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鬼者阿莉-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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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席豫微微地说着。

然后，她就看到秋叶是愣在那里的。眼睛在望着前面一个地方，嘴唇微张。

她顺着秋叶的目光看去，也愣在了那里。

因为，就在她们的山脚下，是两个人，都穿着黑色，手里捧着白花。

是雷人，还有……

阿莉。

雷人的身材高大，一身的黑西服让他感觉到有和平时不一样的正式，而他站在那里，牵着同样一身黑衣的阿莉，远远地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父亲在牵着自己的小女儿。

雷人清明节来拜祭很正常。

不过，阿莉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的？她是间接害死雷队长的人啊。

“姐姐，你做什么？要偷窥阿莉？”秋叶有着微微的愣。

“这里是公共场所。而且，你自己也想知道的。”席豫已经隐藏起了自己的气息，和秋叶一起，看着底下的两个黑色的人影。

‘

那是一个黑色的墓碑，上面几个字，烈士雷雪涯之墓。

“爸爸，我带阿莉来了。”雷人在轻轻地说着，放下手里的花。

“老公，我来看你了。”阿莉也在轻轻地说着。

什？什么？

席豫和秋叶都张大了嘴。

老，老，老公？她们没有听错吧？

因为太愣了，所以已经听不到阿莉在那里絮絮叨叨什么了。直到最后一句，才能听个大概。

“雷人，我有时候在想，我死了好不好。”阿莉在轻轻地说着。

她现在，坐在坟前的草地上。

是啊，她不知道她死了好不好。如果没有她，雷人他们一家本来可以过得很好。包括小马。

“能陪爸爸吗？”雷人却没有往常的沉静，声音很迷茫。

“可以啊。”阿莉微微地笑着。

然后，下一幕，已经把秋叶彻底地定在那里了。

因为，雷人抓着阿莉的脖子已经把她举了起来。

那么地高，好像是什么献祭的仪式，又好像是……

是，是激进派门口的那幅画。

那画，那画是雷人画的吗？

雷人现在已经没有表情，他在举着阿莉，手已经渐渐地收紧。

“妈妈，随着爸爸去吧。我，我爱你们。”雷人的嘴里，轻轻地说出这么一句话，一出口，已经消散在冷风中。

纸屑，随风飘荡。那风，还刮起几朵白色的小纸花，飘在半空中。

阿莉没有反抗，她的两只手垂着。脚也垂着，脸仰平着，看着上空。

看着那飘着几点白云的晴空。

有几个白色的小纸花飘过，让大家记起，现在是清明。

‘

“阿莉。”秋叶低喊一声，就要冲出去。

席豫抓住了她。

她回头，就看着席豫对着她微微地摇着头。

“大姐？”秋叶疑问。

“你自己看。”席豫指了指下面。

就在底下，就见雷人已经撒手扔了阿莉，然后捂着自己的脖子在咳嗽着。

全伤害镜反。

在这个时候，他们好像都忘记这回事了。

雷人半跪在草地上，还在抓着自己的喉咙。

“阿雷。”席豫看她这样，脸上也变了变，想要出去，却，没有动。

在下面，阿莉的脸色变了变，慢慢地后退，然后，一转身，已经跑了出去。

风很大，吹得她的头发如旗子般飘扬。

雷人已经略略好转，然后，他望着阿莉远去的背景，伸出了手。

“不要，不要抛弃我们。”

或许，他连我们都没办法算得上了呢。他的妹妹，已经消失在这世间了。他连我们都没办法算上了呢。

好半天，他垂下了自己的手，然后慢慢地躺倒，睡在这青绿色的草地上，看着上面晴朗的天空。

还有浮云。

‘

一点亮光出现在他的眼前。

是把刀。蓝青色的刀。

刀身如水，湛蓝，而且发着冷森森的亮光。

“秋叶？”雷人微微一愣。

他不知道秋叶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又看了多久，又知道了什么。

“我在考虑要不要杀了你。”秋叶的声音冷凝，没有任何的温度。

“为什么？”

