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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那只该死的凤-第27章

小说: 那只该死的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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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呸!我堂堂王府郡主,你让我给人扫地?!”便又挥舞着扫帚招呼上去了。

青衣仙者跳上云头仓皇而逃,走时还不忘远远地喊:“我劝仙子还是好好想想,跟我领受仙箓去吧,抗旨之罪,可非同小可啊!”

那朵彩云渐渐远去。

杨不愁蹲在地上,一肚子委屈。要不是为了跟那人长相厮守,她才不想当什么神仙,可如今那个要跟她长相厮守的人,却不知是死是活,身在何处。

抓鸟的把戏

那仙使想是担着旨意,不敢怠慢,隔了两日又来。依旧青衣纱帽,驾着一朵彩云。

他降在郡主的小院中时,院子里已然陈列严整,候着他了。

梧桐树下,尺来高的小木棍正支着个笸箩,笸箩下面撒着小米粒儿,一路撒到他脚底下,分明是小孩子抓鸟的把戏。小郡主怀里抱着个鎏金錾花,铺锦裹缎的大笼子,坐在不远处的秋千上抬着眼角冷冷地看他。

“仙子真好兴致。”仙使堆上几分笑,指着笸箩下几只正啄米的麻雀道,“这几只麻雀贪食,已误入笸箩深处,此时收箩正好。仙子若再等,雀儿可要飞了。”

杨不愁垂了垂眼皮。“几只再普通不过的凡鸟,有什么稀罕。本郡主要捉就要捉只带仙气的,养在笼子里天天看着,省的这心里空的慌。”

仙使一哂,“这凡间哪有什么有仙气的鸟儿?仙子若跟我去天宫,那仙鸟才多呢。御花园里的奇珍异兽,管教你看也看不完。”

“哦,是么?”杨不愁的口气轻得像飞絮,“那里可有凤凰?”

“仙子说笑了,凤凰是仙禽灵鸟,生来就在神宫里供着的,性子最傲,哪能养在御花园里给人赏玩?若是逢着玉帝宴请八方神君的日子,仙子倒可以远远地躲在后头看上一眼,那些凤凰们的气派啊,可大着呢,光是车辇仪仗就有半里地那么长,掌扇的侍女,吹打的乐师,前呼后拥,好不热闹。”

杨不愁抱着笼子站起,眯着眼看他:“仙鸟抓不着,抓个神仙关在笼子里也算有趣,你这青衣纱帽,配我这鎏金的笼子,颜色可好看的紧。”

仙使又乘着彩云,一溜烟儿似的飞走了。

杨不愁拎着笼子走到笸箩边,看了看里头吃食正欢的麻雀,有些悻悻然。她估摸着鸟儿越有灵性,便越是挑嘴,不如把今天宫里刚赏下来的贡品果子都拿来当饵。

回身刚走了两步,突然又转头瞅了一眼那笸箩,觉得有些嫌小,心想,不如让人再做个捉鸟的网子来用。

网子做好那日,青衣的仙使又来了,手里捧着金灿灿一道卷轴,踩着祥云缓缓而至。

猛抬头看见那网,不由得惊退了一步。继而苦笑道,“仙子莫要动怒,你的差事现下已不归我管了,小仙今日来另有要事。”

杨不愁坐在秋千上冷眼看他,并不做声。只见那仙使展开手中的卷轴,高声呼唤:“澧王府千年梧桐玄青接旨。”

梧桐树前白光一闪,现出一个人来,玄衣绿鬓,颌下长髯,向着青衣仙使深揖一礼。“玄青在此恭迎仙使。”

杨不愁有些讶然,她在这院里住了十几年,估不到这院中居然还栖着个树妖。

那仙使继续道,“玄青,天官查你修行一千八百年,到如今妖气已散,功果已成,将你录入仙籍。顾及你原身为木,生根已久,特向玉帝请旨,着你司土地一职,掌管方圆三百里土木精灵。”

这边宣了旨,那边谢了恩,原本就要散了。青衣仙使犹豫了一会儿,却又开口,“玄青啊,今后你我同僚,那日你暗算银铮太子一事,我也不便跟上头说。不过你既然受了仙箓,做事便该多掂量着些,要不然,这些抬举你的可都要担着干系呢。”

玄青堆着笑,连连拱手:“仙使教训得是,玄青今后做事一定先掂量轻重。”

仙使悄悄看了眼杨不愁,摇摇头,叹了口气。又拉着玄青的袖子殷殷地嘱咐了句,“不该你管的事儿莫要插手。”

