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地老天荒-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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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她怪他,怪他丢下她,他说不会走,让她睁开眼就能看见他,她假装没听见,假装不在意,心里却偷偷地期待,而他却在她睡着的时候离开,留她一个人又伤又病地躺在这冰冷的屋子里。
他就是个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总说重新开始,却在每一次燃起希望后又浇熄它。
双手不由自主地松开,抓不住她,也不知该怎么去抓了。
吴祈看了他一眼,君亦衍坐着不动,他只好上前半侧着身子诊脉。
“高烧,按方子煎服便可退烧。”吴祈迅速提笔,一边写一边道:“险的是那几处镖伤,伤口怕是已经感染。”
没有人出声说话,自知严重失职的婢子们默默按照吴祈的吩咐准备着各种东西,吟姝领了单子立马奔去抓药,出了房门更施轻功而去,似乎这样心里的愧疚就能少一些,毕竟谁都明白,躺在床上的那个,帮了他们的主上多大的忙。
秦一晗默默而立,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叹了口气将呆愣在那里碍手碍脚的君亦衍扯了起来道:“跟我出来。”
那男人站着不动,眼睛只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那双紧闭的眼睛,想要等着它们再睁开看自己一眼。
秦一晗重重按下他的肩膀,沉声道:“子行,你这样吴祈怎么给她治伤,随我出来静一静。”
君亦衍微微一颤,深深看了床上一眼,一言不发出了内室。秦一晗看着他的背影,走到床边,伸手抚了抚未夏的头发,俯□轻声喊道:“未夏,我知道你心里难受,那些事等你病好了我再告诉你,如今你先别想,也别伤心,远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而且,就算……你知道的,我和细细总是站在你这一边。”
未夏缓缓睁开眼,把手伸向他,泪眼婆娑地嘶哑唤道:“一晗。”声音那样委屈,总归,还有两个人始终站在她身后,让她想靠便可以靠
秦一晗握住她枯瘦的手,看着她虎口处的指甲印,微微叹息,这个傻子,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管哪里疼都掐这里,也不管是不是有用。
“世子爷,夫人的伤耽误不得,您……”吴祈出声喊道。
秦一晗颔首,拍了拍未夏的手,站起身朝吴祈拱了拱手沉声道:“烦请吴大夫务必治好她!”
吴祈微微一愣,答道:“分内之事,老夫自竭力而为。”
“有劳!”秦一晗颔首,大步而出。
黑漆漆的院子里,一道颀长的人影孤零零立在树下,背影如石雕一般,听到声音,只回头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
原本质问的语气变成了叹息,秦一晗把手伸向袖袋,想了想,又收了回来。缓缓走到君亦衍身旁,默了默,问道:“子行,方才你去了哪里?”
担心吵到她,前日叫人把这鸟笼子移到了这里,君亦衍盯着那笼中的鸟儿看了许久,才低声回道:“去了阿箩那里。”
秦一晗转过头,见他仍是面无表情盯着树上的鸟笼子,忍不住蹙眉,质问道:“我要你等她醒来立马派人通知我,你为什么没有?”
伸出手轻抚被吵醒的小鹦鹉,鹦鹉以为有吃的,歪着脑袋在他手上啄了啄,又悻悻地缩回去,君亦衍微微垂首,默默不语。
秦一晗抑制不住愤怒,沉声道:“我要你好好照顾她,你便是这么照顾的?”
