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之空城-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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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童通报了一声就退下了,我一个人进了大殿,远远地便看到太白金星捋着一尺多长的白胡子在桌前踱步,我正要喊他,忽瞥见旁边还坐着一个黑衣黑袍的男子,是魔尊。
之子于归,泣涕如雨-10
我略略停滞,很自然地走了进去,一边掏出准备好的桂花糕塞到太白金星的手里,带些调皮道:“太白前辈,您是想我的桂花糕了吧?”
太白金星乐呵呵地掏出一块吃了,“嗯,好几天没见纤纤送桂花糕了,好吃,好吃!”
我高兴地笑了,发现魔尊一直那样坐着,浓密的眉敛成高耸的形状,双唇抿着,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主动上前给他行个礼。
“纤纤?”太白金星的声音忽地在背后响起,我才发现我思考着该不该给魔尊行礼这个问题竟然发怔了。
“太白前辈,今日唤纤纤来应该有什么事情吧?”我不禁问道。
“嗯。”太白金星点了点头,“魔尊要再铸魔剑,天界也很关心这件事,你应该还不知道,那魔剑里封印着不死邪皇的元神,已经一千年了,不曾想不死邪皇慢慢适应了魔剑,竟吸噬魔剑的魔性来强大自己的功力,如今越发的不安份,可能会冲破封印,到时候又是一场劫难。”
我确有些吃惊,那不死邪皇的野心与恶行早就听瑶儿讲过,如若从魔剑里出来,必定为害众生,于是道:“纤纤能有什么做的,太白前辈尽管讲吧。”
此时魔尊回过神来,仿佛才看到我似的,微怔一下,起身道:“能否请娘娘借驭水珠一用?”
我看了看魔尊,又看看太白金星,太白金星朝我颔首。
我抬起手腕,看着那光华流转的驭水珠,眨了两下眼,迟疑道:“当然可以借,但是要借多久?”
太白金星竟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微怔,才发觉自己问话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个太子妃,倒像个小孩子,一时有些发窘,低下了头,欲要将驭水珠取下。不管多久都要借啊,关系到三界众生的事情,我也责无旁贷。太白金星出面,一定是天帝全权授意的,至于天河,我没了驭水珠,还有水德真君。
“天帝那边已经知会,你以后有的时间做桂花糕喽!”太白金星笑道。
我朝太白金星呶着嘴,珠子已经褪至虎口。其实我喜欢做桂花糕不过是让自己忙碌,不过是掩饰我的无聊。
不想,魔尊按下了我取珠子的手,向太白金星道:“星宿,不知驭水珠与赤焰的排斥情况怎样,还是先试一下,如若不行,再做定夺。”
太白金星沉吟着点了点头:“虽然老朽将驭水珠的水性和寒性都做了详细的对比分析,还是先试试为妙。”
魔尊的手仍按在我的腕上,很自然,仿佛他已经忘记了,我悄悄抽开,笑道:“那现在就试吧。不过,我不懂这些,太白前辈,您教我怎么做吧。”
太白金星笑了笑,“老儿这就向天帝去请示,乾坤炉在逍遥城内,你是不能擅离天界的。”
逍遥城?我不禁看向魔尊,他点了点头。
太白金星说着就匆匆离去了,我站在桌子旁,两只眼睛不安份地瞅来瞅去,魔尊保持着刚才站立的姿式,也不说话,这突然来的独处与安静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自作聪明的想解除这种安静,便笑问道:“魔剑再铸成功后,一定会比前一个厉害百倍吧?到时候您就更加厉害了。”
他看了我一眼,反问道,“那又怎样?”
“呵呵,也算是一件好事吧。”我机械笑着。
他没说话,把头扭向了另一方,慢慢道:“魔剑不是至阴至寒,也不是至阳至热。第一次铸剑时本尊碰到一个云游四方的高人,他告诉我,此剑走中庸之道才能成功。那时本尊所能找到的材料是极地冰珀,冰珀性太寒,剑虽铸的成功,却寒意有余,气势不足,本尊又用了许多方法,才让两者相衡。你的驭水珠,水性,微寒,星宿说天下再找不到比它合适的了。”
我静静地听着,不住地点头。他要用驭水珠就用好了,其实用不着跟我解释这么多,这些东西我只会听,却不懂。
“魔剑要多少天才能铸成功呢?”
