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基米德借刀杀人-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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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代说完,嘴角浮现平和的微笑。
“这时候,龟井才真的死了。”
几代的微笑甚至是开朗的。野村觉得,那是几代确定她能完全洗清隆保的罪嫌之后的胜利微笑。
龟井是被隆保用手臂扼死的吗?
龟井处于假死状态吗?
就算龟井处于假死状态,若弃置不管,他会不会真的死亡呢?
龟井真的苏醒了吗?
会不会是龟井根本没有苏醒过来,只是几代为了掩饰隆保扼住龟井脖子的痕迹,才又用绳子绞杀龟井?
诸多疑问在野村脑中盘旋。不管是哪一个问题,野村都无法提出证据。换句话说,只有相信几代的供词了。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呢?你现在讲,就算被当作是为了包庇隆保而捏造的,你也百口莫辩……”
“那是因为,”几代保持微笑,用一种不要明知故问的态度,若无其事的说:“如果可能的话,我连隆保扼昏龟井这件事都想隐瞒。因为隆保事实上只不过是让龟井暂时停止呼吸罢了,可是只要警方知道他曾扼昏龟井,就会构成杀人未遂罪,这样隆保实在太可怜了,所以我决定一个人担下所有的罪。为此让你们多伤脑筋,真是对不起。”几代微微欠身行礼,然后将目光转回到野村身上,请求般的说道:
“隆保可能以为自己杀了龟井,请你去跟他说清楚,也请你对警察们释清这个误会。”
几代的眼神如此哀求着。野村无言的站起来。
回到搜查课,野村喃喃自语道:
“总算是了结了一件案子,虽然结得不怎么痛快。”说着,从桌上拿出玉露的茶具。这时候如果再不喝杯好茶,真是难以消解心里的积郁。挤出最后一滴茶,野村使个喝茶的眼角给大冢。
“隆保是清白的吗?”大冢踌躇的问。说起来,大冢,才更是积郁难消。
“就杀人这点来说,应该是这样吧。”野村回答得更犹豫。
“我觉得,几代说龟井醒过来这件事有点难以置信。”
“那有什么办法?你又没办法提出反证。难免会碰上这样的案子啦,虽然我们有证据不得不相信嫌犯是无辜的,偏偏证据就是不自然,却又不能因为证据不自然就不用。毕竟,我们得尽量采用对嫌犯有利的证据,不是吗?”
这也是野村为消除自己内心积郁所找到的说词。
3
时序进入十二月,丰能高中只是安静的日复一日。三年级学生大学入学考试迫在眉睫,二年级则因期末考将至,大家难得的开始把心放在书本上,尤其是二年二班的教室更是活力尽失。田中的便当拍卖会迟迟无法再开市,阿基米德会也因为失去领导人而呈现自然解散的状态。
午休时间,大家都聚在阳光下,内藤、荒木、峰、叶山还有延命等人没有什么特别的话题只是呆呆的晒着太阳。
“好象养老院的下午喔。”延命忍住呵欠,自我解嘲的说。
“本来就差不多嘛。”峰用老人般无精打采的声音回答。
“怎么说?”
“老人跟高中生都没有工作也没有钱,而且看不到人活着的价值。”峰两手撩拨着令他骄傲的长发,慢条斯理的说,口气让人无从分辨是认真或胡闹。
延命冷哼了一声道:
“幼稚的谬论!”
