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渡宇Ⅲ-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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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前面先行约两名大汉回身扑来,偷袭者不退反进,以令人难信的速度,箭矢般在两人的空隙间突围,一下子冲进了人堆里,两名大汉这时才看到对方是个身穿印度袍服的大汉,脚上踏着安装了滑轮的雪屐,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左穿右插,滑行远去。两人狂叫一声,发力追去。
后面的大汉发觉有异,亦死命追来。
气氛一时紧张到极点。
公文包内是价值达千万美元的高纯度海洛因,绝对不能容人抢去。
偷袭者以高速向东方的出口滑去。
追赶的大汉们不愧好手,虽异变突起,眼看追之不及,临危不乱,连忙以手上的无线电话通知在市场外把风的两辆车。
惊叫声此起彼落,追逐在群众中产生极度的慌乱,纷纷避进商店里,整个圆廊乱成一团。
偷袭者身形消失在东面的出口处。
大汉们狂奔至出口时,齐齐舒了一口气,停下步来。
他们的两辆车,打横拦在出口处。失去的公文包,提在他们一边的另一个大汉手内。
奔来的大汉道:“人呢?”
提着公文包的大汉道:“他奔到出口时,我们刚刚赶到,我和阿均扑了下来,他大惊下抛低公文包,在人群中逃走了,阿均追了上去。真气人,若非这么多行人,看我一枪把他了结。”
另一名大汉拿过公文包,看了看完好无恙的锁,道:“小心点,还是查看一下。”
有人取出锁匙,把公文包打开了一条缝,旋又台上,点头道:“没有问题!”上好了锁,道:“快!交易的时间到了。幸好王子的人还未到。”
王子的面色要有多难看就多难看。
公文包在他的办公桌面打了开来,挖空了的“吠陀经”全给打了开来,台上放满了以胶袋密封的白色粉末。
一张条子放在桌面,以梵文写着:“王子,你的死期到了。”
王子大发雷霆,一掌拍在桌上,喝道:“全是饭桶,一千万美元换回来不值三元的钙粉,蠢材!”
云丝兰走到他背后,安慰地为他按摩肩膀的肌肉,王子绷紧的面容才松了一点。
他的面前站了战战兢兢的十多名手下,其中负责毒品生意的科加那道:“这几年来我们都是这样交易,谁估到达德会忽然弄鬼?”
王子阴阴道:“为了钱,这些年来,有哪一天他不想取我而代之!”
另一个手下弥日星同意道:“上星期警方缉获的一批军火,据说就是达德订购了的,可知他是处心积虑要作反的了。”
王子的眼光望向一个五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身材瘦削,有点像大学教授的男子伦贝道:“你怎么看?”
伦贝是王子的军师和智囊,对他有很大的影响力,闻言不温不火地分析道:“照理达德的性格虽然暴躁,却是非常精明厉害的人,他若要对付我们,一定会以雷霆万钧之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打击和削弱我们的力量,而且第一个目标一定是王子殿下。”
众人一齐点头。
王子缓缓道:“这些钙粉和字条又怎样解释?”
伦贝胸有成竹地道:“这可能是他内部的问题,手下出卖了他也说不定,总之我认为必须把事情弄个清楚。”跟着嘿嘿一笑,道:“达德对我们的企业有狼子野心,路人皆见,不过这还不是动手的适当时刻。”
王子沉思片刻,抬头时眼神回复平日的冷静,道:“你说现在应做什么?”
