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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三戒-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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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奋了一夜的欧海亮第二天上班就吩咐秘书,今后凡有宴请宴会尽量安排去金龙。他喜孜孜地想,老天爷让我重见刘艳红,这就是天注有缘,但愿老天爷助我如愿!

欧灿辉见欧海亮成了南国常客,只想到欧海亮和他同姓同宗,果然甚好关照,全没想到欧海亮的魂与魄全都牵挂到刘艳红那里去。



郑叔现在是南国的茶趸,他热情健谈,不但和欧灿辉的助手、员工混熟了,和欧灿辉的好朋友们也成了朋友。见南国大酒店开张了几个月,生意做得极好,也听说金龙那边中餐生意开始差了,他便为欧灿辉感到高兴。

郑婶今年六十一大寿,郑叔和郑婶提前回去落凤岗。下星期六是农历七月初四,已经和儿女们说好,那天刚好是周末,到日子都要回落凤岗给她做生日。当地风俗,男女做大生日是不同的,叫做“男人齐头女出一”,女人年岁整数不做生日,加一便可做了。老伴劳碌辛苦了一辈子,儿孙满堂却不在身边,如今正好有借口把他们都叫回来,享享天倫之乐。人一辈子为了什么?过去为五子登科,金玉满堂,如今新社会新风尚,上了年纪才明白,平平安安、和和睦睦,再加上吃穿不愁,那就值得好好庆贺了。

欧灿辉原鼓动郑叔在南国大酒店摆寿酒,不能如愿也就罢了,和老豆商量好了到日子去乡下给郑叔郑婶道贺。

郑叔刚回到乡下才三天,接到刘艳红打来的电话,又急急忙忙离开落凤岗的家,叫人开了摩托车把他送到107国道边,搭上一辆中巴便往市里赶。

刘艳红报告的情况有点骇人:灿记遭查封,白志毅给公安局扣留,原因是有人举报,灿记的鹅毑煲是放了罂粟壳粉,所以味道持别鲜美,因为添加了罂粟壳粉会让人吃上瘾,属违反食品卫生法的行为。市卫生防役站的人来南国大酒店,正在作全面检查,欧灿辉给扣在酒店办公室问话。刘艳红知道郑叔和市卫防的郭(副)主任有关系,便找郑叔想办法。

卫防站的郭绍强是老伴的堂姪,已经和辉仔混得很熟的,听刘艳红报告,这小子已经混上当了副主任,看今天的架势有点来头不善,郭绍强大约不敢恂私敷衍了事。也难怪,敢在食物调料中添加罂粟壳粉,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郑叔知道,灿记大排档是已经转让给了白志毅的,但灿记的营业执照负责人一拦若没有办变更,还是欧灿辉的名字的话,欧灿辉便负有责任;南国的鹅毑煲由灿记提供,若灿记的鹅毑煲放了罂粟壳粉,南国本身也脫不了干系──肥仔啊肥仔,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害了好多人?!

问题出在白志毅身上,但郑叔担心的是欧灿辉,怕他揾钱心雄,为了招徠食客不惜出些见不得光的招数──怕就怕是辉仔授意、教唆、纵容白志毅做了违法的事,甚至在南国也如法炮制,这样问题就大了。罂粟就是制造鸦片的原料,这一点常识郑叔是知晓的,但罂粟的外壳碾成粉作食物调料、添加剂,郑叔还是第一次听到,和鸦片挂上勾的肯定不是好东西。真的担心辉仔少不更事,不知晓这样做的严重后果啊!

待郑叔心急火燎地赶回南国大酒店,却看见酒店一切正常,没有卫防站的人,没有如临大敌的气氛,这时候正是午餐时分,一楼大厅有十几桌旅游团的客人正涌了进来,上百人熙熙攘攘热闹得很,穿着浅绿色工装的服务员在穿梭忙碌,刘艳红正站在大厅一边,冷眼巡睃,不时拿着对讲机说话。她一眼看见郑叔走进餐厅,忙迎了上来。

辉仔呢?郑叔心里仍忐忑不安,待听见刘艳红说,老细在办公室──自从欧灿辉接掌南国大酒店,刘艳红便不再直呼其名,改称老细──郑叔才算放下一半心来。

南国首层是大厅,二楼是雅房,三楼以上是旅业。郑叔走楼梯上了三楼。三楼朝西这一头划出三个房间,一间作了财会办公室,一间是总经理刘艳红和她的副手的办公室,另一间是套间,外头是会客室,里头才是董事长灿辉的办公地方。