“阿莉，是我的恩人。”秋叶低低地说完。

她并不知道阿莉和雷家有什么过往，但是，阿莉是她的恩人。她只知道这一点。即使是雷人，要对阿莉有什么企图，她会杀了他。

她并不是那种把刀拿出来吓人的人。

“秋叶，你做什么？”她身后出现的声音，竟然是阿莉的。

她猛地转过头，看着那个又出现在这里的阿莉。

‘

阿莉的两只手还举着，定在身前。

“阿莉。”雷人低低地开口。

在外人面前，他一向很沉静，包括现在。

“你喉咙疼，我去给你买了药。喏，这个是金嗓子喉宝，这个是西瓜霜，试试看哪个有用。”阿莉蹲在坐着的雷人身前，把手上的药递给他。

雷人的脸色有点僵。

他是被掐得疼，不是生病。

此喉咙疼不是彼喉咙疼。

“秋叶，我刚才顺路买了两个冰激凌蛋筒。要不要吃？”阿莉在看着秋叶，歪着头。

哈？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顺路买蛋筒？

还有，现在还很冷，吃什么蛋筒啊。

就见阿莉还吃得很开心，一边吃还一边说：“刚才忘记雷人喉咙痛了，不给他吃。多一个，秋叶你要不要？”

不要，她现在会要才有鬼。

“秋叶，我渴了，来变点水来喝。”阿莉一下吃了两个大甜筒，还真有点渴。卖矿泉水的地方要走很远。

秋叶：……

‘

“秋叶，回去了。”席豫出现在他们面前。

“恩。”秋叶又把那个网球拍的套子背到身后去。她看了看站起身的雷人，又看了看阿莉。

“阿莉……”秋叶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恩？”

“……”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阿莉却笑了笑，然后拍了拍秋叶的手。

“清明节伤感一下是好的，不过，别太认真了，对身体发育不好。”她是这么说的。

秋叶哭笑不得。

她怎么看怎么比阿莉发育得好多了吧。各种意义上的。

“没事吧？”席豫在问着雷人。

“没事。”雷人并没有多说话。

“我喜欢你。”席豫几乎是冲口而出的。

她以前，一直以为雷人和阿莉是情侣的。但，现在她知道，不是。一般人很难去和阿莉争什么。所以，在她得知他们不是情侣以后，她急于表达自己的心情，却发现，有点过头了。

‘

“秋叶？”阿莉在疑问着。

“恩？”

“怎么现在流行清明节告白吗？”阿莉又在发着她的惊人言论。

秋叶：我囧……

5。20　记忆

厚宫。

小小静在空中飞着。

很高兴嘛，因为，按照阿莉的排班，今天晚上是来看秋叶。

“秋叶秋叶，你看，好看吗？”她忽闪着大翅膀。

现在，她幻化出了一身旗袍，配着翅膀，却有点异类。

“恩。”秋叶伸出手，点了她一下。

“不知道阿莉会不会喜欢。”小小静还在想着。

“阿莉今晚不会来。”秋叶微微地摇头。

“为什么？”

“她要安慰一个人。”秋叶回答。

还记得她和姐姐要坐车回来的时候，雷人和阿莉在摩托上和她们告别。

她挥着手对他们说，今晚不用来了。

阿莉还她一个淡淡的微笑。

‘

激进派，雷人的住所。

他做了菜，端上来的时候却发现，阿莉已经睡着了。躺在沙发上，抓着毯子，睡得正香。呼吸很均匀，小小的身子在一起一伏。

雷人摇了摇头。

说了要等他做好饭的，这小家伙却睡着了。

他放下盛碗筷的托盘，卸掉自己的围裙，去拿了另外一个毯子，盖在她的身上。

就见阿莉还睡得有点不安稳，她在睡梦里，嘴巴还在吧咂吧咂，然后，还一转身，说着梦话：“军哥哥，你又耍赖皮。”

雷人愣在那里。

好久，好久没有听阿莉叫这一句‘军哥哥’了。自从他改名叫雷人以后。

他坐在阿莉的身边，看着她的脸，心情，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过往的一幕幕，又出现在眼前。

‘

“你有什么资格喜欢我。幼稚。”记忆中，那小家伙一直叉着腰，对他这么说着。

“为什么说我幼稚？”记得当时，他是这么回答的。

那时候，她十岁，他十二。

“你能和爸爸比吗？比起他，你幼稚多了。”阿莉给他一个大白眼。

然后雷人就愣住。

是啊，他连出任务的资格都没有。记得当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妹妹一起等着爸爸和小马叔叔出任务回来。

