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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市长秘书前传-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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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广真翻了翻眼皮冷漠地说:“来啦,坐吧。”

我礼貌地走过去伸手想与佟广真握握手,佟广真不仅没伸手,连屁股都没抬,我苦笑了笑,把手缩回来,坐在了佟广真办公桌对面的小转椅上。

佟广真脸色发黑,显得很憔悴,像是没睡好似的,他点上一支大哥大香烟,慢慢地吸着说:“雷默,你要信任我,就跟我说实话,中纪委找你都问了一些什么问题?”

真让我猜着了,心想,想从我嘴里套话,门儿都没有,我心里非常清楚,他们想从我嘴里套话无非两个目的:一是对张国昌落井下石,二是自保。我平生最恨落井下石之人,而且在官场上很多人都有落井下石情结,那些没有能力落井下石的人便幸灾乐祸,我从小就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我不卑不亢地说:“没问什么问题,关了一个星期就放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佟广真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接着问:“把你们关在哪儿啦?”

我搪塞地说:“我也说不好,进去前都把我们转蒙了。”

佟广真有点不耐烦了,他压住气同:“都涉及什么人了?”

我含糊地说:“不太清楚,专案组问清我自己的情况,就放我出来了。”

佟广真脸色一下子就黑了起来,他用威胁的口气问:“工作怎么办呢?”

周波曾经跟我说过,专门找过佟广真谈过我的工作,让市政府好好安排我的工作。佟广真此时问我工作怎么办,明显带有“你小子说实话,工作就好好安排,若耍滑头,就别想有好位置”的意味,我来之前对工作的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常言道,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张国昌大势已去,我怎么可能有好果子吃。

我圆滑地问:“秘书长,这些年我一直很累,能不能到市委党校学第习一段。”

这是那天我看父亲,他老人家给我出的主意,到市委党校学习一段时间,既可以平复一下纷乱的心情,可以静观张国昌的走势,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但是佟广真翻着鱼泡眼说:“党校这时候也没有班呀!”

我变通地说:“到清江大学进修一段也行。”

佟广真拉拉着脸说:“谁给你拿钱呢?”

我听明白了,佟广真根本不想好好安排我的工作,这只老狐狸对我没安一点好心眼儿,我破罐子破摔地说:“那组织上看着安排吧。我只是想找个静一点的地方。”

佟广真心里早就给我安排好了地方,他不假思索地说:“你干脆到综合三处看电脑吧,那儿比较静。”

“不行,”我毫不犹豫地说,“我对电脑不是很熟。”

佟广真不怀好意地说:“你不是研究生吗?”

我酸溜溜地说:“我是研究生,但我不是研究电脑的。”

佟广真明知故问地问:“那你是研究什么的?”

我认真地说:“我是研究环保的,要不你安排我到环保局吧。”

佟广真不负责任地说:“环保局也没法给你找位置呀,看电脑不是挺好吗?”

“这样吧,秘书长,”我赌气地说,“我还是到后勤看锅炉吧,看锅炉和看电脑是一个工种,看锅炉比看电脑挣得还多一些。”

佟广真被我的气话逼笑了,他妥协地说:“算了,这两年你也挺累的,在案子没有结果之前,还真不好安排你,我看你还是先回家休息吧。”

我无所谓地问:“休多长时间?”

佟广真工于止计地说:“先休着吧,多长时间再说。”

86。情义无价

傍晚我和杨娜吃晚饭时,家里的电话响了,自从张国昌出事以后,家里的电话一响,杨娜就紧张,就怕我接了电话又失踪了,好在电话是朱达仁打来的,朱达仁得知我没事的消息很欣慰,打电话来是想和陈东海一起为我压压惊。

“朱大哥,”杨娜担心地问,“雷默不去行吗?我现在看不见他就担心。”

朱达仁非常理解杨娜的心情,但他安慰地说:“弟妹,我和东海,你怕什么?”

