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谋-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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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则看清事情的本质之后,他觉得宋初一的义气有些虚假成分,但又一次颠覆了他对女子的认知。
世有女子,怀瑾握瑜。
籍羽觉得也不枉他堂堂男儿居于之下。至少如她那般的胆识和大智慧,他是比不上的。
“可是……”季涣迟疑,叹了一声道,“与先生相处,我虽时常忘记她是女子,但偶尔想起又觉得心里不舒坦。”
籍羽笑笑,“又不强求你为她卖命,倘若你不愿,也不会有人逼你。”
“怎么不会!”季涣皱起粗浓的眉。上回他和宋初一一起去博弈社,卖消息作保的人可是他!当时到处都在找宋初一,为了隐瞒身份,他觉得理这么做所应当,可博弈社回过味来,目下正到处追捕他。
季涣将这件事情与籍羽粗略说了一遍,嘟囔道,“虽然我这么说有些不应当,但……我还是怀疑先生故意陷害我,绝我后路。”
“需要怀疑吗?”籍羽看了季涣一眼,淡淡道,“她一直都这么卑鄙。”
季涣肯定的点了点头,黝黑的脸色出现恼怒的神色。可是虽然恼怒,却又怨恨不起来。
“我不想跟着她,大哥,你可有好办法?”季涣满腹憋屈。
“去博弈社。”籍羽果断道。
“去了还不是砧板上的肉!”季涣吼道。
前面队伍中有人回头望过来,季涣收起熊熊怒火,一张粗犷的脸上五官揪成团。
博弈社八成已经猜出当时卖消息的人是宋初一,但又没有确凿证据,所以才针对季涣。至于他们干什么,就没有人能猜得到了。
凶吉未卜,怎么能跑过去任人揉捏。
第154章 赢驷的婚事
秋初,陇西的风已经开始凛冽起来了。
赢驷连续忙了许多天,终于有片刻闲暇,在亭中摆放上一坛热酒,俯视这峰峦起伏、壮阔无比的大秦河山。这是他闲暇时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烈风凛凛,吹的人脸颊发疼。一袭黑衣的赢驷站立在栏边,仿若一棵遒劲挺拔的孤松。
武山匆匆赶过来,站在亭子入口处,看着那永远挺直的背影,欲言又恐扰了他难得的清静。
顿了须臾,武山躬身道,“君上。魏国来使。”
“嗯。”赢驷放下酒樽,转身拢了拢身上的大氅。
武山继续禀报道,“景监大人说,使者刚刚至咸阳,请示君上何时召见。”
“先把消息放出去。”赢驷微冷的声音夹杂在寒风里,没有丝毫情绪。
秦魏关系从来没有缓解过,两国邦交也从不和睦。在秦国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的时候,忽然有使者前来,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也足以令大秦上上下下所有人戒备。
“使者是何人?”赢驷一边步下石阶,一边随口问道。
“据说是魏国新任的一位外相,惠子。”武山答道。
惠子,也就是惠施。对于赢驷来说,也只是听闻其名而已,但倘若宋初一宋初一在此,定然能将他为人品性及一切主张、喜恶详尽道来。
惠施是庄子的至交好友,虽也与庄子一样闻名于诸国,但形象不如逍遥庄子来的鲜明,世人多把他与孟子归于一类人。然而孟子贤德的名声又远胜于他,致使其长久以来无人问津。
近些年魏国一直广纳贤才,其中有一名叫田需的士人才学高博,得了魏王的重用,而这个田需正是惠施的好友。因为好友极力举荐,魏王才重视此事。专程派人去请了惠施。亲自接见其人之后,觉得果然如田需所言,是个才学不下于孟、庄之人。但与之不同的是,惠施主张的名家思想十分务实,比儒家和道家更能用的实处,魏王得才心喜,张口便封了一个“外相”的官职。
所谓“外相”,顾名思义,虽于丞相属于同一级别,也基本受到相同的待遇,但既有“里、外”之分,亲疏显而易见。
赢驷早就得到了惠施任魏国外相的消息,但这么快便派惠施出使秦国,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武山见赢驷似乎收回了神思,便小心翼翼的说起话来,“听闻惠子亦是宋国人,又与庄子是至交好友,说不定还与怀瑾先生相熟呢。”
本来是随口胡乱说的一句话,殊不知真是猜到了事实。赢驷也觉得极有可能,修长的眉微不可察的一挑,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
赢驷平素话极少,武山得到一个淡淡的回应,心中欣喜,但他也了解赢驷的脾气,见好就收,并未继续下去,躬身随着赢驷回到了书房之中。
“叫景监来。”赢驷坐定之后道。
“喏。”武山领命出去。
赢驷看了半卷竹简便有侍女通报景监已至。
“参见君上。”景监施礼道。
“坐。”赢驷将手里的竹简丢至一旁。看着他跪坐下来,开口问道,“惠子使秦。所为何事?”