明知他这个样子已是心里难受至极,秦一晗仍忍不住继续说道:“你去见阿箩我没意见,左右那是你将来的妻子,但你为什么不能把她安置好了再离开,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莫说她是为你伤成这样,你可知若我今夜不来,若我没有硬闯进这院子,她指不定就死在里面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那男人漆黑低垂的眼终于闪了闪,依然没有开口。
无话可说,也无可辩白,事实如此,秦一晗说的都对,她差点就死在里面,病死在他的王府。
阿箩在太后寝宫昏倒,被太医诊出身中巨毒,阿箩惊慌之下称不知自己中毒,太后震怒,一边命人彻查小郡王中毒之事,一边严令太医尽快解毒,这样,要不了多久便会查出阿箩所中的是噬诛,而噬诛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毒发,毒发时奇痛难忍,中毒之人不可能没有觉察,太后很快就会知道阿箩说了谎,再加上,往后不可避免频繁地要看太医,次数多了,极有可能诊出阿箩的女儿身。事发突然,又是天大的纰漏,必须尽快想办法拖延或掩藏,这其中每一丝每一环都要妥善计算计较。
临走前吩咐了吟姝仔细照看,如有事第一时间去秉,可他却忽略了,吟姝几个都是出身暗卫,武艺好反应快也绝对服从命令,她们是下属中的佼佼者,却没有伺候过病人。她说不想吃,她们便撤下饭菜,她说别吵她睡觉,她们就真的安安静静守在门外。从下午到晚上,他与一干心腹在安王府梨园里商量对策,她在东苑里烧的昏天暗地。一直到夜已深,他回到府中,在门口碰到奉秦一晗之命去寻大夫的秦一晗的亲卫。这真是个绝妙的讽刺,他的女人因他而伤,他却带走了能救她命的大夫。
她一直不敢信他,她说他总骗她,又骗她,这几个字让他心如刀绞,是的,他骗了她,很多次,明知她要的是一心一意,却避而不谈地留她在身边,已用了她的血,却仍旧做不到她的条件,亲口说了不会走,却在她睡着的那一瞬撇下她。答应她的他一件也做不到,就连刚刚说的保证不再让她再生病受伤看大夫,他也根本保证不了,却每每这样先哄了她,再要求重新开始。她说随便你,随便你怎样,她一向倔强的很,要走便是走,要爱便是爱,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已是死了心。
从未如此疲惫过,觉得自己无法掌控也无法处理好了,多少次刀锋上走过生死命悬一线也不曾这样心力憔悴过。
很想见到她,很想,他必须去确认她还在还好。
“对不住,永卿兄,我进去了,我要去看看她。”说完大步返身。
“子行,”身后,秦一晗忽然喊道,君亦衍脚步微顿,只听秦一晗声音平静地说道:“你若不喜欢她,就让我带她走吧。”
君亦衍浑身一震,心里那么疼那么冷那么痛恨,连秦一晗也看不出他喜欢她,他做的到底有多差劲。
“我不会让你带走她,永卿兄,谁都不行,我不放。”只有这一个念头,不能放,再怎么也不放她离开,他会弥补的,会弥补。
在那个身影一脚跨进门槛时,秦一晗大声喊道:“你若待她不好我总会带她走,不管你放不放!”
玉簪从袖中滑入掌心,秦一晗淡淡看着手里的物件,既肯将这簪子给了她,又怎会不喜欢她,何况四年知交,他喜不喜欢一个女人,自己怎会看不出来,如此不过是,想要逼一逼那个没了记忆的傻子。
未夏,如今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与任禹,剩下的,你们自己解决。
一手握紧簪子,转身回屋,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小海要吃饭,小海要吃饭!”
秦一晗转过身,之间竹笼中那只绿油油的小鹦鹉,眼里包含着些委屈与幽怨地正看着他,扑扇了两下翅膀叫道:“饿了,饿了,小海要吃饭!”
秦一晗皱眉,随手抓了一把小米丢进笼子,那鹦鹉迅速吃了几口,抬头瞥见给它喂食的人已走远,连忙感恩又讨好地大喊着:“未小夏!未小夏!”
秦一晗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有一阵的失神。前阵子听说他训过一只鹦鹉,原是教了它这个,想了想,不由摇头失笑。
未夏,老天待你不薄,他忘了过去,却没忘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orz,怎么又超过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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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死路
将银针收回;吴祈转身,这才发现桌前站了一人;将银针放在火苗上仔细灼烤;吴祈眼皮不抬道:“创口有感染;已现化脓,必须要将坏死的部分处理干净方可重新上药。”
将已烤好的放回布包;换一根针继续烤,吴祈抬眼看了看走到床前的君亦衍,语气有些忧虑地说道:“王爷;夫人身体过虚;直接施术恐怕她承受不住;老夫会先做准备,待药熬好夫人服下去,缓一缓有了体力再行施术,只是,伤口痊愈之后必会留下疤痕。”
君亦衍手伸进被中,转过脸来低沉道:“不要紧,只要治好她。”
吴祈有些欲言又止,眉皱的极深,半晌忽然叹了口气,面色凝重道:“还有一事,王爷需提醒夫人有个准备,刮骨剔肉非常人可承受,莫说她此刻醒着,即便是昏迷之时施术,中途也有可能痛得醒来!”
君亦衍一震,抬起头道:“可有法子减轻痛楚?”