好说歹说,杨娜总算同意了,我出门前,杨娜特意把她的手机给了我,嘱咐我千万别喝酒。

我从楼道里走出来时,看见朱达仁和陈东海仿佛分别了好多年了似的,两个人分别和我拥抱在一起,都为我这么快能出来而庆幸。

“老弟,你受惊了!”朱达仁拍着我的肩膀动情地说。

“上车再谈吧。”陈东海说完像侦探一样环顾着四周,我知道他是在观察是否有人监视我。

我一开车门,吃了一惊,花落落泪眼盈盈地坐在车里正看着我,我情不自禁地坐在了她身边。

花落落动情地捧着我的脸问:“默哥,你受委屈了,在里面吃苦了吗?”

我的心情虽然犹如但丁的灵魂见到天使贝雅特丽齐一样激动,但是我不愿意让落落看出我像是刚从地狱归来一样狼狈,硬摆出一副淡定的神情说;“还好,还好!”

落落一双眼睛望着我,透过她矇眬的泪眼,我已经看到了隐藏在她心灵深处的“第二美”。

“雷默,”陈东海一边开车一边说,“你这一出事,我才看出来,落落对你是真有感情,你进去这几天,落落几乎天天给我打电话,打听你的情况。”

朱达仁也佩服地说:“人嘛,总是忠难见真情,落落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有情义的,雷默,想吃点什么?想吃啥,今天都满足你。”

我苦笑着说:“我进哪家大酒店都得成新闻,还是找家小酒馆吧,清净。”

落落接过话茬儿说:“哪儿都不如我的小观园,去小观园吧。”

我点点头,陈东海将车径直开往小观园酒店,一路上我心里都暖融融的,脑海中浮现最多的就是四个字:情义无价。

走进小观园酒店,就像钻进了落落的怀里一样温馨,路上落落就用手机告诉领班准备好包房和酒菜,我们走进黛玉包房时,酒菜已经上齐了。

我望着墙上的《黛玉葬花图》,心中百感交集,情不自禁地颂起甄士隐的酸句子:“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解得切!解得切!”朱达仁开玩笑地附和道,然后深切地说:“雷默,人生有点经历是好事,常言道,苦难是财富嘛,世态炎凉,好运不过尔尔,其实如何面对苦难是摆在每个人面前的重大人生课题。幸灾乐祸者无法逃避苦难,落井下石者也无法逃避苦难。有些人即使运气好,没吃过大苦,也无法逃避,因为一切人哪怕你是王侯将相,迟早要承受死亡的苦难。”

陈东海接过话茬儿说:“苦难是不是财富在于不同的人,被苦难打倒,精神上再也站不起来的人,苦难就是苦难,对那些精神上打不倒的人,苦难很有可能是巨大的财富,关键是你能不能以尊严的方式面对苦难。”

花落落不以为然地说:“两位大哥,一看你们俩就是官本位的信徒,怎么离开官场就是苦难吗?让我说,这次事变,对于张国昌等人是苦难,对于默哥是懈脱,权力不过是一个功利的媚俗的上帝,有什么好崇拜的?默哥,我庆幸你从权力的奴仆变成了心灵的主人,就为这,我敬你一杯!”说着花落落亲自为我斟满红酒,朱达仁、陈东海被花落落的话所感染,纷纷举起杯,大家一饮而尽,甘美的红酒下肚,我感觉这是我一生喝的最香醇的美酒。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陈东海语气神秘地说:“雷默,听说卢宏雷有可能接任常务副市长。”

我质疑地问:“不是说肖继文最有希望吗?”

朱达仁练达地说:“雷默,官场就是这样,越像谁就越不是谁,谁争得越厉害,就越没有谁的。”

陈东海自从荣升市刑警支队支队长以后,消息越来越灵通,他压低嗓门说:“听说高远要调到K省当省长,这不是个好兆头,弄不好张市长的案子要剐着高远。”

陈东海升任市刑警支队支队长,张国昌的确说过话,陈东海是从心里感激的,因此,“张市长”三个字叫得仍然很亲切。

朱达仁听到这个消息,拧眉分析道:“该不会是调虎离山吧,高远和张国昌的关系可不一般啊!”

