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暗香-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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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瑶好奇：“是甜点师傅不常做吗？”
“啊，那位甜点……嗯，师傅，非常任性，总是不上班，偶尔上班还是随心所欲做甜点，完全不会根据客户的口味……但是，那手艺，真的是很棒很棒呢，”店员笑眯眯斜了眼里间制作房半掩的门，双手捧脸做了个无穷回味的表情，“今天已经做好的有一份欧培拉，一份提拉米苏，你喜欢哪个？”
既然是最经典的，那一定比柜台这些还要好了……光是这些甜点的卖相已经很想全部打包走，更别提……楚瑶表情无比挣扎，最后弱弱道：“可以都要吗？”
店员强忍住不伸手摸她的头看看她到底是有没有耳朵，提议道：“两份的量都挺大的呢，不如选欧培拉吧，那位……师傅最拿手的哦，再加一份树莓酱林茨塔，然后一杯柠檬西米露？”
楚瑶点头过头，又小心翼翼问道：“那，提拉米苏可以打包吗？”
店员彻底喷笑：“嗯嗯！给你打包打包！找个位置坐下吧，我去给你拿~”
楚瑶心情相当美丽地选了个窗边的位置去坐下了。
店员欢快地蹦跳进里间，先扒拉着门往里瞅了瞅，笑眯眯闪身进去，顺手带上门：“老板老板看到没，好可爱的女孩子噢~”
青年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继续按模子。
“被人期待的感觉很好吧，刚才瞄见了吧瞄见了吧，我可是看到门没关上噢，”她拉开把椅子坐下，托下巴左右晃着脑袋，“快点把西米露弄出来啦，雯雯姐不在，这里可就你一个师傅噢，你忍心让那样可爱的女孩子伤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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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玻璃窗，可以很清晰地望见一个被灿烂的阳光映射得亮金的世界，斜角处陶艺店牌匾下挂着的大红中国结，手工团扇店铺门上随风飘散的水墨绢纱，仿古风的青石路面边缘夹缝中爬着些许苔藓，檐下宫灯的风铃在不停转动发出清脆叮咚的声音。
面前的桌面看上去很干净，维持着这店里一贯的清纯优美风格，浅色系画着绿色卷叶藤蔓的桌椅，身前铺着块轻薄的茶垫，右侧放着一本甜品图鉴，边上有个古风的小笔架，黑色的彩铅静止悬挂上面，一个细长的玻璃瓶，半满的水中是一枝粉色的月季，纯净明朗得仿佛能勾起那些埋葬最深沉的记忆。
而直到坐下来，把神思从甜点上硬生生拽出，安然等待的过程中，楚瑶才觉察到，这店里还放着轻柔得近乎隐约的音乐呢。
那旋律古典而优雅，缠绵中又带着忧伤，细腻直白的爱恋如水源般潺潺流动，纯澈到一眼就能望到底却永远不可再触摸……是『绿袖子』。
店员端着托盘过来的时候，看到她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左手轻轻托着下巴，长发迤逦铺散在周身，慵懒惬意却如猫咪般优雅静谧。心中不由得一声赞叹，这般气质可真够吸引人的，而且那着装与自家店面的风格当真是贴切得紧呢。
阳光透过玻璃窗闲散地洒落进来，穿越精致唯美的帘子映下错落的影，空气中漂浮着略带忧伤的旋律与音符，泛着轻浅柔光的肌肤，光影中清丽熨帖的姿容，这画面简直美好得让人舍不得移眼。
约莫是听到脚步声，她飞快地回过头来，目光灼灼，亮得似乎能烫伤人的心脏。而面对着甜点时，那般完美得不似人间的表情会收敛一点，眉目的柔缓才更有一番真实的感觉。
楚瑶双手合十握着叉子，放光的两眼仔细地端详着盘子上的欧培拉蛋糕，约莫是觉得卖相果真无懈可击，这才缓慢地放下叉子，带着崇敬地叉起块蛋糕放入嘴中。
坐在楚瑶对面的店员惊悚地看到她身后的背景仿佛忽然间盛开了大片大片的粉色蔷薇花，使劲眨眨眼睛怀疑自己幻觉了——喂喂这种典型的动漫画面是怎么可能出现的？！
浓郁的巧克力与咖啡味入口即化，柔软的海绵蛋糕充盈着回味无穷的各色馅料，这欧培拉的经典与美味应当是无可挑剔，可楚瑶含着叉子却是怔忪了半晌才缓缓回神。
