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戒-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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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着向梁队长借的二万元,陈昊天兴冲冲赶回清源,晚上父亲陈满竟又拿了二万元出来交给他,他不禁狐疑地向父亲投去询问的目光。
陈满说,我向朋友借的,你没有搞过工厂,一切都要小心。说完也不看儿子,又低头咕咕咕地吸他的竹筒水烟斗。
陈昊天心里暖暖的,就说,何丽也去电缆厂上班,她是搞财务的,以后电缆厂的财务都归她管。
陈满还是低头吸他的竹筒水烟斗,不过暗地里还是点了点头。有何丽去电缆厂帮着理财把关,看来儿子还是有头脑的。自己老了,一辈子碌碌无为,既然儿子有理想有雄心,那就让他去闯一闯吧,陈家世世代代都是做收买佬,自己父亲那个让后辈脱离这一行、还要出人头地的理想,三代人了,就盼在儿子这一代能实现吧!
陈昊天见父亲不愿多说,也就没追问是向那个朋友借的钱。不过他实在想不出,父亲有哪一个朋友能大方地借出这笔巨款。
陈昊天完全没想到,这二万元竟是父亲向容姨借的。
陈满把家里的棺材本也拿了出来,连同陈昊天自己的钱,只不过刚够交抵押金,陈满心里暗暗为儿子着急,想了两个晚上,实在想不出有哪个亲友有钱借,真的是白头发也添了几十根,到底给他想起了一个人。
他原来一直都想忘掉这个人,二十几年过去,他对这个人也好像真的是波澜不兴没有感觉了,这一次事关儿子前程大事,实在无法可想,猛的想起这个人,心道说不得,老着脸皮也要开一次口了。
这个人便是他的初恋情人卢少容,当年和卢少容两情相悦,都谈婚论嫁了,不料横遭巨变,卢少容竟嫁给了巷口的方树开,陈满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感情的重创使他曾有轻生的念头。后来心灰意冷的原一世不结婚,就是孤身一世给曾经的心上人看,看她良心得不得到安宁?
有一天一个相熟的大婶叫住陈满,说介绍一个家境清贫的女仔给他,说这个女仔心地善良人勤快,只是因为有残疾,一般人家看不上,家里又嫌弃她,这个女仔心里便很凄苦。这位大婶见陈满说这一世人都不想结婚了,转而婉转的劝诫他,三孝有三无后为大,怎么不想想为陈家留个香火传人?
一言惊醒梦中人,陈满见大婶又说起那个女仔品性好,问清楚原来是个驼背妹,让热心的大婶带过来见了一面,见这女仔虽然驼背,相貌不算难看。那女仔只是低垂着头坐着不说话,陈满就问了一句:“你不嫌我穷?”
女仔抬起头看了陈满一句,又羞涩地低下头,两手绞着衣角,答了一句:“我穷惯了。”说完头垂得更低了。
那一句话小声得像蚊子叫,大婶有点耳背听不清,陈满却听见了,女仔那种我见犹怜的神态,一下就把陈满的心激活了,唉,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见着了就是有缘。他向大婶点了点头。
于是这个女仔就成了他的妻子。成亲以后,妻子善良、淳朴、勤快,对陈满体贴细心。陈满心存感激,那颗死了的心又复活了,这一对先结婚后恋爱的贫贱夫妻,从没红过脸,二十几年恩恩爱爱相濡以沫,自然把陈满对卢少容的情感冲刷得了无痕迹,两人虽同住一条欧巷,却只当一般的街坊邻里,相交淡如水,连陈姨也不知道丈夫和容姨曾有一段短命情缘。
陈满为支撑儿子搞工厂,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有什么贵人能帮上忙,猛的想起陈年旧事,如今方家的经济条件不算差,而经济大权是在卢少容手里的,为了儿子,陈满觑着机会,硬着头皮向卢少容开了口。
卢少容没料到陈满会主动找她借钱,她知道陈满的脾气,不是走投无路不会开这个口,她很干脆地答应了陈满,马上去银行取了二万元悄悄的拿给了陈满。
合该陈昊天发达,接下电缆厂不久,竟给梁队長说中了,全省铺开农电改造工程,用电线材全面告急,供不应求,因为省里下了死命令,年底完不成任务的,局长就地免职。这一下动真格的,供电局长们都坐不住了,不但主动预付货款解决电缆厂资金不足问题,甚至自行组织铜材运到厂里,大卡车就等在厂里,产品一离车间,马上就搬上车运走……
梁队长找过陈昊天几次救急,陈昊天都是优先发货,为梁队长排忧解难。梁队长深切体会到陈昊天是有情有义之人,所以这次陈昊天请他来清源饮喜酒,他不但兴冲冲的来了,还给陈昊天送了一份重重的贺礼。
陈昊天吓了一跳:梁队长送的结婚贺礼是厚厚的一包现金,足有五万块钱!
