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宝-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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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心中真是恼恨之极,我本来不算是一个报复性重的人,可是在这时,咬牙切齿,下定决心,非好好报复制造这场混乱的人不可。
一面向里面挤著,一面我将外衣脱了下来,扯成两半,把另一半,给了白素。我们两人把扯开了的外衣,紧扎在口鼻之上,虽然不见有效用,但是比起就这样吸进有毒气来,总好得多了。
齐白先我们行动,他已经挤进了酒店,看不见了,我和白素虽然同时挤进去,但这时,大厅中仍是乱成一团,一下子就被挤散,我只听得白素含糊叫了一句:“我去开启防火系统。”
我向我们集会的那个厅堂奔去,厅堂中的人看来都离开了,浓烟滚滚,向外冒出来,真不知道是甚么发烟装置,竟然像是有喷不完的烟雾,我看到了齐白,想向内冲去,可是实在双眼生痛,冲不进去,我奔到他的身边,双眼也已泪水直流,向他挥著手,示意他留意外面的人,比冲进去有用,因为厅堂中若已没有人,夺宝者一定早已得手离去了。
齐白像是疯了,一个劲儿要向内冲,我只好放开手,让他冲了进去,可是厅堂中几百张椅子,全都杂乱地倒在地上,他一冲进去就摔倒在地,我冒著浓烟,又把他拖了出来。
就在这时候,忽然像下大雨一样,各处都有水柱喷射而下,我知道白素一定已开启了消防系统,自动喷水口,喷出了大量的水。
同时,在极嘈杂的人声之中,也听到了扩音器中,传出了白素的声音。她的声音,镇定而有力:“请注意:酒店发生了意外,但绝非火警,各位绝对可以安全离开酒店,不是火警,请各位保持镇定,有意外,但不是火警,不是火警。”她用几种语言,不断重复著。
大量的水喷射而下,也消灭了催泪气体的作用,浓烟被洒下来的水,冲得消散了许多,我一面抹著脸上的水,一面向厅堂中看去,真是遍地狼藉,齐白踢著倒在地上的椅子,向前走去,来到了不到十分钟之前,我们还围坐著的那张桌子,桌子倒还好好地,可是,若是那块合金还在桌面上,那实在太天真了。
齐白显然是心中懊恨已极,当他来到桌前时,用力举起了那张桌子来,重重摔了出去。这时,我已发现在桌子附近,有著三个轻型的防毒面具。
一看到三具防毒面具,我心中就不禁一凛,夺宝者可算是深谋远虑。毒烟一爆散,他们戴著防毒面具行事,那使他们占了绝对的优势,而一得了手,他们立时就抛弃了防毒面具,甘冒著催泪气体的侵袭,而不是戴著防毒面具离开。
他们抛弃防毒面具,自然是要混在人群之中,不被人发现。在我们离开这厅堂之前,他们一定早已离去了。
我向地上的防毒面具指了一指,齐白面色灰败,我向门外指了一指,先向外走去。
酒店大堂湿成了一片,那种凌乱的情形,真是难以想像,不过有毒气体已减弱了许多,水还在不断洒下来,我和齐白全身湿透,白素的声音,还在响著,直到这时,才听得警车声自远而近传来。
我和齐白,站在阒无一人的酒店大堂,全身湿透,神情沮丧至于极点,齐白口唇颤动,发不出声来。我叹了一声,扯开了扎在口鼻上的衣服,勉强安慰他:“不要太沮丧,一定是苏联人干的事,你可以再去找你认识的那个副院长。”
齐白在事变发生之后,显然焦急过甚,没有想到这一点,这时经我一提醒,神情略见缓和,可是他随即又顿足:“如果是他们抢走了宝物,你想他们会承认?”
我闷哼了一声:“不承认,我也要到莫斯科去,到苏联科学院去制造一场比这里更甚的混乱。”
齐白重重顿著脚,他一顿脚,就溅起了水花来,大堂中积水之多,可想而知:“就算把莫斯科整个烧掉了,我那宝物……找不回来,也是白搭。”
我叹了一声,正想再说甚么,已看到几个警官,带著一队警员,冲了进来,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赫然是我所认识,而且曾和他打过不少交道的黄堂。
一见到了黄堂,我不禁大喜,他看到了我,却呆了一呆:“怎么甚么事都有你的分?”