欧灿辉正和人讲着电话,看郑叔走了进来,点点头笑了笑算是打招呼,示意请坐,继续和对方讲话。

郑叔在皮沙发上坐下来,打量了一下办公室,发现这里和从前没什么大变化,对着门靠里是一张很宽大的办公桌,一张会旋转的大班皮椅,进门右边是一个通向会客室的门,另一边放了一套棕色的转角真皮沙发、一个长方形木制大茶几,都是原来的郑老板留下的。

不过郑叔还是留意到,办公桌后面原来悬挂着的“难得糊涂”镜屏,已经撤走换了另一幅书法作品挂上去,写的是“忍一下雲开雾散,退一步海阔天空”。刚进来觉得沙发上面还挂有一幅书法镜屏的,抬头朝上望了望,果然也挂了一个长长的玻璃镜屏,上面写的,却是他在落凤岗老家客厅那个木匾的内容:三戒。一样是三戒两个大字,然后是一长串小字。两幅书法都是隶书。笔法飞动自如又不失凝重沉稳,自有一股雄强浑朴之大气。两幅书法看得出都是出自一人手笔,郑叔站起来,细细辩认落款和印章,原来书法作者叫麦兴贤。

“郑叔,写得有点水平吧?”欧灿辉讲完电话,走过来站到郑叔身边,笑呵呵地说,“我请欧巷里头的麦老师写的,我很喜欢他的字。”

“不错,看得出这个麦老师很有功底。”郑叔也点头嘉许,“有时间倒要请麦老师给我写几幅,裱好挂起来,一样赏心悦目,不比那些名家字画差。”

欧灿辉一边给郑叔冲茶一边说,这次给肥仔害死了,这家伙也不知从那里学来的,竟在炮制鹅毑煲、鸡毑煲时放罂粟壳粉,已经给市卫防站化验出来,派出所已介入调查,南国从灿记拿的鹅毑煲、鸡毑煲已被封存,南国厨房被卫防站的人翻了个底朝天,还要采样化验。我再三申明不知道灿记的事、保证南国绝对没有做违法违纪的事,卫防站说让事实说话,要是查出有违反法规的事,要严加处罚。

郑叔盯着欧灿辉问,肥仔放罂粟壳粉你不知道?

欧灿辉摇了摇头,不知道,而且到现在也不相信肥仔会做这样的事,你也知道肥仔的,胆子小,不像奸奸狡狡做坏事的人。

郑叔不置可否,仍盯着欧灿辉问,南国有没有放罂粟壳粉?辉仔,这个时候你要给我说实话。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欧灿辉大摇其头,郑叔,你还信不过我?罂粟壳粉作调料,我还是今天才第一次听到。

郑叔盯着欧灿辉的眼睛,古人说,眸子正焉,则心正。欧灿辉并没有躲避郑叔的盯视,他的眼神有疑惑、有不安、有焦虑,但仍是沛然坦荡,郑叔便相信了欧灿辉的话,刚把悬起的心放下来,欧灿辉的话又引起他的不安和警觉。据郭绍强说,举报信指名灿记和南国用罂粟壳粉,领导有批示,经过明查暗访,灿记的鹅毑煲、鸡毑煲都化验确实有罂粟成份。若南国其他食物验出有问题,我也不敢徇私,重罚是免不了的,能不能继续营业我也不好说。

看来树大招风,欧灿辉是遭人暗算了。郑叔站起来,走近办公桌看墙上那幅书法,沉吟思忖着,好一会没有说话。

欧灿辉却不如郑叔担心。早上那一幕让他心跳不安,待从郭永强口中得知事情起因,他便放下心头大石,灿记转让有合同文书为证,肥仔做什么事与自己无关。至于南国大酒店有没有做违法的事,他心中坦荡,老话都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拍门也不惊。不过南国的一个招牌菜“灿记鹅毑煲”是从肥仔处送过来的,肥仔的灿记出问题,对南国还是有影响,但说清楚就可以了吧?以后吸取教训,自己制作鹅毑煲、鸡毑煲就好了。

郑叔转过身,走回来坐下呷了一口茶,对欧灿辉说,辉仔,南国开张三个月,天天客似云来,旅业开房率达到90%,你有没有分析过,这大好局面是怎样来的?要知道,90%的开房率,那是非常令人满意的数字。

欧灿辉认真想了想,说,得天时、地利、人和。

郑叔点点头,说说看?

