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祸--太女请上榻-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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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惶恐的不安,开始在心底蔓延,这种感觉非常强烈,强烈到她竟隐隐有些害怕,但又说不出,这种并不明晰却强烈的惊慌,到底是出于什么,因为什么。
如果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她或许还不至于这么焦躁不安。
人们的害怕,皆来自于未知,因为不知会发生什么,所以才会害怕,才会不安。就像一个山洞,如果是明亮如昼的,就算告诉你前方有怪物有危险,你也不会太过于恐惧,但如果,这个山洞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安静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没有人告诉你前面有什么,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探索,这时,哪怕前方什么都没有,但你每走一步,都是对精神的一种强烈摧残。那种对未知的恐惧,有时候,会让人感到深切而绝望崩溃。
现在的她,就是行走在这样一个深不见底又漆黑死寂的山洞中,前面有什么,她根本看不见,也感觉不出,或许危险重重,或许又什么都没有,她只能被动地一点点朝前走,在黑暗中一步步摸索,强忍着恐惧,努力朝光明前行。
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停下来,快停下来!但她的身体,她的意志,她的思维,都不允许她停下来,只能不停的朝前走,直到摆脱黑暗,摆脱恐惧。
搓了搓有些麻痹的手,因为每天都被迫摄入大量的软骨散,所以她不但连身子酸软,手臂和腿脚都时常麻痹,失去知觉。
拍拍脸颊,深吸口气。因为多日不见阳光,也很难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她的脑子也处在了一种混沌的状态,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都快变成某种大家耳熟能详的动物,就差哼哼几声了。
刚揉了两下僵硬的手臂,就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因为离得近,所以听得很清楚。
一阵轻微的响动后,门被推开,她正好奇对方为何会这么晚来找自己,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没事吧?”
愣了片刻,才不能置信地小声问:“萧倚楼,是你吗?”
先查看了一下她是否受伤,萧倚楼才道:“不是我还能是谁。”
郁闷的心情立刻好转,她反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狠亲了一口:“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一声轻哼,再次响起某人嘲弄中夹杂着担忧的声音:“真没想到,飞扬跋扈又自命不凡的轩辕梦,也有等着被人救的一天。”
她才不管他是否话里有话,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将自己整个挂在他身上:“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有什么奇怪的。再说,这世上有机会救我的人不多,你可谓是幸运至极,还不快亲我一口以示感谢。”
他哼了一声,果真俯下头来。轩辕梦正等着他深情一吻,没想到脖子上却蓦地一痛,怕引来敌人,她只能硬生生将惊呼吞进肚子,扯掉眼睛上的黑布,她恶狠狠瞪着他,不甘示弱地在他唇上用力一咬,当鲜血染上舌尖时,这个从不肯吃亏的家伙,竟反咬一口,捂着被咬破的唇,她委屈道,“就不能让我一次啊。”
萧倚楼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让你一次?开玩笑,上回我让了你一次,差点被你吃的连骨头渣渣也不剩,我还敢让嘛!”
“萧倚楼,好样的,你给我等着,回到龙华后,我不把你强得下不了床,我就不叫轩辕梦!”
他咧嘴一笑,将她打横抱起,又俯身在她胸部上咬了一口,气得她直翻白眼,想伸手打人,无奈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这个样子,小心我把你强得十天都下不了床!”
看吧看吧,这就是太过放纵的结果啊!小样,本事大了,都爬到她的头上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正想回他一句,却突然想到什么。十天……
现在是第几天了,貌似是第四天吧?不知道轩辕慈是不是还在找她。“倚楼,最近外面有什么消息没?”
“没。”他回答得虽干脆,但脸上却划过一丝为难和忧虑。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紧盯他的眼睛,轩辕梦不放过他每一个细微眼神。
可萧倚楼却别过了眼:“我们先离开这里,你有什么问题,等安全了再问。”
看得出,他在逃避什么,不过,她却没有继续追问。他说的对,不管有什么问题,什么疑惑,等安全了再说。
背着她,萧倚楼穿过一片昏暗的山洞,一路向上攀登。
看着周围的景色,轩辕梦这才知道,那女人所说的山里,竟然是血阴山下的一个小山谷,因为地处偏僻,周围又荆棘遍布,所以很难发现。
山脚下,停着一辆马车,看来他是早有准备啊。
看到两人平安出来,等候在车厢里的白苏再也坐不住了,连忙迎上来:“怎么样,还顺利吗?”
