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爱情经典-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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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寄浮生的地方,曾经在历史的天空上飘扬起一面慕容燕王朝的旗帜,虽然不够疏朗大气,虽然匆促短暂,但是这片土地仍旧顽强的生长着燕文化的记忆和余泽。三千里慕容河山,在朝朝暮暮中舒展着自己的野性和慷慨。秋月春风,青山夕阳,云烟潇潇的三燕故地意味深长地在历史现实和未来的三度空间里眺望。
在金庸的小说里出现了一个身在剑雨烟花的江湖,心在王气纵横的江山的慕容复。慕容复的名字就代表了一个江山重于一切的梦幻,复兴大燕,在刀光剑影中妖艳而迷醉地虚妄盛开。慕容复承载了太多的历史与命运所施加的使命,而这一切却有一个极其虚假的前提。这个前提就是把江湖的游戏规则等同于江山的操作流程,这无异于镜中之花水中之月,只不过是幻象而已。前提虚假,怎么会推导出真实的结论?历史的逻辑,也并非不合逻辑。
当然,这并不是慕容复错了,而是金庸错了。金庸以江湖观照江山,就把历史的复杂简单化了。所以,武侠小说是成年人的童话,这个论断正确到了让人震惊。
每当秋风不期而至的时候,慕容山河的硬朗和苍茫便会极度张扬。这片土地何尝不是慷慨悲歌之地?这样的叩问如同狂风沙一样将我从青涩的少年推向惆怅的中年。
往事越千年,换了人间。然而,那关于江山与江湖的命题依旧萦绕在无限江山和无尽江湖之上。
江湖人,江山事,在杨柳春风中已经化作一杯老酒,一醉便是百代;江湖风,江山雨,在斗转星移中已经化作一盏灯火,依稀已是千秋。
江湖人可以参与江山事,然而却无力主宰江山的逐鹿,更无法驾驭历史的演进。终究是时势造英雄,绝非是英雄造时势。古来登上九五之位的人物,其实鲜有江湖人。在风起云扬变幻莫测之际,来自江湖的力量彪悍,却显得稚嫩。最终沦为工具罢了。
公元2005年底、2006年初,我曾经在一场为了尊严而战的人生战斗的闲暇时间用心地研究过江山与江湖的命题,当然这只局限于在落满灰尘的书册间。历史是浩渺而恣肆的,一个人在战斗,白发就过早地三千丈了,而一切依旧是扑朔迷离,一切依旧是若隐若现,一切依旧是漫天烟花漫天惆怅。
江湖与江山都是强者的舞台,注定不属于青衣一袭萧然而立的书生。宁做百夫长,不做一书生。古人的叹息一直在我的头脑里炸响,最终化作了自己的无语一叹。
七
我本楚狂徒,凤歌笑孔丘。李白狂得惊天地泣鬼神,然而他说到底是个书生。无论他怎么荒诞不经地寻仙访道,怎么狂歌一出盛唐都为之一振,怎么大马金刀地佩剑笑傲,怎么美酒千杯岁月都为之留香,他也只是个有心为帝王师却无力出虎帐策的读书人。
我一直在疑心李白的才情虽然独步千古,政治智慧却相当平庸。他事实上是以汉初张良为榜样的,然而他却是一个屈原一样的不知江山为何物的人。所以,在花团锦簇却阴风已起的长安城自称臣是酒中仙、天子呼来不上船之后,发出几声行路难,留下三曲清平乐,便散发扁舟去江湖潇洒饮酒了。
长安城从此不再需要谪仙人,江山也一直未曾为这个无与伦比潇洒和狂放的太白先生留下肆意挥洒笔墨的长卷。江山需要的是智慧,而不是才情,绝不是。历史就这么决绝,就这么冷傲。
李白于江湖,同样可有可无。因为江湖没有那首侠客行一样极其精彩,江湖也不需要诗人。
江湖需要的是剑气洞破九云天的强梁霸气,是袖卷风云惊日落的恢宏傲气,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磊落豪气,是肝胆相照一杯酒的慷慨意气,而不是才气,绝不是。江湖也这么决绝,也这么冷傲。
李白的扁舟渐行渐远,杨柳岸又是晓风残月,瓜州渡又是兰舟催发。联翩如惊鸿的青衣文士远远地质疑地望了望江湖的花开花落、雁去雁来,又匆匆地、骄傲地踏上了伸展向京师的黄尘古道,芳草萋萋,绵绵远道,几度春来,功名的诱。惑让这些孱弱的读书人凑向江山。
他们不屑于江湖,江湖同样不屑于这些书生。济世安邦的梦,在文士的心里就这样无限期的继续着,江山成了他们的目的地,也成了他们的生死场。
有风在黄昏的时候梦一般逸动。江湖在风中寂寞的守望。也许就在某个黄昏,江湖终于等到了一直在等待的人。
这个人也是个读书人,也是个用燃烧的激情温暖江山的人。这个人最终来到了江湖,无论是否自愿,他都要在江湖里终老。千里独骑斩酋首,归来英雄黯飘零。辛弃疾气吞万里如虎的铿锵岁月也许就是在某个黄昏结束,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江湖飘零也许就在同一个黄昏开始。
辛弃疾有过虎帐谈兵金戈铁马的经历,有过沙场秋点兵平明射白羽的日子,然而一经步入江湖,所有的经历和往昔的日子都成了醉里狂歌的记忆,都成了梦断唏嘘的回味。于是,且将缚龙的长戈换了浅斟低唱,且将射雕的利矢换了倚红偎翠。
江山冷漠地放逐了他,江湖慷慨地接纳了他。从此他的生命在江湖的桃红柳绿中射出直冲斗牛的熠熠豪光,而这豪光属于文采风流。
黄昏,又是黄昏。江湖是否还在守望?来自金阙的西风古道,来自帝都的云烟渡口,什么人正在瘦马上远迹天涯,什么人正在扁舟上回望江山?
