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大航海-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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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一滞,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关将军,孙将军,关将军,孙将军,这两个名字在苏粗腿的脑海里不断的回响,他的脸色变幻了几次,最后一咬牙,大手从腰间扯下那颗楼船将军的印绶,双手奉到赵袖的手中,恳切的说道:“苏羽知道了,请赵兄回复孙将军,苏羽在东海等候他的消息。孙将军一日不到,东海一日不安。”
赵袖看了看手中的印绶,笑了:“将军果然是信人,少主没有看错你。”
听了这句话,苏粗腿的眼泪差点下来,多日来心头的负担仿佛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他朗声一笑:“请赵兄速速返回宛城,待我和仲翔先生商量一下,看看怎样才能最好的呼应将军大人。”
赵袖拱了拱手,又冲虞翻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大帐。苏粗腿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意气风发的对虞翻说道:“虞先生,你说怎么办吧。”
虞翻眼睛一翻:“这等谋逆大罪,你不要扯上我,我刚才什么也没听说。”
苏粗腿一愣,刚要央求,随即又明白过来,他哈哈一笑:“先生放心,这件事是我苏粗腿一手操办,只是要委屈先生当我几天人质了。”
虞翻嘴角一挑,这才说道:“你这么一搞,建邺可就危险了,至尊要是听到了,他肯定会日夜兼程的赶回来。嘿嘿,要是抓住了你,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苏粗腿不以为然,反唇相讥:“我怕什么?我本来就是一个海盗,大不了带着兄弟们还回东海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去。只是我现在过惯了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一下子回到东海,缺衣少食的还有些不适应,临走之前,怎么也要在吴郡、会稽抢掠一番。虞先生,你说是不是?”
虞翻一怔,随即破口大骂:“苏粗腿,你要是敢动我虞家的产业,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先生,你都是我的人质,还能怎么样?”苏粗腿阴笑着说道:“再说了,我如果抢了其他人,唯独不抢你虞家,孙权会不会说你是同谋?”
虞翻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苏粗腿大笑,畅快无比。忽然之间,他明白了孙绍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做了水师更要抢。”
快哉!快哉!
三天后,一封六百里加急军报送到了柴桑孙权的案头。正在和刘备扯蛋的孙权打开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煞白。他立刻命人把吕蒙等将领招到大帐,然后把军报给他们传看了一遍。每一个看过的人都和孙权的神情差不多,一个个面露震惊之色。
吕蒙更是面无人色,沉默了片刻,忽然吐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地。
顾雍看着晕倒在地的吕蒙,再看看乱了方寸的孙权,也觉得心惊不已,他一声不吭的坐着,心脏却在猛烈的跳动着,对那个远在宛城的年轻人,他现在充满了恐惧。
楼船将军苏粗腿和右护军将军蒋钦因战事方案不合而起嫌隙,随即在与青徐水师的交战中反水,不告而别,孤军作战的蒋钦随即被青徐水师包围,全军覆没。苏粗腿反出巢湖之后,挟持着虞翻等人,一路抄掠,从建邺到东海无不被毒。蒋钦战没,苏粗腿跑了,青徐水师没了对手,一路东下,直扑建邺城,建邺城告急。
原本很平静的东线重燃战火,一直觉得后方很安稳的孙权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就象是好容易沿着云梯爬到了城墙上,眼看着就要登城成功的时候,突然被人抽去了梯子。
虽然谁也没说,但是所有人都隐隐的能猜得到,苏粗腿的突然反水,大概和宛城的孙绍有关。按说这样的事是不可容忍的,但是现在孙权在柴桑迟迟不进兵解围,坐视孙绍的生死,他的做法已经激起了孙氏宗室和孙策系旧将的不满,坐镇襄阳的孙皎更是接连派人请求孙权进兵,孙权都置之不理,就连吕蒙都觉得不好说话,现在孙绍绝地反击,一手策划苏粗腿造反,把孙权的后方搅得大乱,这虽然很过份,但是谁也不能说他什么,是孙权不仁在先,他不义在后,要怪也只能怪孙权自己。
更何况,苏粗腿原本就是孙绍的旧部,是孙权挖他的墙角,现在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又能怪谁去?再说了,就算你知道可能是孙绍使的阴招,又有什么证据?苏粗腿既然这么做了,又怎么可能出来指证孙绍?