这是婚宴结束后,他送梁队长到宾馆客房,梁队长才拿出来的。陈昊天无论如何也不敢收这样重的贺礼,最后梁队长就说,看来你的厂要大展鸿图,那是要用不少资金的,我这一点钱就算入一点股吧,表表我的心意。
陈昊天见梁队长盛意拳拳,推辞不得,只好收下了。
陈昊天觉得有很多话要和梁队长细说深谈,梁队长却赶他走: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还是快点回去。明天我一早就赶回顺德,你也不用来送。我俩交情不比别人,不用搞客套的东西。以后我抽空再来,那时再详细深谈好不好?我对你、对你的厂还很有信心的,好好干,以后就是你们后生的世界了。
第七章第五节
五
幸运之神真的很眷顾欧巷的年青人。
陈昊天利用国有企业的转制,很顺当就把新飞电缆厂转为有限责任公司,真真正正地把这间工厂变成了私人企业。意气风发的他重金礼聘一批工程技术人员,很快就确定了产品严格按IEC、BS、GB等国际、国家标准生产,并且向高中压交联电缆、聚氯乙稀绝缘电力电缆方向发展。
按照礼聘回来的总工程师的计划,陈昊天决定上一条聚氯乙烯绝缘电力电缆生产线、一条高压交联电缆生产线。供电局很支持陈昊天的发展计划,陶局长甚至亲自和银行打交道帮助解决贷款,然而陈昊天这次竟然不用贷银行一分钱,两条生产线就搞成了。
这一下也令银行的领导也为之侧目,然后新飞电缆厂很多新项目的贷款就变得容易多了。陈昊天私下里不无得意地告诉欧灿辉,新飞电缆厂打算上两条生产线的计划才给梁队长透了口风,第二天就有两个顺德供电所的所长给他打来了电话,说愿提供资金和新飞厂合作。一条生产线需要两千多万,陈昊天不出一个星期功夫就调集了五千万资金,难怪银行转而要讨好陈昊天。陈昊天又把精力投放在建立IS09000质量管理体制,后来又向市政府立项报批征地扩建新厂房,眼见新飞电缆厂是大步腾飞,一飞冲天了。
欧灿辉一直关注着陈昊天的一举一动,为陈昊天事业的神速发展感到欣慰。他也感到幸运之神的眷顾,因为通过陈昊天的介绍,他已经结识了陈昊天那几个朋友,并且很快和他们打成一片,成了坦诚相待的好朋友。
欧灿辉和陈昊天不同,陈昊天事无具细都要亲力亲为,而他有刘艳红、罗振锋在第一线,时间便很松动,能常常约阵昊天介绍的这班朋友相聚。他待人诚恳,虚心好学,自然,这些有学术专长满腹经伦的朋友,总是能给他启迪,给他教益,无形中成了他的智囊,成了他的良师益友。欧灿辉与他们相见恨晚,无话不谈。陈昊天的情况,欧灿辉就是通过这些朋友获知的,自然,他也想跟着陈昊天走过的路走出自己的路来。
这一天,难得陈昊天有空,说约市政府政策研究室的叶处长、童科长,还有市委党校的覃老师、何老师,市政府财贸委员会的李科长、市工商银行信贷科顾科长聚一聚,欧灿辉自然高兴,吩咐厨房部搞了几样精緻莱式,留了一间雅房,等他们下了班来到,便高高兴兴地吃喝起来。
这一伙人聚集在一起,便热闹得很。党校的覃老师性格最为豪爽不羁,每次聚会都是唱主角,这时说了一个刚从学生那里听来的笑话,说本地报社有一个记者,喜欢泡妞却又吝啬,小姐都不喜欢他。有一次这记者带一个他喜欢的小姐去一个小餐厅,有人认出了记者就上前打招呼,又礼节性问候小姐,小姐就说,他是记者,我是编辑──我是欢迎来搞(稿),多多益善,搞(稿)酬从优。说得大家都笑了。
覃老师四十多岁,原藉广西,建市的时候就调进来参与筹建党校,算得上个清源通。他在党校负责讲授政治经济学,不过他学得很杂,什么学科都有兴趣涉猎一番,人很风趣乐天,有他在的场合便很热闹。听说他在党校最受学生欢迎,因为他讲课不拘泥于讲义,生动活泼,旁证引申,很多事例随手拈来,不但不会枯燥无味,而且他的思想有点不羁另类,一些好像不应该在课堂上讲的观点也照讲不误。