伦贝道:“我们给达德拨个电话,什么有关毒品的事也不要说,只说王子殿下要和他会面,假设这事不是由他弄出来的,他一定全无防备,那时可以当面和他解决这件事。”
王子道:“好!就这么办!”向身后的云丝兰道:“给我拨电话。”
大铁闸向左右两旁缩入。
两辆装满大汉的美制大房车,当先从王子的华宅驶了出来。
按着是王子银白色的劳斯莱斯,后面跟着另两辆大房车,颇有点出巡的味道。
车队转入街道的右方,向着总统府的方向驶去。
王子和伦贝两人坐在劳斯莱斯的后座,神态轻松,伦贝的估计没有错,电话中的达德语气如常,立时同意在新德里大酒店的咖啡室内,恭候王子的大驾。
每次坐在车内时。王子都感到舒适安详,这并非车内的华丽设备,而是这辆车是特制的保安车,车厢是用三层的装甲车的甲板嵌成,足可抵挡一般武器,甚至榴弹和小型火箭炮的袭击。
车队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了下来。
王子心想:“异日重建帝国,驾车出巡时,所有这些交通灯都将对我不起作用。”想到这里,不禁闷哼一声。
就在这一刻,身旁的伦贝全身一震,望向左方。
王子顺着他的眼光自然望夫,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一切来得像个噩梦。
一辆大货车从右线切过马路,笔直向他的车以高速冲过来,车轮和路面擦得吱吱作响。
货车在王子眼中不断扩大,他的脑海空白一片。
反应最快是王子的保镖兼司机,一看情形不对,条件反射地一脚踏上油门,将轮盘拼命扭向左方,车子一弹一跳,向左方的行人路铲上去。
货车刚好冲到,一下子猛撞在车尾,把王子的劳斯莱斯撞得整架打着转向外飞去。这反而救了王子一命。
货车隆一声爆炸起来,爆出一天火焰,货车冲势不止,它撞上王子车尾时已失去了平衡,这时一个翻侧,压在紧跟王子车后的大房车顶,再是一连串爆炸,烈焰冲上半天。大房车和货车一齐燃烧起来。
四扇车门推开,车内的大汉滚了出来,有两人身上着了火,在地上不断滚动,希望将火压熄。
车队头尾的人纷纷跳下车,有人拿起灭火筒,同燃烧着的货车和房车喷射。
“轰!”货车再发生一下激爆,救火的大汉在火屑四射下,被气流带得跌了开去,一时间再没有人敢靠近焚烧着的货车了。
王子被手下从劳斯莱斯拖出来时,面额淌着两行鲜血,虽是轻伤,形象非常狰狞可怖。
王子咬牙切齿道:“干这事的人呢?”
手下大将科加那道:“货车冲上来前,我们看到有人从司机位跳了下来,从对街逃了去。”
王子面上肌肉跳动,狠声道:“达德!我要把你斩成一千块,少了一块我就不是王子。”
四周的手下不寒而栗,他们从未见到王子这样狂怒。
达德坐在咖啡室内,悠闲地呷着咖啡。
坐在他右方的得力手下马勒夫道:“不知今次王子约老总你见面,是为了什么事,难道我们秘密囤积军火的事,让他知道了。”
达德身形略见肥矮,却非常精壮,年纪在四十来岁间,动作灵活,一对眼似开似闭,教人不知他心里转着什么念头。
达德哂道:“知道又怎样,我一天未动手,他也拿不着整我的把柄,不过无论如何,仍是小心点好,你布置好了没有。”
马勒夫道:“我动员了六十多最精锐的好手,就算不能取胜,逃起来应该是绰有余裕。”
达德道:“其实我们太小心了,王子极之爱惜名声,无耻之事虽然暗里做尽,表面还是个大殷商和慈善家。若他敢公然行凶,一定吓退贪官政客对他的支援,这也是他的弱点。”
马勒夫刚要应是,异变已起。
“喀嚓!”一声轻响,从通往厕所和后门的出口传来。
达德惨叫一声,连人带椅向后仰跌,马勒夫一跳跃起,一把揽着达德向台下滚去。
附近几桌的手下敏捷地弹起来,枪全上了手。
那人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他极其机灵,身子一缩退往餐厅的后门,恰好避过暴雨般打来的枪弹。
接近后门的一个达德手下,是首先追到后门的人,他们听到楼梯响起急剧的步声,向下而去。
达德的手下猛力狂追,蓦地一声爆响,一阵烟雾利那间笼罩了整楼梯的空间,黑雾不但使人目不能视,还含有强烈催泪作用,一时呛咳大作,追捕瓦解冰消。
马勒夫将达德扶住一角,检视他的伤势,一边道:“老总!不要紧,只是擦伤了肩臂吧,不会有大碍的。”
达德喘着气道:“不管如何,这笔债一定要和王子算个清楚明白。”
新德里的两个犯罪集团,终于拉开了战幕,以鲜血和暴力去解决问题。
凌渡宇回到营地时,工地的开采工程进行得如火如荼。
沈翎忙得满头大汗,一见他回来,连忙把他拉往一角道:“你滚到哪里去了,足有整个星期,电话没有一个回来。”
凌渡宇微笑道:“发生了很多事,今晚找个机会告诉你,不过王子暂时不能来骚扰我们了。这处怎么样?”
