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谋-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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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驷听完,脸色早已阴云密布,堂堂国尉在都城被绑,简直就是往他脸上狠狠掴了一巴掌,对大秦来说,是何等的耻辱!
“何人竟如此猖狂!”司马错怒道,“碎尸万段都是轻的。”
赢驷冷声道,“陶监,传廷尉。”
“喏。”陶监应声。
一时间,传召声响彻咸阳宫。
廷尉居穰五十余岁,出身法家,一贯刚正不阿,然而时间消磨了他身上的锐气,如今早已不复当年跟随商君之时的热血,却是一个端容严肃之人,他任廷尉多年从未出过差池。
他一听说国尉被绑,顿时震怒无比,想他历经两代君主,即使并无什么丰功伟绩彪炳史册,也算是政绩斐然,如若不能将绑架国尉的狂徒绳之以法他就是晚节不保啊。
传召一到,居穰顾不得什么体统,一路狂奔到角楼,趁着内侍通报的间隙,飞快的整理自己的仪容。
“廷尉请。”寺人返回请他进屋。
居穰一面上楼,一面抚顺自己的胡须,调整呼吸,待到达三楼才垂手顿足隔着竹帘甩开大袖躬身施礼,“臣应召前来,参见君上。”
“进来。”赢驷道。
内侍挑开帘子,居穰走进去才发现两位丞相和大将军都在。
待几人略略见礼之后赢驷道,“廷尉暂停一切公务,全力追查国尉下落,城外守军戒严,三日之内,除了朝廷信使,不许任何人进出!”
居穰心中一凛,决然道,“倘若此案不破臣以死谢罪!”
再隔一两年,他就能功成身退了,大秦历史上怎么都能添上并不显眼却完美的一笔,若是此案真不能告破,他就算以死谢罪也难平心中之气啊。他现在的处境就像是费劲千辛万苦的爬到绝壁顶端,就差那么一点点,只要他再一伸手就能够得救,却突然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他决不能让自己的政绩和人生上抹了一个污点!
天色渐晚,咸阳不仅城垛上明了灯,就连街巷之间也全部灯火通明,光亮将远方的天际衬得更为幽黑。
黑暗……
宋初一只觉得自己沉沉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能嗅到淡淡的安神香。
她伸手摸摸身下,柔滑的触感分明是绸缎。
屋内一阵,光线骤亮。
隔着一层纱帐,外面案边的灯火被点亮,宋初一看见案前坐着一个人,姿态懒散。
“何人?”宋初一声音微带睡后沙哑。
那人微微抬手,两名侍女垂首过来将纱帐挂起。
两座鸾鸟莲盘灯闪烁明亮的光,宋初一首先看见一袭葱绿色的广袖深衣华服银丝坠玉,光华流转,却是一名三十上下的俊朗男子,五官生的很是温润漂亮,髭须整齐,肤白如雪,一身葱绿若阳春白雪般,明亮却寒凉。
“不知道国尉还记得在下否?”男子微微笑道。
宋初一道,“杜衡。”
这杜衡是博弈社主人,当初她在卫国被闵迟陷害,曾有一次与季涣一起去博弈社交换过消息,当时正是此人接待他们。
杜衡没想到宋初一竟能一语道出他的名字,神情讶然,旋即笑道,“过目不忘,真不愧是宋子。”
事实上,宋初一记性也就比寻常好那么一点点,根本算不上过目不忘,只是她见过的人虽多不胜数,但印象中只有一个男子穿这样的鲜艳而华丽的衣裳,且是在她命悬一线之时,自然记忆深刻。
宋初一莞尔,“非是我本事好,是杜先生低估了自己的风采。”
“哈哈,与宋子说话真让人开怀。”杜衡笑着,分外感慨,“在下从两年前便开始计划绑走宋子,只可惜,每每不能得手,即便这一次已经准备半载有余,今天本来也只有五成把握,正巧遇上张子,见他身边护卫不多,在下便临时改变计划,果然上苍不负有心人!”
“六年前宋某消息价值万金,如今翻倍了?竟教杜先生如此处心积虑的绑我?”宋初一笑道。
杜衡见她处变不惊,亦随之笑道,“在下家资颇丰,还犯不上为了钱财卖命。”
他顿了一下,挥手令身旁的人出去,起身走到宋初一面前,伸手轻触她的脸颊,眼里有惊叹有喜悦,“没想到艾如此惊艳才绝的宋子,竟然是个女子!你说……这个消息散出去能卖多少钱?”