花落落打断话题说:“你们说的这些人是好是歹跟默哥有什么关系?默哥,你记住小妹一句话,你是块金子,迟早都会发光的。”

我惆怅地说:“你的话哥明白,只是我不知道这个案子到底要拖多久,说不定两三年都是它。两三年对我来说多宝贵呀,看来要浪费在这毫无意义的等待中了。”

“默哥,”落落鼓励道,“我并不这么看,你只要放弃官本位思想,条条大路通罗马。你在官场忙忙碌碌十来年了,难得有两三年时间静下心来看看书,你也可以拿起笔写点东西,以前你写东西都是给别人作嫁衣,为什么不为自己的心灵写点东西呢?”

落落的话很让我感动,在我心目中落落是天使,是美的化身;而杨娜是女神,是真的使者,我甚至觉得自己的善根就是被美与真浇灌而成。

又是一番椎杯换盏,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拿的是杨娜的手机,除了杨娜打以外,打这个手机的只能是杨娜的同事或朋友,我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号码非常陌生,根本不可能是杨娜打的,我试着接听,却听到了一个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雷默,我是你大嫂,大嫂要见你,你别关机,一会儿咱俩到哪儿见面,我跟你通话。”说完就挂断了手机。

我心慌地说:“是孟丽华,她要见我。”

在东州官场,谁都知道孟丽华是个无所不能的女人,她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陈东海以一个职业警察的口气警觉地问:“在哪儿见你?”

我惊魂甫定地说:“一会儿打电话告诉我。”

我之所以有些紧张,是因为案发前孟丽华找我谈话,一句实话也没有,再加上我在她心目中一向不如韩寿生用起来顺手,一个发了疯的女人为了救自己的丈夫,或者说为了挽救失去的荣华富贵,会随时牺牲任何人,而我现在是最有牺牲价值的。如果是为了李绍光那样的领导,我可以牺牲生命;但是如果是为了一个对我不负责任的赌徒,我是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自己的。说实在的,我真不知道这两口子陷得有多深,不过案子既然连中纪委都介入了,事情就不可能小了。

陈东海显得异常冷静,他出主意说:“雷默,非常时期,别听她的,你定地点,这儿离省医院近,告诉她到省医院门前见面。”

我按陈东海的意思拨通了孟丽华刚才的电话号码:“大嫂,我在省医院附近,我在省医院院内等你吧。”说完我就关掉了手机。

离开酒店时,陈东海和朱达仁先离开了包房,他们意识到落落有话对我说,两个人刚出去,我和落落谁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落落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扑簌簌地滚落。

“哥,”落落哽咽着说,“我知道我们俩是有缘无分的,我也知道你是爱我的,也许在你的生命里,我只是个意外,我总想用意外给你个惊喜,我知道我一直没有给你这个惊喜,而你却给了我一个意外,我相信这次挫折会改变你人生的轨迹,哥,你记住,出路就在你最迷茫的时候。”

“落落,”我悲观地说,“我失去了奋斗的目标,我现在只剩下迷茫了。”

“哥,”落落深情地说,“失去目标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信念,其实,你走的每一步都是目标。我觉得你对官场,或者说对张国昌还抱有幻想,希望他能奇迹般地解脱,其实奇迹即使出现,也不能产生你所寻找的信念,走自己的路吧,每个人的人生其实只有一条路,只有信念坚定的人才能看到路尽头的玫瑰!”

落落的话深深震撼了我,我歉疚地说:“落落,哥对不起你,无力承受你的爱,还是做妹妹好,我心里塌实。”

落落含着热泪说:“我知道你是块石头,我的心捂不热你。哥,过一段时间我就要去法国留学了,签证已经下来了,只是你的事没有结果,我不放心走,现在好了,你没有大事了,我相信你会重新站起来的。”

“落落,”我动情地说,“走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送你!”

落落把头埋在我的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着……

陈东海把车静静地停在了省医院大院停车位,我们仨静静地坐在车内,等待着孟丽华。不一会儿,一辆红色林肯开了过来。

“她来了,”我脱口而出,“那辆林肯就是。”

“雷默,”朱达仁提醒道,“我早就听说这个女人不简单,小心,别让她利用了你!”

我重重地点点头说:“我知道。”

我镇定地下了车,快步向林肯车走去。

我拉开车门,钻进车里,孟丽华一脸憔悴地说:“老弟,让你受惊了。”

看来这些天她一定没休息好,从她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她承受的压力。我看到孟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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