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皇后貌倾城-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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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吼,只听到这屋门内的回声倒是一阵一阵的,也不知道隔音效果怎么样,外边的醉墨到底听不听得到。
算了。朝云轻轻抿起嘴,转身,向内里走去。
里面很黑,她没有火折子有没有蜡烛,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而走了不久就看到立在面前的三扇门。
这试炼,难道就是随意选一道门进去?
朝云径直走向了最右边的一扇门,轻轻地推开门踏入房中,只是一进入,就感觉到浑身灵力如同被吸走般缓缓流出,她意识到不对想要出去时,脑中已经变得如同凝固,空白一片!
如遭重击般,她一阵眩晕,抵御不住,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
余花冢中。
芳草地悠悠,茅屋两三座。如果不是山谷外的狼瘴密布,这里会是人间仙境。屋门前曾漫山遍野的玉骨莲谢了就没有再开过,而这屋中也再没有人住过,倾颓,倾靡,数年之期。
早已物是人非。
想必是触景生情,看到这些景物多少会油然而生悲戚,但没有时间给他悲戚。
纳兰天阙到了余花冢,看到的不是找到了师傅的好消息,而是一排排垂头丧气的暗卫。
“请主子责罚。”暗卫卸剑跪下,道,“属下们的确看到一人影进了余花冢,于是就承上密报,没想到这几日在余花冢中暗中搜查,却再也没有看见过人影。”
听到这个消息,纳兰天阙面上并没有浮现失望之色,而是神色淡淡,独自一人走进了屋子,看着边上一圈熟悉却已经蒙上灰尘的陈设,了无生气。这里曾经承载着两个人的记忆,却被生生塞给一人承担,笑、哭,苦痛、喜悦,历历在目却又不忍提及,那些回忆撕扯着的,太痛。
但他不怪她,因为他知道,这就像是滔天巨网,一场阴谋,将他们卷入其中,摆脱不得。
不过,很快他就能证实自己的猜想,发现端倪了。
他转身走出房门,一路向后山走去,走到一个坟前,旁边有个一新坟,很显然是前不久建给允香的。而旧坟,不用多说,必然是朝云的母亲——佩绫落的。
他庄重而严肃的鞠了一躬,轻道,“请恕晚辈不敬之罪,今日此举,实乃不得已而为之,若无意中惊扰清修,愿折寿偿还。”
语毕,他又诚挚的再次鞠躬,转过身来,闭上眸子,道,“开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几个着黑衣的人出现,挖开旧坟,露出了一口封闭完好的红木棺材。在纳兰天阙的授命下,撬开了棺材。
随着棺材的撬开,一股潮湿却又带着腐烂气息的难闻气味直直的扑入口鼻。纳兰天阙未曾动摇分毫,面色也未改变,他只淡淡的一个眼神,断桥就出现在他身旁,面色冷峻的开始仔细观察着这具尸体。
“骨质略黑,盆骨低而宽阔,是女性尸骨。”短暂的观察后,他开口道。
接着,断桥戴上了手套,轻轻拿起一截骨骸,轻微碾压后,继续道,“生前三十至四十岁。”
轻轻拿起了尸骨头颅上端埋在土里的金簪,掠过一眼,道,“是北封国国母才能戴的鸾凤衔枝簪。”
棺材已埋入土中多年,身上的衣物也就只剩了些碎片,断桥取了其中一块碎片,仔细观察其纹理后开口,“是天蚕锦,纹百凤朝鸣花案,北封皇族御用。”
而格外显眼的还有半块玉佩,断桥取了出来,仔细看了看,道,“北封历代国母之宝,传数年前,佩皇后气急之下将此玉佩摔碎得只剩一半,曾遭百官上柬废后。以上可证,此人当真是北封国母佩绫落,没有半丝疑点。”
他话说完,接着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纳兰天阙面色阴沉不定,晦暗不明,过了许久,才听到他一声叹息道,“看来是我想错了。”
他的一声叹息,随着风吹随的都带着些无奈与彷徨,听起来让人觉得格外的无助。
而他们所不知道的,在距离不远的山峰上树的遮挡下,一个人悄然而隐蔽的站在那儿观察着一举一动,她满头白丝却容颜不老,听到纳兰天阙放弃的话后,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轻甩袖子,轻轻一跃后消失在了余花冢。
而其他人所不知道的,纳兰天阙略微的垂下头,鬓角的发丝挡住了目光。他没人看见的一双眸子并没有流露出沮丧,而是充满了明亮与明悟。
他刚才的一举一动都只是在做戏!
