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激情燃烧岁月-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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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智做烘烤的水平又有了很大的提高,孢子在他的手里烤得一片金黄,滴着油脂,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旁人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与中午那令人作呕的一顿相比,真是冰火两重天啊。
一边吃着美味,一边喝着白酒,这酒也是春节从家里拿过来,是谁带来的没人关心。这年头知青的胃处于饥饿状态,不多的工资差不多都在星期天贡献给团部的饭馆了,在寒冷的季节,大多数人都养成了好酒量。二锅头最受欢迎,甭管是北京产的,还是本地产的北大荒牌白酒,都够劲,喝一口全身热,喝两口胆气壮。
吃得半饱,大家便自动放慢速度,边吃边聊,海阔天空地胡吹,上至国家大事,下至贩夫走卒无不涉及,就图个高兴。
“这国家大事,真是风云变幻,以前还是不共戴天之敌,转眼就成朋友。真是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不合啊。”曾智边指着报纸,边啃着一块肉口齿不清地说道。
“酸什么酸,一付老学究的样子。”钟爱国家庭出身“革干”,与曾智这样出身“资本家”的人总有隔阂,但人不坏。
“你看这上面不是写着:日本在华战争遗孤寻访团访问北京,受到热烈欢迎。”曾智指着报纸上一则新闻说道。
“这有啥,小日本72年9月不就和我国建交了嘛,这美帝的总统尼克松不也来过嘛。”邢满不以为然道。邢满这个名字不好,每一位乍一听这名字的人,会很自然的产生联想,他向老爸上诉了多次,均以无效告终,他老爸是孝子,说是死去的老爷子亲自取的名,也只有老爷子才能改,邢满只能作罢。
“想当年日本鬼子占我河山,杀我同胞,光南京就30万人,可谓血债累累,我想不通,为什么还要欢迎日本人,怎么能与不共戴天之敌为伍?”曾智虽是小知青,国家军政大事还是很关心,这是整个时代的特点。不同阶层关心的目的当然不同,出身好政治上进步的人,热衷政治是想与党中央保持一致,找到批判的理论依据,戴帽子的人根据报纸头版社论审视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脱帽,不要一条道走到黑,而逍遥派的人则关心是否有什么新的风吹草动,别站错了队。
“‘苏修’不是和我国处于敌对的位置嘛。在国际政治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徐大帅的国际政治视野显然更开阔一些。
“可咱们的政治立场不同,那可是帝国主义国家啊!阿明,你说说看,这中央政策是不是要变了?”在钟爱国看来立场不一致的怎么可以站在一边。
“要我看呐,刚才徐大帅说得很多,在国际政治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李思明撕了块野鸡肉,继续说道,“当年我们抗美援朝,打败了美国,让朝鲜南北分家,赢得了与美帝的缓冲地带。当时我们是敌人,但苏联搞修正主义,推行大国沙文主义,在政治上处处于我们为敌,所以‘苏修’成了我们的敌人,而美国对现在的中国来讲具有战略意义,当前与我国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有共同的目标。所以我们与美日互相接近。”
“我们只是小知青,关心这个干个球啊,来喝酒!”张华对所谓的国家大事一点也不关心。是啊,我们只是小人物而已,国与国之间的尔虞我诈你来我往并不影响小人物的生活。
“我听说日本经济挺发达的,家家有小汽车!我攒的工资还不够一辆‘永久’呢。”姜大伟感叹到。这年头中国的老百姓还在与温饱作斗争,一般城市家庭能有一个半导体收音机就很不错了,何况有小汽车。
“报纸上说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这话我觉得不太正确。凭什么我们中国人不能住洋房?凭什么要我们吃苞米碴子!”张华发牢骚道。这话他也只敢在这里说,不担心有人传出去。
