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天下-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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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离不予理会，一个用力，内力再次输入。
“离，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只想安静地离开。这样已经很满足了。”柳云兮的声音甚至带着哀求。
陌离这才放开柳云兮，将她搂在怀里，希望能为她驱走初晨的清寒。可是初晨的雾，却怎么也掩盖不了陌离眼里深深的自责。若是当时她出现得早一点，或许兮儿就不会中那一掌了。想到凤无歌，陌离眼中闪烁着如豺狼般嗜血的光芒。为什么？兮儿根本不是凤无歌的对手。为什么凤无歌要那样对她？凤无歌那一掌明明可以收回来的，为什么他不收回来——
突然，搭在陌离腰间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啊————”长嘶破空，震飞了山里所有的鸟儿。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救不了她？前世是如此，今世还是如此。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她？不——是老天爷不公。既然老天不公，她又何必如此？天下，百姓，人命，又与她何干！
抱起柳云兮的尸体，陌离的脚下仿佛有千斤重，每踏一步，都异常艰难。
陌离抱着柳云兮的尸体走在凤城的大街上，无数诧异的目光投了过来。立于街道两旁，众人纷纷指点议论。尽管如此，却没有人敢上前。那个人太冷，冷得仿佛一刻便会要了他们的命。
对此，陌离也不予理会，只要他们没有妨碍到她，她就不管。
突然，前面几匹高大的俊马急驰而来。马背的凤无歌双目血红，一身疲惫。待看到陌离，凤无歌快速下马，向陌离飞奔而来。
只是凤无歌还未靠近陌离，陌离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去，凤无歌便不再上前。
“离，我们真的要如此吗？”凤无歌脸色苍白如此，虚弱不堪。昨晚，凤无歌也受了极重的伤。
对此，陌离一句都没有说，只是那冰冷的眼神告诉凤无歌，事已至此，他日相见，终当死战。
“离？”凤无歌声音已经哽咽，试图靠近陌离。
猛然，陌离一个凌厉的掌风飞过去。凤无歌向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凤无歌抬起头，焦急地问道：“离，你怎么了？”凤无歌昨晚受了伤，而此次陌离这一掌真劈他的面门，显然没有手下留情。可是…。她居然没能伤了他！那么…。。
陌离冷冷地扫了一眼凤无歌，嘴角嘲讽地勾起一抹弧度，淡看世间丑恶。
看到陌离怀中的柳云兮，凤无歌眼中的一丝异样的眼色闪过，快得让人抓不住。凤无歌冲动意欲离开的陌离面前，面色阴鸷地扫了一眼柳云兮，道：“是因为她吧？你为她输送内力了？”虽是疑问的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陌离向凤无歌一挑眉，未曾言语。有些事，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
“哈哈，为了她，你竟然能做到如此。”凤无歌如发了疯一般，仰头哈哈大笑。猛然，凤无歌盯着陌离，一个一句地问道：“那么我又算什么？”为了她，她竟然能跟他闹到如此地步，甚至要赔上他所有凤国百姓的性命——
“什么都不算——”陌离淡淡地说着，已经越过凤无歌。
“好，那么我就彻底毁了她。既然我不能让你爱我，那么以这种恨的方式，让你一辈子记住我，或许是最好的！”说着，凤无歌已经朝陌离怀中的柳云兮攻去。
陌离身形一晃，便避开了凤无歌。凤无歌再次上前，招招直逼柳云兮。
陌离一个旋身，再轻功一闪，便已轻松地落于青石板上。
“凤无歌，有些事情，别太过分。”陌离冷声道。
确实，死者已矣，为何要让死者不得安宁呢？
不待凤无歌说话，陌离眉眼一弯，嘲讽道：“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当时你为什么不收手？明明你可以的。”
“我——”凤无歌欲言又止。
