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鸣凤舞-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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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蘂纁看着一步步迈出去的白翼飞,双眼有一道血色闪过,即而,嘴边的一抹笑掩盖住了四散的血腥。
……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启程,马不停蹄,一天后,竟在傍晚时赶到了晋国国都邱荣,一路张灯结彩,喜气富贵,这一贫一富,一静一闹,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应着后日的节庆,每过一处便能嗅到一阵花香,不同的色彩,不同的感嗅,家家户户,或绛或蓝或紫或碧或翠,真真的一步不同香,十步不同味。像是感恩这样的好日节,就连户内的油灯也特别的明亮,人们挤搡着、推攘着,就连马车也动不了了,我们只能下车前行,人潮涌动,轻微的,体汗的热气,带着一股暖春的预言和开场。各种吆喝声竞相攀比着,或而一起较劲似的响动,便也像一首和谐的曲子似的,嚷到最后,竟也面面的对笑起来,舞双灯的杂耍、喷吐的火球、篮子里随乐起舞的花蛇,惹逗着摊前娃娃的波浪鼓,大方的姑娘堆里因为一个汉子暧昧的眼神而突然爆发出的大笑。层楼里摇闪着光,不知是哪家歌女的小曲儿,有几分男子气的铿锵和铁硬。
这个地方,柔软中透着一股刀剑的强硬。
“好地方啊!好地方!”我的赞叹,在鼎沸的人群里消失了影子。
“哎呀!”
“哎哟!”
也不知是谁,把我往左边一推,就这么寸,或许是幸,书钺被人往右边一挤,我俩刚好凑对在了一起,而且,被越挤越贴,分都分不开了。
我尽量让他的头有活动的空间,免得呼吸不好。
但是,也只是……尽量!
“哎呀,哎呀,别挤啊,别挤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其实,挤得最欢的就是我自己。
书钺毫不知情自己已经被我吃了多少把嫩豆腐,还为我给他挡了几下碰撞而感激,只是天真啊!
一挤,一撞,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挂满了灯笼的节日,和合节,当初的那个人,却永远都不会再和我相聚了。
这件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怀中的,是另一个,另一个……
书钺被那个人紧紧的抱在怀抱,突然的,他吓了一跳,也觉得有点恶心。或许,是因为父亲的关系,至今自己仍然无法对男人有好感,连同自己的这副躯壳。男人的脆弱正在于他的坚强、他的尊严、他的责任,所以,硬壳下保护的柔弱,必定是鲜血淋淋的,失去的,连同自己的爱情。
自己那未见过面,就被赶出门的娘,父亲的懦弱和逼迫,男人,都是如此的。
抬头,他看着那个拥自己入怀的男人,温暖的气息,在如此多的人中,为何自己偏偏能辨别到他的气味,独特而柔软。为什么?梦中的那道白色的身影,也总能给自己那样的感觉。
书钺,早已经不自觉的倚靠在白翼飞的身上而不自知了。
像磁铁一样,缘分和因缘这种东西,是很奇妙的!冥冥之中,注定了似的,花一般,合时的开放,年年相似的花开花落。
“翼飞,你要抱到何时啊?”一声柔酥的声音霹雳如惊雷,唉,真是好日子过着不嫌长,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啊,就被挤到、挤到……
隶王府!
不知何时,夏蘂纁遣散了随从,甚至连鲁妈都安排走了,只带了我和书钺从王府的侧门进去了,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到了一个小园,夏蘂纁让人安排了书钺的住处。
“蘂纁姐姐,我不走,如果你出危险怎么办!”一把拽过夏蘂纁的衣袂,书钺有点急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有你白大哥在,我们都不会有事的。”他忽而意有所指的说道。
最后,又是一阵好劝,小家伙总算是不情不愿的走开了。我们随着一个侍从蛇行到一个小侧屋。不就是见一个熟人嘛,搞得跟特务接头似的,要不要还“宝塔镇河妖”的来一段暗号啊!