再过了几天,玄青便明白,什么是仙使口中“不该管的事儿”。

他立在半披霞光的梧桐树下,眼睁睁地看着几个身穿金甲的天兵拘走了杨不愁的仙魂,罪名便是“抗旨不遵,轻慢仙使,藐视天庭”。

丫头临走时,犹不忘喊他把那鎏金的笼子收好。

后来他听说,丫头在天宫里过了堂,被罚去一个偏远所在打扫山门。

作者有话要说:只是觉得,写到这里,应该断一下。字数有点少,见谅。

天际的霞光

天庭中的仙官说,杨不愁虽有仙缘,却未入仙道。

直白些说就是,杨不愁不过是个撞了大运的丫头,虽然喝了凤凰血成了仙,在修炼上却毫无造诣,一窍不通,窥不了天机,参不透仙道。

这次发落她到仙山上受罚,其实也是赐她个修炼的机缘。

据说仙山上住着位须发花白的老神仙,有着无边法力,广大智慧,座下弟子三千,侍者无数。清晨钟楼上传出一十八声钟响,便有蓝衫的弟子们鱼贯而出,在瑶台之下肃然盘坐,等着老神仙登坛讲经。

每当这时,杨不愁便抱着扫帚,傍着山门向下望。曲曲折折的山路似有万阶,再底下就隐没在云雾里,不知通往何方。

常常有山风吹落树上的飞花,沾在她润湿的颊边,红粉绯绯,似一朵桃花妆。

老神仙也好交游,三不五时办个茶会,邀各方仙友饮茶论道。那时节服色各异的神仙们踏着五彩祥云,骑着异兽翩翩而来,羡煞了山上蓝衫的弟子们。

天际突然霞光大盛,彩芒陡升,遥遥地向着山门飞来,片片白云都被那霞光抛在后头。

再近些时,能看见金灿灿的羽翼,摩云蔽日,穿过层层云雾。

杨不愁的眼前一阵缭乱。

“是凤凰!”有人这样喊道。

5一只彩凤穿过山门,落在山阶上,背对着她,化做人身。高冠散彩,锦衣生辉。

1山路上响起一阵喝彩声,震得她心里一阵沸腾。

7她慌忙中扔下扫帚,提起裙摆向那背影飞奔而去,山阶上的落花在脚下飞溅。

z“如意!”她一把抓住那锦衣的袖子。

小面前的人身子微震,缓缓回头一望。

说长眉,凤目,墨发三千。

网却不过是个腼腆的少年。

杨不愁这些天来积在心里一个疙瘩,被拘到天庭时绷着,被发配到这仙山上时绷着,却在这一眼里,砰地一声泄了气。

眼前的少年看她的手顺着自己的衣摆滑落,颓然坐在地上。“仙子可是在等人?”

“……”

“仙子可是在等一个叫如意的人?”

“……”

“可惜我不是,抱歉。”

你当然不是,那该死的家伙哪有这样谦逊的气度。

“在下灵山神宫洛绯。仙子可是在等岐山神宫的那个凤三太子如意?他的名字我曾听过的。”

杨不愁猛地抬眼盯着他。

“你知道他在哪里?”她抓着他的袖子问。

洛绯摇了摇头,脸上有些赧色。

那家伙生死不明,连神仙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杨不愁活了这么大,第一次明白原来漫无边际的等待是这么磨人的事儿。凡人等一辈子,还能掐着指头数日子;她现在成了仙,脱了凡骨,前头的日子就算数天上的云彩都数不完。

“仙子,你……别哭……别哭……”一旁的腼腆少年还在,搓着袖子不知所措。

如意何时有过这种情态?越发地不像了。

她想家了,可是不会驾云不认路,回不去;她想爹爹了,可是爹爹们都不知道她身在何处;她想那个人了,可是那个人连个影儿也不见。

她不想做什么神仙,可是没人懂她的委屈。

自从成了仙之后,很久没这样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了。她睁开红肿得如桃子般的眼睛,眼前万级仙阶,巍峨山门,昨天竟是坐在石阶上就睡着了。

山风吹着飞花又落了一地,将山门下染得一片绯红。

“仙子醒了?”

耳边蓦然有响动,杨不愁惊得猛转头。

“仙子昨天一直哭,不肯休息,不得已才用了些法术。”那叫做洛绯的少年一脸歉疚,颊上有些飞红。顿了顿又道,“见谅。”

杨不愁低下头去,听见那少年又道:“仙子莫要再悲伤,洛绯要去拜见仙师了,告辞。”

身后响起轻缓的脚步声,没入晨雾里。

山道上渐渐有了行人,晨曦越发灿烂起来。过不多时,天边骤然霞光一闪。许是那灵山的小凤凰洛绯已经见完了老神仙,启程回灵山去了。

杨不愁伸个懒腰,吁了口气,拾起扫帚,往那落花处轻轻扫去。

石阶顺着山势蜿蜒而下,她一边扫一边迈着步子往下退。退了约莫三四阶,听见身后有人说话。

“杨不愁,我让你当神仙可不是让你来这里扫地的。”语气倨傲而无礼。

她僵直地立着,像被人钉在地上,瞬间便拿不动扫帚了。

接着身后便有人偎上来,将她抱在怀里。“你要真爱扫,那便跟我去岐山扫。喂,那群小道士!去跟你们家老神仙说一声,人我先带走了,今日仓促,没准备花辇和彩礼,回头再送帖子来,叫他到时候记得去岐山神宫喝凤三太子如意的喜酒!”

