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山河空念远(四八,四爷重生)-第7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卫禩的身子忽而抖了一下,面色冷汗淋漓、妖纹若隐若现,九条尾羽从身后冒出,却无一例外地护住腰腹……
殷禛晓得他这是在下意识地保护他们二人的孩儿,心中又疼又喜,免不了把卫禩更紧地拥住,抚摸安抚。
便是这样折腾了一宿。
第二天天光大亮,卫禩迷糊又有些衰弱的苏醒过来,便只见床侧趴着紧张兮兮的火红色胖狐狸,与疲惫地睡去,却紧紧捉住他手的殷道士。
卫禩心里一酸,抬起自由的那手揉了揉小十的头,才发现连手掌伤势也被妥善处理。
小十可怜兮兮地蹭着他的手掌:“哥……你要和哥夫离婚么?”
卫禩一愣,就听小狐狸鼓起圆滚滚的腮帮子,在一瞬间不像狐狸倒像一只花栗鼠,眨着被肉挤得小了一圈的眼睛,磕磕巴巴:“虽然哥要走,小十一定跟着。可是昨天晚上,哥夫看起来好难过。”
他刚要说些什么,殷禛动了动,也醒了过来。他平素并不多么擅长表白,动作却是紧张而直接,素日霸道的表情里沾染着小心与宠溺,他摸了摸卫禩的脸与身子,开口哑着嗓子第一句,便是:“可好些了么?”
卫禩看着他眼下青黑,心内一阵迷茫,忽而才惊觉这分明该是“仇人之子”,自己为何会在一瞬间生出浓烈的眷恋来?
恰在这时,他听见殷禛说:“卫禩,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我师父……”
☆、74·心随到如今
伴随冰河而来的铁骑;仿佛草原上新的霸主。虽然只有区区一万人的部队;却不知被胤禩做了何等布置,飞溅的水花、奔踏的铁骑;在看不清阵仗的情况下;猝然呼啸厮杀。这等气势竟生生将城郭之外待攻城的策伊与策旺压下了一头。
胤禩则身穿铠甲,扬着杏黄龙旗,冲在了最前方;雍正爷眯着眼睛打量了片刻,倏尔大笑——胤禩啊胤禩;几辈子你都改不了虚张声势的毛病;策伊与策旺看不出来;哥哥还不晓得你前方的两千战马,屁股后头都捆了稻草么?此等水花马天,壮士激昂的“树上开花”,可见十几年来的《三韬六略》,没有白读!
而何谓知己?
就是在最恰当的时机,进行最默契的配合。
雍正爷遂迅速打起了精神,命令三军兵士,把赫赫战鼓擂起。而将士们看见后方支援,更无不如久旱逢甘霖,暗室遇明灯,不待吕良呼喝,弓箭手们已拉开强弓,其余人等拿起了长枪。副将吕良上前一步,猩红色的披风在城墙上翻飞。
“我大清三万生力军已到,尔等还不投降?!”
看见了援军的战士,与城下的伤兵们无不振作了精神,长枪顿地,铁戈铮鸣。
“投降——!”
“投降——!!”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与“三万援军”的后盾,震得策伊与策零胯/下的战马有些不安地踏地。雍正爷又哪儿再会给他们丝毫喘息的机会,大手一挥,传令官便像是得了特赦令,将他们一直珍藏着的数门轻便火炮拖到了掩体后面——那曾经是他们最后的保靠与防守。
而现如今,主子爷的后背,便交给八爷了。
轰天炮响,震地蹄鸣,裹着硝烟征尘,弥漫天际。雪还在下着,身后的支援,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近到雍正爷几乎可以看得清胤禩的披风,与手中旌旗的纹徽。
他忽而大喝了一声:“开城门!!”
城内早已被憋得一腔热血无数发泄的丘八们顷刻持起了兵器——他们之前弹药紧缺、粮草欠奉,打得那叫一个缩手畏尾、如丧考妣。而这起子终于能够扬眉吐气,各个皆仿佛寻到了复仇的机会,安顿好了受伤弟兄,抄起家伙,便如野狼一般地冲了出去!!
很快地,雍正爷剩余的部队,与胤禩率领来的人马交汇成了一股新的洪流,从城墙边、城门内、旷野中,杀向了敌军。
策伊与策零不敢怠慢,新一轮的扑杀重新揭起。
安顿好一切,雍正爷如旋风般地刮下了城楼。他目今的样子可谓狼狈非常——胡渣未刮,脑门未剃,一身征尘与杀意。
可是他想,那个人,并不介意……
胤禩又怎么可能介意?!!