隶王
隆羲和,晋国隶王,也是晋国的大皇子,为人大智,颇有将帅之才,手段强硬甚至有几分霸道,却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是夏蘂纁之前就透露的讯息。
侍从在一个庭院入口处止住了步子,微一躬身,“主人在里面,请。”
跨入庭院的第一步,一股浓烈的酒香和脂粉气,远远的,便看见一片肉色的大好风光。暖熏小火炉,红色纱帐,跳动的火烛,妖娆的各色人的身姿,妙曼的投下一袭剪影。
其中一个黑色衣服的男人,却是衣裾拖地,独身坐在中央,双腿间,伏身着一个裸着的少女,一眼就知道在干什么了。
每一分线条恰到好处的硬朗,结实的勾画出属于一个男人的轮廓,贴身的黑色对襟长袍描画出男人本该凸显的优雅和权力,但是也因为暗色的沉调让他显得有点阴郁。虽有些迷欲,到底不像个耽于酒色的人。
待我们走进时,隆羲和推开少女,在早已经迷醉的肉色人群中迎向了我们。
他一把揽住了夏蘂纁,微有一些熏醉的蹒跚,“蘂纁,你可是很久都没有来了呢。”眼光在我身上一落,嘴角一提,“怎么,又找到新男人了?”
“呵呵,能让我□的人可是在这儿,别的,我可都看不上眼呢。”夏蘂纁似乎也像是醉在了酒气里一样,懒懒的挂在隆羲和的身上,好像是有展不尽的风情,落不完的妩媚。
有时,我在想,一个男人,真的可以心甘情愿的雌伏在另一人的身下吗?明明是男子,却要做尽女儿的姿态。
“妖精……”只这轻微的一句,隆羲和抱着夏蘂纁便消失在了肉海里,不知朝哪个方向去了。
“呃?”我挠挠头,有没有搞错,你要会老情人,干嘛让我在这里凑一腿,而且……
好像还有一个不安分的小家伙。
地上伏跪的男男女女,肢体着原始的迷性,我顺了一壶酒,便在附近的假山上歇下了。哎呀,月亮真亮啊!天空真蓝啊!星星真多啊!偷窥的人还真不少啊!
“出来吧!”仰头灌下一口酒,我朝着身后大喊。
“喂,蘂纁姐姐呢?你不是跟着她吗?她人呢?”书钺从身后一下子跳到我的面前,高高的站着,腰间的铁扇流淌着光华。
“他……谈事去了……”拉住他的手,强迫他坐在我的身边,他一个不稳,就摇着坐下来了。
“你为什么会喜欢他,我是说……你的蘂纁姐姐。”看着月亮,我又仰头一口酒。
“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找她……你……你放开!”被我固定住了双手,强行让他坐着。
他扭动着身体,坐下的碎石脆脆的滑落。
一手抱着他,一手举着酒壶,完全忽视他的反抗,任由他开口骂出。
我呼呼的吐出酒味,兴许这府上的都是一些陈年佳酿,否则,为何我现在会有些微醉的感觉,低下头,看着面色呈怒的书钺,银色的光,让他的发和身体仿若也镀上了银色,终于,惶而抬头充满愠色的一瞪。
停了的,两个人……
书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是担心蘂纁姐姐才来的,竟又给这个人挡住了,不过,为什么?为什么从刚才抬头的一瞥,便空了所有呢?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好像思念了好久,熟悉的,像是一阵温暖的风,等意识到了,却早早的就溜走了。黑色的发亮的头发,还有那张此刻看上去可笑的脸,却不知道是酒色,抑或是夜色,迷了心智,花非花,雾非雾的迷离,这个男人像是期盼已久的悲哀,温暖的气息,低低的扑在自己的脸上,一股酒香,还有,那人的味道。
白……翼飞……
“陪我……看看月亮吧!”