点点头,萧倚楼道:“她中了软骨散,你有药没?”
白苏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个散发着药香的碧绿色药丸,递到轩辕梦唇边:“这个药能解百毒,对软骨散应该有用。”
张口吞下香气四溢的药丸,却不小心连白苏的指尖也一同含入,轩辕梦倒不觉得有什么,她现在是病人,不论病人做什么,那都是可以原谅的。可白苏却涨红了脸,盯着自己指尖上晶莹的水渍,羞得连视线该往哪搁都不知道了。
好在萧倚楼接下来的话,算是替他解了围:“我们按照来时的路,先去宛东陇海,然后乘船回龙华。”
“为什么?”吃下药丸,恢复了些力气的轩辕梦提出疑问。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萧倚楼直说:“这样比较妥当。”
“为什么妥当?”这次,问话的是白苏。
萧倚楼似有若无地瞪了眼白苏,似在警告,又似在提醒:“我说妥当就妥当。”
他这个小动作,自然没有瞒过轩辕梦,于是,旧话重提:“因为什么?难道是龙华或者昊天发生了什么有关我的事?”
“不是。”萧倚楼和白苏异口同声,出奇的整齐。
如果这话是萧倚楼说,或许她还会有些怀疑,但白苏是不会说谎的,所以,她也就信了。
从萧倚楼怀里跳下,活动了一下手脚,白苏的药果然厉害,她现在不但恢复了全部内力,甚至精力比以前更为旺盛,抬起手掌,轻轻挥下,只见脚下的沙土地上立刻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划痕。武功已经恢复,心里的不安也随着内力的充沛而消失。武功就是她的护身符,没有这个护身符,底气也跟着不足,有了倚仗,心情也好了许多。
握住白苏的手,往马车上带:“你那个药丸真好用,送我几颗呗,以免下回再被人暗算,无法脱身,还得等你们来救。”
白苏很大方,当即就掏出药瓶递给她:“你喜欢,下回我再多炼制一些,给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真的?”太高兴了,有白苏这个精通医术又精通毒术的天才在身边,她岂不是要百毒不侵了?
天底下的好事,怎么可能都落到她的头上,所以,白苏立马给她浇了盆冷水:“这药丸虽然能解百毒,但对一些较霸道的毒就无计可施了。”
轩辕梦飞扬起的眉梢跟着耷拉下来:“也就是说,如果是天心血棠一类的毒,这药丸压根没用?”
“是的。”
“原来是这样啊,害我白高兴一场。”
“不过……”白苏刚给她泼了盆冷水,看她一脸颓丧,于是大发善心,又给了她一个火光:“天心血棠这类剧毒的毒性虽霸道,我却有信心,可以炼制出压制这种毒性的解药。”
“真的吗?”眼神又是一亮。
“嗯,当然是真的。”白苏咧嘴一笑,颊边竟有一个浅浅的小酒窝,“但前提是,我必须知道毒药的配方,否则也配不出解药。”
眼神忽的一闪,像被吹灭的蜡烛:“这不是废话嘛,敌人配制的毒药,怎么能让你知道。”唉,又是白高兴一场。
“敌人不告诉我,我可以自己去研究啊,这天下的毒药,还没有能难倒我的。”
哗——微弱的火苗像被浇上了桐油,燃得那叫个旺盛啊!
白苏小盆友,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啊,一会儿把我抛上天,一会儿把我摔在地,一上一下,一喜一衰,你其实是想告诉我,这特么的就是人生的真谛吧!
