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戒-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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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老板在他的大酒店盛情款待了洪主任一家。财大气粗的简老板,在饭桌上给远方的客人派利是,急不及待的洪夫人趁着上卫生间拆开利封一看,十张四人头像的百元大鈔,整整1000元!悄悄问了儿媳,儿媳和孙子的也是1000元。
洪主任不用拆看也知道,利是没有1000也有800元。他马上想到,简老板是为供销大厦而让他来的,于是洪主任也刻意结纳,因为于公于私和这个简老板结交都很有好处,而且简老板还跟着表示,他愿意一次性付清买楼款项,因而希望在售价中得到更大优惠。
洪主任马上表态回去做工作,争取给简老板更大优惠,于是洪主任在离开时,他的汽车行李箱装了很多简老板送的年货礼物。洪主任这时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放长线钓大鱼,因为钓了几十年鱼的他知道,钓大鱼是急不得的,不但要有好饵,还要有长的线才能钓着大鱼。
果然,简老板表现出极有诚意购买供销大厦,谈了几次,包括和国资办秦主任见过面,初步协商为2000万元,如果一次性付款,则优惠为九折即1800万元。
一九九七年的六月的一天,洪主任得到简老板的通知,扯了几个月的事情却变了卦,简老板搬出清源新市区一些大型物业售价作对比,要求把售价定为1600万。国资办秦主任很生气,供销社洪主任也很生气,因为简老板私下答允回扣给洪主任30万好处费,现在简老板再次压价,眼见交易不成,30万好处费自然也成泡影。于是洪主任亲自赶赴顺德找简老板倾谈,并且把南国大酒店欧老板也有意欲购买的信息透露,以此向简老板施压。
谁知简老板过了三天就作出反应,宣称因为一些非预料的原因彻底放弃收购。洪主任这一下真生气了,于是去找欧灿辉,但欧灿辉似是人间蒸发,怎么也找不着。
洪主任再打简老板的电话,简老板不但换了手机号码,而且也像欧灿辉一样,似是人间蒸发,再也联系不上了。洪主任这一下像霜打的矮瓜(茄子)一样,好一段时间有点萎靡不振。
其实,真正意欲收购供销大厦的是华仔表哥。顺德的简老板是通过澳门人梁仕彬找来的“托”,他是梁仕彬的老朋友,按照商定的计划,简老板表现出极有诚意购买供销大厦,把国资办、供销社的胃口吊起来,然后突然打退堂鼓,计划进行到这一步,华仔表哥等待适当的时机再开口购买,不过价钱就会再往下压。
华仔表哥和梁仕彬都看准如今地产市场不景气,新市区空置的高楼多,中央宏观调控一收紧,虚假的房地产泡沫经济露出原形,房地产市场就供大于求。加上经济不景气,市场通缩购买力下降,现在正是低价购进物业的好时机。供销社迟卖一天受的损失更大,它的经济窘境终究迫使它走上售卖大厦的未路,而30万的好处费将充份调动洪主任的积极性……
洪主任透露欧灿辉也有意供销大厦的消息,令华仔表哥大为光火。这个欧灿辉,拉金龙的人搞南国大酒店,已经搞得金龙中餐相形见绌,上次已经给过教训,现在我要搞供销大厦,怎么欧灿辉也要当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老是要和我对着干?