他终究乃一军军务总督,不可能当真阵前杀敌,遂指挥了所有军马一股脑儿地分西、南、北三路洪流围向敌军,便调转了码头,单骑往城郭之下飞驰而去。雍正爷在城门上远远瞅见了他,然而他在上,对方在下,胤禩是无从回望的。胤禩的心头火急火燎,那个人还好么?还活着么?几乎成了心头最后一份牵挂。
看到行四的家伙飞奔下城门时候,胤禩只觉得眼眶在那一瞬酸痛。
而雍正爷几个箭步跃下了城楼的石阶,便瞅见猩红色披风的青年,驱策着白蹄乌,往他眼前飞扑……
雍正爷一把抄住栽下马背的胤禩的时候,城墙之外的炮火猝然轰天彻地。他本能一把将那人护在了怀中,那个人亦将他紧紧拥住。回护的冲动,与心脏的撼动,在那一瞬间重合在了一处,盖过了令天地灰暗的炮火雷鸣。
咚——
咚嗒——
“四哥……”
雍正爷粗喘着气,似乎觉得两辈子都没有这样想他,却在下一秒,听到了那人嘶哑着嗓音,倾吐出的真心话:“你先是我哥,才是我对手……”
雍正爷“哧——”地一声笑了出来,贴在他耳畔大声嘶吼:“你只是爷媳妇儿!”
他两辈子头一回这样糙,却是换来了一句更糙的:“……滚妈蛋!!”
随后,这声分明硬得骇人,细品之下却又柔肠百结的情话,便被新一轮的刀兵之声掩盖了过去。雍正爷手中豁然被塞入了什么东西,随即手臂一沉,胤禩的身体忽而脱力……
“小八!!”
“报——虎炮十门,弹药二十箱,已运到。”
“报——长枪、箭弩、两百箱,已运到。
“禀将军,一万骑兵已与我剩余兵士完全汇合,调配完毕。”
一声声禀报之声震耳欲聋,整个后方阵营之中都陷入了一片井然有序的忙碌。尚且在飘雪的草原之上,因着兵士们的导引,让通天河快要结冰的河水近乎直接奔流到玉树四司的城墙之下。而太阳落山之后,薄薄的流水迅速成冰,底部被涂抹了蜡油的辎重木箱与沉重火炮便被两匹马拖拽着,在狭窄的冰道之上飞驰而过。
保障了他的后背,保障了全军的供给,让他在前方再无担忧。
雍正爷满面肃杀地指挥着现场,每一个前来支援的邸报,都让他的眸光更深一层……
胤禩凿开了河床,使河水倒灌逆流成冰,不是为了和什么劳什子的女人冰上共舞,却是为了给他输送粮草。
所有的物资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了前线阵地,井然有条,而最初下命令的那人,至今晕在他的床上。听郝进说,他之前已然倒下六日有余。
可是他还是来了,日夜兼程、披星戴月,在最后一刻撑着将兵符塞入他手中。雍正爷明白着那意味着什么——是信任的交付。
他忽而将手中的兵符攥得死紧……
“给爷打!给爷狠狠地打!!”
火炮与箭弩像是不要钱一般的倾泻而出,小气了两辈子的雍正爷几乎没有这样阔绰过。他心内喷薄而出的浓烈感情从未这般炙热而幼稚——媳妇儿给护住了后背,爷还有什么好怕的?!!这样的底气,怕是两生第一回拥有。
他很想回去看看胤禩,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被火炮轰开的前路坦荡了太多。三军层层往前推进,几乎不留一丝余地。夜晚的北风刮地沙沙作响,而连天的战火却烧得天际染红。雍正爷不敢懈怠,日前便听闻策妄另外亲率了一只奇袭军,正在往这边日夜兼程的赶来,现在他们粮草充沛、略占优势,势必一鼓作气猛如虎,在老子赶到之前将这对兄弟杀得屁滚尿流。
草原部队即便兵强马壮,火器方面还是逊色于大清的。大清虽对火器也并不在行,但是自从噶尔丹一役以后,雍正爷就上书请皇父稍适加强。康熙也许固执,但是胤禩在这方面却与他出奇的合拍,遂这场有他们两个主导的营帐,火炮便多带了好几十门。一通狂轰滥炸一直持续了莫约有一个多时辰。策伊与策零两兄弟大概是考虑到了还有王父的奇袭军,终于率领着部队暂时撤退。
雍正爷负着手立在沙盘之前,与诸位将军们参详着是否需要派遣一支队伍,往北面堵截。派出去的探马前后三队,连雍正爷身边最后两只猎鹰也撒了出去。
生死关头,刻不容缓!
