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谋-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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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哼!赢驷竖子!倒真能舍得下!”
赢驷比魏王的这个太子还要小十来岁,却有魄力有远见,相比之下,怎能让魏王不郁结!万一他归天之后,大魏国不是要被秦国那头恶狼给生吞了?
想到这里,魏王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烦躁的道,“散了散了!”
众人施礼,退了出去。
赢驷的作风与他父亲迥异,但有一点相同,就是他们为了人才甘愿付出巨大代价。魏王心头堵着一口气,他自问对人才的重视不输秦公,可最后呢?魏国屡屡丧权,秦国却一步步的强大,就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魏国身后,令他夜不能寐!
每每午夜梦回,魏王都不禁会想起公叔痤临死前的话。倘若听进那番话,早早杀了商鞅,也不会有今日的秦国!这一回,他不能再错了!
“来人。”魏王从榻上坐起来,披了衣物,“去请闵子缓。”
“喏。”外室有人应声退了出去。
深夜,大梁西城门打开,一队百人的轻骑如闪电般冲出,连尘土都很少扬起,但是肃杀之气隐然,犹如夜魅。昭示着他们与普通骑兵的不同。
荥阳附近的雨早已经停了,经过一个冬季的干燥,雨水落到地上极快的便渗入,地上极少有积水,只需一日的阳光,便又仿佛没有下过雨一般。
接下来的十二天都是晴朗天气,宋初一身上的衣物干了又湿,湿了又干,连换下的时间都没有。他们每天只食一餐,休息大半个时辰,隔两天休息两三个时辰,这还完全是为了照顾宋初一身体较弱。
白刃这段时日也过得十分艰苦,它现在食量越来越大,没有丰富的肉,只能每天眼巴巴的看着众人的坐骑流口水。倒是马匹紧张之下,行速竟是比平时快了许多。
如此急行,终于在第十三天的下午出了偏僻的小路,走上官道。
“前方还有十余里路便到函谷关了,附近道路崎岖不能骑马,走小路较慢,也更容易被堵截,不如搏一搏,先生以为如何?”车云放慢马速,询问宋初一道。
“善。”宋初一对这附近的地形也十分了解,所有的小道都在魏国境内,而且几乎都有极佳的伏击之处,他们人困马乏,走那些山道势必要放弃马匹,如此情形下,宁愿正面交锋也好过被伏击。
况且,只要他们往前七八里,秦军便能够出函谷关接应,相对来说是最稳妥了。
在韩国境内做最后的休息调整,白刃忍不住离开,跑去山上逮了一只兔子吃。
待白刃回来之后,又休息了两刻,才再次出发。
前去探路的剑客带回消息,韩国的每一个关卡都加了重兵把守,显见已经得到了消息,也有心要围堵宋初一。
宋初一一路上早就将闵迟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几万遍,要不是他把消息故意泄露,她哪里会沦落到这一天!
不过宋初一也趁机将计就计,把闵迟困在了魏国。有前车之鉴,魏王绝对不会放了闵迟,而且名声早就狼藉,最好的办法就只能是留在魏国。这是宋初一的私心——只有把闵迟绑在魏国,打败他的时候才算真的报了仇!
关卡被赌,他们只暂时走别的路。除了官道、城池,附近还有些家族开辟的商道可以行走,那里的驻兵要稍微少一些。
“我们目标太明显,诸位加强戒备。”车云道。
“嗨!”众人齐声答道。
最大的目标就是白刃了,这世上有几个人是带着雪狼到处跑的?那些人盘查十分严格,连装粮食的麻袋都要一一卸下来检查,藏是藏不住,伪装更没有用。他们倒是可以换装,但白刃怎么伪装都是一头狼,总不可能变成马。
车云也看出宋初一对这头狼的十分宠爱,因此并未提出“杀狼”或“放归山林”的意思,他已接飞鸽信,秦国轻骑已经在函谷关蓄势待发,就算他们在这里遇到事情,只要能支撑一天便有援军。
马队在商道上疾驰,偶尔能看见商队。
商贾消息最灵通,一见一群黑衣人剑客,外加一头雪狼,立刻便猜测到了他们的身份,魏国虽出了悬赏,他们却无一人愿意插手政事,也无意得罪士人,只望着马队的背影揣测哪一个是宋怀瑾。
一路平顺,直到快出韩境的时候,远远的便瞧见了商道上一个两百余人的轻骑队。
双方几乎是同事发现对方,那边有人高喊一声,“是雪狼!”