就在店员感到好奇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正常，微笑欢欣地吃起了蛋糕。
“怎么样？”店员忍不住问道。
“完美。”楚瑶眨了眨眼，环顾一圈四周，问道，“这样好吃的甜点，为什么会没有客人呢？”
店员笑起来：“啊，没关系啦，老板开这店主要是自己玩着的，并不指望着赚什么钱，而且『错过』的口碑可是很好的呢，基本上都是回头客，今天主要是因为才刚开门的缘故呀。”
“开门时间不固定的嘛？”楚瑶咬叉子，些许惋惜。
“咳咳……主要是我们有一个任性的老板，所以这店也跟着任性起来啦。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正常营业的啦，现在是混乱的九月份，几位师傅都有各自的安排，所以又当别论。”
楚瑶点点头表示理解，喝了口西米露，柠檬的清香萦回在唇舌间，清甜又不腻味，西米晶莹细滑，口感非常好。
店员问道：“说起来，你是新生的吧？”
“是的。”楚瑶疑惑，“看得出来？”
“那是当然~你这样的美人怎可能被埋没呢，唯一的可能只有新生啦，”店员托头笑道，“话说你是怎样找到这里的呢？”
楚瑶眨眨眼睛。
“这店面在望夏街的交叉拐角夹缝里，一般人很难找到的呢。”
“是有人介绍的。”楚瑶含笑回道，“她说我一定会喜欢上这里的，”楚瑶将叉子一舔林茨塔夹层中的树莓酱，放入口中吸吮，“而我，也确实如此。”
店员发现，那瞬间面前女孩的眉眼是种无法用言语描绘的柔和，缱绻又甜蜜，悲伤而苦涩，那样矛盾的心情却也是如此贴合地融合在一起，并无丝毫突兀。
“让我……忽然地，想起初恋的感觉呢。”
※※※※※※
手机缓慢却规律地震动了几下。显示有信息。
他淡然地将模子按完，在上面刻出花纹作好修饰，打开烤箱把模具放进去，这才慢条斯理洗干净手。
“湘君，两点半的会议，别迟到噢~”
看看时间，只剩两刻钟多点。他顿了顿，皱皱眉不情愿地放下手机。
谁能想到，凌家二少，传奇之湘君，私底下不为人知的喜好会是做甜点？正是与本人形象太过不符，因而鲜少有人知晓。
准备换下身上的白色工作服，正是两首乐曲之间的空隙，然后就听到静寂的店内，传来一个清婉柔缓的声音：“……忽然地，想起初恋的感觉呢。”
他的手微微顿了顿，下意识抬起眸看向门外。
※※※※※※
“初……恋吗。”店员的表情又是惊喜，又是留念，“其实，当初设计这家店面的时候，装修都已经完毕了只剩最后的定名，设计师原定的就是『初恋』，哪知老板过来逛了一圈，给出的名字却是现在这个『错过』。”
楚瑶的眸光流缓，侧眼望着明朗阳光中伸展的藤蔓：“要说，都很符合呢。”
店员拼命点头，说出的话相当诗意婉约：“是呀是呀，初恋这个名字太过于美好，可是甜美中仍会有苦涩，唇齿萦回间梗塞在心间的伤痕却无法被吐露，那样就太残忍了，现实到了最后，才有最初的回忆，一句错过，或许才是对当初美好又忧伤岁月的最好诠释。”
楚瑶轻轻笑起来，面情在阳光中非常柔和，隐约觉得那充满了回忆，可绵延出来的却是最为理智的情思：“是呢，我没有忘记，我曾经、曾经也有很喜欢的男孩子。”年少时的爱恋那样纯粹而甜美，仅仅只是一眼，或是擦肩而过，内心便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悸动，仅仅只是望着你，或是感觉到你的存在，跳动的心脏便流淌出最单纯的爱意。
“直到现在，我仍记得那种味道。”楚瑶闭着眼睛，缓慢又仔细地回想着，“他做的提拉米苏，那从未说出口却深深烙印着的初恋。”
苦难的前世啊，在外人眼中显赫难攀的身世，在家族之中却是被鄙夷漠视的出身，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以沉默懦弱的伪装换取可怜的自由的方式，就像是被紧扼着喉咙无法呼吸一般，连挣扎都恐会伤到自己……然后，在压迫得无路逃生的时候遇见他，阳光下美好得如同幻觉一般的少年。
正是从那时候开始，爱上甜点的味道。美丽又稚嫩的年月啊，只知道在每天固定的时候去往窗前一个固定的位置，可以被甜腻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抬眼就看到工作台上制作甜点的少年，不敢开口打声招呼，亦不敢上前搭讪询问名字，仿佛只是远远地看着，就已经足够。
可是世界上最悲哀的，总是，深深的恋上一个人，心里却清楚得很，这爱恋永远没有结局。流转的时光，照一脸沧桑。来不及遗忘，来不及细数。眉毛这样短，思念那么长。