华仔表哥和梁仕彬通了电话,梁仕彬要华仔表哥不动硬的来软的,软刀子杀人于无形是上策。于是华仔表把方清找来,说要给欧灿辉一点厉害,最好是令他身败名裂。和方清议了半天,到底让方清想起了堂表姐崔秀云说的事情,找到了从煤炭工业局旧办公大楼出租之事作武器,把水搅浑借刀杀人。
这一招竟然有效,欧灿辉果然就给捡察院秘密“请”到了反贪局,洪主任自然找不到了。华仔表哥和方清弹冠相庆,又谋划下一步行动。
二
洪主任找不着欧灿辉,是因为南国大酒店的领导把消息严密封锁。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方清按原定计划大肆散布消息,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都知道欧灿辉犯了事,给捡察院捉去了。
欧灿辉是在晚上十点多在家里给捡察院的人“请”走的,父亲欧国能见儿子被阿Sir带走,心中一遍茫然慌乱。儿子会犯什么事?欧国能那睡得安稳,到四点钟起床做早点,总是心不在焉牵挂得很。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欧国能实在忍不住了,打了电话去南国大酒店,都说老细没有回来过夜,欧国能脸色便凝重起来。
他的拍挡卢咏红便安慰他说,灿辉眉精眼企不是蠢笨的人,我看他也没搞什么邪门歪道,阿Sir找他可能是别的什么事,说不定过了一会就回来了。
王沛林也说,难道你对自己的仔也不放心?没事的,过一会就回来了。
欧国能想想也是道理,儿子有儿子的事,儿子很多事都没有和自己细说,他自己有本事,做父亲的也就管不了,还是相信他没做什么坏事,于是便释怀。
不料等到晚上欧灿辉也没回来,欧灿辉的拍档罗振锋、刘艳红找人的电话打到家里,欧国能又慌了。他没敢把欧灿辉真实去向告诉罗、刘,却忍不住打了电话告知郑叔。郑叔吃了一惊,一边劝慰欧国能不要着急,一边还是打电话告知了刘艳红。
刘艳红也是吃惊非浅,怪不得打手机联络不上,家里找不看,原来给阿Sir“请”了去。刘艳红马上找罗振锋商量,一边对外宣称董事长出差,管着企业正常运转,一边让罗振锋去打探查问,尽快把老细搞出来。
罗振锋很快就查到在市处级以上干部中,最近又有市煤炭工业局廖局长被“双规”,而老细是在廖局长双规四天后被反贪局拉去隔离审查的。罗振锋、刘艳红都知晓老细和煤炭工业局廖局长关系极好,煤炭工业局旧办公楼就是由老细出头经租的,不用说,老细进反贪局,大约和廖局长双规之事有牵连。看来事情不大,说清楚大概就可以放出来了吧,反贪局的目标是那些利用职权贪污受贿违法乱纪的贪官、公务员,老细一个小小老百姓,受点惩诫就可以放出来了吧?
不料过了一个星期欧灿辉还没有放出来,街头巷尾都传开了,说什么难听说话都有,欧国能急得吃不好睡不安,眼见着人也瘦下来。南国大酒店的生意也明显受到影响,一些单位也不敢来包房消费,餐厅营业额暴跌。
知道这情况陈昊天也着急起来,他亲自摸上一个副捡察长的家,得到的消息却不容乐观。煤炭工业局廖局长的问题,因为廖局长最后竹筒倒绿豆,什么都说了,欧灿辉在事实摆在面前,只好承认和廖局长共享租金分成的事实。
陈昊天就说,丢那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欧灿辉是一个生意人,有得赚就做,冇得赚就唔做,人家是当官的,他要这样那样欧灿辉敢不听?!你们要责要罚听悉尊便,好像过了48小时你们就该放人了吧?
那个副捡察长说,另外还有一些问题牵涉到欧灿辉。但欧灿辉很顽固,不但像挤牙膏,而且简直是冥蛉不化,不见棺材不掉泪,办这个案子的人都很生气。
陈昊天和这个副捡察长很熟的,这时就说,你们这样把人关起来我也很生气呀!有证据你就起诉他,没证据这样关着好像不符合宪法吧?怪不得美国佬老是拿中国的人权做文章。
副捡察长笑了笑没有作声。捡察工作也是有纪律的,有些话只能适可而止。煤炭工业局廖局长的案子是市纪委抓的,刚刚“双规”了廖局长,正好接到一封匿名举报信,便把欧灿辉请到了反贪局,原以为欧灿辉年纪轻轻好对付,计划先从欧灿辉打开缺口,谁知反复做工作,欧灿辉还是不愿讲廖局长的问题,等廖局长在强大的心理攻势下崩溃,交代了各种贪污受贿问题,欧灿辉才写出交代材料。原想趁热打铁,从欧灿辉那里再摸摸其他调查对象的问题,但看来没有什么成效。
见陈昊天连声说兔死狐悲,又威胁说要串连其他民营私企老板找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副捡察长劝陈昊天不要妄动,透露说这两天就会放欧灿辉,陈昊天得到这个实信才满意地告辞。他先回到欧巷,把这个喜讯告诉了欧国能,让做父亲的先放下心来。
