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祸--太女请上榻-第2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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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春光明媚,万籁复苏。
这里的每一条街道,都是她所熟悉的,又是她所陌生的。
缓步行走在与赝月共同走过的街道,恍惚之中,感觉他似乎还在身边。
有些事情,不是说忘就能忘记的,有些悲伤,也不是说不在乎就能不在乎的。那些烙印在血液中的悲伤,此刻燃烧成烈火,让当初亲眼看到他被埋葬在一片废墟瓦砾下的痛,再一次袭上脑海。
那样惨烈的战场,那样轻易消失的生命,那脆弱得让人无法直视的悲伤,所有的一切,在经过一道道熟悉的街角时,猛烈地狂涌而来,阳光暖融,放眼望去,一片明媚如花,可她的眼中,却只有一片艳丽的红。
红色的袍角,红的袖口,红色的身影,红色的翩跹,还有……红色的热血。
阳光有些刺眼,她一以手遮眼,赤红的眼角酸涩得难受。
果然有些事情不能想,想多了难免心痛,可她又如何不想呢?那个男子,在她生命中留下深刻轨迹的男子,用鲜血与未来换取她的胜利的男子,不会劝说她却会陪她一起喝酒排解心事的男子……直到今天,她依旧不敢相信,他已经离开了自己。
这或许属于人的执拗吧,似乎只要她不相信他已经离开,他就真的还在自己身边。
在街道的每一个角落,在她彷徨无措的夜晚,在她征战沙场偶有放弃的时候,在这温暖宁谧的春日午后。
他无处不在,因为他一直,都在她的心里。
抬目远眺,看到前方有一家卖艺术品的店铺,店内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十分别致。
她记得,自己曾与赝月在那里为了一个琉璃盆争论不休,她说那是艺术品,是用来观赏的,赝月却说这么好看盆子不用来吃饭简直暴殄天物,两人争来争去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悻悻然离去。
走入熟悉的小店,右侧的一排木架上,那只琉璃盆竟然还在,而且连摆放的方位都没有改变过,望着那个琉璃盆,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小店的掌柜对上回两人争吵记忆犹新,所以她一进店,对方就认出了她。
“这位姑娘,您想买点什么?”掌柜见她一直盯着那个琉璃盆看,一下子明白过来:“您可是看上这个八宝琉璃碗了?”
她怔了怔,指着那盆子道:“这是……碗?”
“是啊,当然是碗了,总不能是盆子吧。姑娘想要吗?这琉璃碗可是好东西,在不同的时辰,琉璃的光泽会呈现不同的颜色,一日十二个时辰,每过一个半时辰,就会变化一种颜色,一共可有八种色泽可变,故而称为八宝琉璃碗。”
她轻轻笑了笑,原来真的是碗而不是盆。
“这什么碗我要了,你给我包起来吧。”
掌柜就喜欢爽快的客人,一听她说买了,连忙用精致的木盒将那只琉璃碗包好,“姑娘,这八宝琉璃碗我放在这也有大半年了,期间一直问无人问津,看姑娘还算识货,我就便宜些卖给姑娘,原价一百两,给姑娘八成优惠,只需付八十两便可。”
接过木盒,她直接掏出一百两银票给那掌柜,“就一百两吧。”
这是赝月喜欢的东西,她不想在这上面讨价还价。
掌柜笑呵呵地收了银票,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既然客人说不用找了,那她自然乐得收下。
兴许觉得这位客人人不错,掌柜的在她离开前,又热情地问了句:“不知姑娘回去后要把这只八宝琉璃碗摆在哪里?”
她勾了勾唇角:“哪里也不摆。”
掌柜的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愣了一下。
轩辕梦撩开门帘,大步跨出小店,临出门前,回头说了一句:“这么好看的碗不用来吃饭简直暴殄天物。”
掌柜闻言,险些一口老血喷出。
岳阳人口不多,只有午间时这空旷的城镇才会显出一丝热闹来。手里提着刚买的八宝琉璃碗,走在人群逐渐熙攘的街道上,走着走着,她蓦地停下脚步。
——这么好看的碗不用来吃饭简直暴殄天物。
呵呵……是啊,那么好看的男人不用来当夫君简直暴殄天物。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现在才明白的。
有些人,只能做一辈子朋友,有些人,只能当一辈子敌人,而有的人,注定是要琴瑟和鸣,纠缠一生的。
赝月……
青石板路,嘈杂人声,和煦暖阳,一切都与去年秋天相同,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世界,再也没有那个如妖之精灵的男子。
独自在街道上站了许久,直到人群中发出抱怨,她才缓缓迈出步子。
刚走了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同于来往行人的随意,显然是在刻意跟踪她。
停下步子,果然那声音也一并停止,重新迈开脚步,那脚步声也重新响起。
是敌人?还是探子?
