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与海角-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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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答应你。”天涯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响起,玉芳兰也停止了哀求,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似乎对她如此轻易的妥协有些怀疑。“我走,现在就走。”她喃喃道,站起身,收拾着屋子。
这里,有着她和他的种种,不论是否快乐,那都是属于他们的回忆。她不舍,想要留下,想要找他,但……不可能了。三天三夜,一通电话都没有。他的心里……还是玉芳兰更重要,或者说,他是真的矛盾了。她知道如果她坚持,他不会丢下她。但是有何意义?继续三个人的痛苦,不如她一人离开。
而她也流够了眼泪,妈妈说了,自己的眼睛和爸爸最像,她不要伤害眼睛,她要好好的爱护自己,爱护她所爱的人,所以,她只能离开。哪怕不告而别,哪怕……他误解她。玉芳兰自以为计谋得逞的笑容,她尽收眼底,没有拆穿,因为那没有必要。
“你拿着这个吧,天涯……”玉芳兰坚持将支票塞到她手里,仿佛她不接下,她就无法安心一样。天涯微叹,迟疑了会儿,还是接下了。她随意的捅进荷包里,有些失魂落魄的望了眼这屋子,环顾四周,有些挪不开脚步。“你还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我马上帮你准备,你要去哪里,我帮你叫车,我出钱。”见她有些不舍的模样,玉芳兰深怕她反悔,立即殷情的帮她收拾,提包包。
一个千金小姐帮自己整理行李,难得的经验呢。天涯无奈的拦住她的手臂说道:“不必了,我自己离开。”她说着,又拿起一打画纸准备放进箱子里。玉芳兰却眼明手快的制止了,乞求的望着她:“能不能……送给我?”她说道,天涯不懂。“这是君画的吧?他从没有给我看过他的作品,拜托你了,送给我,好吗?”天涯犹豫了会儿,算了……带走了画也带不走人,还是果断点吧!
将沈君的一切都留下了,而天涯带走了自己的一切,包括……心。是的,她要忘记他,她的心,是她的自己的。提着行李箱,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望着晴朗的天空……眼光很刺眼,刺得她眼睛有些疼,是个好天气呢。
这是必然的结果,她早已预料到,所以她平静的接受了,离开是再好不过的选择,而她,不会后悔,就好像她爱他一样。可是沈君,她为他流的眼泪已经够了,她与他之间……也只是过去了。
而得到病床上父亲的允诺后,怀抱着花束和戒指的沈君奔向属于他和她的小天地。这三天里他想了很多,他喜欢和天涯在一起的时光,哪怕这段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但每一天,每一小时甚至每一分钟,他都觉得很珍贵,他不愿这些都成为回忆。
而一向反对他们的父亲竟意外的答应了,他说……只要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只要天涯能给他幸福,那他就睁只眼闭只眼,随着他了!他有股莫名的冲动想要见到她,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在差点失去父亲的冲击下,他真的了解到家庭的可贵!
他知道天涯没有家,所以他想给她一个家,他让她流了太多眼泪,他很心疼也很后悔,所以……他要补偿她,从今而后,他要好好的疼爱她!就连芳兰都做了退步,她说她会看开的,只希望他幸福,虽然心中有些遗憾,但一想到能将天涯正大光明的接回沈家,他就十分兴奋!
来到他们的屋子外,他却愣住了。满地……满地的碎纸片,不对,手里的花和精品盒掉落在地,他蹲下去,捡起碎片,一片一片的看着,拼凑起来……这,明明就是他的画,他和她共同的作品!为什么会这样?他慌乱的站起身推开门——
他发现,自己的东西都还在原地,而属于天涯的气息却消失了,而他也看到失魂落魄的芳兰,她坐在凳子上,看见他,湿红了眼睛。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他无法相信他所看到的!
芳兰扑进他怀里哭诉,说天涯找到她,告诉她只要给她一笔钱,她就离开他……“你骗人,天涯不是这样的人!”他不可置信的吼着,玉芳兰却摇摇头。
“我们都被她骗了,君,我求过她不要离开你,可是……可是……”她抽泣着,掩饰内心的不安和愧疚,她不敢正视他。“她找我要了钱,说要离开这里了,然后……”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被揉得看不出原型的图画,他颤巍巍的接过去。“我只抢下了这一张,其他的……我敌不过她的力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玉芳兰哽咽的说道,她对不起他,但她只是想得到幸福,而天涯之前所做的一切,又何尝不是呢?