欧国能满脸喜色,原先悬挂在心上的石头才放下来,他满怀感激地连声对陈昊天说多谢。陈昊天便说,灿辉和我兄弟一样,他有事我怎会袖手旁观?应该的。说了一会闲话,陈昊天想到既然回到欧巷,就顺便回家看看父母。
才走出欧灿辉家,看见一个人走过门楼正踏入欧巷,因为欧灿辉家在巷子里的家门口上安装了一盏路灯,灯光下便认出走进来的人是方树开。陈昊天原想和方树开打招呼的,见方树开极快地低下头故意不理睬人,陈昊天便抬脚往巷尾自家走去。
他年轻时记恨方树开,如今大约因为年龄增大,很多事情看开了,倒没把儿时的龃龉放在心上。说起来其实还要感谢方树开,当年要不是受不了那口冤屈气,还不会离家出走呢!也正是那次出走,让陈昊天结识了供电工程队的梁队长奇。сom书,最后才有了承包清源电缆厂,才有了今天的事业,在人前抬头挺胸,吐气扬眉。
人的命运就是这样奇特、不可思议。方树开当年根正苗红,当了国家干部,有权有势,走在欧巷眼角朝天,半点也不正眼看人,如今怎么样?!听说糖厂如今关门大吉,正等着清算小组核查结帐,方树开大概等着领取经济补偿费,这个年纪也大约是等着退休就是了。
陈昊天这时忽又想到当年救下遭蛇咬的的那个工程师,如今已当上省供电局的第一把手,通过梁队长牵线,陈昊天和他搭上了关系。这个关系非同小可,那一个敢不给省供电局一把手面子?陈昊天得此强助,真真正正地为企业铺开坦途,不但产品不愁没有销路,还掌握市场和行业发展动态,敢于高薪聘请技术人才,现在工厂拥有专业技术人员40多人,高级工程师3人,产品已经向高、精、尖发展,甚至能根据客户需求设计、生产有特殊要求的产品。
陈昊天现在不但在省里有名,还把工厂产品列入国家经贸委、国家电力公司推荐产品目录。陈昊天现在拥有强大的生产能力和雄厚的技术力量,正在征地扩建新厂房。陈昊天这时已经有了新的奋斗目标,就是要跻身省内最大电缆生产行业。
方树开自然看见了从欧灿辉家走出来的陈昊天,但他不想和陈昊天打招呼说话。有什么好说的?当年在欧巷最贫贱、最没有政治地位、最给人瞧不起的收买佬,他的仔如今竟是在清源市成了知名人士,炙手可热──提起新飞电缆厂,谁不知道是清源市崛起最快、财雄势大?听说它的产品已经被评上省的名优产品,还打进了三崳そ缯竟こ蹋邢恕
当年给整得抬不起头的收买佬,一定还会记着夺妻之恨的,陈昊天身上,一定会流淌着陈满当年对他的深深怨恨。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收买佬的仔挺起胸膛做人,世界颠倒了,自己只能暗自长吁短叹,灰心丧气,还有什么面目和收买佬家人争长论短、比高比低?站在一起说话也没什么意思。
陈昊天找过副捡察长的第二天,欧灿辉果真给放出来了。回到欧巷,第一个看见欧灿辉的是卢咏红,她顾不上正卖着早点,转头对屋里的欧国能大声欢叫道,能哥,灿辉回来了!
欧国能心头一跳,满手面粉也顾不及擦拭,三步并作两步就走了出来,果然看见儿子安祥地走过来,他就在档口边站住了,见儿子脸容一如往昔,没有想象中消瘦下去的模样,心里一下就完全放松了。欧灿辉给关了进去,他的心就吊起来了,老是想像象儿子在里头会吃苦头,待见儿子象是没有什么异样,当父亲的便荡开了笑容。
卢咏红快手快脚做了两个顾客生意,叫了声“沛林哥你顶上”,便走回屋里从巷里那道门走出来,直趋巷尾,经过陈满家时,见着了陈姨便说,陈姨,我去摘几片柚果叶。
陈姨忙说,摘吧,喜欢摘多少就摘多少,没相干的。
卢咏红在陈姨家外面空地的柚果树上,麻利地摘了一把柚果叶,回来就找铝煲煲柚果叶水,转头对正从楼上走下来的欧灿辉说,灿辉,要把衣服从内到外都全换了,冲一个柚果叶凉,把衰气、霉气全冲走。
欧灿辉忙答应了一声,走回楼上房间找衣服。是该把衰气、霉气全冲走。第一次进反贪局给关了八天,这八天绝对给欧灿辉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相信到老了的时候还会记忆犹新。
三
欧灿辉永远记得因为突然给捡察院的人请进反贪局,肯定有事发生,而且事情大概很严重,当时心腔竟然扑扑乱跳。
和欧灿辉打交道的是反贪局向副局长。其实他和向副局长早就认识,不过不很熟,只觉得这个人很严谨、不苟言笑,这个时候显得更严肃,板着脸孔像对着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