他博古通今,早先还是一个热情奔放的诗人,听说他用情诗俘虏一个女仔成为他妻子后就不写了,反而说写诗是无病呻吟,自讨苦吃,牺牲了无数脑细胞也换不来一包香烟,中国的诗人也可怜,稿酬那么低,有名没有利,要住靓屋买靓家具还得从别处想办法。
覃老师倒是做过一次牺牲脑细胞又获名又获利的事,曾经应邀为一间水泥厂的老总写过一篇报告文学,把这个厂和这个老总妙笔生花地吹嘘了一番,拿到了六十张新崭崭的“四人头”(百元大钞)。不料文章发表后不到三个月,这个老总就被“双规”了,从此他封了笔,不管谁托请再也不肯舞文弄墨。
这时他喝了几杯酒,脸红红的又说,其实男女之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符合人倫天理,两千年前孔夫子就说过食色性也。西方就有人专门研究性学,还出了很多专著。不过中国传统上还属于保守,但保守到谈性色变就不符合社会发展进步了,所以黄色录像带禁而不绝,也真有人看了黄色录像犯罪的。欧洲古时候豪门望族专门找妓女给刚成年的儿子搞,听说这个风俗在西方一些地方直到现在仍然保留着,其实就是一种早期性教育。
陈昊天也迫不及待地说了厂里的一件趣事。说生产车间有一个外省藉员工,人很老实听话,操作技术很有一套,陈昊天就把他老婆也招进厂,安排在食堂当杂工。有晚宿舍区像是发生骚乱,陈昊天赶去一看,原来是这员工在家里看电视,他老婆就在房里和另一个老乡乱搞,給这老乡老婆闯进去抓个正着。抓奸的婆娘是个泼妇,当场撕闹起来。陈昊天看了生气,让安全部长处理就走了。
第二天部长笑着汇报,说那员工以前到电缆厂上班,他老婆就当暗娼揾食,三十来岁姿色一般属二、三十元一次收费的档次。他老婆知道老公不听见她和別人乱搞不能勃起,洠в姓飧銮白嗨瞎娴奈薹ê退霭谑亲〗奚崆踩ス蠢小
陈昊天觉得不可思议,丢那妈,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也真有人自己心甘情愿申请戴绿帽的。部长等陈昊天哈哈大笑之后请示怎么处理,陈昊天摆摆手说让这两家都滾蛋。后来那员工夫妇跪在昊天面前求情,陈昊天也没心软。
大家都觉得好笑,覃老师点着头说,慈不掌兵,不能把风气搞坏了,该下重手的就要下重手,没有什么可惜的。
女人的话题永远都会令男人感兴趣,叶处长就点点头说,有一次去成都开会,我和一个国企老总住一个房,过了十一点他约我去看录像,我不想去,一来时间太晚,二来放映录像的地方又脏又杂,人地生疏,他当老总怎么还去这种地方?谁知他很神秘地告诉我,录像厅在十一点半以后放“顶级片”。
我感到奇怪,因为知道他有糖尿病,这几年都和老婆分房睡的,怎么还有兴趣看咸片?看他坚持要去,我不放心他去那种地方只好陪他去了。那是一九八三年吧,我还是那一次才第一次见识所谓顶级片。洠в泄适虑榻冢油返轿簿褪悄心信嗦懵阕霭湛椿褂械愠宥艘换峋途醯梅ξ丁K故强吹媒蚪蛴形叮诙焱砩嫌忠胰ィ揖兔挥腥チ恕R院笏臀颐涣司惺:臀宜的腥伺说氖拢撕芟淌挠∠螅抑浪⒉换崛ソ屑Γ闼倒植还郑
欧灿辉在这些朋友面前很活跃,因为在饮食行业和三教九流乌七八糟的人他都有接触,便常把听来的故事、趣事、逸事、社会的传闻、笑话说给他们听。这些朋友虽然不是高高在上,但社会底层确不易接触,听这些趣闻逸事非常有兴趣。知心好友熟不拘礼,又没有外人、女人在场,大家都放下了或多或少的假面具,暢所欲言,很出格的话或很下流的玩笑话也敢说。不要看他们(除了陈昊天)都是科级以上干部,在这样的场合也是不拘小节不平则鸣。
欧灿辉跟着嘻笑了一阵,见喝得差不多了,出去吩咐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