“想用这个威胁我?”宋初一挑眉,乐道,“杜先生莫非以为秦人眼睛都瞎了?”
纵然宋初一举止气度都像男人,平时又很少出门,最常见的人不过是秦国大臣,可也不是每个人都雌雄不辨,不管是因为赢驷暗中施压,还是别的原因,他们既然未戳穿就说明默认了她的存在。
在这个世上,只要秦国人能接受她,她又何惧天下人都知道?
“也对。”杜衡的手指顺着她修长的脖颈慢慢向下滑,“在下还从未尝过你这般女子的滋味……”
宋初一垂眸盯着他的手指,嗤笑一声,这种男人真是让人看不上眼,动不动就拿那多长的一根棍子说事的男人,无耻又无能,再有多少聪明也难成大器。
第324章 来取悦我吧
宋初一一把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胸口,抬头着看,语气暧昧,“我之所以让你感兴趣,是因为才华?”
她咂嘴道,“惜乎!你睡的了我这身子,睡不了我的才华……倒是你,模样俊俏,皮肤白皙,这身子怕是也不错,谁睡谁还真是很难说。”
说着,她的手已经探进他的衣襟,狠狠揉着他的胸脯,满意无比的笑道,“来吧,取悦我。”
杜衡胸脯被抓的生疼,在宋初一面前,反倒他像个被人玩弄的美人一般,这若真是依言上了,他心里也堵得慌。
再说他本就只是威胁,在没有到必要时候还不敢用极端手段,况且她的姿色丝毫不能引起他的兴趣,而那浑身非凡的气度在抓着他胸脯时也荡然无存。
“国尉好生休息吧!”杜衡将她的手拽出来,狠狠甩开,“国尉只要说出秦国新军扎营之处,交出连发弩图,我便放了你。”
宋初一往榻栏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栏杆,上下打量他几眼,见他面色虽平静,但不如方才那样自在,便知他是个很要脸面的人,于是戏谑道,“你可要牺牲姿色给我睡一回?我考虑告诉你。”
“国尉一再挑衅,是当我不敢,才有恃无恐?”杜衡愠怒。
宋初一讶然道,“你误会了,我怕你不敢。”
杜衡缓缓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冷声道,“先生好生想想吧,我这处地方,就算秦王把咸阳城掘地三尺都未必能找到见,他能封城三日找你,能找一辈子不成?但……我可以关押国尉一辈子!”
宋初一点点头,诚恳的道,“知道了,你先去给我弄点吃的来,哦,对了,我不是不能过苦日子,我也理解你的难处,不过你既然有求于我,尽量周到点。虽然我也未必会告诉透露消息,但你要是虐待我,我死也不说半个字。”
杜衡咬咬牙,“好。”
他出了门,恨恨吐出一口气心中有些后悔,绑宋初一还不如绑张仪!张仪不是直接接触新军,但他身为丞相,多少会知道一些信息。
夜冰凉,他闭上眼睛,待心情完全平复之后,命人给宋初一准备吃食。
屋内,宋初一看见外面人影离开才穿上鞋子,蹑手蹑脚的趴到窗户向外望。
外面是一间石殿,两排二人合抱的粗大柱子支撑起拱形的屋顶帷幔四垂,遮住殿中央。
宋初一隐隐觉得这里有些熟悉,而且这么大的地方分明是殿宇,不是一般民居,这是何处呢?
“喂!现在几时了?”宋初一扬声问道。
外面不知何处有一个粗犷的男声答道,“不知。”
宋初一晓得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老老实实蹲坐在案几旁等着饭送来。她按照自己饥饿的程度来判断,此时距离她在酒楼少说也得三四个时辰了。
在等候饭食的时间里,宋初一仔细打量了自己所处的这间屋子。长宽不到一丈,是间很小的屋子屋里也是石案,黑石铺就的地板上能看见明显的拖动痕迹。
宋初一端着案上的油灯,循着痕迹看,最终发现这张几原来是放在屋子正中央,是为了给床榻腾出空间,隔断的竹帘与屋粱也不对,似乎是后来挪了位置。
她仰头看着屋顶,尝试着按照合理的位置复原。
这间小屋子里只有前门前窗,却无后窗,原本无榻,只有一张石案放在屋子的正中央,竹帘垂在门与石案之间。
“这是!?”宋初一满面震惊。
在大殿两侧各有两排屋子略高于大殿中央,用途很多,未成年公子会在此处听政,君、侯等爵位之人谒见国君,宴会之时列坐众位夫人……别国大多都另设宴厅,只有秦国一直秉承节俭之风,这样的布局,分明是咸阳宫正殿的复原!