那些花开正好的时光，我们都已经错过。而我睁开眼，出现在生命中的是一个再无你存在过的世界，只有我知道，那些都不是幻觉。
只有我知道，我是真的，曾经与你相恋。即使，从没有……说出口。
这就是年少时的爱恋，没有开始没有结局的爱恋，不为将来，不为继续，或许，爱上你，只是因为那日阳光正好，而你刚好穿了件我爱的白衬衫。
门口的风铃传来叮叮咚咚的声响，店员从她的描绘中陡然惊醒，抬头望了眼，歉意地对她笑了笑，起身去招呼客人了。
楚瑶微笑着靠在椅上，叉子柄在盘子上轻轻敲击，和着乐曲优美的旋律。
是真的真的爱过他的。可是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忘记了，忘记了，时间太漫长太久远，被岁月遗失的我们都忘记了。
年少的时光终要过去，就像曾经无比喜爱的书页也会泛黄缱绻，美好的甜点也会渐渐变质，青春萌动时的爱恋终究会被现实所埋葬，当我与你错身而过再也不见的时候，那一瞬间，该是哀戚又抑或是解脱呢？
唱片已经进行到底，又重头开始播放，『绿袖子』单纯的曲子过了一遍，这回带上了歌词，由稚嫩又柔和的童声唱来，更显出那种仿佛天真纯美之中永远回返不来的眷念和忧伤。
她放下叉子，指尖随着这节奏轻轻敲击着桌面，白皙的肌肤映照着阳光，几乎有种透明的轻盈美感。
片刻之后，将蛋糕碟子向边上挪了挪，露出干净的茶垫，然后摘下笔架上悬挂的彩铅，在上面轻轻写起字来。
店员端着托盘走动着送甜点，无意的一眼，看到这边的动静，不由好奇。趁着路过的机会，视线略一停顿，就看到那纸页上写下的诗句。
“我思断肠，伊人不臧。
弃我远去，抑郁难当……”
视线收回，其中的两句诗却烙进脑海：
“……绿袖招兮，我心欢朗。
绿袖飘兮，我心痴狂……”
楚彦循着楚瑶给的信息找到了『错过』，付了钱，任由她打包了几样垂涎已久的甜点，然后带着餍足的楚瑶离开。
店员微笑着送别两人，连忙奔去先前的位置拿起那茶垫，心中一动，捂着唇转身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家老板早已经换好衣服，倚在门框上看过来，本该是老早就出门回去的他，却不像是要走的样子。
她讪讪一笑走过去：“老板，不是说两点半有会要开吗？”
淡淡的笑容让那张脸看上去和煦了不少，却只有熟识的人明白那依稀是不带任何情绪的，他的视线，凝望着她手上的东西。
她反应过来，连忙毕恭毕敬献上。
轻柔又坚韧的布料，他的手轻轻拂过那块茶垫，清秀的字迹，恍惚间迤逦出最美好的情思。
“我思断肠，伊人不臧。『Alas my love；you do me wrong』
弃我远去，抑郁难当。『To cast me off discourteously』
我心相属，日久月长。『I have loved you all so long』
与卿相依，地老天荒。『Delighting in your pany』
绿袖招兮，我心欢朗。『Greensleeves was all my joy』
绿袖飘兮，我心痴狂。『Greensleeves was my delight』
绿袖摇兮，我心流光。『Greensleeves was my heart of gold』
绿袖永兮，非我新娘。『And who but my Lady Greensleeves』
我即相偎，柔荑纤香。『I have been ready at your hand』
我自相许，舍身何妨。『To grant whatever you would crave』
欲求永年，此生归偿。『I have both waged life and land』
回首欢爱，四顾茫茫。『Your love and good will for to have』
伊人隔尘，我亦无望。『Thou couldst desire no earthly thing』
彼端箜篌，渐疏渐响。『But still thou hadst it readily』
人既永绝，心自飘霜。『Thy music still to play and sing』
斥欢斥爱，绿袖无常。『And yet thou wouldst not love me』
绿袖去矣，付与流觞。『Greensleeves now farewell adieu』
我燃心香，寄语上苍。『God I pray to prosper thee』
我心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