有人千里迢迢用了一个假身影就只是为了骗他回来,必然是想做点什么。而同样,他这次回来,也是想做点什么。他虽然感受不到有人在周围,但那并不代表不存在,既然这样,那利用利用她传递一个错误的消息也好,免得徒惹许多事端。
而为什么是一个错误的消息。因为,尽管这具骸骨从头至尾挑不出任何一丁点儿疑点,但他在开棺的一刹那,就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这座坟墓,埋葬的并不是帝朝云的母后,佩绫落!
朝云无意间曾经说过,她母后在逃亡途中曾被生生的砍下半截小指,而棺中的那具女尸骸骨完整,没有半点缺失的痕迹!他于九年前从余花冢内救得朝云之时,曾瞥过一眼她母亲的尸体,自那时的记忆中,小指就一直完好!而就是从那时起,他逐步意识到事情不对,渐渐地触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佩绫落没死!那她为何要假死?换句话来说,她的目的,是什么?
佩绫落是朝云长久以来的一块心结,支撑她在报仇之路上走下去的源头,如果贸然告诉朝云这个事实,她一定会受不了的!而佩绫落又何其狠心,始终不露面,把自己女儿逼到这种地步,甚至让她不惜自伤身体以求功法速成,就是为了给她报仇!
但他此刻不能说出口,甚至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潜伏在暗处的那人很强大,连他也不能窥知其气息。如果不是练过闭气功一类的功法,就是,比他强大。
他淡淡转身,没有露出丝毫破绽的吩咐重新封棺,入土。而这时,迎面残雪走了上来,急急忙忙有些慌乱的样子,手中拿着一柄小刀钉着的信,取给纳兰天阙,道,“不知道是谁钉在木桩子上的,属下去追了,没追上。”
纳兰天阙取过信,轻扫一眼,还未看完,就直接轻笑了出来。
“主子,你都不着急吗?”残雪要检查这一纸书信上是否撒了毒粉等存在危险,自然先前就看过这封信,也就是如此,他才会心急火燎的赶过来。
“为何着急?”纳兰天阙淡淡道,“雕虫小技罢了。如此看来,她在山上敌对不少,事情已经办好了,如此,我们即刻启程前往苍崖山。”
引开他多半是为了对付朝云。他已经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了他想要做的事,如今他必须快点赶去苍崖山,以防帝朝云在苍崖山上遭到什么不测!
——
南疆皇宫。
随着最后一声号角逐渐弥落,南疆皇宫已是橹尸百万、流血千里。横尸遍野的皇宫里,即将迎来了它的一位新主人。
他一袭红衣,轻轻踏来,掠过这刀光剑影无数,孤尸荒魂无数,却一路远行,不计后果,不惧谩骂,只因为他心中永久的执念。
朝云没有遮挡住冉冉升起的永恒之光,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
透过宫殿门前阳光照射到的一隅天地,他站在那儿,闭上眸子,接受着阳光的沐浴,仿佛为这扑火的烈焰红色再添些暖,让它柔和些,温暖温暖这双杀人杀得僵硬掉的手,温暖温暖他胸中那一刻被冰冻住的心,顺便再洗去身上沾满的血腥味儿。
她不喜欢这个味道。
直到他认为够了,他睁开一双明亮的眸子,看向前方,高高在上的王座。
那里有一个人,安然静坐。
南疆国君曾言,宁安王若要取王位,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然,生性潇洒不羁,不愿为国事琐事烦恼,其武功高强,能保万千子民,江山世世代代,故宁安王在一日,南疆永无祸乱之危。
谁能料到,一语成谶。
他没有逃,是他把他推上这锦绣玉围的皇位,他没什么好逃的,但他心有疑惑,他只问了一句,“为了一个她,把自己永久的束缚在这里,值得吗?”
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掉你一直久久追求的自由,放弃你一直以来坚持的原则,值得吗?
