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计:倾城妃子平天下-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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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蓦然双颊微红,愣愣地脱口而出:“那还要什么?”
陈友谅将手放在我的小腹上缓缓婆娑着,坏笑道:“这个。”
我羞得将臻首低垂,藏匿在他广如山岳的胸怀间,轻声咕哝道:“你不是说……大夫说……不能……”
“是不能,”陈友谅目色复杂,将我轻轻推开稍许,指着案上的一盆仙人拜柳,语气略含薄怒,“所以以后再让我发现你把药倒掉,看我怎么整治你吧。”
“你能怎么整治我呢?”虽然心虚,我却只是嘟嘟嘴,满不在乎道:“那药苦得能把人的肠子扭三圈,我不想喝。”
陈友谅挪到我的正前方,肃容正色,逼视着我道:“你喝不喝?”
我惊魂不定似地拍拍自己的胸脯,笑容却愈发狡黠:“好凶好凶!只可惜本王妃不吃你这一套。”
陈友谅眯起眼,双手放在唇边呵着,一副雄狮盯上猎物的表情:“那可别怪本王辣手摧花!”
要知道我最怕痒,这两个月来他都是用这招来逼我就范,乖乖喝下那苦不堪言的补药。
我惊吓着跳起来,躲在柱子后面怯怯道:“我喝我喝!”
似是觉察到机不可失,陈友谅立即拍手扬声道:“奉药!”
重重纱帷之外,犹如泥胎木偶般垂首直立的侍从应声端进来一碗药,我看了眼陈友谅那不容置疑的神情,无奈地接过药碗一仰而尽,苦涩的滋味令我眉头紧锁。
我瞪着陈友谅,咂舌道:“这样的药究竟有什么用?我的烧伤明明已经好得大半了。”
“当然有用,”陈友联的星眸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肚子,意味深长道,“用处可大了。”
我恍有所悟,窘迫得满面红霞,嘀咕道:“那要喝多久呢?”
陈友谅扬起剑眉,刮刮我的鼻子,笑得幸灾乐祸:“直到有效为止。”
“你杀了我吧!”我睁圆双眼,大叫道。
陈友谅朗声而笑,这笑声似是一种不怀好意的腻人,我气鼓鼓地瞥向一边。
端药的侍从见了,怯生生道:“王妃,奴婢准备了蜜水,喝下去可以冲散药的苦味,就不会如此难过了。”
我将信将疑地望向她,问道:“真的吗?”
那侍从点点头,将蜜水递给我,我这才发现她是个长得十分清秀的姑娘。
蜜水清甜润喉,喝下去后果然能消解那恼人的苦药味,我不禁眉头舒展。
陈友谅瞧着我的反应,也来了兴趣,他油然道:“这主意甚好,你倒是个机灵的丫头,叫什么名字?瞧着面生的很。”
那侍从抬起头,却径直望向我,恭谨道:“奴婢春儿,是上个月才进王府的。”
“春儿,”我反复念着这两个字,不由道,“不知怎地,我瞧着她挺投缘的。”
陈友谅扶着我的肩道:“即是你喜欢,那以后就让她在你身边侍候吧。”
我含笑点头,春儿自是一应欢喜。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十五)言笑晏晏 下
第二日,汉王府门前,仪仗威严,车辇煊煊。
内侍依次高声唱喏:“瑞州平章张定边到——,大将军赵普胜到——”
我和陈友谅立在门口,亲自相迎,陈友谅高冠束发,外间套了件藕青色蟠龙覆海纹纱衫,里头是月白色的缎绸中衣,冠带上的金镶玉在灯火下愈发熠熠生辉,仿佛在昭示着他此刻的荣耀与权力。
如此盛宴,我自然也要盛装出席,头梳如意高寰,斜斜簪上三支蝴蝶穿花白玉朱羽钗,身穿蔷薇粉水银线合欢锦裙,长长地裙摆迤逦在地,恰似铺开满路的蔷薇。即便是如今身为汉王妃,我也甚少穿得这样艳丽隆重,连陈友谅也不禁喟叹:“阿棠可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事实上,之所以这样隆而重之,是因为今晚作为傀儡皇帝的徐寿辉也要出席,男人对于权力的较量永远是不死不休的。
我这边刚扶下软轿中的宁凝,那边侍从就高唱:“皇上驾到——”
想起徐寿辉之前对我做的种种,我通身一颤,神色微凛,牵过宁凝的手,默默立在陈友谅身侧,垂首屈膝见礼,身子却僵直。
面前华丽的辇车上,缓缓走出一个人,徐寿辉金冠玉带,紫绶龙袍,面色却比两个月前更苍白瘦削,众人见了齐齐附身见礼。
陈友谅沉住面色,走上前稳稳扶住徐寿辉的手,淡淡笑道:“皇上舟车劳顿,又在病中,原本这等筵席不参加也罢。”
徐寿辉英眉一挑,徐徐道:“赵将军与国有功,今日双喜临门,朕身为天完之主,岂有不来犒慰的道理?”
