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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江山美人谋-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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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荡点点脑袋。

“去见礼吧。”嬴驷把他放下来。

他便晃悠到张仪跟前,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抱拳,包成个小馒头,口齿不清的道,“荡儿见过左丞相。”

“公子有大智!”张仪见嬴荡不过三岁多,就知礼,惊喜的回了一礼,连忙起身双手虚扶他。

嬴荡行礼之后,又挪到樗里疾面前,“荡儿见过右丞相叔父。”

“哈哈哈!”

稚子之言,令众人捧腹。

樗里疾亦正式回了一礼,才伸手虚扶。

嬴荡听见众人大笑,也咧嘴欢快的笑着,一转身,一脚踩到自己的皮裘上,咣当一声趴倒在地。

他穿的厚实,根本不会疼,但也因为穿的太厚实,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没能爬起来。

赢驷没有下令,奶姆不敢动弹。嬴荡抿着小嘴哼唧哼唧的折腾半晌,正当他要咧嘴哭号的时候,一双手将他从地上托了起来。

嬴荡仰起脑袋,迎上一双平和温然的眼眸,抽了抽小鼻子,拽着她的袍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宋初一掏出帕子为他擦拭眼泪,帮他仔细理整齐头发和衣服,握住他温软的小手,目光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温和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国尉宋怀瑾,见过公子。”

第336章 不好的预感

“国尉……”嬴荡揉揉眼睛,止住哭泣。

“荡儿。”嬴驷忽然道,“让国尉做你的师父如何?”

众人诧然,樗里疾道,“王上,国尉纵有此才,可如今的身子状况怕是力有不逮啊!”

赢驷未曾理会他的话,只是盯着嬴荡。

嬴荡迷茫道,“父王,师父是什么?”

“师父就是以后教你读书识字的人。”赢驷道。

嬴荡看了看宋初一,重重点头,“嗯。”

“善。”嬴驷面上泛起淡淡笑容,“给师父行礼吧。”

嬴荡抱起小拳头,“荡儿见过师父。”

“公子免礼。”宋初一笑盈盈的受了。

樗里疾和张仪心底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有所保留,也许王后如此及时的把公子荡送过来是巧合,但赢驷立即就让他拜宋初一做老师,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秦国有资格任公子启蒙师父的人很多,眼下正是用人时机,按道理来说,应当任命一个博学、有威望、资历老又不善谋的人,完全没有必要用宋初一这样身上担子很重的人。

若说是为了安慰,就更没有必要了,一则嬴驷不是这种人,再则宋初一不需要这多此一举。

“都回去吧,国尉今日可带荡儿到官署去,日后便在官署授课。”赢驷道。

宋初挺喜欢公子荡,且这个孩子似乎对她也很有眼缘,所以即便嬴驷甩手当掌柜,她心中亦并无不满。

外面天色灰沉,雪势渐大。

深宫之中,屋宇重重,魏菀站在大殿前面显得孤零至极,她目光无焦距的放空到远处,直到一名宫人冒雪匆匆跑过来。

“王后。”宫人立于雪中。

魏菀回过神,忙问道。“王上如何说?荡儿呢?”

宫人垂首道,“送公子过去时,王上正与几位大臣在商议国政,连陶监都被遣出来,只有奶姆一人抱着公子进去了,奴不曾听见王上说了些什么,只是公子被国尉带走,奴斗胆猜测,王上是想让国尉做公子启蒙师父。”

“国尉?哪个国尉?”魏菀问道。

宫人知道魏菀把代理国尉之职的人也算在内了,于是小心提醒道,“大秦只有一个国尉啊。”

“宋怀瑾?”魏菀顿时面如死灰,讷讷道。“她……病愈了?”

“是。”宫人小声应道。

静静站了一会,宫人身上已经落满白雪。

“你下去。”魏菀道。

“喏。”宫人躬身退开。

魏菀伸手扶着柱子才勉强稳住身子,她之前沉浸于恋慕之中,被妒忌冲昏了头脑,可是即便嫉妒,她却没有对宋初一下手,不仅是因为这么做只会触怒嬴驷,也因为一个男人不能威胁她的正妻的地位。

但现在有了孩子,作为一个母亲,不得不为自己的孩子打算。又有芈八子这个切实的敌人,她头脑清醒了许多。

明显能从这件事情,察觉到一个巨大的危机正在酝酿。

这种危机感从何而来?她脑子一片混乱,一时想不通。

可是有一点她很清楚,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

赢驷现在还年轻,只要他愿意,以后会有很多儿子,一旦她被废黜。自己的儿子别说继承王位,就连生命都堪忧!

