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穿之朱祐樘[剑三系统穿+雨化田]-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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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忠于某个君王,也当忠于这片土地。流落异族,最终被异族同化,或者更甚者,带着异族来征服养育了自己祖先的土地……又算什么事?
有心忠义,却只在窝里横,而不想着去杀鞑靼倭寇,任由鞑靼人在眼下横行,甚至和鞑靼人合作,就只为了反对所谓的阉党……未免可笑了。
唐悠竹不赞同,也不理解。
雨化田大笑: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再是如何行侠仗义,也要看于他自己是否有利——
万喻楼虽不是个东西,但他做的事情,真的一件于国有利之事都没有?当日他可是带了旨意往江浙去的!虽说真去到时,免不了收些孝敬、结些党羽,但有天使节制,难道对江浙诸县合力抗击东倭流匪真没丝毫好处?可谁让他是阉党呢!
至于赵家……
赵觅之中举之前,不过是一介农家子弟,家中只得两亩薄田,为何不过几十年,就能挣下偌大家业?其官品最高不过二品,我朝二品官俸禄几何?当日抄家之时,便是现银便有足足一百九十六万两!其他田亩、庄子、山地,并古董文物家具摆设等的价值就不一一细说了!赵大侠素来最看不得贪官污吏,怎么没把自家底细先清一清呢?”
赵怀安本事不凡,奈何遇上个大梦回转的雨化田,不敢说事事料知,但大概知道个先机,拿下他却是妥妥的。
他原有一腔豪气、一身傲骨,便是沦为阶下之囚,也兀自神色傲然冷淡,惟有目光扫到凌雁秋时,带上少许温情。但不想先给唐悠竹歪着胖脑袋、带着几分孩童天真好奇的一句:“你觉得逃到鞑靼之人的后嗣,算是我大明人呢,还是鞑靼人?”问得心中怅惘,也许布噜嘟可以理直气壮地说“鞑靼和大明不都是人?大明人也曾经是鞑靼治下之人”,令国洲可以无所谓地撇嘴说“生子随父,自然该是大明人”,赵怀安却无法作答。
没人点醒时不觉得,一旦被挑开来说了……
无论是和汉人、还是外族生下的子嗣,背国而逃的祖先,被异地养育的后人……
赵怀安自幼所受的,本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教育,君弃臣固然不义,臣弃君却已不忠,如果再加上弃国、弃家……
赵怀安没有说话,唐悠竹就叹了口气:“既然你都答不出,那又为什么会觉得忠良之后被你们护送出关,就是对他、对他的长辈好呢?”
赵怀安还是没有说话,他的脸冷得像是大漠的风沙也腐蚀不去的岩石。
但雨化田迅速给他补了一刀。
赵家遭难,赵怀安依旧纵横江湖,却不曾寻找那些参过赵家的人寻仇,更不会拿那些行刑的侩子手如何……为的什么?不就是知道赵家当日的罪名虽然有被污蔑强加的,但就赵家正经犯下的那些,抄家斩首流放……都已经是有同年亲友周旋之下的从轻量刑么?
谁与争锋?
☆、第 48 章
当然因为文人爱讲究和光同尘;官场上白莲花那是万顷荷塘都未必有一朵的;那些参过赵家的人;在赵怀安这些年的行侠仗义中,也死得七七八八了;但令国洲雷崇正都可以作证;他们和赵怀安行侠仗义了的对象;都必须是确认了足以一死的罪行方才动手的……
可说一千道一万,赵家不干净;是事实。
赵怀安在行侠仗义的过程中,无意识地依照更有利于自己的方式行事,也是事实。
赵怀安依然努力挺直脊梁;眉眼间却染上一丝颓色,尤其在他听到马进良称呼唐悠竹“小主子”之后。
他家祖上虽是农户;但赵觅之两榜进士出身,官至尚书之尊,赵怀安是其嫡孙,虽不居长,却是又富又贵的三代。赵觅之为人处世,暗地里多少妥与不妥的,暂且不说,至少面儿上很是光鲜,赵怀安自幼听的都是忠君爱国圣贤规矩的话,他一度也以为祖父就是史书上那种刚正不阿的贤臣能吏。后来年岁渐长,现实给了他极其凶残的一刀,周淮安侠义满江湖,却劝不住家中乱象。
直至赵家获罪,赵怀安空有一身武艺,也未必没有法场劫人的勇气,却实在不敢去面对那仿佛带着受害人斑斑血泪满怀怨恨的罪状。因此周淮安可为不相干的外人劫囚车劫法场,赵怀安到了自家血肉临刑时,唯一能做的,不过是买了几具年岁合适的幼童尸体,换下了本该被没入官奴的几个小侄儿侄女们罢了。
从此落拓江湖载酒行,路见不平拔刀助,俨然一个纯粹的江湖游侠。
可心里,到底是惦记着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皇家的。
尤其带了几分重振家声的希望。
赵怀安可以杀贪官、诛污吏,带着圣上谕旨出京办差的东厂督主也可以毫不迟疑一击毙命,然而他从来没想过反朝廷,更受不了自己被君王挑毛病——偏偏还是正正经经他赵家、赵怀安理亏了的毛病。
他今日落入西厂督主手中,原不指望着活命。然而连清清白白死去都不能,他也只能努力挺直脊背,竭力维持住最后一点骨气。
就算行事中有所私心偏颇,但至少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只是不曾足够刚毅无情到将该杀之人不论亲疏都杀尽罢了。
唐悠竹挑着眉笑:“你是不是觉得你没做错?你是不是觉得你至少没完全做错?你只是做得不够彻底,做出来了的,却不算错?”
