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长城-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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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贺当即中弹死亡,只有十几个日本兵逃进县城。
下午,义勇军在钱塔子屯岭下预设埋伏,等候着古贺派往锦州领取给养的那队骑兵返回。日军进入伏击点,义勇军开火打击。附近村庄的一百多名老百姓,拿着锹、镐和锄头跑来参战,把日军重重包围起来,将他们全部歼灭。
义勇军两次伏击古贺的部队,消灭六十多名日军,基本上歼灭了古贺骑兵联队,日军大为震惊。古贺中佐的死,引得关东军发出哀叹:“实为满洲事变以来最大的悲惨事件。”
日军为了报复黄显声的义勇军,出动步兵、炮兵、骑兵、装甲兵和飞行队,进行连续不断的“讨伐”。黄显声把辽西相继出现的各路义勇军编成二十二路,合编成东北民众抗日义勇军,总共六万多人,部队愈战愈勇。这支义勇军一直坚持战斗了一年多,直到日军侵占热河与长城各口以后,才陆续溃散。
1932年秋天,张学良将黄显声的部队改编为骑兵第二师。长城抗战开始不久,黄显声便率部出关对日军作战。后来,他被张学良派往武汉任第五十三军副军长。他和日军在漳河前线打了一场硬仗,还将武器送给八路军。他与周恩来多次接触,坚定了抗日必胜的信心。当他被迫脱离第五十三军,准备离开武汉时,国民党特务机关将他密捕,先后关押在贵州的阳朗坝集中营和重庆的渣滓洞、白公馆,1949年11月,他被国民党特务秘密枪杀,终年五十三岁。
“东方魔女”上海煽动战火
“东方魔女”川岛芳子在上海煽动战火。
日军占领锦州的第三天,关东军高级参谋板垣征四郎,匆匆从中国东北飞回东京,给日本驻上海公使馆的田中隆吉少佐发了一份电报,说关东军打算在第二年春天实现“满洲”独立,要田中在上海实施已经策划好的事变,将国际关注的焦点从东北引向上海。
田中隆吉马上约见了川岛芳子。这个为日军炸死张作霖提供过情报的女特务,其实并无日本血统。她本姓爱新觉罗,是清廷肃亲王的十四格格,中国化名叫金壁辉。她当年不过二十六岁,就以妖艳不羁、心狠手辣、善于交际而闻名。她的日本义父,把她训练成了一个效忠于日本军阀的冷血间谍和杀手,她因此而获得“东方魔女”、“乱世妖姬”的称号,还有人把她和一个充当德国间谍的著名荷兰女人相提并论,称她为“东方的玛塔·哈丽”。
川岛芳子虽然在学生时代就爱女扮男装,痴狂地投入骑马、击剑、柔道和射击等“男性运动”,并宣称自己“永远清算了女性”,但她从事间谍活动,仍然是依靠女性的魅力。与她同时代的歌星李香兰在自传中说,川岛芳子“在人群中有一张非常引人注目的笑脸;她个子不高,匀称的身材包裹在男人的大褂里,却显示出女性的婀娜,气度雍容华贵”。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娴于辞令,善于察言观色,自然也是情场高手,那些如狼似虎的日本军人,无不认为她是一块值得一咬的“活肉”,却又对她浑身的毒刺心存畏惧。
田中隆吉就是川岛芳子征服过的日本军人。现在,田中要她为日军侵略上海制造借口,刺探中国守军的情报。由于川岛芳子能讲流畅的汉语和日语,又能讲一口不错的英语,加上清王室公主的金字招牌,她为日本与中国各大城市的外国租界理顺关系立下了汗马功劳,成天忙得团团转。
川岛芳子得到田中的授意,来到上海江湾路的妙发寺,找到天崎启升等五名日莲宗的日本僧人,安排他们前往马玉山路。这条路上有一家名叫三友实业社的毛巾厂,工人们反日情绪高涨,组成了工人义勇军。五名日本僧人在工厂门口观看义勇军操练,故意向义勇军投掷石子,主动挑衅,引发了双方的冲突。
事情发生后,日方宣称,有一名受伤的日本僧人在日本医院里死去了。第二天下午,六七千日本侨民在上海虹口文路的日本人俱乐部召开大会,要求中国政府“惩办殴打日本僧人的凶手”,赔偿损失,向日方道歉。