“报——”
子时三刻刚过了须臾,正在焦急的等待“北面敌军”军情的参谋部的房门,被一个一身征尘的兵士撞开,他脑袋上的头盔有些歪。雍正爷本能地心头一慌——莫非还有很多人?他从来不知道策妄阿拉布坦的力量居然如此强大?!除却这三万人以外,他还有多少人马?!!
孰料,那兵士抬起头,却是一脸的傻笑。
“报——禀将军,北面的危机已然解除了!”他一脸情不自禁地喜色,另在场的所有将军们面面相觑。
“说清楚!!”
“是!!策妄阿拉布坦本来率领五千精兵往这边奔袭,我等在制高点之上窥探军情,却眼见他被另几只从东北横插而出的蒙古骑兵吞噬殆尽!!连携带着的军粮、辎重都没能幸免,很快被蒙古骑兵统统围剿了去。”
“蒙古?!”雍正爷心中顿觉不妙——莫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却豁然听到从里屋出来的郝进惊呼了一声:“是蒙古……科尔沁右翼中旗、鄂尔多斯左翼中旗的钮祜禄氏,与四子部落旗的博尔济吉特氏!”雍正爷倏然回头,刀锋般锐利的视线直逼郝进,郝进被吓了一跳,险些后退半步,却在一旁苏培盛的鼓励之下,将话完整地吐出:“是爷……爷在六天昏迷之前,曾经让小的将一封通知蒙古援兵的密信及时送出。”
雍正爷登时往后倒退半步,面上一瞬煞白,却又是一瞬间地通红——原来,早在他去塔尔寺途中,尚且犹豫着是否要将小八暴露在策妄阿拉布坦刀口之下时;胤禩……便已经在筹谋着,怎样倾尽所有护他无恙了么?!
他的心情在须臾飘然升仙,又霍然如坠谷底。
胤禩啊,这样的痴心如许,四哥怕是,用一生一世都再偿还不清……
兵败如山倒,相当用来适合策伊与策零的结局。就在雍正爷他们接到策妄阿拉布坦被蒙古铁骑围剿邸报的同时,策伊与策零也接到了他们的王父被鄂尔多斯左翼中旗的钮祜禄氏,用板斧劈下战马,重伤生死未卜的消息。
自古兵家擒贼擒王,策伊与策零眼瞅着王父岌岌可危,而大清军后方还有“三万”铁骑,登时心生退意,加之策零与策伊之间本也有嫡庶夺位之争,相互忌惮之下更是不敢孤注一掷。于是雍正爷便乘着夜色的掩盖,将胤禩的“树上开花”施展到底,欲盖弥彰、声东击西,唬得策妄的部队宛如杯弓蛇影,仿若他们才是井底之蛙,苦熬了四日的玉树之战就是要先诱敌深入,再耗光他们的兵力,最后一举击破。
寅时十分,战场终于出现了一面倒的局势。
而雍正爷终于可以缓口气,将所有的事务交给那些尚算得用的副将、参谋。
胤禩被他安置在了指挥处的里屋,雍正爷推门进屋的时候,郝进正守在床边给他揩拭着满头的热汗。较好的军医当时都给雍正爷带来了前线,胤禩中的也不是什么致命毒药,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
雍正爷从郝进手中接过了布巾,坐到了胤禩的床边:“大夫怎么说?”
“禀四爷,大夫说药性已经褪得差不多了,只是略有残留。主子晕倒难受的原因主要是多日水米不打牙,之前又在马背上奔袭了一天一宿……”郝进低眉敛目,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他家主子为了四爷付出良多,当然该说的都得吐露!
雍正爷又何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心里更多的却是难受,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探入被褥,握住了胤禩尚且有些发寒的手。
郝进见状,悄然无声地退出屋内,顺带薅走了探头探脑的苏培盛——没见过吵架三年,终于和好的夫夫么?!!
雍正爷揉开了胤禩的眉心,知道这回药性将他的肠胃伤得厉害,给揉了两把,忽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揭开了胤禩的被褥。果不其然,对方只穿了件贴身亵衣,两条光裸而修长的大腿上却缠绕了好几圈白布,直至膝盖,丝丝缕缕的红点从纱布之后渗出——400里的路途,立在马上长途奔袭,一日一夜未得停歇,驿站的信使都未必能人人做到,何况当时还在病重的胤禩。
雍正爷只觉得心头点点滴滴的酸涩蔓延开来,他想要摸摸他,又怕将人弄痛。
而这时,睡得迷糊的胤禩,似乎是有些难受。雍正爷敢想喊大夫,倏尔听到了胤禩拧紧眉宇地一声轻哼……
“胤禛……”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从百汇穴一直通透到了脚底心,仿佛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找到了归宿。雍正爷再也克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