赵怀安沉默半晌,终于给了他一点反应,摇头之后、又是点头:“将忠良之后送入敌国,确实是我行事不周。但赵怀安行事虽不敢说十足磊落,却也没辱没了一个侠字。”
唐悠竹仰天大笑三声,而后晃着胖脑袋:“错了!行事不周反而正常,若是凡人事事周到,哪里还有圣贤什么事?但你说不曾辱没一个侠字,嘿嘿!”
他得意得连胖脚丫子都晃了起来,那副模样比之街边的顽童也不虞多让,令国洲等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也罢了,赵怀安这样猜出来七八分、偏又还不熟悉他行事的,却未免有些瞠目:实在想不到天家皇子、大明储君,竟是这般德性!
不说别人,赵怀安都觉得自己死撑着脊背的行为有点傻。
但很快的,唐悠竹又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糖糖大人用一种非常顽童的姿态,讲了南宋末年一个大侠的故事。
巧合或者故意,里头那个大侠就和被赵怀安送走的忠良之后差不多,其父便是在故国遭人迫害,其母远走草原。但稍微好一点的是,当时的蒙古还只是一个刚刚开始强大的部落,和宋朝,起码在一开始,是无冤无仇的。
那位大侠在蒙古长大,和成吉思汗的儿女交好,甚至一度与成吉思汗的女儿定亲;他帮助当时还不够强大的蒙古抗击金国的压迫,但在蒙古开始向汉人挥起屠刀时,他毅然舍弃了曾经如父亲孺慕过的大汗,舍弃了金刀驸马的荣耀身份,坚决守在蒙古南下的要塞之处,即使与幼年的兄弟好友刀刃相向,也不退却。
可这么一位大侠,却几乎不曾将屠刀挥向南宋的官员。
说到这里的时候,唐悠竹歪着脑袋问赵怀安:“难道南宋就没有贪官污吏?你猜那位侠士为什么几乎没杀过宋朝的官员?其实当时蒙古初兴,成吉思汗还是挺英武的,和那位侠士关系最好的一位蒙古王子托雷,也是很不错的一个人——但为什么那位侠士要和他们生死决战,却甚少对南宋的贪官挥刀?”
赵怀安沉默半晌:“……成吉思汗虽好,却是外族。而即使是贪官,也未必都不懂得倾巢之下、无有完卵的道理。即使想贪污,也须得太平盛世才能安享富贵。当时情势危急,那位侠士大概是觉得,哪怕是贪官,只要还能在抵御外族上起些作用,也都是能容得的吧……”
唐悠竹也不说赵怀安猜得对还是不对,又继续说:“当时要塞襄阳城中,太守极其无能,每日只知与姬妾喝酒享乐,也干了不少搜刮百姓侵占田地之事……那位侠士却还是容下他,你又猜是为何?”
赵怀安思忖半晌:“是否因为他还想着侵占田地,便是虽有些贪腐,却也尽力守着襄阳?”
唐悠竹问:“若是如此,你觉得那侠士做得对也不对?”
赵怀安又是好一阵沉默,后叹出一口气。他前番击杀万喻楼固然痛快,后来才知道其身负圣旨皇命,若非朝廷补救及时,却险些误了江浙一带的抗倭布置。
唐悠竹也不强求他回答,继续又道:“当日南宋初时,岳家军还大有可为,岳云鹏又为何终是班师回朝,又明明为莫须有的罪名愤愤不已,却还是不曾动用自己在军中的力量,而是黯然引颈就戮?”
