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田居札记-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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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么?愿意吧!可她就怕,这是空欢喜一场。
“娘,你再想想。强扭的瓜不甜,若真是我猜错了,我也可护住你与长生。刚才只是那么一说,如今你放心,沈家那边定不会打扰到咱们。”
李氏心里更是熨帖:“娘也不是那面瓜性子,沈家不足畏惧。到晌饭时辰,你快些回去。虽然然哥儿说他做饭,可你也不能当真做那甩手掌柜。”
“知道啦。”
涂涂舌头,宜悠踏出房门。望着仍如少女般活泼的闺女,李氏欢欣的同时又有担忧。人都是会变的,就像她一年前也没预料到自己如今会这般舒坦。变化的好坏无人能预测,她得再加把劲,做闺女背后坚强的后盾,而不是一直靠她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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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悠回到家,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晴朗。
踏进正房时,穆然正端上最后一道菜,腰粗的瓷盆中放着一整只老母鸡。母鸡周围汤呈乳白色,不见丝毫油腻。随着他走进,汤的香味传入鼻尖,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买不到乌鸡,我用这老母鸡炖的。”
原来是章氏给的方子,一颗晴朗的心暖洋洋的,宜悠凑上前,踮起脚在他脸上蹭了蹭。
穆然享受的眯眼,见四下无人,凑过来要她再亲一口。
“闪开,我去叫穆宇吃饭,等会有好事要说。”
因着院中只有端阳一个下人,穆然也没那么多架子,便直接让他上桌。端阳也乖觉,给每个人盛好汤,坐在下面尽量安静的用着饭。
宜悠舀一口汤,入口香滑,她享受的眯眯眼。咽下去后她放下碗,聊家常般的说道:“刚才去绣坊看到常爷,他有意交好廖将军。”
“哦,当真?”
“确实如此,他想托你见廖监军一面。”
宜悠信任的人,穆然自是平白多一份新任。想到那赚钱如流水的五州斋,他痛快的答应下来:“明日你我要往云州贺岁,我自会与廖兄言明。”
作者有话要说:等会捉虫
第86章 V章
年二十二这天;宜悠起了个大早。穆然比她起得还早;劈柴烧水,两大锅热水烧开装筒后,他扛着扁担挑进正房。
“这么多水也用不完。”
“用得完。”
穆然将桶放在炕边;打开另一间房门。冷风灌进来;宜悠裹紧身上的被子:“这几天你神神叨叨的,甚至把那门上了锁;究竟背着我弄了什么?”
“宝贝自己看。”
宜悠往那边看去,四君子屏风撤去,里面是一只木桶。木桶足有三尺高三尺宽,放两个她进去也绰绰有余。
不对;两个?往往穆然;如果他跟她一起坐进去;那岂不是也能放开。瞅着她期冀的眼神,她快速在被子内穿好亵衣:“水放下,我得快些梳洗。”
“已经放好了,我就在外面,水凉了你喊我,我去给你加。”
宜悠打个哆嗦,虽然习惯了她晚上折腾,但大白天的浴桶,她还是有些适应不良。
“不用,你放个舀子在里面,我慢慢加就成。不过时辰不早,我也就稍稍擦擦罢了,一桶热水也就够了。”
穆然面露遗憾,小媳妇他漂亮,他竟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够。如今计划落空,他面上却不敢丝毫表现出来。将水桶提过去,他一步三回头的走到门边:“我去给你做点吃的,昨晚剩下的鸡汤做碗鸡汁面如何?”
“都行,鸡汁面太麻烦,白煮面也可以。”
拉上屏风,她打量着房内的摆设。靠墙边是两个炭炉,里面银炭烧得火热,即便她光着身子也不会冷。两个炭火炉中间则是新打的木桶,走进去看,木桶比她估量的还要大一些,想到穆然那隐藏不住的遗憾,她又羞又恼。
“这色胚。”
伸伸疲惫的胳膊腿,他似乎每天有使不完的力气,白天要做那么多活计,几乎一刻都不停。明明轻松的人是她,每晚还是她先累的睡过去。
泡在热水中,她只觉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张开。前世在知州府她也有过单独的浴桶,每日炊水泡个澡当真是快活似神仙。可重生后李氏却怎么不答应给她做,按她说烧一大桶水只为洗个澡,那般麻烦不值当,柴火和人工也不是他们这种家庭可以负担的起。
她曾在穆然折腾完后嘟囔过一句:若是每日能泡个澡就好了。
可她也知道,穆家比自家宽裕不到哪儿去,所以当时她也说等日后日子好了再想。当时他只嗯嗯啊啊的搭着话,她也没往心里去,没曾想他不仅记下,还真答应下来。
“穆大哥真是有心。”
心里一阵甜,她拿过筒边皂角,擦在头发上而后冲洗掉。稍作梳洗,而后她赶紧擦干净,换上搭在屏风一侧的新衣裳。
穆然做完鸡汁面,放在桌上后便敞开另一道门。房内空空如也,屏风后有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没想到小媳妇洗这般快,他拿起一旁的布巾问道:“你头发可曾沥干?”
