐不已,趴在地下喘息,我指着药丸厉声喝道:“这包‘时辰到’,书房的扫叶吃过,侧福晋房里的白朵儿吃过,老太太房里的知礼吃的时候你也在场,今日怕不是轮到你这贱人了!”
几个丫头手上使劲,纹锦吃痛忍不住呻吟出声,口中断断续续叫着姑娘。不待我发话,施刑丫头为首的那个叫蛮妮子的,揪起纹锦的辫子,在手中缠了几缠,一个大力向下撕扯,纹锦向后仰倒,被蛮妮子一拳擂在胸口,嘴角当场咳出血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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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妮子待要再打,被我挥手拦下,又吩咐左右人等将她放开。见她瘫软在地咳嗽不已,六娘上前托起下巴,怒视逼问道:“快些把你办的那些龌龊事儿一件件的讲明白了,不然还有的是苦头吃!”
纹锦此时仿佛无知觉般,双目无神的盯视前方,只想抬手去擦嘴角血迹,试了几次均未奏效,想来双臂应都是脱臼了,自己微微苦笑叹息一声,竟似全然不以眼前的六娘为念一般。六娘恨极,一抬手又要打,我说道:“六娘慢来,先听听这贱人有何话要说。”
只见纹锦在地上慢慢支起身子,挣扎着面朝着我双膝跪下,开口轻声说道:“奴婢自知十恶不赦,只是奴婢的这桩心事,今日当着众姐妹的面儿,还要斗胆禀明了姑娘,请姑娘莫要怪罪才好。”
“纹锦跟随姑娘九年,这九年虽只敢远远在一边儿看着,却也知道姑娘虽外表光鲜,实则心里却苦似黄莲。奴婢若受了委屈还能寻个姐妹诉苦寻个地儿哭场去,可姑娘哪怕再苦再难,再被祸害委屈了,只能一个人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