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雕刻家-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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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张地笑了笑。“别闹了。”她摸到了火柴,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划亮火柴,再将火柴举高。黑尔站在房子中央,她早上洗的衬衫晾在屋子里,就垂在他的头与肩膀上。她捧腹大笑。“你明知道那不是蛇,”她说着,拿起蜡烛点燃。
他找到窗帘的拉绳,将窗帘拉开,让鹅黄的街灯照进来。在街灯与烛光的照射下,室内总算由一片漆黑中恢复生机。他环顾四周。毛巾、衣服、购物袋、照片,全凌乱地摆在椅子上与桌上,沙发上有个椅垫i‘决掉落地面,地板上散布着脏杯子、洋芋片的空袋子。 “好地方,”他说着,拾起脚,把粘在鞋底的猪肉馅饼踢掉。“来你这里真有宾至如归之感。”
“我没料到你会来,”她说着,充满尊严地接过那馅饼残渣,丢进垃圾桶。“我原本以为你至少会先打电话通知我一声再来。”
他俯身抚摸躺在椅垫上睡懒觉的猫。安卓芭夫人乖顺地舔他的手,然后开始懒洋洋地自行梳理毛发。“你都睡沙发吗?”他问罗莎。
“卧室里没有分机。”
他面色凝重地点点头,默不作声。
她朝他走过去,手中的蜡烛斜举着,免得蜡油滴到她的手。“噢,老天,真高兴能看到你。你不会相信的。你哪里去了?我担心得要命。”
他低下头,将额头靠在她芳香的秀发上。“到处跑,”他说着,将手摆在她肩头,手指轻柔地抚过她的颈项。
“警方在通缉你,”她有气无力地说。
“我知道。”他的唇拂过她的粉颊,若即若离的轻触,令她几乎把持不住。
“我快着火了,”她娇吟着。
他伸手将蜡烛捏熄。“我已经着火了。”他强有力的手托着她的臀部,让她抵住他阳刚的躯体。“问题是,”他在她的颈窝处低语着, “我是不是应该先去冲个冷水澡,免得一发不可收拾?”
“你是说真的?”他现在真能紧急煞车?她煞不住了。
“不是,只是礼貌上说说。”
“我好饥渴。”
“理当如此,”他说着,眼眸在鹅黄的灯光下闪着光。
“可恶,查某人,我已经饥渴了好几个星期。”
安卓芭夫人由坐垫中一跃而起,满脸愤然地朝厨房走去。
稍后,电力恢复了,房内大放光明,桌上的蜡烛残烬微弱的光线也被盖了过去。
他将罗莎脸上散乱的发丝撩拨开。“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他说。
她娇笑着。“我还以为自己瘦巴巴的,都没有肉呢?”
他的眼中充满柔情。“我知道你说答录机只有杂音是在骗人。”他的手滑过她细嫩的臂膀,然后忽然紧紧地抱着她。她会让人上瘾。他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他腿上。“我一直梦想着这么一刻。”
“是美梦吗?”
“和现实比起来,还不够美。”
“好了,”再稍后她说着,由他身上滑开,套上衣服。“你打算怎么应付缉捕令?”
他没有答腔,径自翻阅着茶几上的照片。“那是你老公?”
“前夫,”她把他的长裤丢给他。
他叹了口气将长裤穿上,然后拿起一帧爱丽丝的特写照片。“这个一定是你的女儿了,”他平静地说,“她长得很像你。”
“曾经很像,”罗莎纠正他。“她死了。”
她等着他道歉及改变话题,不料黑尔却笑了笑,以手指头触摸那笑意盎然的脸蛋。“她很美。”
“是的。”
“她叫什么名字?”
“爱丽丝。”
他再仔细端详那张照片。“我记得六岁时曾爱上一个女孩,长得跟她好像。我那时候很没自信,每天都会问她,她有多爱我?她的回答总是干篇一律。她会伸出她的双手,像这样,”他把两掌相对,再往两旁张开,像渔夫在向人描述钓到的鱼有多大,“然后说:这么多。”
“没错,”罗莎说,想了起来, “爱丽丝也是这样,都用手掌来丈量爱意。我都忘了。”
她想把照片收起来,但他不让她拿走,还拿到灯下看个仔细。“她的眼神很坚定。”
“她喜欢依她自己的方式做事。”
“明智的女人。她总能随心所欲吗?”
