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枪声-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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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转眼刮起了大风,风把地下的尘土和树叶刮起,满天飞舞。这场灾难,使那些特务汉奸们心惊肉跳,使那些伪军们如同见了一群窜入人群的狼,生怕那只狼追过来,把自己咬撕成一具白骨。这小小的东光县城笼罩在浓厚的恐怖气氛之中。
第四章第五区区小队副队长张光前,头上歪戴礼帽,身穿大褂,脚穿黑色皮鞋,大摇大摆地通过桥头伪军岗哨。今天他根本就不知道桥头刚刚发生的一幕。因为他经常化装通过桥头。今天见伪军大队长孙三悠然自得地站在桥头,那副样子不得不叫他多长了个心眼。当伪军摸到他腰间的枪时,他的手早已在裤兜里抓住了另一只手,伪军的手一哆嗦,自然地缩了回来,立时点头哈腰地说:“老总,你请,请。”他警惕地用眼瞟着站在一旁的孙三。只要孙三有一点儿对自己不利的表示,他的枪就会响起来。死并不可怕,人死得要有价值。如果真的打起来,他完全有把握取胜,而且很安全地顺利脱离危险,但那样任务就完不成了。这时他见刀万财一副狼狈样来到孙三身旁,轻声嘀咕了几句什么,俩人立时向桥北伪军中队部走去。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这才觉得兜里抓枪的手出了一层汗。“妈的!”他不自觉地骂了句,使在场的伪军一愣,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大步向东走去。
运河的水,由南向北滚滚流去,翻着浪花,打着旋儿。一只只小驳船载着各种货物,有的逆水而行,有的顺流而下,一条条汉子,荡着双桨,拼命地摇着。偶尔有几只小汽廷,鸣叫着长长的汽笛向着两岸示威,特别是汽艇上的机枪,时刻不停地逼视着两岸。这时一个日本兵大模大样地站在船头,对着桥上的伪军大喊大叫,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张光前站在桥南边的栏杆边,双手狠劲握着,恨不得对准这几个家伙打他个痛快,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手榴弹,暗骂道:“妈的,老子今天没兴趣,日后再找你算账。”这时他见几个伪军从桥东走来,立时恢复常态,迎着他们走去。今天他是带着任务进城的。几天前的一个夜晚,由于叛徒的出卖,五区粮秣主任张丁凯在家被捕了;被捕前他冷静地烧掉了文件,藏起了手枪,沉着对妻子说:“别怕,告诉孩子们,好好上学。”说完大步走了。妻子知道这是要她转告组织,她扑过去抱住丈夫,被敌人一脚踢倒了。那天五区小队正在不远处的大宇村,接到侦察员的报告,城里出动一个小队日军、一个大队伪军,由河东黄村突然渡过运河,直扑龙湾村。由于情况不明,特来报告。当时张光前沉思了会,他意识到敌人突然夜间出动,必有大的行动,但情况不明,不便行动。他转身对身旁的一名队员说:“你马上去李言村和队长联系,告诉他发生的情况,我马上带队去龙湾,如有特殊情况,我们分头攻击,越快越好。”说完他集合起队伍,讲明了情况,迅速向龙湾前进。等他带队摸进村,敌人已经走了。通过村长才知道张主任被捕了。他一阵难过,多好的同志。今天,他就是为了摸清他的情况,深入虎穴,以便制定营救方案。他大步走着,一双眼睛机警地注视着四周,随时准备应付突然发生的事情。前边就是敌伪特司令部了,在司令部不远处的一个小卖部门口,他突然发现多了一只红色的灯笼,这是危险的信号,说明联系点出了问题。他不敢久留,趁四周无人,迅速向另一条街走去。“卖烟吗?好烟,哈德门。”一个卖烟的小男孩从后面追过来,伸出一只脏手,举着一盒烟低声说,“叶老板要我等你,城里出了叛徒。”
“多少钱一盒?”他警惕地四下看了看,拿出两元扔给小孩,抓过烟,撕开盒,抽出一支,点燃,狠狠地吸了几口,大步向孙家包子铺走去。
孙掌柜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中等个,一张长条脸,一双不大的眼睛透着精明,但他为人厚道,不善言辞,为了生存,薄利多卖。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中等个,一张瓜籽脸,一双弯弯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美丽聪明的大眼睛。她给人的印象是干净,利落,俊俏,美丽。此刻见张光前进来,以为是便衣特务,忙迎上前说:“老总,请坐。”她把他让到靠窗的一张干净桌边,斟上水,让跑堂的摆上两样菜,拿来一瓶卧牛大曲说:“老总,你慢慢吃喝,我们孙掌拒说他请客。”
“嗯。”张光前不屑地点点头,拿起卧牛大曲,他知道这种酒是高档酒,在这一带是紧俏货,它味正,纯美。军阀混战时期,曹昆、吴佩孚曾派军队把守酒厂,一瓶酒也不许外出,为此还发生了一场“卧牛大曲大战”。后来各方军阀为了讨好蒋介石,争相送礼。有一次蒋介石用这酒招待自己的嫡系将领时,边喝边说:“这酒好爽口,可与茅台相比美,不知产在哪儿?”
