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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宫闱血-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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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沛转入内时,见他已经将祭祀的衣裳换下,宫女取了明黄的常服给他套上。他朝秦沛看了看,低声道:“秦先生不回府去么?”

“哦,老臣正要回了,皇上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他说着,便告退了出去。文人小说下载

孟长夜见他出来,忙上前问:“先生要出宫么?皇上一会儿是去……”

秦沛笑道:“皇上要去御书房,我自然就回去了。”

听闻他如此说,孟长夜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还好是去御书房。瞧见秦沛下了台阶,他才微微一震,其实他担心什么,就算不去御书房,皇上难道会去芜烟居么?

呵,果真是做贼心虚呢。

…………

隆冬的太阳总是看着烈,温度却依旧寒寒的。

璇玑睡了一觉起来,瞧见思昀趴在窗口看得出神。她低唤了她一声:“看什么?”

思昀猛地回神,瞧见她醒了,忙过去扶了她起来,道:“没什么,今日的天气真好,奴婢还是第一次看见日出呢。”

“是么?”璇玑伸手掀起了窗帘,“我们到哪里了?”

“奴婢也不知道。”思昀一脸茫然。

璇玑也不知这究竟是哪里了,去鄢姜的路,她走过,却总也没有花时间去记下。沉默了片刻,她才开口:“你去和外头的人说,若是有经过镇子什么的,就停一下,本宫有事。”

思昀不明所以,听她如此说,也只能应下。出去与外头的侍卫说了,才又入内来,小声问着她:“公主可觉得冷?外头不必宫里,暖炉也没有的。”

她抿唇笑了笑,也说不上冷不冷,她只想着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大约又过两个时辰,才听得外头侍卫道:“公主,前面就有个镇子,可否要过去?”

“嗯。”她应声掀起了车帘,“给本宫找间医馆。”

思昀吃了一惊,细瞧着她问:“公主可是哪里不适?”

她略笑着:“是啊,倒是不太舒服。”

宫女急了:“那可怎么办?”

璇玑已经落下车帘,浅声道:“这不才要去找大夫瞧么?”

思昀还欲说话,见她又阖了双目,这才噤了声。

马车很快入内,这是一个小镇,也没有城墙守卫,如此浩浩荡荡的侍卫队进去,可叫街上的人都吃惊不小。侍卫找了镇子上最大的医馆,才将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外头。

思昀起了身:“奴婢去请大夫出来。”

璇玑却轻笑着:“都出宫了,怎好请人家大夫出来的道理?”说着,已然起了身。思昀忙扶她下车,听她吩咐着,“也不必唤我公主了,改改称呼吧。”

宫女怔了下,才点头:“是,小姐。”

伙计瞧见那么多侍卫停在医馆前,忙已经入内将大夫请了出来。大夫见入内的不过是个年轻女子,又见她衣着非凡,心知定是位贵人,哪里敢怠慢?忙请了她坐下,才恭敬地开口:“小姐哪里不适?可否先让老夫把脉?”

璇玑却并不伸手,只低声道:“也没什么地方不舒服的,来这里,是想配药。”

“这……那小姐也得先让老夫瞧了,才要写药方啊。”

璇玑掩面笑道:“倒是不必了,就给我几包**便是。”

大夫这才怔住了,思昀也吃了一惊,好端端的,要**作何?

那大夫的神色有些紧张,迟疑了片刻,才道:“这恐怕使不得啊。”

璇玑依旧从容地开口:“我是不开罪不起的,几包**而已,你这医馆前面不就是药铺?叫你的伙计去取便是。思昀,拿银两出来。”

听她忽然叫自己,思昀才猛地反应过来,此刻,也不敢怠慢,匆匆取了出来搁在桌上。

大夫的额角渗出了汗,想着外头那么多的侍卫,此女子也确实是自己开罪不起的。搞不好,还会丢了性命,这样想着,忙打发了伙计前去。

璇玑出去的时候,侍卫忙上前问她可否要去抓药。

却听她轻声道:“不必了,没什么大事,本宫休息下便是。”

马车很快又重新上路,思昀忍不住问她:“小姐要那个作何?”