“六六三十六天。开始的三天和结束的三天要不断地摧化驭水珠里的精华,注入到乾坤炉中,此剑才得以成功。”
“您放心吧,小仙一定竭尽全力相助。”
“不用。”他看了我一眼,“星宿说你根本没什么功力,摧化驭水珠怕你支持不了。”
哦?我挑眉,“驭水珠跟小仙互通有灵,恐怕换了人它不会受驱使的。”
他微皱眉头,沉吟一下,“不管怎样,先试试,实在不行,只有麻烦娘娘。”
我笑了笑,想起他第一次见我时,让我唤他重风,如今听她唤我娘娘,竟觉得很别扭。
这时太白金星回来了,满面笑容,远远便喊着:“好了好了!魔尊,铸剑之事越快越好,天帝准了纤纤铸剑期间可以自由前往逍遥城。不妨,现在就出发吧。”
现在?我一怔。
“娘娘还有什么事?”魔尊问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挺突然的。
“没有,纤纤责无旁贷,我们走吧。只请太白前辈差童儿将我的去处告知瑶儿,我怕她会担心。”
太白金星捋着胡子笑了笑,“老儿亲自去,太子今日不在,待太子回来也一并告之。”
太子?我勉强牵了牵嘴角。告不告诉他都无所谓,他娶了新人,恐怕早把我这个旧人忘记了,就算是我消失一年,他也想不起来寻我吧。
“太白前辈,您不去逍遥城?”看太白金星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不禁问。
“老儿只为魔尊差遣,铸剑的事可帮不上什么忙。”
“星宿,告辞!”魔尊启步,并示意我跟随。
我紧抿着唇,迟疑了一下。就这样跟他走?
魔尊见我迟疑,停下脚步扭头看我,眼神是催促的。我见状忙告别了太白金星跟了上去。不过是为了铸剑,是公事,可我脑子里总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和期待。那逍遥城到底是什么地方?自早就知魔道讲究自在由我,不知逍遥城能不能真的让人摆脱所有的烦恼,真正的逍遥起来。
之子于归,泣涕如雨-11
魔尊走的很快,我渐渐地感到吃力,远远地拉在他的后面。将近南天门时,再抬头,已不见了他的踪影。心中有一丝不安,提起裙裾跑了过去,一直跑出南天门好远,也没见到他的影子。
我不禁有些失落,刚耸拉下脑袋,便见一袭黑色身影裹挟着浓重的逼迫感,氤氲靠近。我知道是魔尊,纵使不看他也能感觉到他的眼睛正盯着我,心里涌上一股异样,欲要后退,却被他拉到了身畔。我有些紧张,睫毛不住地扑闪着,想着该说点什么来化解这种尴尬。
在心里迅速斟酌,抬起眼睛,仰头看着他,“你刚才去哪儿了?”
靠的太近,实在无法一直看着他,话音未落,便又低下了头,脸有些发热,不住地在心里骂自己,太没出息了。他没有说什么话,伸手揽起我的腰,凌空跃起,映着天边的彩霞,飞身而去。
云海翻腾,流霞万丈。
这是我两年来第一次离开长生天界,心内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魔尊挟着我在九天之上疾飞,轻送的风拂过我的脸颊,有些寒凉,本能地别过头躲避,不料迎上了魔尊的双目,或许只是一个偶然,从我身上一闪而过,我却抓住了他眸子里发出的幽深的光芒,潋滟而神秘。
那是一抹直达心底的墨黑,深邃,空灵,仿佛闪耀着新奇,又仿佛满含迷茫……
我忽然有些无措,头更加往里扭,却撞到了他的胸口,一股淡淡的树林间的味道使得我贪婪地吸了吸鼻子。
忽地,他加快了速度,也将我挟的更紧,甚至风吹过,我们的发丝都缠绕在一起。
我似被施了法术那般讷讷着,思绪飘忽,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他,心内有一丝企盼。
他终于受不了我这莫明其妙的目光,沉声道:“可不可以把你的目光收回去?”
我一怔,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紧紧抿着嘴唇,不禁道:“我真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他问,看了我一眼,很平淡的那种。
想了一下,我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
我是好奇像他这样的人,是怎样生活在逍遥城中的呢?会不会跟长生天界的天帝一样,君临九天,统治众魔,时不时地开个什么聚会,听曲赏舞,美酒佳肴?
穿过云层,见得大地。
我游离得很远的思绪倏然收起,睁大双眼看着下面的一切。
青山、绿水、村庄、田地、城楼……
这是人间吗?