这个哑巴亏吃得孙权怒火中烧,暴跳如雷。吕蒙和蒋钦关系非常好,蒋钦的意外战死对他打击特别大,又惊又怒之下吐了血,昏迷不醒。他和蒋钦是孙权的左右手,一旦有大战,通常都是吕蒙为主战,蒋钦为预备队,现在孙绍一出手,就废了蒋钦,病了吕蒙,等于同时砍掉了孙权的左右手,让孙权想反击都无从反击起。
这个结果太严重,来得太突然,所有的人都没有一点准备,原本很不错的形势突然之间就变得不可收拾,不仅孙权乱了方寸,就是孙邵、顾雍、诸葛瑾等人也束手无策。他们互相看看,都觉得十分难办,最后还是坐在最偏远处的张温站了起来。
“至尊,当务之急是和刘备磋商,派人和他一起北上宛城,以免他趁火打劫。”
孙权怒气冲冲的瞪了张温一眼,刚想破口大骂,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孙桓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去拜访军中的孙氏宗室和孙策的旧部,把宛城的消息告诉他们,让孙权隐瞒宛城战况的打算破产,这里面就有张温的功劳。孙权早就想找机会收拾张温了,可是现在却不是时候,张温说的很有道理,一旦刘备知道他后院起火,他虽然不至于趁虚而入,但是趁机讹他一把却完全可能。要避免这个情况出现,那就只能在刘备知道这个消息之前,把他骗得北上。
第九十八章 天子
孙权处理得很及时,早就被自己的良心折磨得寝食不安的刘备一听到孙权愿意一起北上的消息,不顾诸葛亮的劝阻,立刻同意了下来,双方很快商定,刘备由江陵取陆路,孙权由柴桑取水路,一起奔赴襄阳,然后再由襄阳合兵一处,进军宛城。双方一谈妥,刘备就留下陈到守江陵,自己和诸葛亮带着大军起程。与此同时,孙权下令给吕范赶回建邺布置吴郡的防务。他知道吕范根本治不住苏粗腿,所以他千叮咛,万嘱咐,你把岸上守好就好,千万不要下海击敌,有什么事,等我从宛城回来再说。
吕范曾经被苏粗腿重创过,现在苏粗腿实力更胜往昔,他本来就有些忐忑,当然不会违抗孙权的指示,只是如此一来,他就十分被动了。
快马将刘备和孙权北上的消息送到宛城,关羽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他把孙绍叫来,满面笑容的夸道:“奉先,还真是没有你办不成的事,你说说看,孙权怎么会突然就同意了?”
孙绍暗笑。苏粗腿反水,在孙权背后狠狠捅了一刀的事,孙权肯定不会说,这个哑巴亏虽然比黄莲还苦,可是他也只能咽回自己肚子里。关羽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的内情,等他知道了,他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这个人读书读得有点呆了,春秋大义、忠孝节义比什么看得都重,要是他知道自己让人对孙权下黑手,他肯定又会犯呆气。
“岳丈,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孙绍并没有关羽那么高兴,他知道刘备也许会真心来救关羽,但是孙权肯定不会真心来救他,本来就有忌惮之心,现在又吃了这么一个亏,孙权不想办法整死他才怪。而孙权如果不主动,刘备必然不敢全力以赴,他和孙权之间现在没有任何信任可言。“虽然江东和益州合兵一处有大军近五万,但是他们互相疑忌,互不信任,只怕打起来还不是夏侯惇的对手。”
关羽岂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他郁闷的叹了一口气,[汶网//。。]懊丧的拍着大腿:“那现在怎么办?”
