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官-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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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发暗号?若有相助,或许……”
邬蛰赶紧摇头,递个眼色给左护,令他禁声。又瞧商晟,见王正哄着孩子,似不经心,才松了口气。
左护恍然大悟,况后封此举实是贪功心切,虽死难赎。只是他舍妻离子,潜伏锦都多年,如今人之已死,又怎忍见王上加罪于他。左护只恨不能把方才的话嚼烂了咽下肚去,偷瞧商晟,却正对上后者冷眸一扬,当即一口冷气都不敢下咽。
未料商晟却只是问他:“百花杀和不死药可有着落?”
“暂时没有。”左护暗恼,今日净是自己吓唬自己。
商晟又问:“常熙现在何处?”
左护道:“去了回雪殿,花少钧在那里,王,我们要不要也过去?”
商晟微笑,拍了拍孩子,未置可否。
回雪殿清清静静,从不曾点过灯火。
那本就是花少钧单留给雪谣的舞殿,可雪谣不明白他的心思的时候,总记得被他撞见乱跳一气时的尴尬,不敢再去。及到明白了他的用意,却已有了倾之,人渐稳重,孤独思乡的心也日益淡了。寂寂旷野,风雪无边,却只剩梦中一片衣角,既抓不住,便不再徒劳,故而仍很少去。去时忆起的也多半是花少钧送她的那一夜香雪,她常望着赤红牡丹,疑惑眼前梨花不尽……
常熙拖一柄长剑杀向回雪殿,沿路看到不及避让的侍女,他“唰”的抽出身旁侍卫的剑,手腕翻动抡起长剑,霎时血雾弥漫。
回雪殿前,看见灯光深处花少钧的背影,常熙停了下来,敛了周身杀气,款步入殿,耐心的等花少钧点完最后一盏银灯。
回雪殿一尘不染的玄黑色大理石地面,映得火光灼灼。
“你在此处等我,必是还有话说。”常熙微笑,这是胜者该有的姿态。
花少钧并不掩饰眉间的自嘲,他望着常熙,淡淡说道:“认罪状我已写好,陛下可昭示天下,锦都王密谋不轨,东窗事发,已认罪伏诛。我观今夜天象,丑末有雨。锦都大旱至今未有滴雨,陛下可下一道诏书安抚百姓,说天降灾祸皆是因王违天命,累及锦都,花少钧既死,天谴自除,嘱他们安心生活,勤劳耕作,毋惊毋惧毋生邪念,此全天意,人力难违。攻城易,得人心难,陛下若能如此,必可获锦都民心。”
建言献策?常熙仍是微笑,只是嘴唇僵硬,笑得有些艰难。
“锦官城内男女老幼,一兵一卒,望陛下妥善安置,勿动刀兵。”
常熙哂笑:“说来说去,却是为了锦都臣民,好一个仁慈宽厚的锦都王。”
花少钧纠正道:“是锦都的臣民,更是陛下的臣民。”
常熙并不恼怒,微眯的眼神十二分的玩味,“到这个时候你还教训我?若我偏要屠城,你能如何?”
花少钧微微摇头,正色道:“锦都守军不战而降不是因为他们贪生怕死,而是他们视王令军令如生命,可若陛下下令屠城,伤及无辜,便是我活着,也弹压不住他们,何况到时……,我已死了。”
常熙轻哼,不屑道:“你威胁我?我不杀他们,留着他们给你报仇吗?”
花少钧叹道:“小民无多求,能守着父母妻儿,良田家业,度几十年太平春秋,便要上敬神明,下谢君王。陛下若任贤用能治理锦都,二十年后,谁还记得起花少钧?为一个谋反不成,反被诛杀的王报仇,有何意义?可陛下若强兵悍将血腥镇压,他们反抗起来,倒说不定会将已死的锦都王拿出来做面旗号,以求众志一心。臣言尽于此,请陛下三思。”他不卑不亢,却句句凿凿。
常熙喘息已不复均匀,虽神色冷厉,长袖下的双手却是攥得咯咯轻响——明明他是胜者,可为何却是那将死之人气度从容?