“我觉得是因为我们国家科技不发达,学校都搞运动,去年“白卷英雄”张铁生和小学生黄帅的“反潮流”事件,让广大知青寒心,不练书不上学怎么能提高科学水平,怎么能造出精良的机器和商品。宁卫东就是个证明。”徐大帅虽然也是典型的政治积极份子,属于根红苗正的“红五类”,但并不妨碍他对一些政治事件的怀疑态度。
他刚才说的是1973年7月19日《辽宁日报》以《一份发人深省的答卷》为题,刊登在高校招生的文化考查中交了白卷的张铁生的一封信,并加了编者按语。8月10日,《人民日报》予以转载。有人吹捧张铁生是“反潮流的英雄”。由此煽起了一股否定文化学习的歪风。12月12日《北京日报》以《一个小学生的来信和日记摘抄》为题,发表一个名叫黄帅的小学生在与班主任老师发生矛盾后根据家长的意思写的信,和《北京日报》按照反“师道尊严”的需要摘编的日记。12月28日,《人民日报》予以全文转载。由此,在全国各地的中小学中掀起了一股“破师道尊严”、“批判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回潮”的浪潮,使原有点恢复的教育秩序雪上加霜。
徐大帅的话让众人想起了宁卫东,一片沉默。
李思明站在未来的角度,当然很是赞成徐大帅的分析,在这个时代不是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但大环境之下,反对的声音起不了一点作用,甚至招来祸害。
“大帅的话我爱听,就拿日本来说对教育是十分重视的,有一个故事,说的是在日本明治时期,日本人极为羡慕外国的科技,派遗留学生去国外学习。学成就要归国时,却被拦下了,说是书籍不准带回日本,有一个留学生就切腹自杀了。”李思明看了看众人不解的表情,接着说,“自杀是为了让别人将书本塞进肚子里带回国,所以日本强大了,然后都有中日甲午战争的胜利,清政府的战争赔款你们知道用来干什么吗?全部用来办教育!”众人一副震惊的表情。
“哎,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也能有机会上大学!”曾智一直想上大学,宁卫东自杀以后,他将课本全部扔进箱底,再也不看一眼。其实不光他,就是在这屋里的众人也不是没有想过上大学,可实际上,每年兵团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只有那么多,分到团里,然后分到营里,最后分到连里几年也轮不上一回。
“快了!什么出身问题?在我眼里一文不值,所以曾智,还有各位战友,书本一定不要丢掉,万一什么时候有机会考试上学,临时抱佛脚就来不及了!”李思明微笑地说道。众人看着他如此自信的表情,都有点不敢相信。曾智虽然也不相信,但他非常感谢李思明给他的鼓励。他们没想道到是,这一天终于在三年半后实现。
“哎,你们谁知道这‘日本在华战争遗孤寻访团’是怎么回事?”叶耀剑开口问道,在这些人中,他是属于那种惜字如金的人。
“这个啊,这是当年日本占领中国半壁江山时,有许多随军家属、子女和所谓垦殖团的子女,他们在45年的时候,撤退的太匆忙,有许多小孩与父母失散,从而留在中国,有许多人被好心的中国人抚养。现在中日建交了,这些日本父母来寻亲来着。”李思明解释道。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当时所有的中国人都知道,在后世,这些战争遗孤为中日友好做出了不少贡献,比如抵制日本国内“右翼”势力对历史的篡改。
“日本崽子?”张华从李思明口袋中摸出一支烟,就着柴火点着,对空中吐着烟圈道。
第一卷 黑土地的故事 第四十二章 一休与哑巴
“是的,不过他们也是战争的受害者。与亲人离别的痛苦,可要比在座的各位要深刻得多,更何况他们的身份决定了他们遭受世人的白眼。日本有首儿歌就是描写这样的骨肉分离。”李思明解释道。
“什么儿歌?”张华问道。
“一休”
“一休?什么意思?”
“一休是日本历史室町幕府时代的一个皇子,很小的时候不得不与母亲分离,到安国寺里当小和尚,他勤奋好学,乐于助人,喜欢动脑子。那首思念母亲的歌很感人。”李思明解释道。
“哦,你会唱吧?”曾智也感兴趣道。
“当然!”日本动画片《聪明的一休》80年代才引入中国,在中国可谓是红的发紫,李思明当然看过,凡是70年代及其以后生人,如果说没看过,那一定是火星来的。李思明张口便来:
母亲大人:您好吗?
昨夜从杉树的枝头,看见了一颗亮晶晶的星星。
星星凝视着我,就像妈妈一样,非常的温柔。
我对着星星说:你不能沮丧哦,因为你是男孩子。
如果我感觉到寂寞的话,再来找你说话。
会在什么时候?大概吧。
就写到这里吧,期待您的回信,母亲大人。
一休。
母亲大人:您好吗?