“大部分。她很有主见。我记得有一次……”但她缄默了下来,没再说下去。
黑尔将衬衫套上,开始扣钮扣。 “有其母必有其女。我猜在她会自己走路之前,你一定被她缠着不放。我倒很高兴有人能罩得住你。”
罗莎掏出手帕擦眼泪。“对不起!”
“为什么?”
“这样好尴尬。”
他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脸颊靠在她头发上。西方社会也太绝情了,他想,一个母亲为了亡女掉眼泪,竟然还得担心会让人觉得尴尬。
“谢谢你。”她看出他眼中的疑惑,于是解释, “谢谢你听我诉苦。”
“不足挂齿,罗莎。”他可以感受得到她很没安全感。“你打算一整晚为此而痛苦,然后明天一早醒来希望没向我提起爱丽丝的事?”
他太善解人意了。她将眼光别开。“我痛恨自己让人觉得太软弱。”
“我知道,来这里,”他拍拍大腿。“我告诉你我的软弱。你这几星期来一直想挖掘出我的弱点。现在该你来笑我了。”
“我不会笑你。”
“噢!”他呢哺着,“原来如此。那你就比我有教养了。我会笑你,你却不会笑我。”
她搂着他。“你跟奥莉英好像。”
“我希望你别再拿我和一个疯婆子相提并论。”
“我是在恭维你呢。她人很好,像你一样。”
“我才不好呢,罗莎。”他捧起她的脸。“我因为违反公共卫生法而被起诉。卫生局的督察到我的厨房检查后,说他没见过那么不卫生的餐厅。冰箱里百分之九十五的生肉片都已腐烂得生蛆。干货则原本应该放置在封闭容器里,我却都摆在外头,而且到处都可以看到老鼠屎。储藏室里堆满了一袋袋的垃圾。蔬菜都已经烂得非丢掉不可了,而且他还在烤炉下找到一只活生生的老鼠。”他扬起—道眉,疲惫不堪地说:“也因为被卫生局起诉,所以顾客都不敢上门,我的案子再过六周就要宣判了,我根本百口莫辩。”|http://。yesho。/wenxue/转贴请保留站台信息。'到下页'女雕刻家
17
罗莎久久说不出话来。她曾想过盗猎人餐厅门可罗雀的各种可能,可是从来没料到会是这样。怪不得没有顾客会上门了。有谁会到肉都长蛆的餐厅吃饭?她就会,还吃了两餐。不过她一直不晓得肉已生蛆这件事。黑尔应该一开始就坦白告诉她才对,她想,这时也因为不晓得到底吃了些什么东西下肚而觉得有点反胃。她感觉得出他在看她,所以强忍着心头的反胃感。
“我搞不懂,”她字斟句酌地说,“是正式被移送法办?我是说,你看来好像已经被审判过,罪刑也已经定谳了。如果你的案子还没开庭审理,你的顾客怎么会知道卫生局的检验结果?还有,那些戴滑雪面罩的人是谁?”她困惑地理着眉。 “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傻,竟然会违反卫生法。总不至于让整个冰箱的肉都烂掉,而且老鼠还在地上开运动会吧。”她忽然松了一口气,笑了出来,拍了他胸口一掌。 “霍克斯里,你这个坏蛋2全是瞎拼的。你在戏弄我!”
他摇摇头。“我倒希望如此。”
她端详了他良久,然后由他腿上站起来,走向厨房。他听到软木塞拔开的声音,—以及玻璃杯的碰撞声。她待在厨房中的时间比他预期的还久,他想起了他老婆以前也是如此。每次心里不舒服,就躲进厨房。他还以为罗莎应该会不一样。
她终于拿着个托盘走了出来。 “好,”她坚决地说,“我们喝一杯。”
他默不作声。
“我不相信你会开一家脏今今的餐厅,”她告诉他,“你的个性太积极了。盗猎人餐厅对你而言是一个梦想的实现,而不只是一种财务上的投资。”她替他倒了一杯酒。“而且你上星期指控我又设计你了,那表示你以前曾被设计过。”她也替自己倒了一杯。“所以,老鼠以及腐肉应该都是被诬赖的。对吧?”
“没错。”他嗅了嗅杯中的酒。“不过反正我总是会这么说,替自己辩解的,对吧?”
火气真大,她想。怪不得他不信任别人。她靠坐在沙发旁。“此外,”她继续说下去,“就我所知,你曾两度被围殴,你的车窗被砸,盗猎人餐厅也遭人破门而入。”她喝了口酒。“他们到底要你怎么样?”