“不要告诉我她那一剑会要了你的命，我看得分明，那一剑刺中的是你的右胸。我替你把过脉，你的心脏与常人不同，在右边。”陌离伤痛地看着凤无歌。
听到陌离的话，凤无歌身形一怔。他原来，原来她知道。那么她还会原谅他吗？
冷眼看着凤无歌骤变的表情，陌离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慢慢扩大。转身，带着柳云兮的尸体，朝前面的棺材铺走去。
后面，凤无歌无力地看着那个清冷决绝的背影越走越远。此次，回忆将成为永远。
陌离到凤城最好的棺材铺，本想找一口冰棺。那人见陌离吓得直发抖。陌离一个冷眼扫过去，那人只得颤抖着出来寻问。问了半天，那人吱吱唔唔的。陌离一个不耐烦。直接走进了里屋。
见没有冰棺，陌离抱着柳云兮的尸体便走了。只是陌离走后，棺材店的老板不停地抹着冷汗。
那日，陌离寻遍了整个凤城也没找到冰棺。抱着柳云兮的尸体，陌离漫步在凤城。怎么办？古代没福尔马林，如果没有冰棺，兮儿的尸体一定会腐烂的。想到这儿，陌离再次皱了皱眉。天已经黑了下来。
猛然，陌离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抱着柳云兮的尸体就朝北边郊外飞。那里是千年寒潭。
飞至寒潭边。陌离小心地将柳云兮的尸体放入潭水中。待手指触碰到潭水时，陌离手指动了动。然后嘴角满意满意地勾起一抹弧度。这水果然寒冷，寒冷刺骨。
寒潭边，陌离守了一夜。那夜，更深露重。那夜，她再次无眼。就这样，陌离在寒潭边守了几天几夜。不吃不喝，身边虚弱得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
第日，陌离只是抚琴。因为兮儿最爱听她抚情。而柳云兮在寒潭中如睡着了一般。只是脸色苍白得可怕。
这天，陌离起身。来到潭边。陷入了深思。兮儿，有些事情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兮儿，你安心吧。
陌离走过去，轻轻地抚了一遍柳云兮的脸。突然，陌离眉头一皱，手拿下，上面赫然是大把的头发。陌离眼眸骤然睁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柳云兮——这寒潭的水竟然没用！
陌离顶着刺骨的寒水，将柳云兮的尸体抱了出来。
陌离冥思苦想了半天，猛然，抱着柳云兮的尸体朝北边飞去。
曾经江湖上传言在四国交界处有个神秘地带——雪峰山。那里终年被积雪覆盖，寸草不生，更别说食物了。而且传说那里是上古留下来的，机关重重，进去，从来没有活着出来的。所以这么多年，没人真正见过雪峰山。它一直是四国的一个谜。
只是不管多危险，她都要带着兮儿去——
一路向北，不知飞了多久。陌离已经疲惫不堪。渐渐地，陌离感觉越来越冷。凭着感觉，陌离很快找到雪峰山的方向。只是才到山脚，陌离皱了皱眉。眼前这些雪堆太奇怪，完全不是天然形成的。只一眼，陌离便看出，那是奇门遁甲。只是究竟是何种阵法，陌离也看不出。陌离抱着柳云兮的尸体，小心地避开那些雪堆。只是那些雪堆似是长一眼睛一般。转动着，堵住了陌离前方的路。而后面那些雪堆也快速移动。
陌离眸底一沉，那些雪堆移动得太快了。而他又早已筋疲力尽。此次雪峰之行怕是困难重重。只是不知是何等高人能够设计出如此厉害的阵法。
陌离在中间移动着。陌离一掌打过去。那些雪堆却分毫不动。陌离受了很重了伤。半天，陌离才看出那阵法的阵门，勉强破了阵。撑着虚弱的身体，继续向前。她一定要到达雪峰山的山巅。
第五十七章
岁月无情，时光如梭，转眼，已是三年之后。
雪峰山的山巅白茫茫的一片。大雪纷纷，如落樱般缓缓轻柔地飘下，只是少了落樱的那份妖冶，多了一份寒冷孤寂。雪落到那银色的地面上便已没了身影，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过。即使是刚刚踩下的脚印就会被大雪覆盖。
山巅，一位白发绝色男子正端坐于古琴前。俊眉修目，儒雅俊逸，那张脸翩若惊鸿，宛若蛟龙，美得让人窒息。只是眉峰之处那份哀伤、冷漠却让人止不住心痛。如此风华绝代的男子应该是纯净的，应该是出尘的，为何会如此哀伤呢？又是谁会忍心伤他如此至深呢？相信任谁都会想要去抚平他心中的伤痕。
待扫到他那满头的银发时，相信更加让人呼吸一窒。因为他发丝的白不似一般老人的花白，而是银白。不仅不会让他显得苍老，反面更加绝色。那皑皑如雪的银发在风中丝丝飞扬。与周围的飘雪融为一体。让人早已分不清哪是雪？哪是银丝？
纤手如行云流水般拨弄着琴弦。一首哀伤而凄婉的曲子便自琴弦间流泄而出。他周围的那股清寒丝毫不亚于雪峰山巅终年积雪的寒冷。