殿下的他,没有思索,淡淡道,“我已没有这许多力气去思索值得或者是不值得,我只知道,如果我真的没有她,我会疯掉。就像现在一样,做出一些发疯的事来。我没有空去思索未来,那些都比不上她,那些都比不上她。”
你们都不懂的,没有什么比得上她重要。
“我明白了。”他咬破了藏在口中的毒囊,任毒汁流入喉咙。这些本就应该是宁安王的,他没什么悔不悔的,他只是叹息,一朝成王败寇,死法却是以前从未料想过的,而,让他死的人,同样是从未料想过的。
而他倒下那一刻,改朝换代,江山易主。
朝阳已经全然升起,阳光照射在殿后承载了多少人贪婪与私欲的九五金座上,他们夺权,为了财、为了万古名声,为了执掌权力,因他们的存在这把龙椅变得无比肮脏。而今有这样一个人,不为求财,不为求名,不为求权,只为求人心。
一切尘埃落定。
玉沉檀闭上眸子,脑海中浮现出十年前,他遇到了她。自从那一日遇到了她,从此成就了一生的梦魇,一生一世、或者是生生世世,都不可脱离。
她就像是他心中的唯一一抹阳光,在逐渐圆满后会慢慢消散,他越追逐,她越躲避,直到最后,阳光跑出他的心中,只在那里留下一片永恒的缺口。
她又像是水,是空气,他不能脱离水,脱离空气而存活,她存活在她心里,占遍了每一个角落,如果没有她,他终究会死。
他踏上高台,抬眸看向远方。
昭昭,你看到了吗?
古有君王为情,袖手天下。而今我为你,放弃袖手天下,将它重新拾起。
只为你。
章节、第三十八章、如堕梦中
她陷入了很遥远的回忆之中。
二十二年前,佩兰族族长佩绫落秉承族系遗训,嫁予北封太子帝天言为太子妃,助他在众多皇子中成功突围,顺利登基成为国君,而她,也成了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
那时的佩绫落,有如一个传统妇女,相夫教子,恩爱美满。她那时还小,脸上洋溢着的还是青春美满,或许,她想象中的美好婚姻就是这个样子,身份尊贵无上,衣食无忧,夫妻鹣鲽情深,琴瑟和鸣。多么幸福而美好的生活,多么令人艳羡的生活,她拥有了一个女人想要拥有的一切,其中,就有世间无数女子都无法达到的,她有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丈夫。
她或许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因为她是从佩兰族出身,佩兰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习俗被世俗传为美谈。但嫁予帝王为妻,大多都要面临的是夫家三妻四妾的情况,而佩兰的每一任族长都会有心理准备,这就是她们应当承担的责任,得到了一些,注定要失去一些。
可佩绫落不这么想。
注定跟他相拥一起白头到老的夫君,怎么能让她人分享?更何况,她最讨厌的就是后宫斗争尔虞我诈。她喜欢的是政治斗争,她在政治上有着意想不到的天赋,她能淡然面对朝堂上的风波诡谲,明枪暗箭,她认为,那里才是真正的战场,所以她才会用着她的智慧轻而易举的帮助帝天言顺利登位。
她认为她所钟爱的,恰巧是千古以来诸多帝王讳莫如深的,稍有不慎就会被喻为牝鸡司晨、夺某篡位的。只是她不知道,她其实没想这么多,她这么珍惜如今的生活,怎么会想着毁掉?她只是想要帮帮她的丈夫,仅仅如此。
一切的开端都在,成亲数年,她始终无法怀有身孕。
帝王独妻,却始终无后,这从此成为了众多大臣上奏的内容,成了外人诟病的理由,也成了她的一块心病,她也真的担心是自己的身体问题,但太医无数次上报说皇后娘娘身体无碍、无碍。直到后来她直接掠过这些太医,不停地去搜寻着世间的俗家药方,没有人知道,她有多迫切的需要一个孩子,需要一个孩子,来拯救这段即将被外力流言所摧毁的婚姻。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帝天言登基五年,仍无后嗣,若承皇家祖训所言,要么就放弃皇位,绵延子嗣的人物交给别人来做;要么就纳妃纳妾,再等三年后,若仍无后嗣,众臣逼柬退位。
而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政治中心的男人,无论他有多爱他的妻子,他都不会因为这样而放弃辛苦打拼来的江山。而皇室贵族正对宝座虎视眈眈,他别无选择,为了皇位,他牺牲掉了他的爱情。于是,一切都顺理成章的,纳妃。
他背弃了他们的山盟海誓,娶了别的女人。就在那一天,她的心,死了。
她开始不喜与别人交谈,将自己冰封在锦绣玉围的宫殿里做一个摆设,她自那时起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发呆,愣愣的望着一个地方,任心底冰封三千尺,寒气无人可近。
若是帝天言早点发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