“她走了多久?”他呆呆的问道,无法相信自己面对的一切。
“有好久了……对了,她还说要去找沈伯伯拿回属于她的分手费,你们没有碰到吗?”玉芳兰刻意问道,沈君怔住,然后推开她,疯狂的跑出门外!“对不起……天涯,反正你已经走了,我们都不会再见……”玉芳兰又坐回去,傻傻的笑了,紧接着,是哭泣。
天涯真的走了,她甚至在他准备向她求婚的时间里找父亲要了分手费!他无法相信,那样纯净的女孩竟会如此!他四处寻找她,没有她的身影,她走得真决,一点线索都不留下,一声不吭的离开他……没有她的任何消息,连她的照片都没有,寻人启示也无法登,因为,他甚至不确定,“天涯”究竟是不是她的真名?
就在他还有些怀疑的时候,父亲却查到她兑了那笔钱,她是真的……用他们的感情,兑换了金钱。天涯,你为何要负我?沈君喃喃自语,像个疯子一样,狼狈不堪的走在大街上,迷离,痛楚,悔恨以及不甘都无法形容那种复杂的眼神。
因为天涯突变的态度,父亲彻底的生气了,他说他看错了他们,要他明白他的思想是错误的,不断提醒他,他被耍了!很好,他也能回到属于自己的轨道,那个……不知是不是美好的意外,也已经离开了,真的弃他而去了,他为何又要恋恋不忘呢?只是……回到沈家,回到自己的生活,心却回不去了。无所谓了……这样很好,父亲开心,芳兰也幸福,而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家庭,事业都很顺利,是的,他很满足。
一直到……他接到风扬集团的传真,是那般熟悉的图画,每一笔都是深深印在他脑海的。那无法抹去的记忆,又突如其来的一涌而上!深藏内心的疑惑,不甘和恨意也一同袭击自己的心,他一定要找到她,只想问——
“天涯,你为何要背叛我?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第17章
“吃饱了?”海角唤醒发愣的天涯,她看了眼几乎没动的白粥,微叹。
“我只是……想起一些事。”她说道,干脆一口气将白粥喝完,没有胃口,但他一定会逼她吃光光。又有些不安的动了动,海角明了的叹息道:“过去吧,他肯定在等你。”天涯愣住,看向他。
“你……你能不能陪我去?”没办法,谁让他那么宠她,害得她现在什么都想依赖他。海角想了想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在门外等,你进去跟他聊。”
“为什么?”
“因为。”他认真的看着她,伸出手将她脸颊的发丝撩到耳后。“只有这样,你才能正面的面对他。”方才他帮她解围只是看不过她被逼迫得垂然欲泣,但若要真正的解决,她必须单独面对。“天涯,你放心,我一定在这里,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他再次保证,希望她能听进一点。
她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屋子,沈君果然还在,呆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吃了点东西也有些力气了,她走过去,他抬起头看向她。“回去吧,好吗?”她说道,他却依旧执着的盯着她,用眼神询问她的答案。“君,我当初不告而别,就是不想你问太多。”
“钱呢?”他突然开口,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既然拿了那么多钱,为什么还过这样的生活?”而她也没有否认。她叹息,依旧不予回答。“告诉我,不然我是不会死心的。”他很坚持。
“我用了。”她答道,手心微微汗湿,不要紧,海角在外边,没有事的。“可以吗?”
