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戒-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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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看了看錶,已经九点多了,想了想,决定去李伙生家坐一坐。今天是年廾九,春节节日营业的很多准备工作,都要督促李伙生捡查落实;还要记着提醒自己,督促李伙生別忘了創新菜式、創出特色的任务。和华仔表哥合作的计划八字才有半撇,別忘了现在金龙还是我当家,金龙垮了我也玩完了──金龙这棵摇钱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倒下的,怎么困难怎么辛苦我也要撑下去……
走出金龙时,方清突然想起今天一同晚餐的韵仪,那才是怎么看都让人动心的真女人呢!那丰胸、那细腰、那姿色,特别是那双媚眼,绝对是人间尤物。方清细细地回味了一遍,觉得如花似玉的韵仪绝不是一个胸大冇脑的女人,而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
让方清高兴的是,韵仪第二天就打电话给方清。听着韵仪娇俏风骚的莺声燕语,方清止不住意马心猿约见面,韵仪却婉转推托了,不过答应尽快和方清再见面。方清心里痒痒的,知道把韵仪弄到床上去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是要把华仔表哥提议合作的事办出个眉目。方清越发坚定了和华仔表哥、韵仪结交的信念,因为和聪明人做好朋友才真正对自己有利。
过了年,因为澳门客人迟迟不来清源,公司经理自然也没去找承包旅业那个职工做工作。方清心里着急,问了华仔表哥几次,都说梁仕彬因事务繁忙暂不能来清源,合作的事就暂时放下了。方清虽然感到失望,却因为春节旺季营业还理想,虽不致于忙到焦头烂额,近一百号人的酒家大大小小的事务还是够他忙的,除了睡觉,差不多全部时间都花在金龙的经营管理上。
过了正月,金龙的生意眼看淡了下来。方清狠了狠心,和李伙生、莫慕贞、刘艳红商量了几次,使用考核上岗的办法,把十多个冗员裁了下来。这些人虽然心怀不满也有吵闹,但也没闹出什么花样,知道大势所趋,只好赶快另寻谋生门路。
方清这时又把和华仔表哥合作的事挂在心上,时常和华仔表哥通通电话。华仔表哥也刻意笼络方清,时常到金龙饮早茶和吃晚饭,有时也带上韵仪,方清便多了机会和韵仪接触。华仔表哥似乎并不在意韵仪和方清的亲近,有几次甚至带着“二奶”小琴来吃饭,自然让韵仪和方清做成一对,方清终于逮着机会,就在经理的休息室把这个娇滴滴的韵仪弄上了床。
第四章第四至六节
四
乐极生悲,方清才第二次和韵仪亲热就给妻子林珊珊撞上了,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林珊珊自当了妈妈,自然而然的视儿子为心头肉,方清职业特殊,晚上常常很夜才回来,林珊珊也不在意。潮汕女人天性善良贤淑,这一优点在林珊珊身上极好地体现出来,她事奉公婆和阿嫲如同侍奉至亲,温声细气,体贴细心,和叔仔方坚、姑仔小兰也很合得来,都说十家有九家婆媳不和,那方家便是第十家了,街坊邻里眼睛是雪亮的,看着方家家庭和睦,都称赞当媳妇的珊珊有孝心识大体,方家祖上积福,让方清讨着了个贤良淑德的好老婆。