我一把抓住他:“快,快通令海陆空离境处,禁止一个叫卓丝卡娃的苏联女人离境,她的身份是苏联科学院的高级院士。”
黄堂呆了一呆:“这里--”
我吼叫起来:“不要这里那里,快去办了再说,事情十万火急。”
黄堂还有点不肯动的样子,我推著他出去:“这苏联女人可能运用外交特权,但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离开。”
黄堂这才向外奔了出去,我知道他会利用警车上的无线电话去下达命令,总算有了一个堵截卓丝卡娃离去的法子,白素这时,也一身湿透地自楼上下来,我们相视苦笑,只不过大意了一次,便形成了这样的局面,真是一个惨痛的教训。
黄堂很快就回到了大堂来,连声问:“怎么一回事?怎么一回事?”
我叹了一声:“我请了一些人,在作类似超意志力的试验,谁知道有人破坏,我相信是引爆了发烟装置,有没有人受伤?”
黄堂瞪了我一眼:“不少人受伤,幸而伤势都不重,全市医院都出动了,卫斯理,你也真会闹事。”
我懒得和他争,只是十分疲倦地道:“说话要公平一点,闹事的是引爆了发烟装置的人。”
这时,酒店的几个负责人,也冲了进来,其中一个当值经理,指著齐白,气急败坏地道:“是他……租场地是他来接头的。”
一个看来十分高级的中年西方人,声势汹汹来到齐白面前:“我要你负责。”
齐白冷冷地道:“我不要你负责。”
在那西方人还没有明白他的话是甚么意思间,齐白已经又道:“我会把这间酒店买下来,而且,不会交给你负责。”
那西方人张大了口,半晌合不拢来,不知是呼气好,还是吸气好。
黄堂在一旁,有点不满意地问:“这位是--”
那西方人这才喘了几口气:“我是总经理,责任上,我--”
我们都不再理会他,又一起回到了厅堂,看到天花板上,黑了一大片,烟幕爆散装置,当然装在那上面,我和齐白互望了一眼,觉得再留在这里,没有甚么意思。我把陈长青住所的电话也留给了黄堂,请他一有卓丝卡娃的消息,就和我联络。
然后,我们一起离开了酒店,在酒店附近,找了一会,没看到陈长青和温宝裕,三个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只好先到了陈长青的家里再说。
陈长青不在,好在齐白有门匙,开门进去,就听到电话铃不断在响,我一步赶过去,拿起电话来,就听到了黄堂的声音:“卫斯理,你在闹甚么鬼?你要我阻止出境的那个卓丝卡娃--”
我忙道:“怎么啦?截住她了?”
黄堂闷哼了一声:“昨天上午她就离开了,你还叫我阻止她出境。”
我不禁呆了半晌,颓然放下电话。卓丝卡娃昨天就走了!这种情形,只说明两个可能,一是事情与她无关,但我更愿意相信是她行事布置精密,一切计划好了,她先行离去,她的计划成功还是失败,我们在事后就算肯定了是她,她也可以振振有词地抵赖。
当然,不但我想到了这一点,白素和齐白也想到了,齐白的神情更是沮丧,三个人都不想说话,过了好一会,白素才道:“东西现在不知道在甚么人手里,或许已经立刻带离此地,一点线索也没有,我看还是要去找那个副院长。”
齐白烦躁地走来走去,我想起了浓烟才爆散之际一刹那间看到的情形,精神为之一振:“浓烟才一罩下来,你们可曾看到甚么奇异的景象?”
正在踱步的齐白,陡然停了下来,一脸惊诧的神情:“原来你也看到了?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我看到的情景,就像……就像……”
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时,白素接了上去:“就像放映电影,光柱投向浓烟,而浓烟起了银幕作用,所以令人可以看到一些东西。”
白素这样说,自然是她也看到一些东西,她的说法十分确切,在那块合金上,每一个小平面,射出的光芒,如果射向一个幕的话,会有形象映出来,情形就像电影放映。
我们三人同时吸了一口气,异口同声问:“你看到了些甚么?”