轻骑队伍生怕宋初一逃跑,迅速散开形成包抄之势。
宋初一见自己这一方并无队形,立刻道,“集中一点攻击。”
车云本就领过兵,上过战场,闻言便明白了宋初一的意思,扬声道,“呈锥形队。”
第126章 有大将风范
这些剑客并没有刻意的去训练过军阵,但他们每个人动作都分迅速。锥形阵是一种最基础的攻击阵法,转眼间便已经摆成。
那些韩军起初没有料到会突然遇到这一行人,有一点措手不及,又刚刚形成包抄之势,两方相接,立刻便被突破了一个小缺口,但两侧的人很快便围拢上来,将他们拖住。
前面的剑客拼死开了一条血路,车云道,“护送先生出去!”
宋初一就在这阵型的最中间,四周厮杀的鲜血四溅,她看了一眼,韩军手中不是没有弓箭,但是他们没有用,恐怕是因为韩国君主暂时还没有打算杀她。
只要她还在,韩军一时半会不会动弓弩,剑客只需要应付近身肉搏,他们武功高强,还有一些胜算,倘若她一旦离开,韩军再也没有了顾忌,这些剑客恐怕至少有一半会把命交代在这里。而接下去还要经过魏国,倘若人太少,能不能靠近函谷关还难说。
转瞬之间,宋初一便做了决定,大吼一声,“同生共死!”
那些剑客不知道宋初一在这一瞬间,脑海里想了多少东西,但是听闻宋初一如此仗义,战意更胜,手上挥舞的青铜剑越发虎虎生风。
混乱之中,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响哨。
宋初一微微皱眉,眼下的双方正厮杀胶着,根本不适宜变换阵型,只能硬拼了!
那帮韩军根本没有活捉宋初一的意思,而是在拖,等待援兵一到,光是人海也能将他们区区几十人淹没了。
“先生!来不及了,快走!”这么拖下去,车云渐渐开始焦躁起来。
“怀瑾先生,快走吧!”
“先生快走!”
剑客们一边厮杀开道,一边喊。
眼看一时半会无法突破,宋初一也知道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了,便喊赵倚楼和季涣顺着杀开的血路缓慢向外移动。
韩军见状,立刻围堵上来,前面的厮杀陡然间激烈了数倍。
宋初一内心却是一如往常的平静,仿佛喧嚣中的一汪静潭,因此第一个便感受到地面上传来不寻常的震动。
宋初一轻而易举的便在众多嘈杂的声音中捕捉到了那沉闷的声响,那是地面在大军马蹄践踏之下发出声音。
她神情微微一凛,握住袖剑剑柄,便冲进剑客与韩军厮杀中。
赵倚楼和季涣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宋初一的剑术不怎么样,可是有数名剑客掩护,韩军又恐不慎杀了她,很快便突破了一个缺口。宋初一抓住时机,拍马猛然冲了出去,旋即季涣、赵倚楼、车云还有白刃陆续突出重围。
宋初一的马被后面纷涌追来的马匹的洪流一冲,开始驮着她拼命奔驰,马蹄扬起若棉絮一般的尘雾。
身后应援的大批韩军赶到,在旷野之上宛若潮水一样迅速蔓延过来,带头的骑兵如箭簇般,眨眼之间便逼近了宋初一身后不足百丈。
宋初一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摇晃的视线中,树林、田埂像是一条条起伏的波浪,从脚下闪过。正在此时后面忽然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呼吼声。
路上的商贾马队被冲散,顿时响起了女人的尖叫哭号声,在这样肃杀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突出。宋初一一手握着马缰,一手紧紧攥起了袖剑的剑柄,手掌中渗出的汗水令她有一种随时可能脱手的错觉,不禁又紧了紧手,直到指关节泛白。
不知跑了多久,宋初一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道土城墙,距离很远,但宋初一看见城楼上暗红色的铠甲——是魏军!心一横便转向冲了过去。
车云心中大惊这岂不是羊入虎口!但转瞬间他也明白了宋初一的意思。
“咻!”