带着阿莉一起回来。

“为什么阿莉能出任务，我们就不行？”雷婷当时是这样问的。

“不知道。”雷人摊了摊手。

其实，他是知道的。

因为他不够强，不能够保护阿莉。

“可是，我喜欢你。”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坚持着自己的喜欢。他有一天，会变得很强，强到可以保护阿莉。虽然，他从来没有能够超越父亲的自信。

“爸爸更喜欢我。”阿莉当时是歪着头，在他的脸前臭美着。还给了他一个哔的声音。

然后，他愣住，彻底地愣住。

‘

阿莉的特技他知道的，连感情都反弹的。所以，他一直在努力地去喜欢阿莉，努力地去喜欢，尽自己的一切能力。

因为他知道，阿莉会象他喜欢她一样地反弹。

但是，他从阿莉的反应中看到了他的喜欢和爸爸的喜欢，之间的差距。

“长大后，我要嫁给爸爸。”他还记得阿莉脸上发出的光。

她是爸爸的养女。他们，还真的有可能的。

不，不止。在他的眼里，阿莉和爸爸一样地酷，一样地想让人去追随。

爸爸的骑士已经从小马，变成了阿莉。

阿莉当时的职责就是给雷队长挡子弹的。因为她的全伤害镜反的技能。

他追不上，他追不上的。他这一辈子也没办法赶上爸爸。包括，对阿莉的爱。

“爸爸一直在等，在等我长大。”阿莉的脸上还有着向往。

他知道，这是爱。

即使是才十二岁，都已经可以感受到那种爱的表情。

“你呢？”他问，低着头。

“我也在等自己长大，能够戴满鲜花，成为爸爸的馨娘。”阿莉的眼里，放着光。

在那一瞬间，他放弃了。他知道，他已经没有什么奢望了。彻底地，没有了。

‘

“我成了爸爸的馨娘以后，你要叫我妈妈哦。”阿莉在他的眼前显摆着。

“恩。”他重重地点头。

那么以后，他就把她当做妈妈来喜欢吧。

虽然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堵堵地。

“我现在就叫可以吗？”他问。

“不要，我太小了。”阿莉直觉地回答。

“没有，是我大了。”他坚持。

阿莉愣住，小脸皱着，在想着什么。

“只叫一次可以吗？”他问。

“好啊。”阿莉耸肩。

“妈妈。”他竟然叫出口了。他以为自己会很艰难的，却没有想到，一冲口就叫出了。

“恩。”

“妈妈。”

“恩。”

然后阿莉就好像发现了什么，在假装生着气：“哥，你作弊，你叫了两次。”

还撅着自己的小嘴巴。

雷人：我偷笑。

呵呵……

‘

回忆的终点，是白炎剑的传承。

那一天，父亲的脸色凝重，把已经长成一个青年的他叫到身边。

你能答应我，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保护阿莉吗？

记得当时，父亲是这么说的。一脸的严肃。

能。

不需要问。肯定能。

还有，答应我，不要忧伤。不管遇到了什么事，都要开心地去面对。

这是父亲最后的一句话。

所以，把自己的名字改叫雷人。

因为，听到的话，别人会笑。

他喜欢看到别人的笑容。静静地看着别人的笑容。

他不会去搞笑，所以，他至少可以用一个搞笑的名字。

虽然，那名字出现在他身上，就已经不搞笑了。

‘

第二天，父亲不在了，留下他一个人留在阿莉的身边。

记得那时候，阿莉很悲伤。看他的眼神，很悲伤。

“不要。”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轻轻地对阿莉说着。

“什么？”阿莉问。

“不要抛弃这个家。”

他们还有家。一个人没有办法称为家。而他们，还有两个人，还可以称作是家。他曾经，叫过阿莉妈妈。

可是，阿莉不会做饭。

没事，他可以做。

阿莉不会家务，没事，他可以做。一切的一切，他都可以做。只是，阿莉不要离开。离开以后，这个家，就不存在了。

一个人，不能称之为家。

‘

“恩。”当时，阿莉的脸上放着光。

“要永远是哦。”他要求着保证。

“恩。永远是。”

第一次，第一次。雷人在她的怀里睡着。象一个孩子。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阿莉没有再长大，还是那种小小的样子。

他们两个在一起，他反而更象一个爸爸。

现在，他给阿莉盖上毛毯的宠溺模样，反而更象是一个娇宠着自己女儿的耐心爸爸。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他们还是一个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