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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顺治王朝之静妃传-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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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霜身子一颤,眼中既是惶恐又是茫然:“皇上,臣妾不知,这,这究竟是怎的一回事?”

琼羽素来是最为冷静的,低眸片刻,眸光忽落在乌兰身上,不见平日的温婉,一字一顿道:“兰妃,你今早,在这里做了什么?”

乌兰早便料到会水落石出,只是不曾想到竟来得这样快,低眸摇头,似是心虚:“没,今早,本宫生怕有人前来,便在外头守着。”

琼羽凤眸厉色,嗓音忽高:“你胡说!你在这香火里动了手脚!”

“呃,难怪今早出来的时候,发觉你有些奇怪!静妃姐姐与你无怨无仇!你竟,你为何要这样害她!”清霜似乎才将将恍然大悟,娇俏的小脸涨红了,愤怒不已。

乌兰面如死灰,抬眸对上皇帝阴沉的目光,让她忍不住一颤,那般的眼神,似乎下一瞬便会要了她性命一般。

这三人中,最有可能害静妃的无疑是兰妃,福临阴冷道:“是不是你?”即便是问,然他分明是确定,外头的那起子侍卫自是不会动手的。

自打从慈宁宫回来,兰妃便处处帮着静妃,原福临并未在意,眼下出了这档子事儿,他便是觉奇怪,兰妃与静妃关系素来算不得好,却要处处帮着,保不准是做个表明功夫给旁人看。

皇帝心下这样想,琼羽和清霜自也是这般想。乌兰面色如纸,低眸良久,才冷声道:“是臣妾!皇上不是痛恨她毒害了四阿哥么?臣妾便帮皇上一把!”

“你!”福临拂袖便于朝乌兰去,然却又收了回来,恶狠狠道:“谁让你自作主张!你是什么东西!朕的女人!岂是你能动的!”

闻言乌兰并不言语,泪光滑过,嘴角泛起冷笑,听福临此言之意,她博尔济吉特乌兰,似乎就不是他的女人了。

乌兰心中竟有些痛,那颗她以为再不会痛的心,力求自保罢了,何故要为了皇帝一句话而伤心,连她自己也摸不清缘故。

冷声道:“既是臣妾会错了意,那便随皇上处置。”

皇帝眉眼之间全是怒色,然帝王的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要了乌兰的性命。即便她姓博尔济吉特氏,可她却非科尔沁的,而是阿霸垓的。阿霸垓比不得科尔沁,与他皇额娘一点干系也没有,就同汉人没什么分别,皆是联姻的棋子罢了。

咬牙片刻,福临阴沉沉道:“兰妃毒害妃嫔,用心险恶,贬为格格,搬离咸福宫,居符望轩,不得踏出符望轩一步。”

对皇帝此判决,佟妃甚为不满,但亦不敢开口,即便她不是什么聪慧之人,亦知晓其中利弊,况且皇帝现下正在火头上。

乌兰凄笑一声,随几名太监离去。格格,阿霸垓的格格,紫禁城的格格,同是格格,却是天壤之别。如今听命太后,家族荣耀保住了,日后的荣华富贵亦是有的,可是,为何,心中却还是这样难受。就像,就像千万根银针刺进去那样痛。

妒忌,她以为再不会的妒忌,却在此刻一触即发,平平静静,若是可以,她倒希望可以如静妃那般轰轰烈烈,即便是波折重重,可到底是爱过的。

抬眸望眼苍穹,在这紫禁城里头,这是奢望,对她而言,指的是奢望。嘴角浮起嘲讽的笑,蹒跚的朝着符望轩去。

宝华殿内,皇帝脸色依旧阴沉:“哼!你们两个,一样罪责难逃,都回去,禁足三月。”

闻言,琼羽和清霜皆起身退去,迈了两步,琼羽捏了捏手,回眸看着皇帝道:“静妃,可还好。”

“好!死不了!”说来,这几日皇帝的火气的确是大,不过两日,光景大变,连连失去两个孩子,伤心之余,又是愤怒。

宫中出了这般的事,早已是满城风雨,太后自也是听了去的。一月多的调养,身子倒是好了不少,面色红润,落座在软榻前,悠悠道:“静妃那里有何动静。”

“静妃,静妃娘娘小产,大出血,险些丢了性命,主子,这般好么?好歹,静妃娘娘是王爷的女儿啊。”许是有些不忍心,苏麻喇姑略是悲切了些。

然太后似乎并不以为然,金碧护甲刮过茶碗,冷幽幽道:“哀家是答应过哥哥会保她性命,如今,她不是没死么?哀家会保她性命的。走罢,也去瞧瞧,顺道的保她一条命。”