一声破空的箭矢声音在耳边乍然响起,宋初一立刻将身子趴伏到马背上。
紧接着,“咻咻”的声音不断响起,可见韩军发现追赶无望,便立刻开始放箭格杀。
“都跟着我走!”宋初一用尽吃奶的力气大吼。
“嗨!”车云和季涣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有剑客在后挡箭,宋初一全神贯注驭马疾驰直奔向那处城门,距离还有二十丈的时候忽然调转马头,往韩军距离较远的北面跑。
后面的车云等人也都立即调转方向,只闻城楼上战鼓乍响,魏军将领高吼,“韩军攻城,关城门,应战!”
此刻大批的韩军在几百丈之外,而且已经不再前进,但这对于两国军队来说,已经是一个最具威胁的距离了!
韩国的军队有异动的时候,魏军就已经得到消息了,虽然明知道他们是为了追捕宋初一,但此刻来势汹汹,万一要是打着幌子攻城呢?所以要毫不大意的戒备!
以宋初一为首的众人贴着城墙策马飞奔。魏军也接到了截杀宋初一的密令,但是此刻韩国大军压境,他们不敢让弓箭手解除防备转而朝宋初一放箭,只得另外派出一队轻骑,准备从城西截杀。
疾驰了大半个时辰,后面早已没有追兵,众人的速度才渐渐缓下来。
车云赞叹道,“先生竟有大将之风!”
宋初一被颠的浑身散架了一般,伏在马背上,脑袋还晕晕乎乎的,自嘲一笑道,“你见过这么怂的大将吗?”
车云笑了笑,回头清点了一下人数,又折损了二十余人。不过能从大军围杀之中跑出来实在已经是极不容易了!剩下的人数还在他预估之上。
“宋先生!”
远远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剑客们的身体再度绷紧,宋初一撑起身子,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匹白马上坐着个圆圆的肉墩,浑身的肉一颠一颤,却是宋初一曾经偶遇的甄峻。
“是熟人。”宋初一轻声道。
那些剑客稍稍放松了一些,但手都还按在剑柄上。
甄峻也是个极有眼力的人,心知道宋初一现在正被各国围追堵截,必然戒备,所以便在两三丈远的地方停下了,“先生还记得甄峻否?”
“自是记得,甄先生往何处去?”宋初一微微笑着施了一礼。
“某是追随先生而来!”甄峻见宋初一身边的剑客看了过来,立刻解释道,“在卫国东街,某见识先生的风采,心觉得普天之大,只有先生这样的人才能称为真国士,遂变卖了在卫国的家产,追随先生足迹而来!”
对于前半部分的话,宋初一也就是过了一下耳她在意的是后半句——追随她足迹而来?这甄峻还好像早就等在这里了,可真是很不简单。
“甄先生神机妙算。”宋初一道。
甄峻明知她是怀疑,却还是笑道,“先生过誉。某是到了魏国之后,知道先生被困,正欲想法子与先生通信的时候,又打听到有秦人救了先生,所以揣测先生会经过此地,特地在此等候,倘若先生还信的过某,请让某护送先生入秦!”
商人逐利,而甄峻显然不仅仅只是逐利。他的野心更大一些。他打算壮大甄氏家族,大争之世,有很多机会,其中最捷径也是最赌博的便是倾全族之力去扶持一名大才,做其左膀右臂,待这名大才成为某国肱骨之臣,整个甄氏家族也会随之壮大。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
宋初一也能够轻易的看明白其中的利益关系,她眼下要做的,是接受抑或拒绝。
“善。”宋初一道。
车云看了甄峻一眼,却也并未阻止。因为如果甄峻有能力护送宋初一入秦,那么眼下也绝对有实力在此处围杀他们,既然他没有这样做,说明是为了壮大家族当真打算跟着宋初一。
甄峻心中大喜,打了个响哨,百丈外的林子里呼啦啦的涌出四百多名骑马的剑客。
车云顿时愣了一下也没想到有这么大阵仗。
宋初一心中喜忧参半,这像是白白捡的便宜,但今日得了多少帮助,就意味着以后要背起多大的责任。有名声的人看似坐在家里便有人送上门来为之所用,可也正因为如此,才有那么多人为名声所累。
甄峻驱马向前,车云令人不许阻拦,因为这种力量悬殊之下,甄峻独身驱马过来,是相当于给他们一个安心,可以拿他为人质控制那几百名剑客的行动。倘若他真有歹意,根本不需要这样示诚。
甄峻道,“先生打算从函谷关入秦,怕是要有些难处了,我听说魏王遣出魏武骑兵,准备在函谷关之前截杀先生。”
“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宋初一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既然是意料之中,秦国人便肯定有解决的办法,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观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