她扭头看了看远处,那叫做洛绯的小凤凰正从山顶大殿上下来,锦衣的身影模糊成一片。

“怎么又哭?难道是嫌弃我一身的狐狸味儿?”那人又别扭地道,“那臭狐狸也没问我愿不愿意,就硬是化了他的内丹给我补元气,你若闻不惯,回头我多用些熏香就是。”

她摇了摇头,紧紧地攀住他的脖子。

“如意,你可回来了。”

后面的事,已无需再写了吧?

(完)

作者有话要说:文不算长,写的时间却不算短,把我的人品都给写没了。我若要靠这个吃饭,一准儿饿死。

番外慢慢加,客官们慢慢看。交待些配角们的后话,不看其实也不影响对剧情的理解。

神仙文写过了,以后不想写了,争取换个题材。

番外之绍恒一

绍恒一

彼时我被夺去内丹,锁在黑水河底,承蒙了昆仑山上白鹤仙君的照拂。到后来找回内丹,恢复我行云布雨之能,也是白鹤仙君不辞辛苦,四处奔走之功。

父王说,万不可忘了人家的恩情,得闲时常去昆仑走动,如若那仙君有什么差遣,也好效个犬马之劳。

切,我又非犬非马,我是条龙。我不仅是条龙,我还是黑水河的河君。

不过白鹤仙君的恩情,本河君自然是铭记于心的。

今日奉天庭旨意,在甘州一带施了场雨。时值三月中,正逢谷雨节气,雨生百谷,清净明洁。我卯足了劲,于一片风雷之中降下倾盆大雨。在黑水河底憋闷许久不得行雨,再出来施展时便总想着要尽兴一番。

我看那田里秧苗皆受这雨水滋养,棵棵翠绿,片片油亮,不由得有些得意。正在兴头上,突然身后有人拽我。

“五公子,已够了,已够了,快快收了法术吧!”

我回头看,老鼋正一脸焦急。

这老鼋本是父王座下,渭水府的卿相。自从我成年后被封为黑水河君之时,父王便命我将他带上,意思是说我性子莽撞,惯常招惹祸端,有人看着点他也好放心。

我看了看雨量,已有三尺三寸二十六点。

玉帝敕旨,今日布水三尺三寸零二十六点。

我心里一惊,急忙收雨。

奉旨行雨是关系到项上龙头的大事,丝毫马虎不得。父王派老鼋跟着我,就是为此。这些年幸好有他及时提醒,才不致错了点数。

我伸了伸懒腰,看一眼雨后碧蓝碧蓝的天空,心怀一阵荡漾,就要奔着那道彩虹飞去。身后一阵大力拉扯,果然又是那老鼋。

“做什么又拉我!”我心里有些不耐。

老鼋垂眼道,“五公子,龙王有命,非有旨意邀约,不许你擅入天庭。”

我翻了翻白眼,想着父王吹胡子瞪眼地说“让那个惹祸精给我离天庭远着点”。

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全家都如惊弓之鸟,哭着喊着不让我上天。唉!想看个彩虹都不行。

我冲他摆了摆手,“好吧好吧,那我不去天庭,我去昆仑看望我的救命恩人总行了吧?”

老鼋这才垂手让开道路放行。

我拎着一串河鲜上了昆仑。

昆仑山上的生活极清苦,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难得那白鹤仙君能住得下去,还一住就是几千年。

白鹤仙君遥知我要来,已在门外等我。彩虹下白衣如雪,面容依旧清冷。近看才发觉,他臂弯中抱着团白色的物事,似要融进一袭白衣里。

“哟,仙君怎么养了只狐狸?”我伸手到他怀里,拽了拽那白狐的耳朵。白狐缩了缩,依旧闭着眼不看我。

仙君领着我进屋。“一个人久了,有时还觉得怪冷清的。”

“仙君若寂寞,不如去我那黑水河府同住?我也多个人说话。”我这话是真心相邀,那老鼋每每抬出我父王来压我阻我,我心里有些不大待见他。仙君虽清冷,若有他在,老鼋要给我留几分面子,料也不敢怎么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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