听说逍遥城位于濒近南海仙境的盘龙山上,那我现在所看到的这些,真的是人间的东西了!我睁大双眼,想从那田间小路上、楼台烟雨间寻觅出人类的影子,甚至傻傻地想着,恰巧看到锦臣哥哥!
心内的欣喜再也掩饰不住,转头看向魔尊,抑制不住地叫道:“这是人间!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他蹙眉看着我,“人间有什么好的?”
“可我在那里生活了十六年!”我有些激动,“是我最快乐的时光!能带我去吗?魔尊?”
他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目视前方,不客气道:“你是仙女,不可以去。我也不会带你去。”
好无情的话,一点幻想都不给我留。
忽感觉天地一阵旋转,我有些眩晕,头部不听使唤地撞到了他的胸口,再睁开眼睛,那些楼阁田地已然不见。云雾又起,淡淡薄薄如轻纱般缥缈,布满浓荫的小道将一座座小山峰串起,一座高大雄伟的黑色城堡出现在群峰之缘,烟云蒸腾萦绕其间,仿佛它就是那空中的楼阁,一眨眼就要遁风而去。
刚刚欣然而起的心倏然落下,偷偷摸到那个一直带在身边的蟠桃,心内空荡不已。
魔尊黑色的袍子在空中翩飞,锦靴在群峰间停停落落,如同一只雄鹰,翱翔之际还不忘俯瞰广阔的天地。
终于,那座城堡越来越近,我看到了“逍遥城”三个大字。旁边的小山坡上一群小妖在戏耍。
魔尊挟着我,落到城前,手一挥,城门自开。顿觉一股戾气扑面而来,我微微颤了一下,被魔尊放到地下,脚步竟有些不稳,踉跄一下险些跌倒,魔尊根本不管我,大步往前走。
我跟上去,看着青色的石板路、黑色的殿宇、古铜色的雕花门窗,尽显厚重与内敛,倒是跟魔尊本人很合拍,可怎么也看不出一点逍遥的味道,甚至连天庭的飘逸清冷都不如。一路走过,竟然没看到一个妖身魔影,城内寂静无声,肃杀之气凛冽。
我藏在衣袖里的双手不禁握了起来,看着走在我前面的这个男子宽厚的背,看着他披散而下随风飘逸的青丝,想起他的孤立,想起他空灵的双眼,想起广源宫的侍女说他长时间地呆坐,想起他最常的做的事情就是与惊雷魔王比武……
心内忽然有一种冲动,想去问问他,这儿……真的是逍遥城吗?这儿……真的叫逍遥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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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魔尊走至城堡的尽头,一座高大的宫殿巍峨立着,书着——逍遥殿。廊前阶上立着两名身着黑衣的属下,一看到魔尊,立即抱拳单膝跪地,恭敬道:“尊者!”,魔尊略略点头算是回应。这种情况随着进入殿内,随着越过一道道门而不断地重复着。
逍遥殿给我的感觉是冷清和深似海。魔尊停下来的时候,我确信我们走过的门不下七道,一重一重。难道千年万年他就是这样把自己锁在这一重重的殿门里的吗?
我无法想象他是怎样生活的。
环视周遭,触目所及的仍然是暗色调,且并没有多少装饰的东西,兽皮地毯,黑木的桌椅长榻,紫砂茶具,惟一有光采的便是尽头那一个燃着熊熊火焰的大鼎。
我差一点就把它当作了铸剑的乾坤鼎,但马上就听到魔尊命令地喊道:“黑袍!”
立刻我便又看到了那个全身上下除了眼睛之外都被黑色所包裹的男子,原来他叫黑袍,还真是名副其实。只见他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恭敬道:“尊者!”
“乾坤鼎烧起来了吗?”
“启禀尊者,刚刚燃起,火焰的强度还不够。”
“做试验已经足够了。”魔尊说着转向我,颇有礼貌道:“我们走吧。”
我点了点头,跟着他又一番左拐右拐,简直都有点晕头转向,这逍遥殿到底有多大,到底有多少道门,我看它比之一个殿倒更像一个迷宫。
渐渐地光线暗起来,旁边也没有烛火,就像黑夜一般,我不知道四周都有什么,惟有小心翼翼地跟在魔尊身后,直至陷入一片完全的黑暗。
忽地,他沉重有力的脚步声停止了,我一怔,茫然四顾,却什么都看不到,隐隐听到他的呼吸声,便朝着那声音,慢慢挪去,两只手在半空中胡乱地探寻着。
不想,伸出的手被倏然嵌住,我没有多少胆量,吓得大叫一声,接着便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