方清在外头惹草拈花,林珊珊却浑然不觉给蒙在鼓里,有时有生理冲动,等着方清回来了,却是喝得醉熏熏的,又或是“工作劳累”疲乏不堪,又或是工作不顺心烦燥打不起精神,林珊珊也毫无怨言,对丈夫温柔如昔,生活起居更为体贴照顾。有时丈夫特意休一两个晚上,陪她上街闲逛或回父母处,她便高兴得不得了,对丈夫更是柔情蜜意。她自觉丈夫和她恩爱,有时看着同事或朋友发生婚变,她便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小女人。
不料“三八妇女节”那一晚,她参加完单位的聚餐,没跟同事们接着去卡拉OK,自跑去金龙,想约方清一同上街逛逛商場。难得儿子放在家里没跟着,正好口袋里有单位节日发的200块钱,她想给丈夫买一条新裤子──自从方清当了经理,大约运动少了,吃得太好营养充份,裤头也从29吋扩张到32吋,她早留心丈夫的衣着,正好借此和丈夫携手并肩,重温拍拖时的温馨浪漫。
方清吃晚饭时和林珊珊通过电话,以为林珊珊吃过饭会和同事去卡拉OK唱歌跳舞。自生了庆杰,林珊珊已经极少自由自在的出去放松娱乐,林珊珊过去也是个活泼好动的人,难得有这个机会自是不会放过的。那晚华仔表哥带着小琴、韵仪也在金龙吃饭,吃完饭华仔表哥和小琴先走,方清乐不可支,和韵仪调笑了一阵,情浓时便把韵仪带回经理室,一进门就搂着韵仪紧紧亲吻,吻得如火如荼相拥倒在沙发上,又继续拥吻得如痴如醉,把韵仪的衣服也解开了。不提防经理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给探头进来的林珊珊撞个正着,满脸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換上了一副目瞪口呆的惊愕表情。
方清大惊,忙推开韵仪站起来,惊徨失措间,林珊珊一咬嘴唇,已经掉头跑了。方清追出来,林珊珊已经不见了踪影。方清狠狠地瞪了一眼远远站着的服务员,恼恨她们不先阻挡林珊珊、不先通风报讯,知道她们此刻虽然脸无表情,暗地必定幸灾乐祸,但此刻顾不上发作她们,先回经理室对韵仪说了声“我回去看看”,看韵仪边整理衣裙,边似笑非笑她点了点头,也就急急忙忙赶回家去。
林珊珊扒着被子早哭成了泪人一般,卢少容正在着急地询问劝慰,看方清回来了,向方清投来询向的眼神。方清顾不上解释──也解释不了──使个眼色让满肚疑虑的母亲出去,自是柔声细语劝慰林珊珊。但任凭方清如何低声哄劝,那哭声似是断继续续就是停歇不了,方清无奈,只好坐在一旁抽闷烟。看母亲在门外朝他招手,只好走出房来。
卢少容低声问,家嫂(注:粤港两地对儿媳的老式称谓)是怎么啦?方清烦闷地扔了烟蒂,用脚把它踩灭了,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
卢少容似不相信地瞪了一眼方清,放低了声音骂道,家嫂这么好,你別做对不起她的事!如果做了,好好认个错,知不知道?
方清没答话,扭头就回睡房并且把门关上,母亲却敲门,要他把睡着了的小庆杰抱回房去。林珊珊见了儿子,方才止了哭声,伴着儿子躺下。方清后来上了床,伸手想把背对着他的林珊珊板过来,林珊珊却用力推开他的手,厉声叱道,不要碰我!那声音尖而狰狞,那是方清从未听过的。
方清吃了一惊,只好缩回手。明知这回捅了大漏子,知道珊珊憋了一肚子的怒气,只好默不作声,闷头大睡。足足一个月林珊珊没有理睬方清。卢少容看在眼里,悄悄的询问缘由,林珊珊只是无言垂泪。
卢少容急了,直接到金龙找着方清严词责问,方清知道了林珊珊没有向母亲告状,编了一套花言巧语,卢少容半信半疑,只好叮嘱方清好好哄回林珊珊,不要做对不住老婆的事。
方树开虽然极少和老婆交流,卢少容只在他面前唠叨了几句,但男人的直觉告诉他,儿子也一定是因为女人的问题出了问题,这方面他已经有了足够的体会和经验。他也感到生气,因为媳妇林珊珊确是一个孝顺贤淑的女人,而且乖巧能干,出了问题也没吵闹,一如既往勤勤快快地干家务、带小孩,对长辈一如既往般恭谦体贴,家里上下下下大大小小都喜爱她,这样好的媳妇到哪里找?!