第三天凌晨,田中隆吉指令日本宪兵军官,安排设在上海的“日本人青年同志会”袭击三友实业社。六十多名暴徒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悄悄来到三友总厂外面,用硫磺弹引发火球,焚烧厂房和工房。时值深秋,天气干燥,火势迅速蔓延,等到职工们发现火情去扑灭时,厂房一角和几栋工房已被烧毁,三十几台织机毁损于大火。
与此同时,埋伏在各个岗亭旁的日本人,见有巡捕准备向捕房报警,便开始行凶,砍死一名巡捕,砍伤两名。当天下午,田中隆吉又煽动一千多名日侨在上海集会,并向日本驻上海领事馆和海军陆战队请愿,以僧人事件为借口,要求日本政府派遣陆军和海军来上海“保护侨民”。会后,六百多个日本人手持武器向吴淞路、老靶子路和四川路游行示威,大喊挑衅的口号,殴打行人,捣毁几家商店,还阻止电车通行。当时的情形,中国人似曾相识。不久前,日本关东军假借黑龙江的日侨请愿,向北满进兵“保护侨民”,手法完全一样。
三天后,川岛芳子派人纵火,焚烧了日本驻中国公使重光葵在上海的公馆,反过来诬告中国人,使事态进一步恶化。由于英、法、俄、美等国在上海都有租界,日本人成功地将国际注意力从东北转移到了这个东海之滨的大都市。
上海局势吃紧,一触即发。虹口一带的日本海军陆战队,举行武装示威,日本飞机在三友实业社上空盘旋。虹口公园附近的日军和北四川路一带的日本浪人,身藏武器,到处乱窜,随时准备挑起事端。
与此同时,日本政府陆续向上海增派军舰和海军陆战队。很快,日军就在上海集结了二十三艘军舰,四十多架飞机,海军陆战队一千八百多人,武装日本侨民三四千人,分布在日租界和黄浦江上。
日本人在上海暴行不断,日本驻上海的领事反而向上海市政府抗议,要求道歉、惩凶、赔偿和取缔抗日运动,而对中国方面提出的抗议置之不理。日本人迫使上海市市长吴铁城下令取消上海各界抗日救国会,进而将凡是有“抗日”字样的各种团体一律解散。日军对国民党政府的退让还不满足,向中国政府发出新的通牒。
日军的通牒只是做做样子,他们根本无意于等待中国方面答复,在通牒发出一个小时后,就命令海军陆战队向闸北的中国驻军阵地发起猛攻。
宁为玉碎而荣死,不为瓦全而偷生(1)
“宁为玉碎而荣死,不为瓦全而偷生。”
“一·二八”事变爆发时,日军所面对的中国守军,是国民党军队中具有爱国思想的第十九路军,由蒋光鼐、蔡廷锴和戴戟统率。
1930年12月,蒋介石发动“围剿”红军的反共内战,把第十九路军调到江西“剿共”前线。“九一八”事变后,共产党和红军提出“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枪口一致对外”,第十九路军受到正义的感召,在江西赣州集体宣誓反对内战,团结抗日。
不久,第十九路军被调到南京和上海一带担任防卫。全军三万多人,决心“为中华民族图生存,为中国军人争人格”。一些部队的驻地靠近日军营房,彼此可以望见。官兵们故意让日军看见他们举行野外演习,要让日军知道,中国军队是不怕日本侵略军的。
但是,第十九路军的作战准备很不充分。他们连军饷都领不到,要备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第十九路军军长蔡廷锴是广东人,年方四十,血气方刚。他自小景仰清末抗法英雄刘永福,在偶像指引下成为一名骁勇善战的军人。“一·二八”战争爆发前五天,他在军官会议上说:“日本人这几天处处都在向我们寻衅,处处都在压迫我们,商店被其捣毁,人们被其侮辱,并加派兵船和航空母舰来沪,大有占据上海的企图。我最近同戴司令一再商量,觉得实在忍不下去,所以下了决心,就是决心去死。但死也要有死的方法,所以今天召集大家来研究。”
警备司令戴戟是安徽人,时年三十七岁,早年参加过蔡锷的讨袁护国军,北伐战争中是第四军的三虎将之一。他对蒋介石的所作所为,早已感到失望,对不抵抗主义更为反感。蔡廷锴发言后,他接着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成败何足计,生死何足论。我辈只有尽军人守土御侮的天职,与倭奴一决死战!”
总指挥蒋光鼐的家乡就是林则徐销烟的虎门,他年轻时曾担任孙中山大元帅府警卫团的营长。在蒋介石组织对红军的前三次“围剿”中,他不愿攻打红军,称病不出。这位一心抗日的总指挥在散会前说:“从物质方面说,我们当远不如敌。但我们有万众一心的精诚,就可以打开一条必胜之路。何况我们还有两三万人,真不能挽救中国吗?”