璇玑却不答,只道:“藏好便是。”

思昀闻言,也只能应了声。

…………

如今后宫早已清出来,穆妁暂且被安置在储华宫内。因着是新帝登基的日子,宫里的宫人们全都喜笑颜开的,新帝在晋国侧室也不止穆妁一人,如果他才入宫,却只接了穆妁一个进宫来住,跟着穆妁的宫人都是窃窃自喜,到底是自家主子厉害的。

宫女伺候穆妁梳妆打扮,她原也是早早的就醒了,不过登基大典,她是不必去的。想着王爷登基做皇帝了,她心里也是高兴的。想着一会儿去看了他,再去芜烟居和璇玑说说的。

才起了身,便瞧见有宫女入内,禀报道:“郡主,芜烟居的嫣儿说要见您。”

皱了眉,那不是姐姐身边的宫女么?忙让她进来。

嫣儿一脸的慌张,跪下行了礼,才道:“郡主,可看见公主了么?”她进去璇玑房里伺候的时候,才发现璇玑不在,连思昀也不见了。自从病后,璇玑一直未出过芜烟居,想着去见皇上那是不可能的,嫣儿想来想去,也只能来这里看看,公主和郡主是姐妹,也许会在这个也说不定。

穆妁被她说得一惊,忙上问:“姐姐不是在芜烟居养病么?”

听她如此说,嫣儿便也知璇玑根本不在此,心下一急,便红了眼眶,摇头道:“正是不见了,才来郡主这里寻的!”

穆妁“啊”了一声,姐姐病着,此刻还能去哪里?

“宫里头都找了么?”

“没有,公主也不可能去别的地方啊!”嫣儿似努力想着,依旧觉得不太可能去别的地方。

穆妁这才着急起来,忙抬步出去,在储华宫的门口,遇见才要入内的楚灵犀。楚灵犀见她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倒是吃了一惊,忙问:“发生了何事?”

穆妁拉着她:“姐姐不见了,正要去寻人呢!”

闻言,楚灵犀也是脸色大变:“怎么会不见?”

嫣儿此刻哭哭啼啼地上前:“奴婢也不知道啊,今早起来人就不在了,连被褥都是冷的,像是起身了好久了!”

楚灵犀一怔,起身了好久?又想起今日新帝登基,孟长夜很反常地要支开自己去保护皇上……她暗叫了声“不好”,急急转身就走。

“楚姐姐!”穆妁慌忙提着裙摆追着上前。

孟长夜此刻守在御书房外头,瞧见楚灵犀直冲过来,满脸的铁青。他拉住她:“怎么了?皇上和丞相还在里头议事,可别进去打扰。”

她反手拉住了他的手,用力将他拉至一侧,咬着牙开口:“还问我怎么了?是不是你把公主藏起来了?”

孟长夜一怔,越过她的肩膀,远远地瞧见那个芜烟居的小宫女,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没有否认,他只道:“迟早是要知道的,我没藏她,是她自己要走的。”

“走了?”楚灵犀惊声叫了出来,适才又发觉不合适,忙捂住了嘴,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师兄,你糊涂啊!你怎么能让她走?你难道不知道皇上心里有她!”她真后悔,早该想到不能让他留在宫里的。

孟长夜阴沉着脸,开口:“迟早是要走的,皇上也曾答应过她。”

“你说什么?”楚灵犀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还以为此刻他的话就是用来骗自己的。

孟长夜却又道:“都什么时候了,我还骗你作何?不过是,皇上不知她今日要走。”

二人才说着,穆妁和嫣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穆妁急着道:“孟侍卫,赶紧让人去找找,我姐姐不见了!”

孟长夜却朝她行了礼,才道:“此事不劳郡主费心了,这里是御书房,后宫女眷可是不能来的。还请郡主快些回去。”

穆妁这才意识到自己来错了地方,吓得脸色都变了,悄然看了楚灵犀一眼,见她的脸色也不见好,只能恹恹地与嫣儿回去了。

此时的楚灵犀依旧还是觉得孟长夜在骗她,孟长夜讨厌璇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那时候在晋国,也还是为了不将璇玑给晋国报信的事说出来甘愿受罚的。她此刻最担心的,莫过于皇上知道了此事后,又该罚得他如何重。

思来想去,也没个正经的法子,除非是璇玑此刻又自己回来了。

直到傍晚时分,才瞧见御书房的门开了。丞相自里头出来,没有迟疑,已是抬步离去。

片刻,瞧见皇帝自里头出来,见两个侍卫都站在外头,他似是怔了怔,随即才道:“灵犀真是一刻都离不开长夜啊。”

如此的一句玩笑话,要搁在平日里,楚灵犀的俏脸铁定会红了个透。只是此刻,她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了,才欲说话,便见身侧的孟长夜已大步上前,轻声开口:“皇上累了一天,回宫休息吧。”

他点了头。

楚灵犀也跟着他们去了乾承宫,才入内,便听皇帝开口问:“今日芜烟居的情况如何?”他忙了一天,也是此刻才空了下来。

楚灵犀的脸色一变,见孟长夜上前,从容开口:“皇上,公主已经回鄢姜了。”一身明黄的男子猛地回了神,见身后的侍卫已经跪下,“属下私自作下的决定,请皇上降罪吧!”