景监手中还掌握一些密探。
自孝公过世后,景监的位置十分尴尬,不过赢驷虽不如孝公那样倚重他,却还是保有一定程度的信任和重用,这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除了曾得到先君重用之外,没有任何背景势力。
赢驷见景监有些迟疑,也不催促,端起茶盏送至唇边抿了一口。
景监也算是看着赢驷长大的,对于他的性子颇为了解,知道不能再耽搁时间,便道,“是为君上的婚事。”
“哼?”赢驷鼻腔里轻轻哼出声音,往扶手边倚了倚,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魏王有女,年方二八,容华妍妍,娟丽贤淑。”景监飞快的看了赢驷一眼,“魏欲与秦联姻。”
静默良久。
景监思量再三,问道,“君上意下如何?”
“景监以为呢?”赢驷反问。
“臣以为,可。”景监回答的干脆利索。
赢驷微微向一侧倾身,抬手支着头,“说来听听。”
这个姿势让景监觉得他似乎并不是非常在意联姻不联姻的事情,便也只把这做一件国事来说,“如今大秦看似风平浪静,事实如何,臣自是不必赘述,在此时若能与魏国达成互不侵犯的共识,哪怕只有三五载也足以。”
“三五载,呵,景监未免太高估一个女人的价值了。”赢驷淡淡道。
景监知道赢驷说的是事实,心里补充一句,哪怕是一年半载也是有利的。
“退吧。”赢驷闭上眼睛。
“喏。”景监起身,弓着身子从书房退了出来。
外面月明星稀,月华宛若一层淡淡轻纱,将一切笼罩的泛着苍白寒凉,景监面白无须的脸被映照出几分萧索。他的一生,已经到终点了,生命虽还未尽,但随着孝公、商君先后离世,他的热血也已经燃烧干净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
景监轻轻吐出一口气,雾花瞬间被风吹散。孝公和商君的时代渐渐远离,赢驷的时代已经到来,便就这么活着吧,替他们见证那一代人耗费毕生心血铸就的大秦横扫四方,成就霸业!景监如是想。
风渐起,下半夜的时候竟下起了雪,魏国来使和亲的消息便如初雪般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咸阳城。
次日清晨的朝堂上犹如炸开锅一样,因为新旧法之事而被忽略的国君婚事转眼间便被提上日程,成为整个大秦目前最迫切的事。
老氏族反弹最大,几乎所有老氏族都无法接受未来的国母是魏女!他们也开始物色更合适的人选。
一时之间,举国议婚事。
娶谁,显然已经不是赢驷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他身为国君需要履行的责任。
咸阳城的初雪只下了半个时辰,但是风越发冷冽起来,带着西北的粗犷剽悍席卷苍茫的陇西大地,也将消息吹入中原六国。秦魏世仇,忽然要联姻,在列国引起轩然大波。
十日之后,宋初一的马队已经进入楚国境内。刚从山坳中出来,秦魏有意联姻的消息便铺天盖地的砸了过来。
谷京脾气急躁,加之他是土生土长的秦人,乍一听闻这个消息,顿时炸毛,“堂堂大秦君上怎能娶魏国婆娘!”
第155章 要好好疼爱
“吼什么!当是你们家后院呢!”谷寒瞪着他怒道。
谷京缩了缩脖子,像是泄了气一般,弱弱的道,“不是吗?君上好端端的一个汉子,应尚周天子的公主,魏王闺女算个鸟!”