花少钧接着道:“陛下知商晟野心,定然谋略在胸,但有件事陛下务必小心。”
常熙听到商晟,沸热的心火猛被泼了一瓢凉水,冷静下来。
“锦都边关并未告急,朝君门外却出现玄都大军,我不得其解,故令守军观察玄都今夜如何破城,”顿了顿,他道,“有人对我说,他们乘巨鸟而来。陛下可还记得颜白凤曾说过,玄都有巨鸟,名曰‘照夜’。”
巨鸟?照夜?常熙眉毛越拧越深,齿间却挤出两个字,“荒唐!”
花少钧早知常熙不会轻信,便自怀间掏出子车灭拾到的半截翎羽,“这正是弓箭手射下的羽毛。”
常熙瞥了一眼,轻嗤一声,别开目光,眼珠却狐疑的转动。
花少钧熟悉常熙脾气,知他此刻虽表现的不以为然,心中却已信了大半,便道:“如何应对,臣现下也无良策,为今之计,陛下迫在眉睫者有三:其一,稳定锦都,将黑甲军赶回北方,绝不可令商晟在此立足,否则如虎狼在侧,有卧榻之危;其二,赶制强弩,对付照夜,迫其无法靠近,使玄都难出奇招。黑甲军善冲锋而不善攻城,万一兵临城下,陛下不可轻言对阵,短兵相接,务必固守城池,徐图他法;其三,遏制住南边蠢蠢欲动的颜白凤,以防腹背受敌。颜白凤在凤都独断专行,早有人心怀不满,陛下可因势利导,善加利用。”
顿了顿,他语转低沉,“臣计已穷,陛下自己小心,商晟此人心怀大志,手段狠绝,陛下不必顾及仁义道德,暗杀行刺,无法不可。”
花少钧说完低垂眼睫,心如止水;常熙看着他,却想起很多久远的事情。
……
六岁,常熙第一次见到花少钧,那天是他生日,父亲正式册封他为帝国的太子,并大宴群臣,但或许父亲忘了,那天也是他生母的祭日。
常熙不敢说出对娘亲的思念,他正襟危坐,木然接受祝酒和赞礼,听他们赞他龙凤之姿,日月之章。他自卑,他厌恶,他明明是棵野草,才不是他们赞美的奇葩。可所有人都只顾着奉承帝君,谁又会在乎一个六岁孩子愿意,还是不愿意。
一个少年站了出来,对帝君道:“陛下,锦都献给太子的尺长金鲤,一跃三丈,少钧斗胆,愿同太子殿下前去赏鱼。”
大殿内霎时鸦雀无声,多少朝臣变了脸色,那少年却身形笔直,目光清澈。
……
十岁,常熙对父亲说要锦都公子花少钧做他的伴读,那时他并不通晓其中的微妙与关节,可父亲一口应下,印象中,没有几件事情,父亲答应的如此痛快。
常熙稚气未脱,花少钧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两人一处读书玩耍,间或闯些小祸——通常是常熙拖累花少钧,但幸而自从花少钧入宫,帝君的脾气似乎好了许多,对常熙的顽皮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深责。常熙每次想到娘亲,花少钧便带他去璞苑,躲在瀑布旁的树丛后,告诉他,想哭就哭,没人听得见。
有天,常熙偷偷问花少钧:“你愿意当我哥哥吗?”
后者犹豫了一下,说:“殿下是太子,我不能做太子的哥哥。”
常熙又委委屈屈的问他:“那你愿意做熙儿的哥哥吗?”
为了不让晶莹的泪珠滚落,花少钧只好点头,可那泪水还是落下来了。
……
又四年,花少钧返回锦都成婚,娶的是他授业琴师的义女,名唤虞嫣。大婚三月之后,他因职责在身,仍返钰京。十八岁的花少钧,英雄年少,得配佳偶,愈发神姿英发,风华昭昭。常熙则多了个凑趣花少钧的癖好,逼急了,后者便拿年纪压人,说什么“太子尚小,不当语风花雪月”。
常熙不服,只盼早些行了成年礼,与花少钧比肩而立,一时双骄。可及到那日,他们的父亲却相继去世,花少钧继任,常熙登基,一臣一君,再做不得兄弟。
……
……
前尘往事,未曾忘记。
“少钧,你可知道,我是来杀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偶要唠叨,偶要找些人唠叨,偶现在才知道原来在首页,在榜上如此重要,不过偶现在也没有推荐机会了,当然偶属于自甘被淹的,但是偶还是想唠叨——
一直潜水滴亲绵,偶滴文已经见到平坑曙光鸟,不要再霸王偶啦~~~~(》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