他故意将“天完之主”这四个字念的重之又重,完了又将刀锋似的眼光生生剜在我的脸上,语气却是耐人寻味:“王妃的病似是大好了,瞧着人也更艳妩了些。”
陈友谅横身挡在我和他之间,正欲说话,未免节外生枝,我终是垂眸道:“有劳皇上费心。皇上舟车劳顿,妾身已备下酒筵,还请皇上与诸位大臣一同移步殿中,让我和王爷为各位接风洗尘。”
徐寿辉望向我的眼光愈发飘忽,口中念道:“王妃盛意难却。”
待徐寿辉率先步入府宅内,我和陈友谅对望一眼,心中更觉烦恼。
酒筵上,华灯燃起,厅内是筵开两席,并列于厅堂南端。
不管怎么说,徐寿辉在名义上仍是一朝之主,他肃容端坐在正位,左侧是我和陈友谅、赵普胜,右侧则是平章张定先、太尉邹普胜等人。
另一席是较次级的官员和幕僚,其中大多数人我都不太没有见过。
在这华丽大厅东侧处,十多位乐师模样的男女肃坐恭候,是礼乐班子。
加上侍候的婢仆,全厅虽接近五十人,但大多数人都是严守安静,纵席间有人谈笑,也小心翼翼,有种官式应酬的味儿。
今日的宴席是为赵普胜而设,他自然成了众多朝臣极力奉承的对象,宁凝只安静怡然地坐在他身边,粉嫩的面颊已溢出珠光般圆润的明媚。赵普胜虽为武将,又是出了名的气性如钢,却对宁凝极为疼惜爱护。不明就里的人戏称他是“畏妻如虎”,我却明白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怜惜。
如今,南方战事吃紧,若论勇猛军中第一人当属赵普胜无疑,听闻过两日赵普胜又要率军攻打太平。也因此,席间陈友谅和徐寿辉纷纷对赵普胜夫妇慰切有加。
如此言笑晏晏,酒至半酣,歌舞升平,水袖飘飞,莺燕环梁,满目琳琅。非但我看得应接不暇,连赵普胜和陈友谅也连连拍手笑叹。
酒色熏人,我轻抚额头,总觉得胃里有些不适,在一旁随侍的鸢儿瞧出我面色惨白,低声道:“王妃,可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我抿唇摇头,恰逢陈友谅探寻的目光,只好对他勉强笑笑,示意他不必多心。
这时,细烟婷婷,鼓乐又起,有一身着云水轻绢留仙裙的女子翩然而出,裙摆上由细碎的天蓝晶石穿起银丝掐花,由发髻长长垂落的水晶流苏在极旋的舞步中飞扬,飘摇在灯火里,犹如繁星绕云般炫目清逸。每一次舞动间,云袖飞洒,曼成芳香的罗云,悠悠地飘过人的眼眸,在人的心间盛开出一朵朵曼妙水仙。
舞乐忽然急促,恰如雨打芭蕉;舞步更急,好似流风穿月。
我捂住自己的腹部,不适的感觉更深重,面颊上渗出涔涔冷汗,但看宾客们一个个皆目瞪口呆地望着场中的舞蹈,只好咬牙硬挺。
忽然,丝竹皆止,众人痴醉。女子下身后仰,水袖直直地向陈友谅抛出,晶莹闪烁的流苏面饰分落两颊,露出她精致绝美的面颊。
我神息一滞,隐隐觉得不祥,徐寿辉执酒向陈友谅笑道:“汉王觉得此女如何?”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十六)喜忧难料 上
陈友谅玉面微愣,眼眸却沉静如水,他淡淡道:“人间绝色。”
“卿怜,”徐寿辉含笑冲场中的舞女招手,“到朕这里来。”
那名唤卿怜的女子颔首低眉,仪态万方的移步到徐寿辉身侧,徐寿辉笑问道:“汉王如此喜欢你,朕将你许配给他如何?”
卿怜面泛飞霞,垂首扭捏着不说话,一副小女儿情态,更显其妩媚娇柔之姿。
我脑袋嗡嗡作响,双手不自觉地抓紧身下的檀木椅子,无助地看向陈友谅。
陈友谅面色铁青,方要开口,却听徐寿辉道:“汉王,莫要以为卿怜是寻常舞姬,她原姓沈,父辈曾官至尚书,又是朕的义女,自幼养在身边,诗书礼仪样样精俱,配你也绰绰有余。”
我极力忍住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扭痛,心痛之意却难以抑制。
陈友谅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道:“皇上,本王有王妃足矣!”