然而,石做的器具一般用于室外,屋内不用,当然有人奢华用玉石雕刻的案几、柱子除外。这屋内处处用石头,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陵寝!
咸阳宫是孝公在位时才建成,这里一定就是秦孝公的陵寝!
原来他们早已经出城,并且躲进了先君陵墓里!怪不得杜衡敢放话说赢驷就算把咸阳城掘地三尺也找不到!的确,满大秦的人绝不会想到有人胆敢动先君陵寝。
世人对先祖万分尊敬,祖坟不容他人侵犯,别说掘开陵寝,就是在陵寝上挖一篓子土都不行!齐鲁之战时,有一次鲁国已几乎灭亡,百姓的意志被消磨殆尽,但因齐军动了鲁国人的祖坟,导致鲁人群情激奋,拼死反抗。
赢驷要是知道杜衡胆敢动他老子的陵寝,恐怕将其剁成肉酱也不解恨啊!
宋初一放下油灯,心中默念:孝公啊,扰您安寝实非我愿,看在我为大秦出不少力的份上,您老保佑我逃出去吧!
不多时,有一名黑衣劲装的中年汉子端着食物进来,躬身放到案上,然后立即退了出去。
是一鼎炖肉。
宋初一解下腰带,用银带钩刺入肉内,见带钩无恙才安心食用。
膳后,宋初一在屋内来回遛食,一边思忖脱身之计。
在陵寝往西五里处就有重兵驻扎,只要能够出陵,九成就能得救。
可是谈何容易?她丝毫不知陵寝内部的构造,自商君变法之后,秦国丧葬尚简,孝公的陵寝不可能将整座咸阳宫全部复制,纵使她熟知咸阳宫的布置也不顶什么作用。
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还是一片幽暗,这更证实了宋初一的猜测。
“喂!”宋初一穿上鞋子,拍打门框。
“国尉有何吩咐?”外面有人应声答话。
“带我去出恭。”宋初一说完,觉得在陵寝中解决这等事情实在大不敬,心中默念:先君,吃喝拉撒是人存活之根本,我无意冒犯,倘若他日能出去,我必当在陵寝前辟谷七日,以赎今日之罪!
门被打开,两名劲装汉子站在门外,其中一人拿着一条黑布覆上她的眼,递给她一根竹竿,牵领着她去往茅房。
这样被关押了不知多少个昼夜,混沌的感觉令宋初一想起了前世在阳城被关押之时,那时候的条件要比现在苦的多,不过好歹还有一方巴掌大小窗子能看见光线,这里却是永久的黑暗,呆的久了,难免让人精神沉郁。
“宋子可想通了?”门被打开,消失许久的杜衡终于出现。
第325章 无尽的黑暗
杜衡明显不如之前精神好,他在这里待了六日,每天能凑近通风口看看阳光,可即便这样,他也已经憋闷的快要发疯,而宋初一连一丝阳光也看不着,他估摸着已经差不多了。
宋初一看见杜衡,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一骨碌从床榻上爬了起来,笑眯眯的道,“你来啦?你看你呆在这里也闷得慌,咱俩说话做个伴儿吧。”
杜衡喉咙一哽,立在门口须臾,才到席上坐下,“宋子想说什么?”
“我这几日琢磨了一下。”宋初一坐在他对面,道,“你是为魏国办事吧?你倒是挺爱国呀,都打算与我一同在此处给先君殉葬了。”
这一句话,透出的信息有很多,譬如他的背景,他的打算和这是哪里。
杜衡不得不对她赞叹一句,“宋子果真好智慧,只是宋子如何猜到?”
这里是孝公陵寝的事情,杜衡没打算瞒,也瞒不住,所以宋初一能猜到,他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其他方面,宋初一是怎么猜到呢?
“所以说,你脑子不好使,这些都是明面上摆着的,也不需往深里琢磨。”宋初一丝毫不在意杜衡的自尊,还往前凑了凑,“陵寝的事情不必说,我不是瞎子,看的出来,另外你干了这么些自寻死路的操蛋事儿,不是打算同归于尽是什么?倒是你从属魏国这件事情教我好生猜测了一番。”
“哦?”杜衡颇感兴趣的样子。
宋初一道,“当初闵迟在卫国出手陷害我,那时候的他也应当没有什么势力,若是无人暗中相助,谣言岂会短时间内如此汹涌?听闻闵迟在卫时与不少大商贾走的很近,你是其中之一吧?你是魏人,又是卫国最大博弈社主人,是不是最可疑?”
“宋子见微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