昨天寺庙里小猫被邻村的人带走了。
小猫哭了,紧紧抱着猫妈妈不放。
我说:乖,不要哭,你不会觉得寂寞的。
你是个男孩子对吧?会再见到妈妈的。
会在什么时候?一定会吧。
就写到这里吧,期待您的回信,母亲大人。
一休。
那个光头小和尚一休,机智搞笑的形象深入人心,这首片尾曲也曾让中国小朋友感受到其中的心酸,尽管大多人并不懂日文。李思明唱这首歌时,却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虽然物质依然匮乏,但远比这个时代的小孩子快乐,最起码,受教育的权利基本上得到保证,那故乡的大雁河是否依然碧波荡漾?那浮云山上的仙人洞是否还有小朋友做着前去探险发现仙人的梦想?那异世双亲坟前的荒草怕已没人清理了吧?
李思明所在的五连也一样,五连的老职工不少,有不少有小孩的双职工出工时,用一根绳子把孩子像狗一样栓在炕上,让李思明觉得很是辛酸。
“阿明,你什么时候懂的日语,还有上次抓特务时,你还懂俄语,你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张华惊讶地叫道。
“这个嘛,我自学的!”李思明今天觉得有点过了,张华是最了解自己的,每当张华怀疑的时候,李思明以自学来借口。这其实也难怪张华,来北大荒,写歌、格斗术、枪法、外语,哪一样都不是以前的李思明所具备的。
大家没有注意到的是,一直在旁听的哑巴,悄悄的走到屋外稍远的小树林里,嚎啕大哭。
夜深了,徐大帅和张华等人告辞。三人给小猪仔又喂了一遍后,就可以休息了。李思明有晚上的习惯,那五本军事学著作已经完成了,但还要花点时间修改一番。曾智喜欢看书读报,手上这本《牛虻》他看了不止十遍,李思明不止一次见到他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今天晚上也是一样,只不过曾智手上拿的是宁卫东留下的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津津有味的读着,而李思明在面前的稿纸上写写画画。夜,很宁静,只有翻书本和写字的沙沙声音,还有哑巴睡梦中发出的很有规律的呼噜声。若干年后,不论是李思明还是曾智,在每天感叹工作繁忙分身乏术之余,都无比怀念在北大荒养猪的日子,那时候的日子真是宁静啊。
“妈妈!妈妈!你在……你在哪里?”,没有什么能比在宁静的冬夜,当你正埋头专注于某项事情时,听到有人呼喊更感到吃惊了。曾智手中的书掉了,李思明手中的钢笔戳穿了稿纸,可谓“力透纸背”。因为发出呼喊不是别人,正是沉睡中的哑巴,哑巴开口说话也许不令你吃惊,但如果说的是外语呢?
两人面面面相觑,好半天曾智的嘴巴才合拢,指着哑巴惊讶道:“日本话?”。李思明肯定地点了点头。那哑巴嘴里还时断时续的嘟哝着,夹杂着日文和中文,但说的并不是特别标准。
第二天清晨,哑巴醒来时,一睁眼发现两双熊猫眼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以为要“非礼”他,抱着被子缩到墙角,嘴里阿布阿布地叫着。李思明和曾智两人昨晚都没有睡,两人翻遍了哑巴的私人物品,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哑巴,别装了!我们知道你会说话!”曾智一副仿佛拆穿阶级敌人伪装的模样。李思明注意到哑巴的身形一滞,又恢复了原状。
“是啊,哑巴别装了,昨晚我和曾智听到你说梦话了,而且说的还是日语。”李思明对哑巴的身份很感兴趣。
“而且,你用日语喊妈妈,是吧?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潜伏在大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还有秘密电台在哪里?”曾智见哑巴还想装下去,一个劲的追问下去,革命警惕性还蛮高的,抓特务是那年头电影和小说中最常见的情节,连小朋友玩的游戏都有,而且都非要演警察死活不肯演特务。
哑巴被曾智吓唬住了,这年头如果顶着“特务”的帽子,肯定是杀头的结果,他虽然从不参加政治活动(事实上也不可能有人找他参加),但他会看报啊,见识甚至不比任何一个中国人要差。见自己的伪装被戳穿了,慌张地抱着李思明的胳脯吐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