所以她死也要死在王后的位置上,那样至少她的儿子永远都是嫡长子,她的女儿永远都是嫡公主。

不过不到必要时,魏菀不会轻生,因为只有她亲自看着儿子成人坐稳储君之位才最放心。

冷风令魏菀渐渐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在这风口浪尖里嬴驷把儿子交给他最喜爱和看重的人。至少能说明他极为看重儿子,也说明她暂时不会有被废黜的危险。

倘若真的要废黜她,就不是找个师傅教导这么简单了……

想明白这些,她心里略松了口气。

……

隆冬时节,前方战场打的热火朝天,大臣们的注意力大都放在战事上。废后的风波在樗里疾的斡旋之下渐渐平息,接着众人又对宋初一启蒙公子荡的事情产生异议,联名上书建议换人。

这回樗里疾非但没有压制,还当着赢驷的面表示支持。

宋初一则以公子荡年幼经不起酷寒为由,暂停了授课,她暂时要将所有的精力全都用在秦魏的角力上。

魏王已经年迈,身体越来越差,太子与公子嗣的斗争越来越激烈。借着此事只能搅乱魏国内政,却不可能一举将其覆灭。

魏国处在几国最中央的位置,国土四面坦荡无阻,皆是平原,若是哪一国突然大面积侵吞,必然引起其他国家的警惕和反抗,所以在《灭国论》里,宋初一主张先从楚国下手。

杜衡动孝公祖坟,其实是个天赐良机,秦国可以趁机大面积攻城略地,将魏国靠近函谷关这一片全部都吃下。

宋初一站在地图前出神。这次大将军司马错率军,不用她操心前方战事,她是在想徐长宁这颗棋子恐怕不能长久了。

她与徐长宁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起初他没有退路,只能靠着她的计谋得到公子嗣的重视,可他如今成了公子嗣的妹夫,有了这层裙带关系,前途不用愁,但万一让公子嗣发现他是细作,立刻会死无葬身之地,更别提荣华富贵了。

不过至少在没有除去太子之前,徐长宁还需要巩固一下自己的地位,宋初一琢磨,这一次是时候了结魏国这盘棋。

“国尉!密使求见。”

宋初一转回身,“进来。”

一袭玄衣劲装蒙面的谷寒大步走进来,双手呈上一个信筒,“这是徐长宁的信函。”

宋初一接过来,打开看了一遍。

谷寒见她阅毕,道,“魏国还有消息,魏王卧病一月有余,病情直转急下,太子私下里正在急寻扁鹊,近来都是太子监国。太子开祭坛,以祖先盟誓,擅动秦国先君陵寝之事绝不是他所为。”

原来是公子嗣危险了,宋初一道,“呵,怪不得徐长宁言辞迫切。”

宋初一心中早已酝酿好谋算,立即铺开白帛,提笔写完之后用蜜蜡封进信筒里,“告诉徐长宁,他是享人间荣华,还是身首异处,就看这回了,速去!”

“嗨!”谷寒把信筒揣在怀里。

第337章 姓赢的种好

魏国大梁是列国最繁华的城池之一,商肆林立,人流如潮。

坐落在城南的大梁宫琼楼玉宇,占着满城最佳位置,象征着王权的至高无上。

寒冬冻结了这座王城,华美的宫宇之间不见往日美人嬉戏的热闹景象,明亮却苍白的日光刺目。

魏王寝宫里一片寂静,宫人如同没有生命的摆设,殿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王上,用药了。”内侍立于帐前轻声道。

里面传来一阵干咳。

“进来。”太子道。

内侍领着两名宫人进入内室,太子、公子嗣和左右郎中都在内。

两人同时起身,太子先一步将药碗接了过来,准备亲侍汤药。

魏王摆摆手,“有嗣儿在,你去处理朝政吧。”

太子忧心忡忡的道,“父王身在病中,儿臣心中难安。”

右郎中闵迟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却没有插嘴。

公子嗣伸手接过药碗,薄唇微微勾起,“太子是将来要做一国之君,怎可说这种任性的话?弟虽然一向游手好闲,但侍疾这种事情还是可以为兄分忧的。”

太子顿觉失言,他担忧是真,也是怕公子嗣在父王面前谗言,想留在这里,谁知竟落下了话柄。

“嗣儿言之有理,寡人……”魏王急急喘息。

太子连忙上前帮他顺气。

魏王缓了缓,见他一片孝心,不由狠狠叹了口气,“寡人恨西秦,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姓赢家的种好!从献公到孝公,再到今日这个赢驷,竟个个都天生的君主料!那赢驷不到三十便已见铁腕不逊其父,你……你看看西边!那帮玩意都快打到都城来了。我大魏国的储君居然还在这里端汤药!这是天要亡我大魏国啊!”