“王妃虽好,到底出身不明,又膝下无子,堂堂天完摄政王,怎能耽溺于一人?”徐寿辉步步紧逼。
众人的红红绿绿的衣衫在琉璃玉纱灯的光芒下绚丽至耀眼,云纹青炉里的熏香腻腻的缠绕在鼻间,恶心的气涌瞬间直窜头顶,我再也忍不住俯身“哇”地一声吐出来。
“王妃,王妃!”鸢儿连忙跪下,轻拍着我不住颤抖的背脊,原本其乐融融的宴席顷刻间乱作一团。
“叫大夫!快叫大夫!”不知谁在高声怒喊。
早不该,晚不该,偏偏这个时候吐出来,这让宴中的群臣怎么想?
我呕吐着,连带着泪水一齐迸出眼眶,心中委屈的滋味更甚。
恍惚中,有人将我横抱起来,眼前人影攒动,珠帘飘朔。
我知道那是陈友谅,口中不住咳嗽着,低声道:“别抱着我,脏。”
“傻丫头,”陈友谅无所顾忌地送我至内室,将我放在贵妃榻上,担忧道,“还很难受吗?”
我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推着他摇头道:“快出去,外面一应宾客都在等着,非要他们看笑话吗?”
陈友谅牢牢牵住我的手,面含薄怒:“让他们等着!”
这时大夫已匆匆赶过来,搭了我的手细细诊味,那眉头一耸一耸的,瞧得人心慌。
良久,陈友谅耐不住道:“到底怎样了?”
大夫面含喜色,俯身跪地道:“恭喜王爷,王妃有喜了!”
我呆愣愣地靠着床榻,那滋味就像是被人按进水中,又终于仰起头吸进几口新鲜空气一样。
陈友谅入鬓的剑眉扬的更高,他恍惚片刻,喜不自禁道:“你说的是真的?”
“小人行医数十年,不会有错。王妃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了。”那大夫恭谨道。
三个月……
我脸色煞白,心底不禁犯怵,三个月,这孩子可能是陈友谅的,也可能是那个人的……
陈友谅嘴角抽动,眼光阴翳如雨前的密云,这时徐寿辉、赵普胜等已挑帘进来,恰巧听到这一句,皆是一愣。
赵普胜率先反应过来,他欢喜道:“恭喜王爷将添麟儿!”
徐寿辉面上阴晴不定,转而含了恰到好处的笑容:“汉王当真有福气。”
陈友谅目光温存,拍拍我的手背算是安抚,转身向徐寿辉等人,意味深长道:“托皇上吉言。”
“如此三喜临门,可见今日是个好日子,朕真想为你再添一喜。”徐寿辉的目光乍暖还寒,字字似冰锥般刺进我的心窝。
我抿着丹唇不想言语,腹中却绞痛不止。徐寿辉如此步步紧逼硬要把沈卿怜送到陈友谅的床榻,无非是想在陈友谅的身边安插眼线,以此牵制陈友谅。
“皇上的盛意本王心领了,俗话说事不过三,今有三喜临门已经是福极,”陈友谅目光炙烈地盯着徐寿辉,嘴角却笑纹漾起,“阿棠困倦,还请诸位先回席间,本王稍后便去。”
徐寿辉也不做勉强,只瞥了我一眼,率着众人离开。
眼看着他们离开,我身体愈发颤抖,湿腻的液体顺着腿根一点点流出,我望着陈友谅,紧张的快要哭出来。但他的面色却沉静如水,至少在我面前,他是如此。
大夫留在殿中,为我诊脉后,在帘外与陈友谅细语,我紧紧攥住榻上的云锦,呼吸都似被人扼住。
忍了片刻,我冲他们喊道:“谅,不要避着我,有什么就直说吧。”
陈友谅叹口气,掀起帘帷走进来握住我的手,肃容道:“阿棠,你愿意要这个孩子,对不对?”
我背上衣襟都被冷汗沁湿,心痛随着腹痛一起绞着我本就敏感的神经,我深吸一口气道:“孩子会保不住吗?”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十六)喜忧难料 下
陈友谅脸上的笑容寸寸消隐,他眼含忧色,却沉默不语,握着我的温热手心也有丝丝湿滑。香烟氤氲,令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只得向跪坐帘边的大夫探望。
大夫欲言又止地看看我,我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他才启口道:“王妃身子孱弱,又屡受重创,并不适合受孕。这胎来的不是时候,如果不要这个孩子,对您的身体会更好些;如果想要这个孩子,也并非不可能,只要小心照料,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可能以后再想受孕就难上加难了。”
我双手蜷握,睫毛枯蝶般扑朔着,努力睁大了眼睛不让自己流出泪来,心内千百念头却都扭作一团。
陈友谅痛惜的望了我一眼,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