赵怀安没有说话。
唐悠竹自己慢悠悠下了注解:“自古侠以武犯禁,儒以文犯法,并非没有道理,却也不是十分绝对,只看儒如何用文、侠如何用武。古往今来,若论勇武,世间超过岳云鹏者能有几何?然忠义过岳云鹏者,更是寥寥。当日他将军在外,不受皇命固然容易,但当时宋廷式微,各路藩军林立,若岳云鹏都可以藐视皇威,又有何人还会对朝廷甘心俯首?他纵容自己一鼓作气得了迎回二帝的美名容易,但日后诸路军士各生异心,朝中三帝互相攻讦掣肘……宋朝只会灭亡得更快!”
他笑眯眯问赵怀安:“岳云鹏用自己一家的性命换取宋朝继续延续的机会,只是算错了赵氏皇朝的毅力、低估了南方金粉之地对人心的腐蚀……你说他做得对不对?而那位郭姓侠士,他拼着给某些人唾弃甘为襄阳太守的走狗保护伞,也要留着那庸碌贪腐之人……可后来襄阳城破,那位太守也是举家殉城,比一家尽战死于襄阳城头的郭家人虽有不如,但比那些平日满口清高两袖清风,却或者在城破之前就匆匆南逃,或者在危急之时既无筹集物资之能、也无倾家劳军之力的清流,又是如何?那位郭姓侠士曾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又觉得如何?”
赵怀安这一次沉默了许久,才道:“大节不亏,也不是小义不顾的借口。至于岳元帅……确实是千古英雄,鲜有人及。”又自己喃喃几遍“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之后慨然一叹:“某自以为所行所止就是为国为民,然而……实大不如也!”
唐悠竹点点头:“你能认识到这一点,总算不至于无药可救。”又指指布噜嘟:“如果我放开你,你肯不肯立刻杀了她?”
赵怀安有些为难,他原就有些好男不与女斗的大男子主义心理,虽是三年前就见识过女子柔媚起来可以极柔媚、强悍起来也可以很强悍的韧性,却依然很难说服自己去杀一个无力反抗的女人。
唐悠竹终于也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这是个鞑靼女人?你知不知道这个鞑靼女人杀了多少汉人?又有多少汉人在她的鞭子下瑟瑟发抖、随时可能丧命?你知不知道这个鞑靼女人在此时出现在此处,打的又是何等窃取我境内财富、去强壮她鞑靼的军队、好来掠夺我更多财富、杀伤掳掠我更多子民的主意?”
赵怀安神色黯然:“所以某至多不过小侠小义。”
唐悠竹没再继续和他对话,而是一扭身扑入雨化田怀中撒娇:“酥酥酥酥,这赵怀安真讨厌!笨又没笨到无可救药、教又这么难教……我还以为能多个干活的呢!结果……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雨化田也不管赵怀安等人如何因怀中这胖娃娃忽然大转变的形象目瞪口呆,手上颇为愉悦地摸着那胖乎乎、软绵绵的后背,嘴上却十分嫌弃:“又想有人干活,又不耐烦花心思调教人,世上哪来这许多好事?”
话说得凶,到底却不过这胖娃娃扭股糖儿似的撒娇,当然雨化田自觉得是为了推开那不断污染自己鼻尖的羊肉腥膻味儿小嘴巴,不一阵就应了下来:“我帮你教着可以,但人手要归我。”
唐悠竹嘿嘿笑,故意嘟起嘴巴,在雨化田脸颊边印了一个口水吻:“没问题!我和酥酥谁跟谁啊!”
雨化田只觉得脸颊上那滩口水满满的腥膻味儿直冲鼻尖,熏得他头晕眼花的,好一会子迷迷瞪瞪之下,也不知道答应了什么,等到晚上唐悠竹理所当然地抱着枕头跳上他的床时,才反应过来,并告诉自己,这小混蛋如果敢拿先前他不小心掉坑里时,当着皇帝应下的那些出来说事,自己绝对要连同他白天的腥膻污染一起算账!
不料唐悠竹却实在是个乖觉的,只道:“酥酥答应了陪糖糖睡的——糖糖先帮你暖被窝哦!”
雨化田瞪眼:“我什么时候答应的?”
唐悠竹嘟嘴:“人家亲亲之后,酥酥就答应了的,还因此又赚了糖糖两个亲亲——难道你又不认账?又要始乱终弃?”他警惕地盯着雨化田,小嘴半张半阖,随时都要大嚎出声的样子。
雨化田是真没想起来,他转头看素慧容,素慧容正低头为他整理睡袍,察觉到他的眼神后温婉一笑:“督主说有,那就是有;督主不愿意有……属下们的耳力有限,此处风沙又大,听不清楚也很正常。”
唐悠竹气得呱呱大叫:“什么听不清楚!分明是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