坐在身旁的陈诚忙拿过瓶来看了看说:“产地是衡水的阜城,阜城号称‘卧牛’城。”
蒋介石看了看陈诚,拍了下秃头说:“阜城?对了,想起来了。这种酒可供我们军用,尽量少外走。”他的一句话,使卧牛大曲成为蒋家的贡品。日本鬼子占领东三省后,又侵占了河北,虽然没有垄断此酒的销售,但大部被各种杂牌部队控制。张光前打开瓶盖,左右看了看,斟了一小杯,一昂脖喝了下去。他慢慢品了品,只觉得一股芬芳的气味冲入肚腹,不自觉地说:“好酒。”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日本特务,他头戴小帽,脚穿日本靴,敞着怀,斜背一支三八盒子,一双小眼睛四处搜寻着什么。他来到一张空桌前,敲了敲桌子:“老板,你的大大的不好。我的大日本皇军,快快的……”
“来了,来了。”跑堂的点头哈腰地凑过来,斟上荼,不一会端来四个菜,摆上一瓶“卧牛大曲”说:“太君,请用。”说完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走开了。
日本特务举起酒,左右瞧了瞧,用手拍了拍,哈哈地笑了。“老板,你的大大的好,对大日本皇军忠诚的。你的,我的大大的朋友。”说着打开,斟了一大杯,一气喝下,咂了咂嘴,点着头,右手轻轻地敲着桌子,晃动着身子说:“好酒,好酒,中国的酒,大大的好。”不一会一瓶酒下肚,他双手扶住桌子,摇晃着站起身,见柜台旁站着很漂亮的老板娘,他揉了揉醉眼,敲着桌子说:“喂,你的,老板娘的是?”
老板娘见他有几分醉了,点点头,转身向屋里走去。这下可惹火了他,他摇晃着身子说:“中国的女人,大大的好,我的受用,受用。”他扑向老板娘。吃饭的人们见了,一个个悄悄地溜走了。此刻孙掌柜给桥头伪军送饭回来,见此忙跑过去挡住说:“太君,你醉了,请回去吧。”
“啪”,一记耳光打过去,孙掌柜被打倒了。
“别动,动老子打死你!”突然一支枪口顶在日本特务的后脑勺上,同时他腰间的手枪被拿走了。
日本特务一愣,酒劲一下吓醒了一半,他扭回头,见身旁站着一个头戴礼帽,双眼喷火的汉子,浑身打了个颤,慢慢地举起了双手……
第五章京杭大运河,以它独特的人工开挖而闻名世界,它弯弯曲曲从河北大平原上穿过。两岸绿树郁郁葱葱,在夏日的阳光下,被风轻轻吹动,树上几百只蝉鸣叫着。岸上遍布节节草,小树棵有半人高,密密地笼罩了整个大堤。堤下是一片绿油油的青纱帐,地里的庄稼半人高了。河里的小木船有的顺流而下,摇船的汉子们放开喉咙高唱,他们那副悠闲劲使那些逆流而上的汉子们望而生气。突然从远处——传来马达声,摇船的汉子们便如同老鼠听见了猫叫,悄悄地靠到岸边行驶。
已是中午时刻了,在西岸的玉米田里,堤岸上茂密的绿草和树丛里,埋伏着一支十二人的娘子军。她们天不亮就悄悄地埋伏到这儿,在这儿趴了整整六个小时了。队员们青一色的黑衣裤黑布鞋,个个齐耳的短发,一双机警的眼睛注视着滚动的浪花,一只只耳朵紧贴在河堤上,倾听着从远处传来的机器马达声。“王姐,怎么还不来呢?”王宁身边的崔花焦急地问。
“我们从内线获得的消息不会假。”王宁转身轻轻拍了下崔花的肩,“沉住气,别急。心急吃不得热乎饭。”树上的蝉起劲地合奏,使远处的声音听不清了。崔花用手挖了挖耳朵骂道:“王八蛋!”不知她是骂鬼子呢,还是骂树上的蝉。
“王姐,你听,马达声!”