都不像,这明显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轩辕慈怎么可能派这样一个人来监视自己,她还没蠢到这么地步吧。
快步走入前方一个狭窄的小巷,紧跟在她身后的那人也跟着赶到小巷。
咦?竟然是个身着普通衣饰,不论样貌气质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轩辕梦单手拎住那人的领口,朝着前方一堆稻草甩去,女人一个咕噜倒在那堆稻草上,转了几个圈才找到轩辕梦所在的方向,惊恐地看着她,连连后退:“你你你……你想做什么?”
轩辕梦蹲下,不急不缓地看着那女人:“这句话该我问你吧?”
女人吞了吞口水,左右四处张望,也不知在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轩辕梦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女人紧张地看着她:“你、你别杀我。”
“我不想杀你,但你总要告诉我,你跟踪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没有跟踪你。”
“没有?”她眯起眼,瞳仁漆黑却有冷光乍现。
女人一抖,大声道:“不是我不是我,是一个女人,她……她要我给你带句话!”
一个女人?难道真的是轩辕慈?
“什么话!”
被她骤然散发的冷厉气势所慑,女人猛地一抖,脱口道:“她她她……她约你半个时辰后,在太一山下的酒楼见面,她说要……要与你单独一叙。”
“单独?那女人长什么样?”
“她戴着幕离,我看不到。”
“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你就敢帮她带话?”
“她……她威胁我!”
“威胁?”感觉像是轩辕慈,但又不太像是轩辕慈的风格,“你是什么人?”
“我什么都不是!”女人惊恐之下,开始胡言乱语。
望着瑟缩发抖的女人,轩辕梦缓缓站起身。
不管是不是轩辕慈,既然对方主动相邀,她若不去,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这里是自己的地盘,谅她也翻不出天去。
她倒要看看,这位神秘人,究竟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
“滚吧!”对窝在墙角的女人喝了一声,那女人像是瞬间满血复活的兔子,一撒腿便跑了个无影无踪。
呃……果然人类的潜力是无限的。
循着那女人所说,来到太一山下。
岳阳本就不算繁华的城镇,除了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能让这座城市暂时热闹起来,平时这里总显得有些冷清,此时日影西斜,靠近太一山,就更加渺无人烟。
同理,太一山下的这座酒楼,平时也很少有人光顾,但只在武林大会期间的收入,就足以抵过其他酒楼整整五年的收入。
踏进酒楼,除了掌柜和一个伙计外,这里简直就像一座空楼。
伙计正在打瞌睡,一抬眼,看到站在酒楼正中央的她,脸上的表情像见了鬼一样。
这酒楼一年半载都很难见到客人,没想到今天就见了两个,能不惊奇吗!
伙计殷勤地迎上来,说话的腔调都有些抖:“这位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不用了。”她抬头,看向木质楼阶的上方:“我来这里找人。”
伙计眼珠一转,找人?这酒楼统共就眼前这位和楼上那位俩客人,不用想也知道她找得是谁。
伙计意兴阑珊地指指楼上:“二楼东边双甲房。”
“多谢。”
踏上楼阶,木质地板的“咯吱”声在空旷的氛围中异常清晰,莫名的,她的心跳开始加快,连提着八宝琉璃碗的手都有些抖。
但她知道,这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期待。
推开双甲房的门,不知为何,艳阳高照的天气,房间里却是漆黑一片,虽算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但也绝对看不清对面人的长相,更何况,她还蒙着面纱。
这女人很邪门,她轻轻合上门扉,并未卡上门栓,“你是谁,找我有何事?”
对方不急不缓地饮酒,姿势优雅,一抬手,一仰头,皆有即便皇室中人也无法比拟的雍容华贵。
放下酒杯,对方伸出手,指了指对面。
她狐疑地挪步,却不落座:“还不肯亮出你的真实身份吗?”