八
黄巢与宋江的不同在于,黄巢一直是个浪迹江湖的汉子,虽然有心进入体制内,参加了武科举,却名落孙山,这一点与白衣秀士王伦如出一辙。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黄巢既然难以通过正常的渠道一抒指点江山的凌云壮志,便毫不犹豫地效仿起陈胜吴广来。他留下的那篇咏菊诗,极具强梁霸气,大有翻江倒海之势。
唐末,如同后汉三国一样是个风云跌宕、英雄四起的乱世,黄巢吹响了江湖集结号,揭开了五代十国的序幕。举手摘日月,挥袖掩江海,黄巢驱虎狼之师,运筹于刀戈猎猎之际,绝荡于山河黯黯之地,直捣长安城,将曾经风光无限、犹若骄阳的大唐带到曲终人散残月如钩的苍茫中。
战争是酷烈的,杀场秋风是悲壮的。我们掀开封满尘土的史册,几乎每一页都有郊原血,每一行都有征夫泪,每一段都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冷漠注释。没有战争,当然也就没有了史诗。我一直很激赏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刀戈遮天,旌旗蔽日,金鼓争鸣之际壮士拔剑,血雨飞溅之时男儿歌哭,一声号令三军动如山移,三声炮响万箭逝似蝗飞,帷幄运筹笑问苍茫,疆场演兵逐鹿天下。男儿若如是,虽死无憾,夫复何求?
陆游曾经沉郁地道:“心在天山,身老沧洲。”剑指天山的梦,陆游一梦便是千年。在一个时期,我曾经想到两句话---引弓射雕天山外,不负男儿百年身。隔着重重云烟,向执着而多情的放翁老人致敬。
战争因江山而起,最终要在重新洗牌的时候归于宁静。江山,一个英雄心底不老的梦,一个让英雄辗转反侧寤寐求之的宿命。最终,在江湖草树飞黄的时候,悠悠醒来,最终在江湖恨水东流的时候渐渐破碎。
起自江湖,最终鼎定江山的人物,舍朱洪武,还有谁人?朱洪武是个铁血汉子,也是一个雄恣的男人。凤阳的花鼓现在依然在天涯漂流,金陵的宫阙依旧在昼夜沉思。由江湖浪子而成九五之尊,朱洪武书写了一个神话,也留下了一行凶厉的历史。
江湖就是民间,江湖的气息就是苍生的声音。所以,朱洪武不容置疑地把民间的好恶带进了江山,把江湖的声音带进了宫廷。明,这个名字就很江湖。元末大乱,江湖传言明王出世,普济苍生,于是白莲教扯起了明王出世的大旗,由白莲教走出的大明天子当然不会数典忘祖。
最让人惊绝的是,朱洪武大肆惩治官场贪腐,重典治乱世,无所不用其极。在中国的政治史上写俩了血淋淋的几行记载。
江湖渐渐远了,江山渐渐宁静,这个时候,我们已经远离了声声长啸,远离了丝丝剑气,远离了那已经成为传说的江湖。
【江湖】 解读江山
一
提笔写下这个题目,自己倒觉得有些稚嫩和荒唐了。
江山与江湖好像风马牛不相及。一个是铁马金戈的恢弘史诗,一个是载酒啸剑的草莽传说,道不同,怎可以同时而语?