王宁伏下身子,耳朵贴在大堤上,仔细地听了会说:“我什么也听不到,妈的怎么还不来。”
“来了,怎么是一只?”有人说。
“别喊,沉住气,准备战斗!”王宁沉下脸,拧开一颗手榴弹。怎么就一只船?她心里奇怪起来,不对啊,情报上说最少也得两只。她恍然大悟,这是敌人的前哨船,大头在后边。她悄悄对身边的崔花说,“没我的命令不准开枪,放过这条船。”
崔花转身下命令去了。
河里一只小汽艇,不紧不慢地由北向南行驶着,船头上一只太阳旗,旗下站着一个端着大枪的日本兵。汽艇的顶上,一个鬼子趴着,双手握着一只歪把子机枪,他不停地向两岸和前方哒哒地扫射着。突然一颗子弹从王宁的肩上擦过,击中了身后的一棵大树。她一惊,擦了下额头的汗水,对身旁的队员说:“注意,隐蔽。”
汽艇鸣起了长笛,在运河湾里打了个旋,向四周开了几枪,枪声过后只有风儿轻轻吹着,两岸的树叶在微风中轻摇,鸟儿和蝉鸣刹那间又恢复了合奏。敌人见四周静悄悄的,没发现什么动静,又一次鸣着长笛,开足马力向南驶去。
河面上又恢复了平静,河水翻着浪花。不知啥时几只水鸭子从草丛中游来,在浪花里追逐。
“王姐,怎么敌人还没来?”
王宁紧锁双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闪动着,作为这支小部队的头领,她深知自己的责任,深知自己肩上担负着十二个姐妹的生和死。是不是又是敌人玩的一个圈套,故意放出的假情报?不好,我们必须撤。她刚想站起身,见不远处的河面上又开来了两只小汽艇,小汽艇后各系着一只小木船,木船上盖着厚厚的苫布。她立时伏下身子,低声说:“敌人来了,我们分两组,各自对付一只汽艇。注意,先打掉敌人的机枪。”
这时两只汽艇后各自拖着一只盖得很严实的木船,由北向南驶来,每只汽艇上都站着十多个鬼子。汽艇来到拐弯处,敌人一个个端起枪,向两岸扫射,见没有动静,开足马力向南驶来。两只汽艇不一会就全部进入两组的伏击圈,只见王宁站起身大喊一声:“打!”随着喊声两颗手榴弹同时飞落到汽艇上,刹那间雨点似的子弹射向汽艇。敌人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蒙了,他们仓皇应战。毕竟敌人是经过训练的,很快组成战斗队,形成交叉火力,并迅速向岸边攻击前进。一只冲到岸边的汽艇上的敌人在指挥员的指挥下,从汽艇上跳上岸向大堤上扑来。敌人见面前端着刺刀,提着大刀片的竟是一群女人,兴奋地大喊大叫着:“女八路,女八路,花姑娘,大大的受用。”敌人一时心迷意乱,面对一个个姑娘,忘记了是在血与火的战场。这下给了这群女人可乘之机。王宁见状,大喊一声:“杀!”带头冲入敌群。当这群女人一个个把刺刀、大刀扎入敌人胸膛时,敌人才如梦方醒,一个个端起刺刀露出杀气。崔花紧护着王宁,当她刺倒两名敌人后,被一个鬼子拦腰抱住。王宁见状,大吼一声,挺枪扑向鬼子兵。这时另一只汽艇上的鬼子也上了岸,王宁见鬼子人多势众,又见姐妹们个个被鬼子围住,内心焦急。突然从北边冲来一伙人,他们头戴八路帽,身穿灰色军装,端着上了刺刀的枪扑入敌群。他们的到来,使形势急转直下,不一会鬼子一个个就被消灭了。王宁呆呆地站在一旁,见一个大汉手提步枪大步向她走来,忙问:“你们是?”
“我们是县大队,共产党的队伍。”他憨厚地笑笑说,“同志,你们是?”
“我们是专门打鬼子的。”王宁说完,命队员们扛了两捆日本军服,每人又拿了支大枪,带足子弹,抬起牺牲的两个姐妹,转眼间消失在青纱帐里。
第六章东光县城靠近京杭大运河,是一座东西走向的长条城,城中靠东有一座古老的铁佛寺,紧挨铁佛寺的是一处宽阔的大铁门,门旁的旗杆上挂着太阳旗,旗下和门旁各有两名日本兵端着带刺刀的三八大盖,狼一样盯视着来往的行人。这儿就是日军司令部。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小老头,身穿和服,脚穿拖鞋,左手夹一支烟,右手拿一把日本折扇。一只小牛犊子似的枣红色狼狗,一步不离地跟在他脚后。他就是日军驻东光县城最高司令官召雄大佐。他推开门,立时从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