一声极轻的笑声,呼出的气息吹动对方脸上的面纱,室内光线虽昏暗,她却能清晰看到对方掩在面纱后形状姣好的唇。
她竟然在嘲笑自己的谨慎!好吧,对方的嘲笑虽然令人愤怒,但她绝不会因为愤怒就失了理智,老套的激将法,对她并不管用。
“不说吗?”目光一瞬不瞬锁在对方的面纱上,手指扣上臂腕间的袖中匕首。
对方依旧自斟自饮,压根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既然你不说,那我只好冒犯了!”话落,轩辕梦单手疾伸,朝对方的面纱探去。
眼看手指即将抓住面纱的一角,谁料对方轻轻在桌沿上一拍,身体连带椅子一同向后退了数步,使她抓了个空。
但她岂是这么容易就能放弃的,对方朝后急掠的动作刚停下,她便一个侧翻越过桌面,袖口扫过桌上的酒杯,白玉酒杯盛着满满的酒液朝对方击打而去。微一侧头,那人单手夹住酒杯的细脚,一系列动作下来,杯中酒水竟未洒出一滴。
抬起手,酒杯穿过面纱,啜饮酒酿的细微声音,带出一室妖异。
轩辕梦双眉紧拧,她完全可以下手狠绝一些,但不知为何,她不忍伤害面前这个古怪的陌生人。
“既然请我来叙旧,不表明身份,我又如何与你叙旧?”她看着面前的人,因为光线实在太暗,她无法从一团模糊的身形中看出什么。
对面的人依旧不开口,沉静仿佛一尊年代久远的雕塑。
沉默逐渐耗完了她的耐心,她想看对方的脸,是的,迫切的希望。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情,但这磨人的急切与紧张却是真实存在的。
“我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所以……”电光火石间,她已出现在对方的面前,距离近得几乎可以嗅到淡淡的酒香气,“我今天非要看看你这张不可示人的脸!”
“刷——”面纱被扯掉。
接着昏暗的光线,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看到对方的面容,可……
谁能告诉她,那蒙在脸上的银色面具是怎么回事?
趁她发呆之际,那人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宽大的风氅内露出一角鲜红。
她曾说,她最讨厌红色,可这惊鸿一瞥,却让她几乎死寂的心再次鲜活起来。
“你到底是谁!”袖中匕首弹出,紧紧压制在对方脖颈上脆弱的动脉。
对方的身体轻轻震动,似笑非笑,她正欲再问,寂静的室内却陡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妖媚婉转,带着特有的调侃语气:“哟,这可是你第二次对我刀剑相向了,看来这几个月你功力进步不少,好吧,我认输。”
这声音……这声音……
天呐,她没有在做梦吧!
难以置信,这辈子她还能再听到这样的调笑,就算这是个梦,也请不要那么快醒来。
“是你吗?”她收回匕首,手指一点点抚摸上那冰冷的面具:“我是不是在做梦?又或者……这只是幻觉?幻觉一消失,你就会永远离开我?”
黑色的风氅落地,艳丽的鲜红,仿佛一蓬盛放在漆黑夜空的灼烈火焰。
低沉的男声,不复之前的娇媚,反而带着一丝暗哑:“对不起,这么久才来见你。”
“赝……月……”再次唤出这个名字,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听着熟悉的声音,感受着熟悉的体温,狂烈的喜悦,冲击着许久以来悲伤如死的心脏,再难抑制心底的痛苦,她紧紧抱着面前的人,发泄一般的大哭出声。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哭过,仿佛要把这一生所有的伤痛和委屈全部哭出来,声音凄厉尖锐,哭声震天,哭得赝月都没办法,只能抬手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哭了足足有一盏茶时间,她这才慢慢停止哭泣,抽噎着推开他,要去揭他脸上的面具:“为什么要躲着我?这面具太难看,摘下来……”
“梦。”他及时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揭了面具,怕是比戴着还难看。”
她怔怔的,迷惑道:“为什么?你对样貌不是一直都很有自信吗?”
他似是苦笑了一下,握住她的肩,将她背转过去,她真想问他要做什么时,屋内突然一下子陷入黑暗,彻底的黑暗,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