欧灿辉在脑子里梳理了一遍,就侃侃而谈:近几年市里的旅游业蓬勃发展,尤其是郊县开发了一个日本皇家园林式温泉公园,更是名声大震。旅游业兴旺也带动了其他相关行业,市的经济发展呈良性上升,也刺激消费增长。各行各业兴旺起来,大家的收入也年年增加,人民的生活水平逐年上升,民以食为天,经济形势好转,餐饮行业最先得益,这就是得天时。

郑叔默默点头。看来欧灿辉不是个不看书不看报的人,对时势有清醒的看法。什么是志大才疏?对时势把握不住就是最大的疏,这样的人失败了只会怨天尤人,跌倒了爬起来还会继续跌倒。时势造英雄,把握住时势、把握住机会,和尚也能当上将军,市井流氓也可以坐上龙椅当皇帝的。

欧灿辉继续说,市的旅游业迅猛发展,旅业需求大增,南国有停车场,客房按二星级刚完成装修,基本符合接待要求;餐饮可以一次接待二百多人,酒店临江可阅江景,环境不错,这就是地利了。天时加地利,我们主动出击,几家旅行社都抢着和我们挂钩,客源有保证,生意自然就好。

郑叔又点点头,说,人和呢?

欧灿辉说,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可缺一,我最满意的还是人和。我从餐饮到旅业,业务班底基本上是金龙的人──金龙是国营饮服老企业,人才难得,新体制加老经验,结合得好,就能揚長避短,现在上下齐心,就有这样的好局面了。

欧灿辉原来并没有认真思索归纳,今天给郑叔一逼,倒是认真思索总结了一番,这时又说,郑叔,说到人和,其实我最感动的还是结识了你——若是没有你,哪有南国大酒店?哪有今天的大好局面?

这是欧灿辉发自肺腑的真心感叹。他一直为结识了郑叔、得到郑叔无私的帮助、醍醐灌顶般的教导而感激万分。确实,如果没有郑叔,他还是为两餐胡胡混混,为一点蝇头小利沾沾自喜,目光短浅,胸无大志,不思进取。今日机缘巧合,接了南园就做得风生水起,若没有郑叔时时、处处指点帮忙,欧灿辉便没有今时今日的风光。

欧灿辉这时想到了肥仔白志毅,又说,我还是想不通,肥仔人老实,交游也不广,哪里学来的这个招数?其实灿记有了名气,肥仔也有知名度的,生意不会差,为何肥仔还要出此下策?欧灿辉摇了摇头,惋惜地说,如今搞出个大头佛,灿记的名头算是坏在他手里了。

郑叔这时想到的,却是有人投寄匿名信的事,连领导都作了批示,这事摆明有人欲置欧灿辉于死地──虽然人不至于死,但给欧灿辉和南国一个重鎚打击,大概就是此人的真正目的。此人是谁?谁和欧灿辉有这么大的仇口(恨)?

郑叔把郭绍强通报的情况说了,欧灿辉马上醒悟过来。议了一会,终究理不出头绪,便转而商量把肥仔弄出来的办法。况且肥仔不出来,很多事情便懞查查,只有把肥仔弄出来,才能从罂粟壳粉来源入手,大约会查出一些端倪的。就在这时,欧灿辉身上的手机响起,是刘艳红报告,肥仔来了。

快叫他上来。欧灿辉急切地纷咐道,转头对郑叔说,肥仔出来了。

好,出来了就好。郑叔沉稳地点点头。

肥仔白志毅有点萎靡不振,不过肚腩还是如孕妇股鼓涨,越来越见臃肿肥胖的身埽蛔拢ど撤⒈忝飨园枷菹氯ァ

欧灿辉板着脸问白志毅,怎么回事?

郑叔也说,肥仔,这个时候,你要对我们说清楚,不要有什么隐瞒,我们才好想办法。

肥仔懊丧地叹了一口气说,唉,都怨、怨我那只老虎毑、毑……(注:粤港俚语,乸,雌性,以虎喻妻,形容家有恶妻)

欧灿辉瞪了肥仔一眼,骂道,关你老婆什么事?肥仔去年结婚,欧灿辉便认识了肥仔的老婆春燕,觉得春燕姿色普普通通,苗苗条条的,但眉精眼企,显得很精灵、很利索的一个人。原来心里还慨叹,上天真会作弄人,肥仔迟钝木纳,上天就安排一个聪慧能干的作搭配,肥仔超重肥胖,找的老婆却瘦削苗条,俩人互补,天作之合。

当初转让灿记大排档时,见肥仔跃跃欲试,后来又和春燕一齐找他,便同意把灿记大排档转让给肥仔,也没有提高顶手费。若是别人,凭灿记这个金字招牌,多收三、两万也不会放手。欧灿辉也是想到肥仔有个贤内助,让他夫妻好好做,三、两年功夫,肥仔也就可以脱贫翻身了的。听肥仔口气,这个春燕倒是能干过了头,变成了欺压丈夫的老虎毑?

肥仔愧疚地低下了头,不敢看郑叔、欧灿辉的眼睛,又叹了一口气,慢慢就说开了。欧灿辉听肥仔讲得还顺暢,记起了肥仔的毛病,越紧张就越结巴,倒不敢插话、催促,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原来肥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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