“为什么?那么大一笔钱你怎么用?才几个月就用完了,怎么可能?”沈君不可思议,他开始怀疑了,现在所见的天涯还是如曾经般纯净,怎么会……“我不追究了,只要你告诉我实情!”她不但拿了芳兰的钱,还找去沈家,后来是管家以沈父的名义给了她一笔钱,数目也不小。
“呵呵,你们有钱人随便开一瓶红酒,上餐馆吃一顿饭就可以用完了,我为什么就几个月都不可以用完呢?”她看向他,略微嘲讽的说道。“如果今天换作是玉芳兰,你会怀疑吗?在你心里,我们永远都有一个阶级之分。”这是实话,他毕竟是天之骄子,而她,不过是一个穷得响叮当的普通人。
“这也是你离开的原因吗?”他说道,狠狠抓了把头发,烦躁的向后退了两步。“你说我不相信你,可是天涯,你信过我没有?”他的质问打入她的心底,相信……他?“在你心里根本就不信任我,天涯,扪心自问,你信过谁?你将心呈现给谁看过?我不问你的过去,是因为知道你独身一人,我怕会伤害你,可是你从未想过告诉我不是吗?不要你的照片,那是因为我认为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所以根本不需要那些东西,或许你会觉得我现在的话很虚伪,可是……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天涯愣愣的看着他许久,好半天,才挤出一抹哀伤的微笑。“那又如何?都过去了不是吗?”他们始终相差太远,她不愿纠结在原地,她宁愿一直向前。
“过去?”沈君重复这个词,却只感心痛。“你错了,没有过去……”他走近她,在她诧异的眼眸里坚定的说道。“就算你骂我死缠烂打也好,不弄清实情,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他已经被耍过一次了,既然有了这个机会,他一定要弄清楚!
“随便你。”她轻叹,他见她这模样,只能暂时离开,出门后,看到一直守在门外的海角,他略微不悦的说道:“不管你是她什么人,我都不会让步。”就刚刚那几分钟便足以看出天涯对他的依赖之强,曾经的她……从没有依赖过任何人,就连他,都是依赖她的。
“这种话请慎重发表,特别是尊夫人不在场的情境下。”海角冷冷答道,沈君一时无语,只能离开。他进屋后,看见天涯对着一屋子素描发呆。“怎么,今天不出门?”
她微微苦笑。“你觉得我还有心情吗?”转过身,她看向他。“开玩笑的,不出去就没钱吃饭了。”耸耸肩,她背上画夹,而他跟在一边笑道:“我陪你。”
“恩。”
她坐在广场上为人画画,而他一直陪在一边,默默的看着她的一笔一画。“海角,我给你画画吧!”她突发奇想,他却怔住,回避的低下头道:“别闹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她说道,伸出手放在他面前。“其实……你很帅的。”这是实话,就算有那块伤疤,但她依旧觉得他很帅。
他轻笑,这丫头,如果不是了解她,还真会以为她是在嘲讽自己。“好了,你做你自己的事吧。”他说着推开她的手,站起身。“我有些事,一会儿来和你吃午饭。”
“……哦。”有些失落的,天涯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他来这个城市做什么。即使知道他是靠写作为生,但其他的依旧是个谜。
“美女——”拉长的声音使她打了个寒颤,竟然是程靖宇!“嘿,上次跟你提的事情考虑得怎样?”他凑到她面前说道,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天啊,就是说请你做我的舞伴!”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说道,这人真不知道放弃呢。“程先生,请不要再来开我玩笑了,好吗?”她已经很乱了,再加上程靖宇真的是无奈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很认真的。”他严肃了表情,天涯无奈深叹。“好嘛,就当我的舞伴咯!”他说着想要搭上她的肩膀,手却被人拉住。
“不好意思,我有话单独跟她谈。”竟是沈君!天涯愣住,程靖宇也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天涯,拜托你。”他说道,她只能叹息。
跟着他来到一家比较僻静的咖啡厅,她一直没有说话,倒是沈君一坐下便开口。“天涯,我为早上的鲁莽道歉,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她理解他?那……谁来理解她?脑海瞬间浮现海角的脸庞,她甩甩头。“明晚的宴会,我希望你能充当我的舞伴,过了明晚,我就不再纠缠你,可以吗?”他只是,想要一个能和她好好相处谈话的机会,如此而已。
她愣住,就……这样?又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也只是……是对过去的怀念,那么一丝丝,仅剩的一丝丝遗憾而已。
两人相对无言,彼此都沉默着,一直到咖啡冷掉,天涯才看了眼手表。“啊,已经过中午了!”都快下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