“还没,我自己来就可。”
“两个人总要快一些。”
布巾是五州斋自南方运来的绒布制成,不同于北方自己织布的硬朗,这布上有一层线头,摸上去柔软,擦头发也格外吸水。穆然小心的攥着一头乌发,直把水挤干。
带宜悠用梳子梳平,他拿过大红缎带,将发梢轻轻系上,乌发披在香肩上,无端让人觉得飘逸。
“这样干得快,待会再梳也不迟。”
宜悠瞅瞅镜中的自己,也说不上是蓬头散发。一头乌发着实是好看,但打理起来也颇为麻烦。单是洗完后干透,就得两个时辰,大家族里有丫鬟专门打着扇子吹,而小户人家只能忍着,直忍到满头泛着油光。
而她则属于特例,呆在云林村那段时日,即便家中再穷,她每隔一日也得去溪边打一桶水,仔细清洗干净。若是头发上有油泥味,她绝对整宿的睡不着。被她带着,李氏也极为好洁。
“也行,咱们还是快些去用饭。”
虽然成亲时日不长,但穆然已经将宜悠的口味摸透。她吃不得辣也用不得重油,清清淡淡又稍微带点咸正好。这对他来说并不算难,所以这顿鸡汁面,宜悠还是相当满意。
“嫂嫂,自从你来之后,哥做得饭一天比一天好吃。”穆宇吃得格外欢,很快就要第二碗。
“混小子,哥以前还亏待你了不成?”
穆宇翻个白眼:“不知道是谁,一天天的问我长生家吃什么,饭是什么味道。”
饶是穆然再脸皮厚,此刻也有些脸红。宜悠心里越发甜,眼见他面子下不来,她忙夹一筷子白菜给穆宇:“今日我们得去云州,等会吃完饭,先送你去沈家。”
“嫂嫂,我自是知道。你放心,我会监督长生好好写大字。”
“我自是对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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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自有端阳去收拾,套好马车刚想出门,敲门声响起。
“明远,怎么是你?”
“穆大人、穆夫人,老爷命我来赠送此物。”
明远手中托着一精工雕刻的匣子,打看一看,竟是一尊翡翠雕刻的老寿星。虽然大越翡翠不算很贵,但这样水头足的满翠,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极品。寻常一只镯子就要价值前两,更别说这小臂长的寿星翁。
“老爷请求穆大人将此物转交廖监军,权当他为廖将军贺寿。”
“这……”
穆然当然也识货,可如此贵重的东西,他还是有些迟疑。明远见状并未惊慌,而是自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来时老爷曾嘱咐,看完此信后穆大人再做定夺。”
掏出一张纸,穆然直接放在她与宜悠中间。书信上常爷一手正楷端的是中正平和,更主要的则是信的内容。这尊寿星翁原是廖将军初次封镇国将军时,先帝给予廖老将军的赏赐。后来廖家家道中落,多番动荡迁移途中,家产被败的七七八八,连带着寿星翁也流落民间,了无踪迹。
宜悠心中疑惑总算有了解释,如此精致之物,天下间除了皇家还有谁能拥有。
“穆大哥,我们便带过去吧。若是廖监军不收,到时再带回来也不迟。”
穆然应下,明远又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盒子:“这是先前小姐所用,老爷与夫人投缘,便命我一道送来。”
宜悠有些疑惑,她与常爷交涉并不多,怎么都说不上投缘。可听他话里意思,竟是拿他当后辈看待,那便只有一种因由:他对李氏的感情真的不能再真。
打开盒子她再次震惊,竟然是一对玉镯。虽不是满翠,但却是翡翠中最为尊贵的帝王绿,那水头和颜色看着竟比寿星翁所用翡翠还要好很多。
“这……如何使得。”
明远看着这夫妻二人,颇为觉得有意思。先前他随老爷在京中,哪次过节大夫人不是想多从各房中扣出点好东西。那些大官也是,看到好东西即便是假意推辞,脸上也必然带笑。
这两人明明是他老爷的父母官,收到点东西就跟活见鬼似得,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无功不受禄。当真是有意思,且让人欢喜。
“此物老爷留着也无甚用处,他命我带话:穆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宜悠怎能不放在心上,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别说穆然现在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就是他成了一品大员,她也不能毫无缘由的收人家东西。