魏王越说越气,拳头狠狠的捶着床板,“你给我滚到前殿去,即刻召集群臣抗秦!”

“父王切莫动怒,儿臣这就去!”太子行了一礼,匆匆离开。

公子嗣坐到榻沿上,伸手扶魏王坐起来,“父王吃药吧。”

“若是申还在就好了。”魏王叹道。

已故太子申,也不是多么才华横溢,但比起太子赫更像一个君主,每每行事还算合魏王的意,再加上太子申是魏王的嫡长子。是看在他身边长大的,父子之情比旁的儿子更深,以至于到今日对太子申之死还痛彻心扉。

公子嗣一边用汤匙盛了药送到魏王嘴边,一边顺着他的话道,“大哥胸有丘壑,但毕竟不是您亲自教导,难免性子柔一些,父王还是赶快养好身子,亲自督导,假以时日大哥必能胜任国君。”

这一段话,真是字字中要害,是有心还是无意?

魏王眯着眼睛打量他。

公子嗣的模样很像已故太子申,特别是这样委婉又锋利的言辞,让魏王恍惚间又回到从前父子废寝忘食商议国政的时光,心中越发酸楚,“寡人抗衡秦国三代君主,而今……”

话说了一半,只能化作沉沉一叹。

面对赢驷的锋芒,魏王真想还有二十年与之相抗,可惜每每已经觉得力不从心了,魏国后继君主又是这般妇人之仁……

魏王深深的看了公子嗣一眼,闭上眼眸。

公子嗣从来都不是太子那般消极散漫,魏王并非不知。但是如果把王位传给公子嗣,他的乖张会把魏国引向何方?

闵迟留心魏王的一举一动,心渐渐往下沉。那般的作态,分明是动摇了。

太子在秦国这件事情上已将公子嗣逼进死角,可是也在此时失去了魏王的信任。

这绝不可以!闵迟在心中暗暗计较,自己应该退出这场角逐,还是迎难而上,扶持太子究竟值不值得。

魏王服药之后睡去,几人悄悄退出内殿。

闵迟出了大殿,看见太子身边的内侍在外等候。

公子嗣目光从那内侍身上略过,撇了撇嘴角,头也不回的走下阶梯。

“闵先生,太子有请。”内侍小声道。

“嗯,请引路。”闵迟对太子这一举既无奈又欣慰,这个时候急急寻他,难免在公子嗣面前露了怯,但太子能在危机关头付之信任,亦正是他想要的。

内侍引领闵迟到了议政殿的偏殿,“殿下在里面,不需禀报。”

闵迟点头,推门而入。

正在殿内打转的太子快步迎上来,“闵先生,父王是不是动了废储的心思?”

“殿下稍安勿躁。”闵迟走到案前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越是这会儿,殿下才越要沉得住气。”

太子接过茶盏,压住心头的焦躁,勉强抿了一口。

闵迟道,“王上确实不如先前那般坚定了。恕臣直言,动摇王上心思的人不是公子嗣,而是殿下您自己。”

太子垂眼,道,“我知……”

“往日,王上身体康健时能够亲自处理政务,因此殿下仁德之心并不是问题,可如今秦军来势汹汹,王上不能理事,心里想看到的是一个刚强睿智的储君!殿下务必要做到才行啊!”闵迟言辞恳切。

太子紧紧握住杯盏,白净的面上略显疲惫,“我不曾怠慢政事,但父王躺在病榻上,我心中惦念的紧,只想在忙碌之余,尽一尽孝道。”

闵迟沉默几息,“殿下仁孝。”顿了一下,他转而又问道,“殿下对秦王了解几分?”

“不曾谋面,却也算知之甚深。父王平时对他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时时在我面前赞他的处政手段。”太子道。

魏王抗衡秦国三代君主,秦献公时期,秦国很穷,士兵连兵器铠甲都残破不堪,而魏国那时正是中原霸主,这样的力量悬殊之下,即便秦献公骁勇善战也难抵挡,魏王意气风发;而秦孝公后期,魏国被步步逼退,魏王的恨很复杂,既有对放走商鞅的悔,又有对秦孝公和商鞅的恨……到了赢驷,那锐不可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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