他抚了抚仍瘀青的背部。“或许他们要我停业,而且越快越好。可是我搞不懂到底是为了什么,或是谁在幕后指使。六星期前,我还是个开心的小老板,无忧无虑地掌厨营生。然后有一天上午十点,我从市场回来,发现我的助手被卫生局的督察痛骂了一顿,我的厨房臭气冲天,我也被起诉了。”他搔了搔头发。“我将餐厅暂停营业三天,彻底清扫。停业后,员工也走了,不再回来。我的顾客都是以前誓界的友人与他们的眷属——附带一提,就是他们把卫生局的检查报告向外透露的——他们认为我偷工减料,赚黑心钱,因此就不再光顾了;而本地的其他餐厅也说我太不敬业,破坏了整个餐饮业的名声。我完全被孤立了。”
罗莎摇摇头。“那上星期二有人闯入时,你为什么不报案?”
他叹了口气。“报案有什么用?我也不能将这件事和卫生局的抽查牵扯在一起。所以我决定布饵诱他们上钩。”他看出她听得满头雾水,继续解释。 “我逮到其中两人,在砸我的店。我想那也是凑巧。我跟你去看房子,他们看到我的店里没有人,所以就趁机砸店。”他忽然大笑出声。“我那时正在跟你赌气,所以拿他们发泄,他们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我逮住了。我将他们抓到楼上去,用手铐铐在铁窗上。不过他们都很有骨气,”他充满钦佩地说,“无论我怎么逼供,他们都不肯招。”他耸耸肩。“所以我就坐着等,看看会有谁来找他们。”
怪不得他会草木皆兵了。“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趁机来砸店,而不是我用调虎离山计将你骗开?”她好奇地问。“如果是我,一定会怀疑是我搞的鬼。”
他眼角的笑纹漾了开来。“你就没看到你自己抓着一支桌脚的那副模样。你看到厨房的门开着时,满脸惊惶,看到是我时,才松了口气。然后在我说我没有报警时,你又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没有人的演技会那么精湛的。”他喝了口酒,品味着口中的酒香。“我进退两难。警方不信任我。他们认为我是真的太不注重卫生,被人破门而入只是想耍手段,借此规避卫生局的起诉。连和我最熟的老搭档乔夫·瓦特都说,他在看过卫生局的搜证照片后,就一直拉肚子。他们都常到我的餐厅用餐,一则是因为我会给他们折扣优惠,再者也是他们真心地希望我由誓界转行能成功。”他心力交瘁地举手抚抚嘴。“如今,我成了拒绝往来户,我也不能怪他们。他们觉得自己受骗了。”
“生意做得好好的,怎么会骗他们?”
“经济不景气,”他叹了口气。 “各家店都是倒的倒,赔的赔,他们一定认为我的店也难免受波及。餐厅如果赔钱,第一个应对措施是什么?偷工减料,劣货当上货卖。”
说得也有点歪理。“你的员工就不出面替你辩解?”
他苦笑了下。“两名女服务生原本愿意的,不过最有分量替我辩解的是我的大厨,而他已经到法国去闯天下了。”他举起手,但随即因为肋骨的疼痛而将手放下。“反正,就算找他出面也没有帮助。他一定早就被收买了。不管是谁要栽赃,都得有人做内应才能进得了厨房,他就有一把备份钥匙。”他的面色凝重。 “我应该找他问个明白的,可是当时太过震惊,没有想到他,待到想起时,他早已远走高飞了。”
罗莎咬着手指思考着。“我走了后,那个人有没有招供?我以为你会用那根针逼供。”
他笑了笑。“我是有向他逼供,不过他说的话也让人摸不清头绪。 ‘你的并购费太高’,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他扬起一道眉。“你想得透那是什么意思吗?”
“想不出来,除非是银行要扯你后腿。”
他摇摇头。“我贷款贷得很少。也没有财务压力。”他手指在桌面敲打着。“照理来说,他应该是在说我隔壁的两家店,他们都以店面做抵押,倒闭后店面也都被贷款给他们的金主并购了。”
“那就对了,”罗莎兴奋地说,“有人想拥有你的店面。你没问他是谁派来的,为何而来?”
他抚了抚颈背。“我还来不及问就被打昏了。他们显然还有另外一个同伙的,在我们打斗期间,上楼将两个被我锗在铁窗上的人松绑。我们听到的撞击声应该就是他们发出来的。反正,等我醒来时,发现炉子上有个锅子起火了,而且警方也已经到达,我的一个邻居则叽哩呱啦地指控我,说有一个顾客被我用热油淋伤,所以他才打电话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