谈话就此结束。看来,到上课钟响之前,就只有睡个午觉了。
“太好了!”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只见田中对着倏然张开眼睛的五个人说:
“十一月十三号星期一,就快成为我一生中最值得纪念的日子了。我心有灵犀,在这一天买下我生平的第一张股票。”
“股票?”延命一下子摸不着头绪。
“没错!股票。我用两百五十元一股的价钱买了五千股日本邮船的股票,共计是一百三十五万元。怎么样,吓了一跳吧。”
“早就知道你是个经济动物了,你这种人买股票,也没什么好希奇的。”峰厌烦的插嘴道。
“那我再说一个更令人惊讶的事好了。今天是十二月四号,刚刚我打电话去证券公司,他们说该股股价已经突破三百元,一股赚五十元,五千股就是二十万呢。短短二十天就赚这么多,不错吧。”
“何止不错……钱的位数简直是天差地别,我根本无从体会。”连峰这样自命为虚无主义者的人都无法不心服。高中生花一万元打麻将或是赌马并不希奇,不过股票却很少人碰。并非买不起,而是觉得股票跟自己好象处于不同的世界。五个人如同观看稀有动物般目不转睛的望着田中。
“根据我的预测,今年内应该会涨到三百五十元。”田中志得意满的说。
“这样你就可以赚五十万元,要不要买辆车开开啊?”峰带着消遣的口吻说。
“我才不浪费这个钱呢。好好捞一笔之后,我要拿这笔钱走后门进大学。我不想白费力气去准备考试,反正我的实力也不会录取。再说我老子赚的那点钱我也知道。”田中满脸不在乎的说。
“对了,对了!忘了最最重要的事。听说柳生被移送少年法庭。刚刚那个叫野村的警察来跟藤田说的。看来他两三年内是呼吸不到新鲜空气了。”
“那学校呢?退学吗?”延命关心的问。
“那又有什么办法?不过感化院或是收容所应该还是会让他念书吧?也许会晚一点,不过上大学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那就好……”
“不用那么担心,人生长得很呢。”田中若无其事的接着说:“要不要去看柳生?”
“说得也是,我们应该去给他打打气。”延命马上附合。
“我当然也这么想啦,不过其实是有事要跟柳生商量。关于这一点,我希望你们听听我的意见……”田中在五个人面前坐下来,表情顿时变得严肃。
“柳生现在剩下一个人,他妈就快要接受审判,也没什么亲戚可以照顾他。像我们这因为同情去看他,给他打气,对我们来说话当然是尽到心意了,可是却没什么实际效果。”
同情当然无法改变什么,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怎么样?大家虽然不满,却只能默默的在心里反驳。田中完全无视于大家不满的情绪,继续他的言论:
“眼前最重要的是,尽量减轻柳生跟他母亲的刑罚,为此,我们需要为他们找高明的律师。找律师呢,当然就要钱,所以呢……”
田中环视众人,发表宣言似的说:
“要把房子卖掉!我想柳生回来之后也不想住在那里了,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趁现在卖掉。虽然是发生过杀人事件的房子,不过房地产业者只要能赚钱,连坟墓都会眉头皱也不皱的买下来。像柴本健次郎这种人多得很呢。柳生家虽然房子老旧了点,不过土地一坪大约二十万,全部加起来少说也可以卖一千万。付过律师费,还会剩下不少钱可以做为柳生母子东山再起的资金。这件事我想征得柳生的同意。”
延命等人听到这一番话,讶异得愣在当场,呆呆的看着田中忙碌的嘴巴一闭一合。
“你说得可能没错啦,可是……”延命追不上田中说话的速度,慢半拍的搭腔。
“你们都在啊。”野村跟藤田说着向大家走来。延命跟内藤毫不掩饰的皱起眉头,其他的三个人也提不起欢迎的兴致,只有田中亲切的举起手来跟他们打招呼。
“这真是太凑巧了,警察先生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正在提一个重大的案子呢。”
“我们可以听吗?”
“当然可以,又不是什么坏事。再说,如果只有我们谈,人家就会当作这是小孩子的游戏,只要警察先生这样的大人参加,分量就会加重不少。”
“你这个说法我不赞同,不过你说说看就是了。”
野村跟藤田假装没发现其他几个人的白眼,在田中旁边找了位子坐下。
“延命好象还不能理解。”田中接着说。
“总而言之,只要有钱,就一定能减轻柳生的刑罚。”
“这真不是什么好见解。”野村插嘴道。
“你是来旁听的,请不要插嘴好吗?好的律师当然费用会贵一点啊。”
“那卖了房子之后,钱要怎么办?”延命赶着问下文。这种时候,也只有延命能跟田中周旋了。
“我要跟柳生商量的就是这件事啦。这一千万要交由你们阿基米德会来管理,反正阿基米德会在野村先生的严密监视之下也没什么搞头嘛,所以干脆改个名字叫柳生后援会,管管钱好了。虽说是管钱,其实也不难,只要保管存折和印鉴就够了。”
“这种事你拜托藤田老师不就好了?”