“没关系,只要他们来了,夏侯惇就会两面受敌,形势就会朝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孙绍淡淡一笑:“现在才叫敌中有我,我中有敌,谁也吞不下谁。”
关羽苦笑,他没办法象孙绍一样高兴,刘备和孙权虽然正在赶来,但是他们依然不能解围,而宛城的粮食快支持不下去了,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好象除了突围之外就是投降,守肯定是守不住了。投降是不能接受的,但是突围也并不是易事,一旦出城,如果不能迅速击破夏侯惇的堵截,那么他很可能在夏侯惇和曹操的夹击下溃败,而从总的局面看来,虽然刘备和孙权联袂而来,总兵力略占优势,但是考虑到他们的内耗,曹操还是略占上风。真要打起来,这将是一场惨烈的战役,胜利的希望十分渺茫。
眼下的关羽已经没有了几个月前挺进许县、势如破竹的豪迈,几个月的坚守和苦苦等待,让他再次体会了以前跟着刘备朝不保夕的苦日子。
“我想去见见天子。”孙绍忽然说道。
关羽很惊讶,孙绍在宛城已经快两个月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去见天子,天子下诏召见过他,却被他以各种理由推辞了。天子后来也没有了兴趣,安安静静的呆在宛城,一般人不注意还真想不到如今大汉天子就在宛城中。
孙绍突然提出来要见天子,关羽一时有些相不通,不过他还是很高兴的说道:“奉先,你早该去见见天子了。天子在我面前多次提到你,对你十分欣赏,特别是你收复朱崖的功绩,他是赞不绝口。”
孙绍打了个哈哈,从关羽的府中退了出来,随即带着帅增等人去了天子所住的太守府。宛城分成大小城,太守府在小城之中,普通百姓住在大城之中,天子来之前,崔谦住在太守府,天子来了之后,他就搬了出来,关羽把太守府略作修饰,当作天子的行宫,还起了个名字叫南安殿。
这就是皇家的谱。
孙绍站在那个破落不堪的南安殿前,眯着眼睛打量着一只停在屋脊上张望的乌鸦,嘴角挑起一丝微笑。那只乌鸦忽然把头扭了过来,偏着脑袋,仿佛也在打量着他,过了片刻,“吖”的叫了一声,展开翅膀,扑楞楞的飞死了。
虎贲中郎将荀恽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孙绍,迟疑了片刻,还是赶了过来,拱手行了一礼,用探询的语气说道:“孙将军?”
“荀将军。”孙绍还了一礼,指着刚刚飞走的乌鸦道:“将军看到那只乌鸦了吗?”
荀恽是荀彧的长子,也是曹操的女婿,他一家都在许县,这次被关羽连锅端,全部带到宛城来了。他抬头看了一眼,笑了:“早就看得惯了,开始倒还让人赶一赶,慢慢的也就没那心气儿了。”
“将军可知‘瞻乌爰止,于谁之屋’?”孙绍一边往里走,一边似乎很随意的问道。
荀恽愣了一下,刚准备回答,又觉得有些不好回答。荀恽家学渊源,他当然知道孙绍说的这两句是《诗经·小雅》中的诗句,字面意思很简单:“看这乌鸦飞到谁家的屋顶上去”,但是汉人讲究诗教,诗经绝不能按字面意思简单的来解释的。乌鸦又代表三足乌,也就是太阳中的神鸟,所以又代表着太阳,太阳是皇帝的象征,也就是皇权的象征,所以乌鸦和逐鹿之中的鹿有同样的喻义——代表政权。在中平年间,这两句诗曾经作为一句谶语被袁绍利用,当成袁家应该代汉的预言——因为在汉代,袁和爰是可以通用的,所以这句话可以解释为“乌鸦飞到了袁家的屋顶上”,也就是袁氏当代汉。
那现在孙绍说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有这个野心?荀恽情不自禁的打量了一下孙绍,觉得有些好笑。孙绍现在被曹操围困在宛城,除了投降之外,只有死路一条,他有什么资格有这个野心?
“久闻将军师从张子布先生研究春秋,没想到将军对诗经也这么清楚。”荀恽很滑头的回答道:“难怪曹公一直对将军赞赏有加,说将军年少好学。”
“曹公赞赏我好学?”孙绍哈哈一笑:“我焉能和曹公相比,那只是他提携后辈罢了。不过,我对曹公的诗倒也十分欣赏,比如他那句‘月朗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我觉得就特别的好。”
荀恽一惊,看向孙绍的眼神中隐隐带了些惊惧。他知道曹操的这几句诗,可是以前没往深里想,现在被孙绍念出来,忽然有了另外一种意味。“乌鹊南飞”,难道是应了那句“东南有天子气”吗?他脚步滞了一下,低下头没敢吭声。孙绍用曹操的诗来对应那句“瞻乌爰止,于谁之屋”,可谓是再贴切不过了,难道这真是冥冥之中的预示,连曹操本人都无法逃脱命运的摆弄?要不然的话,真没法解释他建安十三年的那场大败,也没法解释现在他在大好形势下的逆转。
只有天意可以解释。
荀恽被孙绍两句话引得入了歧路,越想越多,一时思绪有些乱,倒没有注意孙绍的脸色。两人走到殿门口,孙绍停住了脚步,笑道:“还请将军通禀一声,后将军孙绍想觐见天颜。”
荀恽应了一声,挥手让人进去通报。他自己却狐疑的打量着孙绍的脸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