我抢著道:“很难形容,色彩十分瑰丽,像是在飘动著的甚么布片。”
白素沉声道:“我看到的是一个类似圆筒形的物体的部分,也很难说出确切的样子来,那是极短时间中的一个印象。”
白素说到一半,陈长青和温宝裕也回来了,我向他们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他们也在一刹那间看到了一些景象,陈长青看到的,是一些闪耀著金属光彩的尖角或突起物,温宝裕看到的是一截类似圆棍状的物体。由那块合金每一个小平面中投射出来的光芒,若是投射到了银幕之上,竟可以形成不同的景象,我们五个人由于坐的位置不同,所以在一刹那间,从各自所坐的不同角度,看到了不同的景象。
不过,我们虽然看到了不同的景象,却都说不出所以然来,看到的,全是一些不完整的东西,而且,那些东西,一定都是我们不熟悉的,要不然,即使不完整,也可以知道那是甚么。譬如说,一把茶壶,就算看不到整个,只看到了壶柄、壶盖,或是壶嘴,也可以知道那是甚么。
除了齐白以外,每一个人都说出自己看到了甚么,所以各人一起向齐白望去。
【第六部:人脑和异宝有感应】
齐白迟疑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我不敢肯定……当时的情形那么恶劣,但是……我认为……我看到了一只……一只人的手!”
我们都说不出看到那是甚么,但是齐白却说得出来,难怪他迟疑了。我首先一怔:“一只手?”
齐白道:“应该是一只手!”(奇*书*网。整*理*提*供)
他一面说著,一面伸出自己的手来,我有点不明白他说“应该是一只手”是甚么意思,请他作进一步说明,他道:“就是这个形状,不是应该是一只手吗?”
他说著,转动著他的手。
自合金的小平面中投射出来的形象之中,会出现一只手!对于这个现象表示了甚么,实在连猜也无从猜起。陈长青叹了一声:“唉,那……真是宝物,可以作无穷无尽的研究,可惜……”
他连连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自然,大家都知道他要说甚么,可是也没有人接上,因为那令人不愉快之极。
齐白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这就去机场,用最快的方法到莫斯科去!”
陈长青道:“你至少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一换!”
齐白愤然道:“浪费时间,或许就在我换衣服的时候,恰好有一班飞机起飞!”
他奔上了楼,一下子就提著一个小提箱奔了下来,我在他向门口走去的时候,追上了他:“我和你一起去!”
齐白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我和他一起上了车,由我驾车,在去机场的途中,我们都不出声,因为异宝就在我们面前失去,谁也逃不了失败的责任。
我思绪十分紊乱,在胡思乱想,想些不著边际的事,我想到那异宝,又能接收人的思想,又能影响人的脑部活动,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倒可以如齐白所称的那样:它是活的!
我又连想到,如果它真是活的,那倒好了,如果它真是活的,现在它不知道落在谁的手里,身在何处,至少就可以发一个讯号给我,我和它相处时间不算短,它不止一次接受过我的思想,应该相当熟悉,如果它可以给我一个信号,那么要找到它,自然容易得多了!
我只是一个人在胡思乱想,由于我想的事,看起来全然于事无补,只不过是在极度失望和懊丧的情绪之下,胡乱想著,寻求一种发泄,所以我也绝没有和齐白交换意见。
由于我心神恍惚,所以驾车也驾得大失水准,好几次几乎冲上行人道去。
等到到了机场,齐白到航空公司的办事处去询问,我在外面等他。
我仍然在想著同一个念头,突然之间,我忽然震动了一下。
这是奇妙而难以形容之极的一种感受。我不能说我确切地接受了甚么讯号,如果真接受了甚么讯号,应该是有一种实在的感觉的,虽然不至于像听到甚么,看到甚么那样强烈,但总有一点感觉的。
可是,我这时没有感觉--说没有感觉,自然也不通,因为我真是感到了甚么,我感到的是,那宝贝,离我极近!而且,可以感到它所在的方向!
我疾抬起头来,刚好看到在我不远处,有一个人,提著一件手提行李,样子极普通。
但是这个人的动作,却引起了我的注意,当我望去之际,他已经完成了他动作的五分之四,他的动作是疾转过身去。
他为甚么要急速地转身?是不是因为他走过来,看到了我,为了想避开我而转身?如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