第二天,蒋光鼐和蔡廷锴等人向全国发出抗日通电。接着,他们在苏州花园饭店举行紧急会议,与会的高级将领们一致表示拥护团结抗日,反对南京政府的不抵抗主义。
1932年1月28日深夜,日军不宣而战。11点20分,日军几十名海军陆战队员乘坐摩托车,占领了淞沪铁路上的天通庵车站,切断了闸北守军和友军的联络。11点半,鲛岛大佐指挥一千六百多名日军,由二十多辆装甲车引导,得到炮火支援,在闸北宝山路、青云路等多个路口,向第十九路军阵地进攻。守军第七十八师第一五六旅依照总部密令,奋起反击。蒋介石派来为了接防并阻止抗战的宪兵第六团,面对日军的突然袭击,也奋起抵抗。敌我双方展开激烈巷战。
蒋光鼐、蔡廷锴和戴戟接到报告,星夜步行,赶到真如车站,设立临时指挥部,命令后方部队迅速向上海推进。
战争打响半小时,枪声更加密集。第一五六旅官兵初次遭遇日军,愤怒地高喊:“狠狠地揍他们!绝不让敌人占便宜!”
日军装甲车突然停下,接着又猛冲过来。守军等待着日军接近,突然,手榴弹雨点一般向装甲车飞去,爆炸的巨响震耳欲聋,烟尘四处飞腾。日军装甲车连忙掉头逃跑。守军的机枪怒吼起来,扫射日军步兵,刹那间,阵地前面倒下一排排日军尸体。第一五六旅的战报报道:“毙敌三百余人,伤数百人。”
年近四十的广东人翁照垣,率领第一五六旅三千多名官兵坚守阵地,组织敢死队和大刀队重创日军。翁旅长后来写了《“一·二八”淞沪血战史》一书,说他手下官兵同日军初次交战时,他就发现士兵的勇敢不可思议。班长潘德章在日军装甲车冲锋时,沉着地用机枪扫射,打死几十名日军。他左臂中弹,继续射击,把日军打退。上等兵伍培、伍全兄弟俩,左冲右杀,刺死十几名日军,寡不敌众,光荣牺牲。副连长谭绍平和上士张桂林,击毙十几名日军,带伤向日军反冲锋,在日军炮火下以身殉国。
天亮以后,日军仗着有装甲车掩护,不断冲向守军,日军战机从航空母舰起飞,对闸北和南市一带狂轰滥炸,战火迅速蔓延。翁照垣旅组织敢死队潜伏起来,用集束手榴弹炸毁日军装甲车。他们没有丢失阵地,还在炮火掩护下找机会发动反击。日军遭到顽强抵抗,惊呼“战斗极为激烈”,“市街到处起火,火焰漫天,战场极为凄惨”。
上海北站及商务印书馆两处发生大火,日军趁机猛攻北站,守军顽强抵抗一小时,放弃北站阵地。下午5点,翁照垣旅主力发动反击,夺回北站及天通庵车站,乘胜追击,攻占日军上海陆战队司令部,迫使日军撤退,日军的首次进攻以失败而告终。日军要求停战,第十九路军同意了日军的要求。
日军叫停是为了增兵。他们用三艘巡洋舰、四艘驱逐舰和两艘航空母舰,将五千名陆战队运到上海登陆,长江一带原有的日本海军和新增调的舰船编成第三舰队,由海军中将野村吉三郎统一指挥,开到上海附近水面。
宁为玉碎而荣死,不为瓦全而偷生(2)
第十九路军赶紧调整部署,将驻扎在镇江以东的第六十师调到南翔和真如一带,将第六十一师调到上海。原驻上海的第七十八师全部开往前线,增强防御力量。
2月3日,日军出尔反尔,再次向闸北进攻,同时动用二十多艘军舰和十多架飞机,轰击吴淞炮台。日军的轰炸有一些确定的目标,因为在日军发动“一·二八”事变的当晚,川岛芳子只身潜入吴淞炮台,查清了炮台的火力配置,给日军送去了情报。
日军的第二次进攻,仍然有装甲车掩护。他们占领了可以扼守要地的屋顶,架起机枪,向守军阵地射击,还把手榴弹从高处扔下,炸毁防御工事。守军处境艰难,仍然寸步不让。他们也扔手榴弹,和日军拼刺刀。一声声轰然巨响,双方官兵都在爆炸中粉身碎骨。
中国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