没错，这位银发绝色男子就是陌离。想到三年前的事，陌离清冷孤寂的眉眼中划过一丝狠厉。同时拨弄着琴弦的手指一个用力，那根琴弦便已断裂。
犹记得，三年前，他带着柳云兮的尸体来到雪峰山。可是没想雪峰山机关重重，前行之困难，难以想像。陌离只走到山腰便因体力不支而晕过去了。
而当陌离醒来时，发现他在一个四壁光滑的冰洞里，他也正躺在冰床上。虽然是冰床，却远远不及周围寒冷。
三年了，本以为雪峰山的积雪，雪峰山的清寒会让他平静，会让他如从前一般淡漠。可是他做不到，他真的没法忘记三年兮儿是怎样死在他怀里的。三年的煎熬，再加上雪峰山的寒冷。他早已墨发不再，三千银丝，皑皑如雪。
起身，离开。来到一座山洞洞口。虽然只到了洞口，却比刚才那地方还要冷上千倍，上万倍。陌离化了一股内力才勉强抵御了寒冷。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进去。
只是愈到里面，愈是寒冷。陌离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次用内力暖了暖身子，然后继续向前。
终于走到了最里面。只见中央的冰棺里安宁地躺着一位美人。她便是柳云兮。因为雪峰山的冰棺，柳云兮的尸体不仅没有腐烂，还一如从前一般光鲜亮丽，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陌离纤手抚上柳云兮的脸，声音轻柔地说道：“兮儿，你冷吗？”
“如果她还活着，相信她不会希望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突然，一个细腻平滑却也带着丝丝寒意的男声自陌离的背后响起。
只见来者是位身着一袭白衣约二十五六的绝色男子。眉目清秀，鼻如胆悬。性感的薄唇微动，无限诱惑。
那绝代的身影，立于天地之间，如琼枝，尽得天地之精华。又似昆仑之美玉。散发着淡淡的华彩。只是这个男子如陌离一样，过于清冷，过于孤傲。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在他的眼里，心无所挂。
听此，陌离并未回头，他已知道来者是谁。依旧看着柳云兮，淡淡道：“是吗？”
雪千疏走了过来，眼眸淡扫，未置一词。
良久，雪千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离，三年了，你每天到这千年冰洞中来。消耗内力太多了。身体会受不了的。”虽然是关心的话，雪千疏的眼里却一片清明，没有染上任何情绪。
雪千疏，他太清冷，太心无所挂。因为他的身份，他关心几乎所有的人，同时也不会真正关心任何人。
对于雪千疏的话，陌离没有说话。他明白，雪千疏说得没有错。陌离医术如此了得，又岂会不明白他自己的身体状况？
起身，离开了冰洞。来到刚才的古琴前。陌离弹着曲子。雪千疏迎风而立，看着茫茫的白雪，陷入了一片宁静。
“离，跟我来——”雪千疏似是下定了重大决心一般，深呼一口气，说完便走了。陌离眼眸微抬，便起身跟上了雪千疏的背影。
“离，三年前你受伤过重，已伤及五脏六腑。再加上这三年内力的消耗。若想完全恢复，必须要绝情崖的雪莲。”雪千疏背对着陌离，吹着冽冽寒风。而前面便是去绝情崖的路。
绝情崖，是雪峰山的一处山崖，与雪峰山一样，那里终年积雪。不曾化过。雪莲就生长在绝情崖的峭壁之上，一不小心，便会掉下深崖。要想摘取雪莲，危险可想而知。
而更重要的是要去之前要饮绝情泉的泉水。顾名思议，饮了绝情泉的泉水之后会忘记今生最爱的人，相较之前，更冷，更淡。
看着那条蜿蜒的雪，陌离犹豫了。要去吗？他明白，要想找凤无歌复仇，以他现在的身体完全是不可能的。必须借助雪莲恢复功力。可是若是饮下绝情泉中的泉水，他将会忘记心中的他，那个一身蛊惑妖媚的男子。
三年，他心中念着不仅是仇恨，不仅是兮儿，还有他。等了曾经等了他十年的男子。相信，这三年里，他依然在等着他吧。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还好吧？
看到陌离闪烁的眼神，雪千疏也不曾言语。他自然明白这个决定对于陌离来说有多么地痛苦。三年，雪千疏能感受到陌离琴弦间的思念。他知道陌离心中有个他，他也知道陌离深爱着他。
突然，雪千疏很好奇那将会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即使是如陌离这般清冷淡漠的人也会对他倾心。想到这儿，陌离突然觉得雪峰山更加寒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