穆然瞅着那对镯子,想象着它带在宜悠手腕上时的模样。白碧般的肌肤配上帝王绿,简直如青松掩映间的长白山瀑布,端得是美不胜收。
“收下吧,廖将军那边我会尽力周旋。”
“那小的代我家老爷先行谢过穆大人。”
眼见两人已达成协议,宜悠心里总算有个底。她收吴琼阁等商铺的礼,是因为穆然庇护这几家。如今与常爷有来有往,即便事不一定成,她也不那么觉得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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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亮时,两人总算驶出永平坊,向着县衙所出的永安坊走去。
“夫君可当真是厉害,这对镯子顶咱们整幅身家。”
“哦?”穆然低垂的双眸抬起,定定的望着她:“我看则不然。”
“怎么可能,咱们那宅子也就七百两,算上里面家具、地窖还有水井,顶了头一千两。单这一只镯子,就绝对不止一千两,常爷这份礼还真是够大。”
“是够大,不过比起身家不过是九牛一毛。”
“为何?”
宜悠疑惑的抬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她清晰的看到穆然眼中倒映的自己。
见小媳妇如此,穆然点点头:“还有你。”
腾一下她脸红起来:“莫要再说笑。”
“镯子终究是死物,宝贝,你可是那无价之宝。”
自早上到现在,宜悠已经被他连番夸赞。饶是她脸皮再厚,如今也有些难以招架。
“你这人,先前看着老实……”
穆然蹬蹬腿离她更近些:“莫非为夫现在还不老实。”
宜悠伸手打断他:“大白天的别凑上来,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
几天相处下来,穆然心中那点忐忑早已悉数消散。如今他对着小媳妇,却是愈发自然:“我说的全是实话。”
“不与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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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县衙走开时,宜悠脸还想涨红的茄子般。
每年云州府的宴会都是由知州夫人操办,往来之人皆为官。是以县衙虽瞧着人多,但能去的只有县丞、县尉以及主簿。旁的县是三家,而云县情况特殊,两位主簿一个占着官籍,一个占着关系,哪个都不能少。
另外还有铁先生,作为神仙般的存在,即便他未曾有官身,这种场合地位却是比谁都超然。
男人们在前面骑马并行,五家人分别上了两量马车。宜悠与章氏和铁夫人同行,她客气的请两人上去,刚准备踏上去,足下却滚来一块石子。
临近年关本就天寒地冻,石子硌在脚下,脚下打滑她就要往后仰去。
“小心。”
危机时刻,穆然直接送马上跃下,懒腰抱住她。而后他右脚一踢,那块石头正好打在后面半大姑娘家鞋面上。
“外面这是怎么了?”
穆然未说话,而是满脸寒气的看向那边。宜悠站定,从他怀中出来:“这是主簿夫人家的杏姐吧?文文静静的姑娘家,走路怎么老是喜欢捡石子踢。”
主簿夫人脸阴下来:“说你多少回,在家随便些没事,出来可没人让着你。穆夫人,这丫头我已经教训了,你也就不要再跟一个孩子计较。”
宜悠笑得温和:“我何时与她计较过,对了还未恭喜杏姐儿过小定,也得恭喜主簿大人和夫人,总算找到东床快婿。”
边说着她边朝穆然使颜色,后者拱拳:“真是喜事,今日见到各位同僚,我定将此喜讯一一告知。”
本来是很喜庆的一段话,可偏生他满脸皮笑肉不笑,直说得人一阵发寒。
主簿夫人一腔怒气逼到嗓子眼,那天没等她出县衙,程氏那半疯的婆子便将她逼到了门口。有章氏在,她只得与其说两句话,这亲事也算定下一半。
为这事闺女不知哭了几回,她也得公婆夫婿埋怨,这几天她可真是焦头烂额。还好有知州夫人那边传来好消息,就暂且让这几人高兴着,等过会有他们去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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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连片的恭喜之声中,主簿夫人拉起自己闺女,带着满腔怒气上了马车。她本想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