“皇上!”楚灵犀忙也跟着跪下道,“师兄他这次做错了,可他没有恶意,求皇上饶了他!”

怔怔地望着地上的人,那一瞬间,他的脑子像是空白了一片。

走了么?

她……走了?

愣站了片刻,他才猛地抬步朝外头冲去。

“皇上!”

两个侍卫追着出去,瞧见他匆匆而去的方向,正是芜烟居。

嫣儿回了芜烟居,坐立不安,不过此事已经告知了郡主,她一定会派人去找公主的。兴许,她回来等了一会儿,公主就自己回来了。

正想着,果然听得有人将门推开的声音,嫣儿心下一喜,慌忙迎出去:“公主——”

在看清了面前之人时,嫣儿才跪下磕头:“奴婢参见皇上!”

他没有理会,有些粗鲁地甩开面前的珠帘入内,床榻之上,果然已是空空如也。他似还不死心,又上前几步,在床前定定地站着。

左侧,便是这寝室的后窗,他记得他昨日才来过这里。虽未见着人,可也还隔着窗子与她说了几句话。

昨日……昨日还说过话呢,怎的就真的走了?

他还是不太相信,愣愣地转了身,目光落在前面的一方木桌上,竟瞧见那件他送她的罗裙。这一次,她是真的什么都不带走了,什么都不带走……

嫣儿隔着依旧还剧烈晃动着的珠帘,瞧见皇帝直直地站了好久好久,最终才缓步过去。大掌缓缓拂过面前的衣衫,那几处被砍破的地方依旧那么扎眼。他忽而一把紧紧地抓住了面前的衣衫。

孟长夜与楚灵犀冲进来的时候,瞧见他直愣愣地站在房内。

孟长夜鼓起了勇气上前,低声开口:“皇上,公主走的时候,要属下转告您,让您记得答应她的话。”

他的呼吸有些沉重,应!他都应!

可是为什么,她连再多一点的时间都不愿给他?为什么……

将手中的衣服拿起来,既然她不要了,他也不要。欲撕毁它,却又在那一刻愣住了。

他想起,这是她穿过的衣服,是她穿过的。深吸了口气,才低言着:“灵犀,让司制房的人将这罗裙重新补过。”顿了下,他又言,“不必洗。”

楚灵犀忙点了头,小心地接过了。

他又突然出去,孟长夜跟着出门,见他加快了步子。他有些吃惊,也不问他要去哪里,只急急地跟在他的身后。他径直去了宫门口,守城的侍卫忙站直了身躯,他却不出去,拐上了一侧的城楼。

站在这里,可以看见好远好远的地方,可唯独,看不见她。

扶着城墙的手微微收紧,他的眼底渐渐地升起一片漠然,微阖了双目,良久,才又轻声问:“长夜,人手都安排妥当么?”

突然听他问自己,孟长夜吃了一惊,才上前答:“皇上放心,一切都妥当,都是精锐之士,定会安全护送公主回鄢姜。”

闻言,他似是放了心,轻轻“唔”了一声,然后,便再不多说一句话。

冰冷的寒风吹上来,脸上会升起阵阵的刺痛,夜幕渐渐地降临,城楼上已是点了灯,而前面的一切,都已经朦胧得再是看不见。

孟长夜紧握着腰际的长剑,就这样陪他静静地站着。

……

连着三日,皇帝都按时上朝下朝,然后会在御书房与大臣议事。北方饥荒的事情也终于平息了,那些原本逃荒去晋国的百姓,都重新回到了故土。

空下的晋国与庆国的封地,他没有分割给余下的王爷们,仍旧只空着,派遣了两名郡守前往两国封地管辖。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免税三年。

西凉此番,也是要修生养息的。

后宫的女眷,皇帝却没有下令说什么,只将此事交给了秦沛替自己出了主意,要给谁进位,他都没有意见。而那中宫一位,他想也许此生都会为她空悬。

“皇上,郡主身份虽然特殊,可到底也没有统领后宫的能力。依臣看,还是封个穆妃吧。”秦沛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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