然而在我逼仄的心底,这两个词语如此固执地纠结着,那样顽强地呼应着,让我难以一挥慧剑将它们斩断。
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会这样不可理喻地将它们熔铸在一处,这样匪夷所思地将它们联系到一起?
曾记几年前,我读书于高校,天气严寒,北风敲窗,似片片箫声;素雪映灯,如点点流萤。我就读到了刺客列传,读到了易水萧萧中飘然远赴咸阳的荆轲,读到了击筑高歌已成绝响的高渐离。
易水寒,英雄一去不复还。咸阳道,图穷匕见斜阳残。荆轲刺秦的故事和那首易水诗已经掩进岁月的风尘里,至今只留下百代的浩叹和无尽的惆怅。然而,二十岁的男孩却读到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悲慨,读到了舍生取义的激越,读到了江湖血性的苍茫,于是泪流满面,于是仰天长啸,于是将柔嫩的心放置在火与黄沙中锤炼和打熬。
秦并六国,江山一统,历史的是是与非非,谁主沉浮的沧海与桑田,都冷静地疾驰而去,但是那已经冷却的热血,那酷烈的文字,却让人看到了江湖与江山之间的一线闪烁的天光,读到了草莽英雄在江山更替中的一抹豪情、一腔铁血、一段传说。
江山可以囊括江湖,江湖可以改写江山。这就是我二十岁时突然而至的一缕思想的火影。于是这个固执的坚守就在我渐渐硬朗的心底成长。
历史的主题,不外乎两个字---成败。然而于历史的成败中,我小心地剥落运筹帷幄的神话,小心地梳理铁马冰河的史诗,小心地远离庙堂的指点江山,而寻找在江山更替中流星般划过历史长空的江湖气息,寻找那载酒江湖心念苍生的如霜剑影,寻找已经成为传奇的江湖风云。
二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这是历史的两个相隔千山万水的时空。然而,遥远未必就不可以相遇,青山隐隐,绿水迢迢,处处皆是江山,处处也是江湖。更何况,在手掌江山权柄与号令江湖草莽之间,并非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毕竟历史处处皆有灵光一现的手笔。
江山代表了社稷,代表了王朝,代表了控御天下。江湖代表了在野,代表了草莽,代表了啸聚山林。事实上,这是两种背道而驰的势力,是两个此消彼长的磁极。不过,在斑斑驳驳的史书上,两者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有着相互倚重的合流。
乱纷纷春秋战国,熬尽了谋臣的智慧,流干了刺客的血水。我一直对春秋战国怀有极度的敬畏,因为那是一个英雄风起云扬的时代,那是一段胆气开张的记忆,是一页激情四射的传奇。
荆轲刺秦说到底不过是一部恢宏大戏里的惊艳插曲,并未改变了江山的主宰。而在其之前的吴越春秋时代,一个来自江湖的刺客却以惊破历史的剑光完成了江山易主。那一剑的风情时至今日,依然让人惊心动魄,心驰神往。
那个来自江湖的刺客的名字已经抹上了凶戾的底色,那柄龙吟嘹亮将寒光割裂吴越春秋上空的利剑已经成为死亡和阴谋的象征。
专诸只是个江湖的浪子,如果不是遇到了大名鼎鼎的伍子胥,他的命运和吴越春秋的演进一样会平淡无奇。伍子胥绝对可以称为阴谋与权术的机器,他在历史上以彗星的光芒映照出吴越春秋顽韧与深沉的背影。
吴王僚和公子姬光之间的明争暗斗,谁为吴地山河之主的较量,和寻常的权力博弈并无二致,只是到伍子胥的一头雪发潇潇而来,才变得极富戏剧性。伍子胥是个可以把江山放在袖子里把玩的绝顶权力博弈高手,而且作出的选择也极度出人意表,从楚国流亡到吴国,他的目光没有投到吴王僚的身上,而是绕开了玉宇琼楼避开了威风煊赫,执着地注视着作为在野党的公子姬光。在这个时候,他也认识了事母至孝的专诸。
专诸由此而由江湖步入江山。姑苏城属于江山,也属于江湖。那时姑苏城外是否有片片晚钟的寒山寺?是否有江枫渔火中寂寞的客船?不过,那一天姑苏城里有箫声如雪,那一天姑苏城里有江湖的剑气漫天。
鱼肠剑,一击成就千秋万代名。专诸用一柄藏在鱼肠之中的短剑完成了江山的易主。那一刻,苍鹰凌空;那一刻,白虹贯日;那一刻,瞬息成为永恒。姑苏城,在千年的剑气里打上了一个江湖的注脚。
江湖有刺客,这就是春秋战国时江湖的精彩亮相。我们可以知道,那个铁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