方树开很想尽父亲的责任去责骂方清,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他猜想儿子一定是利用职权,因为金龙酒家90%都是女工,其中当然不乏生得靓或生得风骚的,儿子一定遗传了自已的基因,但男人偷食就一定要抹嘴,为什么那么蠢笨让家里人发现?搞得家吵屋闭有什么好?因为闷了一肚子气也不好向儿子发,方树开也板起了脸,家里的空气顿时有点僵起来。
有一晚市经协办主任林可奕出现在金龙酒家,方清心里顿时惴惴不安,后来看外父言笑晏晏,对他也是和颜悦色一片慈爱,便想到妻子并没有回家告状,不由得对妻子又是感激又是怜爱。
那晚是欧海亮的远景纸品有限公司请客,主邀的贵宾就是林可奕。公司罗副总经理知道林主任是金龙酒家经理的外父,安排了在金龙宴请,欧海亮自是没有意见。就是那晚他对刘艳红有了一个最好的印象,心底里竟烙上了深深的印记。
欧海亮曾多次到金龙饮茶吃饭,那时他对年轻的服务员没多大留意。这晚公司要了最好的雅房,刘艳红亲自带领接待,听了方清介绍,欧海亮才知道;这个看上去纤巧好看的年青姑娘竟是酒家副经理。
刘艳红这晚表现得很得体,热情大方又沉稳细緻,欧海亮不觉怦然心动。他原本不相信世间有一见钟情的事,但他对刘艳红竟是一见倾心,觉得刘艳红面目灵秀,那翥水般的双瞳清澈可人,言笑晏晏中另有一股优雅气质,想多看了她几眼,想像林主任、老罗般和她说话逗笑,却又不敢造次,低下了头,心却剧跳起来。
第二天仍有宴请,欧海亮首先提议安排到金龙,港方总经理和老罗自然没有异议。欧海亮自己心虚,说了一句那里的纸包鸡、纸包骨很不错作掩饰。待连续几次都安排在金龙用餐,老罗最先察觉了欧海亮的意图,他也不点破,到了金龙就指定找刘艳红接待。
这样的企业对酒家来说,自然是大客户,刘艳红放出手段,很快就和老罗熟络了,对欧海亮这个年轻的副老总,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热情有加,举止大方得体。
欧海亮觉得和刘艳红熟悉以后,她身上有一股吸引力,使他年青的心不由自主地,被吸附到了这个常常带着淡淡微笑的姑娘身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觉得他真的爱上刘艳红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扯牵着他的视线,牵动着他的心,虽不致失魂落魄,也真是到了魂牵梦萦的地步。
刘艳红是个敏感的人,她也看出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副老总心思。不经意间,她很快就从方清口中得知了她所需知道的一切。许是已经有太多的人对她的靓艳表达了太多的赞赏和倾
慕,尽管她对欧海亮也有很不错的印象,但她心如止水,只是默默地做好她的本职工作。
如果她的靓艳也是一种武噐,那就让它恰如其分地发挥它的作用好了,能够吸引更多的客人,本身就说明了它的价值。况且欧海亮在和她捻熟后,并没有说出令她脸红的说话,没有做出令她心跳的举动──对此她早有应对之策,既不让自己吃亏也不会让客人为之尷尬──相反的,他仍是那样文质彬彬,那样含蓄有礼,那就算他单相思、暗恋她好了,他为此而常来光顾,她从心底来说也是极之欢迎的。这样的客人以往也遇见不少,那感情到头来都是无疾而终的,自己若认真起来,到头来受到伤害的恐怕就是自己。
方清看到的,却是老罗被刘艳红迷住了。他从外父口中早了解欧海亮那家企业,对欧海亮和老罗──那个香港来的老总倒不常露面──常来金龙,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他知道刘艳红是个聪明透顶也心高气傲的人,老罗这样的老家伙,顶多是拉拉手拍拍肩,嘴皮上讨点便宜,不会有什么实质的好处。所以他再三嘱咐李伙生,菜式一定要搞好,花样翻新才能留住食客,食来食去都是“三笃屁”(三板斧老一套),没有了新鲜感,客人也会腻味的。
李伙生这时却心烦得很。他认真开好菜单,却没有像往常般进厨房再嘱咐一番,而是回
到大厅收款台边的一张空餐桌边坐下来。这是他惯常坐的位子,既方便去接听客人给他的电话,也方便和找他的客人商谈。客人们找他,大多是预定用餐、商议菜式(当然也商议价钱)。方清原来很兴头地要设一套专门的桌、椅,李伙生不愿意,觉得没必要花这笔钱,就说专门设置占了地方,现在一桌两用,我随便哪张桌子都可以给客人开菜单,你就省下这笔钱吧。
方清想设置专门的长桌,是因为看过很多星级大酒店、高级茶(酒)楼都有设专人、专桌接待来订餐的客人,他也想让金龙酒家也正规一点。李伙生的反对提醒了他,早上饮茶旺到爆棚的时候,还要加台,确是不能让这张接待长桌子占了地方,再说李伙生还常回厨房干活、到雅房给客人点菜,也没可能设专人在那儿值班,于是方清就妥协了。
李伙生是碰上了一件让他头疼的事。他的一个徒弟,在迎宾馆厨房部当大厨,月薪一千五佰元,他的心就有了一点想法。九三年九月全省工资改革,他的工资从一百多元调升到四百多元,现在连补贴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七百多元,才是这个徒弟的一半。早两天,筹建中的飞霞大酒店派人来和他接触,开出月薪二千元的条件,挖他跳槽过去当餐厅经理。他获知对方也开出月薪一千五百元的条件挖莫慕贞跳槽,心里更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