马车轱辘向前走,轩辕梦顿觉自己的经历,就如同刚才的惊喜交加一样,有高峰,有低谷。不过还好,至今为止,她虽经历了如云霄飞车般的起起落落,但至少,还没有跌入过万丈悬崖。哪个人的一生能永远顺利平稳?人生来就是到世间来历练的,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是人生的一道靓丽风景,想到前一个时辰,自己还在为如何脱身而烦恼,现在就已经坐在马车上,嘴巴享受着美食,眼睛享受着美男,就觉得人这一生,真是太玄妙了。
“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一边吃着白苏削好的苹果,一边问。
“萧倚楼带着我和绵儿刚一出城,就遇到了一群蒙面人,对方人多势众,我们本以为逃不掉,却中途杀出另一批人,削弱了他们的实力,于是我就趁机放了一把迷烟,把他们全部迷倒后,就逃走了。”
轩辕梦点点头,赞赏道:“嗯,临敌应变的能力很好,不过我要是你,就不放迷烟,而是毒药,见血封喉的那种。”
“不行不行,他们又没有伤害我,我怎么可以毒害他们。”白苏连连摇手,一脸的正义凛然。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白苏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要放人一马的绝世好人。有时候,她真是恨极了他这单纯善良的个性,有时候,却又希望他能一直保持这种单纯善良,毕竟,这世上还保留有孩童般纯真的人已经很少了,白苏就好比国宝大熊猫,虽不凶猛,却很珍贵。
将最后一口苹果咽下,这才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你们逃走了,那绵儿呢?”
这也不能怪她区别对待,绵儿不是她的男人,她没有义务也没有心思去记挂他,反正她与他之间,也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心,她也没什么好愧疚的。
白苏眨眨眼,露出了轩辕梦认为没必要的愧歉:“我们……把他丢了。”
“丢了?”那么大个人还能丢了?开什么国际玩笑。
白苏的神情却很认真,“就是在逃路的时候丢掉的。”
“你都没丢,他怎么就丢了?”绵儿再怎么柔弱,也比白苏强,若说丢掉的是白苏,还有些可信度。
白苏垂下头,脸上的愧疚更深了:“都怪我不好,半路上走不动,结果敌人追来,混乱中,绵儿就不见了……”越说越小声,就像做错事等着家长责骂的孩子。
哦,原来如此啊……
轩辕梦看白苏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说,果然,你才是那个最没用只会拖人后腿的废物。
掀开马车车帘,目光透过车窗,望着一幕幕飞速倒退的景色。
是回去救呢?还是放任不管?
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连真心与自己做朋友的太子都能利用,一个绵儿,牺牲了又有什么关系?可只要心中生出一丝抛弃绵儿的念头,那种磨人的自责,就几乎逼得她要发疯。
囚车中,太子那悲恸心碎的眼神,至今还在她的眼前不断回放。
后悔了吗?不,她不后悔,她只是有些心疼痛。
虽然太子好色嗜杀,性格阴郁,但他对自己的情意,却是真真切切的。不管他这个人怎么样,也不管他有没有资格做太子,作为朋友,他真的做得很好很好,不懂珍惜的、给友情抹黑的、卑劣无耻的人,是自己……
这笔罪孽,真的是永远都抹煞不去了。
不但利用了他,还让他成了弑君杀父的千古罪人,他一定很恨自己吧。
还记得他说,仇恨是可以被消弭的,现在,他是否也会这么想呢?虽然,她根本就没有让他的那个幕僚杀死皇帝,一切都是对方擅自做主,但……罪行已经犯下,终究,这一切还是因她而起。
“想什么呢?”白苏见她不理会他,以为她在生气,蹑手蹑脚凑了过来,与她一同趴在窗户边看风景:“我们要不要回去救绵儿?”偷眼看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转过头来,看着白苏:“你觉得呢?”
“我……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只需要说你想,还是不想。”
白苏一向心善,之前在船上遭到袭击,他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去救绵儿,这会儿怎么就犹豫了呢?
轩辕梦看出他有心事,“白苏,你和萧倚楼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白苏悚然一惊,下意识就道:“我……我不想的!”
果然,果然又是瞒着她!
“萧倚楼!”冲着车厢外一声大吼,她掀开车帘,一屁股坐在正专心赶车的萧倚楼身旁,语调冷肃:“别再装了,实话告诉我,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萧倚楼像是没听到她的问话,目光平视前方,一语不发。
“萧倚楼,你就算不说,我也能自己去打听,虽多花费点时间。”
他终于有了一丝反应,转过头,看她一眼,眉宇间带着为难,似乎内心中正在进行激烈的斗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