许是因着大病初愈,太后的妆容并不似往日那般浓艳,却也威严端肃,踏进宝华殿,只闻得皇帝冷声质问:“四阿哥,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

原是想开口宽慰的,可话到嘴边,却变得这样伤人。孟古青将将醒来,脸色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睁眼第一个瞧见的人是福临,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么一句。

女子发白的唇微启,声音很是孱弱,冷笑:“是,是我毒害了董鄂云婉的孩子!我就是要你难过!你,你也毒害了我的孩子,不是么?我明白,只有董鄂云婉的孩子,才是你的孩子,我的孩子,他什么也不是。你若要取他性命,就如同踩死蝼蚁那样简单。”

早时,她是愿意听琼羽两句的,然此刻福临开口便问出这样的话来,已然心如死灰的女子,当下便说出这样一番更是惹怒皇帝的话。

“你!”皇帝显然已经气得说不出来话来,原想踏入的太后停下了脚步,只静静站在外头。

“你若是要杀我!便杀我好了!呵,兰妃谋害!若是没有皇上主使!兰妃又怎敢做出这等大胆的事来!”许是失去孩子的痛,孟古青已然有些失控。

皇帝俊朗面容怒气更甚:“你所言之意,是朕主使兰妃所为!”

孟古青躺在榻上,身子虚弱得几乎是动弹不得,却是愤然发抖:“莫不是你,兰妃怎会无端端的害我!皇上,你可以放纵乌尤害死我的第一个孩子,未尝不可主使兰妃害死这个孩子!我害死了四阿哥!所以,你就杀了我的孩子!来报复我!是不是!”

皇帝全然不曾想到,孟古青竟会将此事扯到他身上,怒目而视:“你,太医都已言,你会滑胎,乃是长期所致,莫不是你不愿诞下朕的孩子,你就这样报复朕!如今还将罪责一并推到朕的身上。你,好生狠毒。”

此刻的福临已然失去理智,从前二人也时常起争执,然却没有那一回,如此刻这般激烈,以至于二人几乎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旁的太医宫人的皆噤声不敢言,宝华殿中回荡着皇帝怒声。

原是为了孩子她还有求生之意,如今的孟古青似乎一心求死,冷笑道:“是,臣妾是狠毒!那便杀了臣妾!杖毙,还是白绫!或者,是斩首!草原儿女,何曾怕过!哪里似那些个知书达理的八旗贵女,温柔贤惠,我,博尔济吉特孟古青,就只会在策忙奔腾,耍刀弄枪!自然,亦是狠毒!”言至于此,孟古青几乎是歇斯底里,激烈的咳嗽,险些便要晕厥。

吴良辅在一旁看着,急得一头冷汗,如此闹下去,依着这二人的性子,只怕静妃是要丢了性命了。许是隐忍太久,孟古青此刻似乎又回到了六年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蒙古郡主,只是,少了天真,多了凄凉。

福临似乎亦是回到了多年前,脾气一上来,一发不可收拾。猛的一挥手,将桌案掀翻:“好!你不要性命,朕便成全你!”

女子苍白的脸更白,却不似方才那样怒气,却似解脱一般,凄然含笑:“那么,臣妾便多谢皇上恩典了。”

孟古青心中迷茫的,难过,爱,恨,一时间涌上心头,她不知自己要的是什么。也许,唯有死才能结束这一切,死了,便眼不见为净,便不会爱,也不会恨。死了,便远离这红尘俗世,繁复纠葛。

“胡闹!”太后一声怒斥,让殿中二人皆是一惊,皇帝正欲责难外头的宫人和侍卫,太后阴沉着脸道:“是哀家不让他们说的。”

然又走向孟古青,欠身落座,温柔道:“静儿,哀家知晓你心中难过,可哀家相信,你是断断不会做那般的事的,告诉哀家,四阿哥,不是你害死的。”

太后此番言语,让孟古青心中稍稍一暖,雁歌却是一寒,不得不叹太后可真真是天生的戏子,难怪能从小小庄妃,成为如今的太后。

含泪看着太后,孟古青摇摇头道:“是,是静儿做的!姑姑!静儿对不起你!对不起父王!”

太后身子一颤,惊道:“当真是你做的!你怎会做出这等恶毒之事!静儿啊!”