吴祈摇头:“使用麻沸散一忌剂量过大,二忌体质过虚,三忌郁结在心。若强行使用,则很可能导致病人无法醒来。”
君亦衍握紧拳,转过脸来目光沉痛:“可还有别的办法?她怕疼。”上午时她已痛得哭过喊过,那时他还可以哄住她,现在,只怕是再也不能了。不过半日,她就成了这个样子,若他能早点回来,若他走前多交代几句,或者把阿免留在她身边也不至于这样。
吴祈摇头,将最后一根针固定在,叹口气道:“单靠银针封穴止痛效果微乎其微,老夫担心的也是这个,施术本无风险,过程中夫人却不可乱动,尤其后肋与心口两处,稍有不稳恐伤心肺。”
话已至此,他明白吴祈的意思。垂头去看床上的人,她身子依然滚烫着,也仍冷的浑身打颤,紧闭着眼一声不吭,他的手握住她时她挣扎了下,很快又徒劳地放弃。
丹槐端了药进来,吟姝看了一眼药碗低声问道:“可搁了糖?”丹槐点头,吟姝这才接过来,快步上前。
君亦衍轻轻抱起未夏,扯过绒毯想裹住她,怀里的人忽然剧烈挣扎,死命的想要脱离他的怀抱,她挣扎的太凶,怕加重她的伤势,君亦衍不敢动作,未夏用尽全力推开他的手,便一头栽倒在一旁的软枕上,她张大口重却虚弱地喘着气,身上衣衫凌乱,瘦弱地的背脊上七个紫红色狰狞的伤口暴露在外,她睁开眼,牙齿哆嗦,眼神冰冷地嘶哑道:“我就是痛死病死……也不要你管,你走!你走!”
那双眼红肿,眼神冰冷,浑身上下带着决然的抗拒,君亦衍默了默,弯下腰伸出手再要去抱,她挣扎着缩得更远,后背一下触上身后的被子,她身子一哆嗦顿时痛得眼泪都涌了出来。君亦衍再不敢上前。见他这般,未夏眼里竟然微微笑了起来,她喘了几口气,声音轻得快听不见,却冰得如冷风刮过面颊般一字一字道:“君亦衍,我不想看见你。”
君亦衍收回手,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瞥了一眼吟姝手中药碗,转过脸语气平静地道:“你喝下这碗药,我便不碰你。”
吟姝上前,弯腰递将药碗举到她面前,未夏没有犹豫,爬起身,接过来直接往口中灌下。浓浓的药汁顺着食道灌入腹中,刺激着空空如也的胃,那味道刺鼻令人恶心作呕,喝到一半她再也抑制不住趴在床沿吐了起来,黑褐色的药汁从口中鼻中不断流出,打湿了衣裳和床榻,那样子狼狈极了,也可笑极了。
药汁撒了满床,吟姝忙接过碗,弯腰去扶,君亦衍已大步上前,一把推开吟姝。伸手想要去拍,却发现无处落下。君亦衍扣着她的肩膀,让她趴在他的手臂上,在她胸前拍了几下给她顺着气,等她渐渐止住咳,抬起袖子给她擦拭着脸上的药汁。
眼睛里已看不大清楚东西了,也再也没力气去挣扎,未夏任他抱着揽着,在脸上抹着,眼泪顺着紧闭的眼角涓涓流出,打湿眼角,打湿睫毛,她一遍遍哽咽着重复着:“我不想看见你,不想看见你……”
君亦衍手顿了顿,将她抱到小榻上,吴祈方才就回避到外间,君亦衍快速给她脱了湿衣,换上一身干净的,吟姝换掉床上的被絮,门口,丹槐端着另一碗药早已等在那里。
接过药碗,灌入口中,扶起她的脸,将药汁哺喂过去,怀里的女人猛地睁开,紧咬着牙关不肯张口,她实在是太累了,微微用力便能制住她,最后只能瞪着他重重的喘气,君亦衍一手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不得不张开嘴。
一碗药喂完,君亦衍才松了手,却没有松开她,紧搂着她说了第一句话:“对不起。”
不知怎么地眼泪又流了出来,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能怎么样了,只能机械地一遍一遍重复道:“我不想看见你,君亦衍,我恨你,不想看见你……”
他颤了一下,手在她眼尾轻轻抹了抹,抹掉她的泪珠,那些哄她的话,那些保证与誓言的话再也说不出了,也只能固执地沉沉地重复道:“对不起。”
时间缓缓流逝而过,她终于彻底的倦了,眼神不再冰冷,嗓子哑到说不出一句话,他还是在她耳边一遍遍低声地说着那三个字,像要说进她的心里。
这是一个没有出路的死胡同,是没人能走得出去的迷障,脑中闪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