“这可行不通。”田中当下否决。
“大人对金钱比较脆弱。相对的,你们因为不知道钱的好处,所以不会去动这笔钱。而且,这笔钱毕竟是交由集团监视控管的。”
藤田不觉苦笑。谁要保管那么一大笔钱呀?虽然不至于动用,不过管起来有压力倒是真的。
“还有一件事。让这些钱闲着躺在银行也不是办法,干脆拿出五百万左右给我操作股票赚钱,为了柳生,也为了我。”
“股票?你……?”藤田不禁失声叫了出来。
“老师,不要发出那么失礼的声音,好不好?很好赚耶。”
“这真是……”连野村都忍不住发出受不了的感叹。
“你看!只要我一提到钱,老师就用轻蔑的眼光看我。这就是酸葡萄心理,越没有钱,越会看轻钱财。”
野村苦笑着跟藤田互望一眼。田中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所以两人根本无言以对。
“我领了年终奖金,你要不要也帮我运用一下?”藤田故意讽刺田中。
“不行,那么一点钱不行。”田中轻易的否决之后问:“我的提议怎么样?”
田中分别把视线投向每一个人,等待五个人回答。但大家都避开田中的视线不作声。延命接收到田中最后的视线,不太有自信的说:
“我想这件事……我们恐怕不能胜任……”
其他四个人闻言不住的点头。藤田也有同感,野村则心里嘀咕着:玩股票跟房地产的高中生真是令人不敢苟同。
“那你们是要见死不救喽?”田中因为话不投机,气愤的站起来。
“怎么说见死不救?”延命意外的抬头望着田中说。
“不是吗?柳生母子现在孤立无援耶。请律师辩护需要花钱,家里如果没人管理,又会荒废掉。可是你们居然袖手旁观,这不是见死不救是什么?”
“可是这种事总要找适当的人,比如说亲戚什么的。”
“他们没有亲戚。如果有的话,早已经出现四处为他们奔走了。也许有一些没有来往的远房亲戚吧,但是谁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离杀人凶手越远越好啦。不过刑期确定之后,他们就会顶着一张贪婪的脸,趁着柳生母子失去自由的时候,假好心的卖掉房子。这样你们也无所谓吗?”
“你们无法胜任?别开玩笑了!有点自信好不好?现在日本智商指数最高的可是我们高二的学生哎。智商成长到十五、六岁就停止了,往后几十年,大脑不会比较重,智商也不会继续成长,生理学不是学过了吗?知识也是一样。日本平均知识最丰富的是高中生,你们不也是从英、数、国文到物理、化学、史地、家政无所不通吗?把万叶集拿给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看,他也未必有你们的程度。相反的,万叶集的权威若做起解析的试题,搞不好还会败给你们呢。
所以,面对大人的时候,根本不需要谦卑。我们所缺乏的只是生活累积的圆滑中社会信用而已,可惜的是,这两样都得靠时间去累积。所以这方面的不足,我希望能用藤田老师跟野村先生来弥补。”
藤田跟野村像是听了一场难懂的相声似的,表情呆滞。对于田中这些让人似懂非懂的理论,他们实在哭笑不得。
“所以……”田中看着延命,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语重心长的说:
“不要再玩阿基米德会那种孩子气的游戏,现实点好不好?”
接着,他将视线转到内藤身上:
“你也是一样。法律会保护人民本来就是童话,只有小孩子会相信童话。你家的公寓事件就是最好的例子。法律本来就是保障有钱的人更有钱,你因而对柴本怀恨在心,其实是你不对,谁叫你要相信童话。”
内藤想反驳,但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因为不用田中告诉他,他已深切体会到他们的行为终结在空虚愚蠢的结果之下。
“那……”田中缓缓的环视众人说:
“既然我无法获得你们的认同,我不再插手管柳生的任何事。”说完,便走向校舍。
众人继续晒太阳,虽然心中充满挥之不去的阴郁,但却也像养老院的老人般,懒洋洋的做着日光浴。
“田中!”延命仿佛要挥去心中的郁闷般大叫了一声。田中稍稍回过头,看到延命追过来,又闷不吭声的继续往前走。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藤田望着两人远走的背影,没有特定对象的嘟哝道:
“最近的学生好象渐渐分出两种类型。一种是极端现实,一种则是幼稚的正义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