孟古青此刻只一心寻死,年少之时,她曾言那寻死觅活之人皆是没有出息的,自再复宠,她便告诉自己,绝不能再如从前那般轻贱了性命,但此刻,她却再撑不下去。

福临,她要如何面对,她的夫君,害死她父王,害她两次失子的夫君。是啊,若是没有他主使,谁敢轻易对她下毒。除了死,她再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眸光落在皇帝身上,眸中看不到一点光彩,暗淡得好似将死之人一般,冷声道:“皇上,臣妾死后,还请您莫要为难三哥,莫要为难灵犀,错的是臣妾,与旁人无关。”

“静儿!胡说什么呢!哀家可是答应过你父王的,哀家会好好照顾你的,不过怎的也不会让旁人伤了你性命的。”太后的大病初愈,这厢又掉起泪来,这般的场面,可真真是让人为之动容。

于孟古青而言,这皇宫里头唯一没变的便是她的姑姑,她一心以为当她是孟古青的姑姑,一行清泪划过眼角,颤声道:“姑姑,静儿做错了事,就得担待,您莫要多管了。”

太后眸光忽厉,抬眸看着福临道:“好!你若当真要杀了她,便连哀家的命一起拿去罢!莫不然,哀家似乎也没有颜面下去见你舅舅了!”

皇帝此刻倒是犯难了,原本见着孟古青那一番心如死灰,泪雨连连,便有些心软,现下太后此一番,便让他找了由头,即便是痛心,生气,却也还是舍不得要了她性命。

这一刻,福临忽觉自己很是懦弱,杀一个人罢了,那原本是件多容易的事,那般的血腥他不曾见过,此刻却给自己找了由头,是他皇额娘以死相逼的。

闭了闭眼,看着女子道:“朕再问你一遍,四阿哥是不是你害死的!”

女子泛起嘲讽的笑容:“皇上方才已经问过臣妾了,臣妾已经说过了,任由皇上处置。”

然又看向太后,几分悲切:“姑姑,静儿对不起您,您就莫要阻拦了!这宫里头,还有宝音,还有阿木尔不是!不缺静儿。”

太后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良久之后忽起身,厉色看着皇帝道:“若是静儿没了性命!那你便替哀家收尸!”言罢,便拂袖而去。

皇帝愣在原地须臾,脸色依是阴沉,扫着灵犀几人道:“你们退下!”

闻言,芳尘和雁歌皆退了去,然灵犀却在原地不动,嗖,从袖中摸出匕首,亮晃晃的握着,俨然一副护主子的模样。

灵犀的性子,孟古青多少是知晓些,如今她这般,即便是再回翊坤宫,只怕也没有好日子,灵犀跟着她,只怕也得受气,紫禁城这地方,从来都是趋炎附势,宫人们多是一心攀高枝儿的,谁会在乎你曾经多风光。

宝华殿的耳房比不得那些个华丽的宫殿,陈设极为简单,却是有几分禅房的模子。孟古青暗淡的眸光落在灵犀身上:“灵犀,你先下去。”

灵犀稍带犹豫,甚是不甘不愿的退路出去。耳房中只福临和孟古青,榻上的女子愈发的孱弱,甚是凄凉:“皇上,您要如何处置臣妾,臣妾悉听尊便。”

福临眉间的怒意甚浓:“你没听见方才皇额娘所言么?朕若是要了你的性命,那便是大不孝!”

顿了顿,又继续道:“朕不会要你的性命,为了皇额娘。往后,你便在你的翊坤宫,再不要出来,一切吃穿用度依是按着原来的。”

孟古青嘴角浮起自嘲的笑容,似乎又是在嘲讽着眼前的天子:“皇上,臣妾此等恶毒妇人,岂能留得,臣妾只求一死!要么一死,要么,放过臣妾。”

他自是明白,她所言的放过是什么,自然是放她出宫。明黄的衣袖下,握拳紧捏,她此番离去,是想要,同那人双宿双栖么?

俊朗的容颜生是妒意:“进了紫禁城,你还想踏出去?害了人,你还想这样一走了之!”

女子眸光愈发的凄凉,是啊,进了紫禁城,还想再踏出,须臾之后,凉凉道:“既如此,那便请皇上将臣妾贬为奴,如此,既惩戒了臣妾,亦不会让皇上为难。”

接二连三的打击,孟古青已有些崩溃,下一步要如何,她已然没了法子,也不知如何走下去。总归的说,离得他越远越好,那便不会再痛,亦不必承受这般的失子之痛。

皇帝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神情,良久之后,才道:“既如此,那朕便成全你,也算是顾念多年情分。”

女子嘴角含笑,略是感恩,甚凄然:“谢皇上成全。”

踏出宝华殿之时,福临有些蹒跚,他始终不愿相信,孟古青做了那样恶毒的事,可除了她,还有谁会做,她亦是亲口承认了。

顺治十五年正月,静妃博尔济吉特氏,谋害皇嗣,毒害妃嫔,贬为庶人,至辛者库,居清宁轩。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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