他说着,笑着,将自己搂的更紧了,乱了,却又是异样的平静,忘了推开他的手,忘了什么时候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酒,忘了那倚靠的肩膀传递着一种别样的坚强,忘了不胜酒力的自己何时倒在了一个春风洋溢的胸怀。
只记得,晚上的风,吹得自己烫烫的,也吹散了一曲哀伤的情调……
“一曲长魂賦,再叹三生苦,寒枝梧桐单鹧鸪。
哀哀戚戚慕慕,人去花凋香断路。
碧云天,酥手秋千,长亭晚,凄切寒蝉。
人难还,人难还。
不如杜子啼血,湘竹落泪斑斑。
归去也,归去也……”
……
怀中的小人儿睡得十分安静,呵呵,我怎么总是看到他睡呢?而且,我能和他这样和平共处,就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了吧。呵呵。
睡吧,睡吧,最起码,你明天还能再睁开眼睛……
而有人,却不能……
月下,一对紧紧偎依的身影,花开,总在不经意之间,可有时,等察觉到,那里,已经结出了果实,可是苦是甜,却只有自己知道。
……
不知何时松了手,酒壶滚落到地上,声音把浅眠的我惊醒,低头看去,小家伙,只是咂巴了几下嘴,自己又在我怀里拱着一个舒服的位置。我不禁呵呵一笑,却也望见了不远处靠在栏围上的夏蘂纁,他随意而松散的披了一件湖色外套,肩和胸早已经袒露了出来,修长的腿带着几分魅惑,撩开了衣摆,不知道,已经看了我们多久。
打横抱起书钺,足尖一点便飞身下了地,小家伙酡红着双靥,一点醒转的意思都没有。我来到夏蘂纁的面前,他仍旧双手环胸的看着我,一动都不动。伸出被小酒鬼枕着的手,替夏蘂纁拢了拢衣襟。
“天还凉,自己注意。”,却在碰到他项前时,看到了深深浅浅的吻痕和牙印,甚至还有一些青紫的伤痕,布满了裸露在外的肌肤。
“他打你?”话出口,便又后悔了,毕竟是人家的事,□中的情趣,不是我这个外人可以管得了的。
“因为我喜欢。”他倒像是没事人一样耸了耸肩。
“哦。”我朝怀中的人一点下巴,“我要送他去睡了,唉,小小年纪的,体重都可以当凶器了。”说完,便转头预备离去。忽然止住了步子,又回身呵呵一笑,“我还不知道睡哪呢,呵呵。”
“呵呵。”他低头的颜色如花般绽放了,从我身边经过,“跟我来吧。”
“等等。”
“怎么了?”
“把这个穿上吧。”我用脚脱下了鞋,移到他的脚下。
夏蘂纁低头一看,又看了看自己的光脚,刚才出来,根本就没注意那么多,本就是凉惯了的,这一点冻根本就不算什么。鞋子?呵呵,若真是冷,一双鞋,又能起什么作用呢?自己要的,别人给不了,给不了……
给的了吗?
“看那么久干嘛?……靠!老子才没有脚臭呢!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脚。”
夏蘂纁抬起眼来,把脚套进了鞋里,“走吧,脚臭男。”
“喂,你别污蔑我啊,小心我告你诽谤,喂,别走这么快啊,等等……”
……
路上,夏蘂纁时快时慢的带着路,忽而抚弄一把坠落的花叶,忽而衣袂翩跹的抚过石栏,忽而掬上一捧月色,突然,他面对着我,停了下来。
“白翼飞,你说,我脏吗?”
明月照佳人,落户翠玉成,风潇潇,风习习,风落落,风冷冷,明俏了的,又何止是风花雪月,乌色的发,垂顺在他胸前,或许,我们都醉了……
在酒酿的月色里。
“或许,你该问,脏了的,是你吗?”
“呵呵,有区别吗?”
“人世两清浊,抑或人浊世清,再或人清世浊,可是,这世,终究是清不了了,世上的人,又如何呢?世间本就色染万物,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情,生、死、耳、目、口、鼻六者欲,人活于世,难免有所求、有所欲、有所恶、有所喜,若不依世人喜好,便以一人独立之为,又何言好坏,又何存真假,无净无垢,无善无恶,或许,才是真智。可是,这样一想,便为世人所厌所弃了,终究会成为群起而攻之的众矢之的,殊不知,那样亦是杀,是灭,是恶。其实,两者,并未有区别,只为众人之对错,世间之对错耳。”
我抬头,一轮明月晕出了乳色的光环,“就像这月亮,哪里又有美丑,可世人说它美,它便就美了。想那毒蛇,哪里恶了,可世人说它恶,它便就恶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恐怕只有自己知道罢。”
夏蘂纁,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的,来到了我的身后,只是靠着我的背,紧了,又紧。好像说了什么,只是,我不记得了……
……
“你的手怎么了?干嘛老是弯着?”第二天早上,美美睡醒的书某人看到我一直弯曲的手臂,颇有些好奇。
“啊……啊……阿嚏——没什么,我只是在练功。”我那僵硬的肱二头肌啊!没穿鞋在户外僵立了一个时辰,我能不肌肉酸痛吗?
“这是什么功夫?”
“叫‘反对酒鬼,记得穿鞋功’!”我无奈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白公子,好是风趣啊!”隆羲和与夏蘂纁一同从珠帘后迈出,冲着我微一拱手,便兀自坐在了主座上。
“呵呵,我这哪里是风趣,明明是风寒。”
“呵呵,事情,蘂纁已经和我说了,之后,你们只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