几十个壮汉顿时一片小声附和,“就是。”
诸侯割据,七雄并起,周天子早已经是个摆设,可那也是个尊贵的摆设。
“先生以为呢?”谷京看着谷寒脸色不好,立刻转向宋初一,立刻满眼期待的等着她的答案。
宋初一驱马缓缓前行,眯着眼睛沉吟了一下,道,“其实娶了也好啊。”
“先生!”谷京一对浓密的卧蚕眉顿时倒竖,满脸煞气的盯着宋初一,好似她不说出个能令人信服的理由立刻便挥刀砍过来一般。
“莫要冲动。”宋初一笑眯眯的向他招了招手,示意靠近。
谷京迟疑了一下,驱马过去。
“附耳过来。”宋初一道。
谷京倾身,宋初一凑近他耳朵小声道,“你傻啊,眼下是魏国先提出和亲,咱们又不需出多少聘礼,差不多与嫁妆相抵也就说得过去了,咱们还赚了一帮子女人,管她是魏女还是周女,来了秦国就是大秦的女人。”
“可是这是和亲。”谷京压低声音道。所有人都知道和亲之“和”的意义。
“先娶了他闺女,打不打咱们说的算,你咋这么实心眼呢?”宋初一理所当然的道。
“这样也行?”谷京皱眉,声音不由大了几分,“我们若是这么干,那与魏人有何区别!”
宋初一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当初商鞅哄骗公子昂的时候也没见几个秦人反对啊!面上却肃然道,“唉!话不是这么说,那魏公主嫁过来还不是任由咱们摆弄,万一咱们想和魏国打的时候。她正好欲图行刺君上,要么和谁谁私通啊,要不就是不能孕啊,这都说不准的,对吧?”
“不会那么巧吧!”谷京脑子一根线,根本不曾转过弯来,却是让旁边的人满身汗涔涔。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小,但剑客的听力本来就极好,几乎每个人都听见了对话内容。
季涣用胳膊捅了捅籍羽,“大哥,你怎么看?”
“看什么。”籍羽看着路,头也未回。
“看先生这法子啊?”季涣道。
“阴暗、卑鄙、无耻、下流。”籍羽简洁又有力度的总结道。
季涣心里倒是觉得这么做无可厚非,正欲替她辩解两句,便听那厢宋初一道,“总之先睡他闺女、收嫁妆,稳住关系再说,和魏国的邦交须得把便宜都占尽了才解恨,打不打那是以后的事儿。”
季涣连忙收口,不再做声了,干咳了一声,看向别处。
宋初一这话说的粗俗,但剑客们本也就是粗人,听着心里爽快,仔细想想也的确是个好法子。
宋初一抬手摸了摸下巴,自语道,“就是不知道魏公主模样生的如何,不然凭咱们君上那等姿色可是吃亏了……”
众人默然。
在秦人的观念里,男人雄伟壮实、孔武有力就是美男子,别的不重要,虽然这一代的秦君那张脸的确生的过于标致了些,但这里也没人敢附和赢驷有“姿色”的话。
经过宋初一一番混搅,剑客们觉得娶不娶魏女好像的确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算是魏王的女儿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至于魏国公主,她生为公主的那一刻就注定随时可能作为一颗棋子,成为邦交的牺牲品,尊贵和代价是等同的,这是理所应当的。没有人分出多余的心思去同情她。
咸阳的事情与他们关系不太大,宋初一要做的就是稳住身边这些剑客的情绪,尽全力办好巴蜀之事。
“先生,我们是在楚国休息一晚,还是直接入小径?”谷寒问道。
“不可在楚停留,诸位辛苦些,到危险的地方再作休息。”宋初一道。
“嗨!”众人齐声应道。连宋初一这样看起来很文弱的士人都不觉能挺得住,他们自然不能怂了,而这一路过来,宋初一吃的苦也不比他们少分毫,自是无人怨言。
趁着天色尚早,从小道策马赶路,傍晚时,已经接近那条山谷小道的入口。
“驾!”一阵马蹄声。众人抬头看过去,见是前方探路的剑客返回,戒备稍缓。
探路的剑客拱手回道,“先生,前方五里外有楚军扎营,因不便靠近,暂不知具体有多少人,但据目测约应不下于十万。”
“可知领军何人?”宋初一问道。
“大纛(dào)旗上是‘熊’字。”剑客答道。
熊畏?宋初一来回想了个遍,楚国倒是有不少姓熊的将军,但一般情形下没几个够资格统帅十万人,只有大将军熊畏。
既然熊畏在,那么砻谷不妄应该也在此处了。千夫长,这个职位在卫国还能数得上号,但在楚国十万大军中却不算什么。
宋初一不欲多管闲事,但楚国大军压在巴国边境究竟意欲何为?这个她必须得弄清楚,万一楚国也有意下狠力气去攻巴国,还应早作打算,免得到时候费尽力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思来想去,宋初一觉得也不无可能。巴国仗着天险,即便在早期巨无霸的楚国面前依旧毫发无损,但是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