沈翎道:“所有人都很尽心尽力,我看最多再有一星期,便可以抵达那家伙。”
凌渡宇还想说话,总工程师英国人文理斯作了个手号,呼唤沈翎过去。
沈翎向他打个眼色,又昏天昏地忙起来。凌渡宇劳碌多日,避进房内修他的静养功夫。
钻油台上亮了两支灯,只有他们两个人,除了营地处一片灯光外,其他三个方向都是黑蒙蒙一片,在天空背景下,清楚显示出远近的山势。
今晚天气特佳,钻油台和整个盆地覆盖在一夜星空底下。
夜风徐来,使人身偏心舒。
沈翎听罢凌渡宇近日所干的好事,大笑起来道:“王子今次被你弄得惨了,希望达德争气点,在王子一枪命中他眉心时,也一枪击中王子的心脏,来个同归于尽,造福印度。”
凌渡宇道:“你真是乐观!照我看还是王子赢面居多,我们最好能趁王子无力他顾前,掘到那东西。”
沈翎沉思片晌,道:“唯有从明天开始,连夜赶工,希望能把时间缩短一半。你说的那特纳圣者,不是也说要赶快吗?”
凌渡宇道:“你信他的话吗?”
沈翎皱眉道:“我隐隐感到他的说话很有道理,偏又说不上道理在那里。但不可不知,兰特纳圣者在印度教内,有近乎神的地位,绝不会无的放矢。”
凌渡宇道:“有没有这个可能,圣者指的是飞船内仍有生物存在?”
沈翎走到油台边缘的栏杆旁,抬头望往无穷无尽、星辰密布的穹苍,吁了一口气,深思地道:“我常常在想,人只是一个小点,站立在一块唤作‘地球’的大石上,而这一块石,在茫茫的宇宙中,亦只是一个小点。包围着这块石是无涯无岸的漆黑虚空。没有什么原因,也没有什么目的。”
凌渡宇欲言无语,沈翎语调荒寒,有种难以言喻的无奈和凄凉。
沈翎深沉一叹,道:“对宇宙来说,一切生命都是短暂的一瞬,在恒星的火耀下,某一刹那间的生命,活跃了一会儿。就像大海里,偶尔给人投下一颗石子,生出了一圈圈微不足道的涟漪,转眼即逝,大海仍在继续她那永无休止的运动,就像以千亿计的太阳,组成千亿个星系,永不停息地运动,短暂的生命,对它们有何意义可言?”
凌渡宇望向壮丽的星空,心中升起一个念头:他所看到的星光,可能是一百万年前离开了该星体,现在越过广阔的虚空,照射到他的眼内。宇宙是人类完全无法估量的事物,我们凭什么去猜测她和了解她,失望和无奈的情绪,涌上胸臆间。
沈翎沉默了一会,便道:“生命在这里被投下了石子,生出圈圈涟漪。在宇宙大海的另一处,生命投下了另一粒石子,产生其他的生命涟漪。可是宇宙实在太广阔了,涟漪太弱小了,它们之间永无接触的机会,就像你在印度洋的岸边投下了一粒石,我在夏威夷的太平洋投下了另一粒石,涟漪间实在永无接触的可能,尽管近在比邻,还要它们是同时发生。所以生命几乎注定了是孤独的。”
凌渡宇有点不寒而栗,想起涟漪由小至大,在水面扩散开去,一下子战胜了一切,把水面化成它的波纹,刹那间弱下来,回复平静的水面,就像一点事也从未发生过,对于深不可测的水下世界,连像对水面那一丁点的影响力也没有。难道人类的兴衰,对于宇宙来说,就如涟漪之于无涯无岸的大海?
沈翎忽地兴奋起来,叫道:“所以当我们现在有希望接触到另一个生命的涟漪,只可以用神迹去形容。”
凌渡宇疲倦地道:“夜了!明天还要工作。”
跟着一个星期,沈翎增聘了人手,连夜赶工,整体的钻井工程颇为顺利,到了第八天清晨,钻井的深度达到二千七百多米,离沈翎估计约三千米,只剩下二百多米的距离。
不要说沈翎和凌渡宇,连其他的人如总工程师埃利斯、美国人威正博士、印籍工程师山那里等亦紧张起来,任何参与此事的人都知道沈翎志不在石油,这快到了答案揭晓的时候了。
这时所有人均集中在钻油台上,看着工人用起重机把升降机吊上古商。升降机是个圆形密封大铁筒,直径达六尺,略小于油井的宽度,勉强可以容纳八至十人。
升降机的外围包着防高热的纤维物质,满布滑轮,刚好与井壁接触,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