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妾闺门札记-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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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又晓得脱了衣裳,是个什么风骚形状?
三十岁的妇人,至如今还能困住男人一颗心儿,想必定有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念及此,柳倩娥咄一声:“贱人!”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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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娘这边在还没迁屋前,暂时仍住在西院,与袅烟一厢。
第一夜,择床,欢娘辗转难眠,想来想去,越想越往乐观的想,觉得这一趟买卖,是好事儿。
伺候个不知道反抗的亡人,总比伺候个要求多多的死鬼强啊。
就是今后得长年不能沾荤腥,杜绝肉食这档子事,有些吐血。
作者有话要说:
☆、踢毽事件
在常春馆时,为了养身材,欢娘同其他瘦马一样,也是被克制着三餐,统共算下来,一天估计吃不到一两半的米饭,青菜滤水少盐,跟现代的减肥餐谱差不多了。
满了一定岁数,欢娘开始照着瘦马规矩养,刚刚开始吃这种魔鬼套餐,每日都是饿得提心吊胆,觉都睡不着,幸亏田六姑时不时塞几个馒首卷子,给自己开点儿小灶,逢年过节,六姑也私人掏腰包,去街市拎点儿红肉回来,熬点肉羹,或者给青菜里加点儿肉沫,给手下几个喜欢的丫头片子打打牙祭,时间久了,欢娘也慢慢习惯了这半饱不饥的日子。
倒也幸运,这身子先天条件盛,没饿成个瘦皮猴儿,更没得什么青少年营养不良的病症。
欢娘依稀还记得,现代有个天后级的明星曾放过话,有朝一日要是离开娱乐圈,一定敞开肚皮吃个痛快。她的想法也一样,若是出了瘦马馆,到了别家,什么不要都好,叫苦连天也得求个胡吃海喝,叫那可怜兮兮的胃,享点儿福气。
没料还变本加厉,如今跟常春馆一样,甚至还绝了肉食,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人家明星虽然很多也茹素,可也服用杂七杂八的营养素补充。
欢娘担心现在十三四岁,正是长身子骨儿的时候,长期缺少蛋白质,营养不良,只怕勉强活下来,也得歪怏怏,落个病根子。
只这是后话,以后再说罢。欢娘心态阔,不爱钻在一件事儿上使劲儿想,没一会儿,也就转头,跟炕床那头的袅烟说起夜话。
古人日子贫乏,天一黑,饭一用,该做的事儿一做,便得往床上倒。睡不着能作甚?还不就是闲磕牙。
欢娘原先跟几名瘦马住,那几名个个要么比自己小,话都说不大清楚,要么就不爱讲话,每日都是垂脸屏气儿小媳妇样子,可不把她憋死,如今才知,有个健谈的室友,原是多么好的事。
嗒吧一通,无非就是问郑家家宅的一些家务事,今后若无意外,就得活在这小院子里,哪儿能不问问清楚。
欢娘想着这郑济安本就子嗣单薄,才一嫡子,一庶女,如今那小公子死了,更是绝了户,话儿涌到嘴边,不禁感叹了几声:“老爷正是壮年,这后院人也算齐全,怎的就是这么冷清。”
袅烟在通铺那边一动,滚来凑近。
欢娘见她行迹诡异,晓得又有新鲜事儿,便也附耳过去,只听袅烟贴耳小声道:“高姨娘年轻时生绣绣小姐时产厄,听说险些丧命,当时郑家的原配夫人还不过世,听说极好心,特意给她请了个妇科出名的杏林圣手来,才算是保住母女性命,可是妇人家的要害地方伤了,再难得生了。咱们现如今这位夫人,娶进门到年底,得满五年,肚子也没信儿。打从小公子没了,咱家老爷更是急昏了头,在桐城做官儿时也养过两名外室,说是谁生了儿子,便将谁带回郑府,结果硬是没一个人有这运道儿如今也是往家里的药材铺子里,每日拿回不晓得多少添丁旺嗣的药材给夫人吃,却还是绝了音讯,这不,按着本朝律法,年过四十无子嗣须纳妾,夫人被逼着没法,怕担了悍妒之名,才不得不给老爷又挑了个妙姐儿回来,只这妙姐儿也不大中用,进门至如今,还是不曾有个动静。”说到这儿,袅烟的声音又低一分:
“一群肚子洒种,却没一个能发芽,大伙儿都说,是那小公子死得不值,冤魂勾住了弟妹的命,不让降生呢。”
欢娘倒不信什么鬼神,心想若是满屋子的女人生不了,只怕就是男人有问题了。
可这郑济安早年也生过一双儿女,不像天生就没生育能力,根据那幼女绣绣的年龄来看,便刚好从郑济安到桐城任同知一职开始,再没生过孩子,只怕是官场压力大,人情周旋辛苦,弄得内分泌不正常,身子垮了,得了什么少精症或者弱精症。
欢娘上一世虽不是医生,但想着郑济安那一张蜡黄干瘦的脸同身子板,也晓得定有隐疾。
可古代男子不能生,大半赖在女人身上,尤其像郑济安,原先诞过儿女,更难得从自个儿身上找原因了。
只这样,也不知还得害几个女人进门,给这无子嗣的男子当做生子工具了。
想着想着,欢娘睡意袭来,将袅烟的高低起伏的闲侃和窗棂外的夜虫低啁权当做催眠小曲儿,慢吞吞地沉沉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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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光还不亮,袅烟便早起去后院生炉烧水,涮碗洗筷。
欢娘跟袅烟同床夜话,也晓得了她大半是做洗刷晾晒的活计。
这算是粗实活儿,尤其冬天,一双手浸在冷水里,可是要人命。
袅烟脸孔还算娇嫩,一年下来,一双手却折腾得看不入眼,毛毛糙糙,裂口甚多,像个萝卜似的,更生了好几个茧,倒像是四十来岁的老妈子手。
欢娘同她提点:“你这手得保养,不说你未来郎君看了不舒坦,到了冬天,也容易冻,自己吃亏。”袅烟嘻嘻哈哈:“我这下人奴婢的,谈什么保养,那不是乞丐头上插花儿笑话人。”欢娘虽已习惯了身份卑贱,可心底还是存着股善待自己的意识,见袅烟破罐子破摔,也不好说什么。
因还在等着迁院,并无别事,成纪氏只叫欢娘呆在下人院子里,不要出去,欢娘也只好一个人在下人厢内等着安排。
空荡荡一间厢,没了袅烟,十分冷寂,还不如那常春馆丝乐管竹,莺声燕语,热闹如集市呢。
坐到日头升起,坐不下去,欢娘踱到厢外,也不敢走太远,只沿着院边矮篱笆墙闲晃,却见墙外对面走来一名少女,大约比自己还要小半载一岁,粉罗裙鸳鸯鞋,身量清瘦,一张脸儿我见犹怜,美玉塑成一般,柳叶眉儿间似嗔不嗔,秋水瞳仁含水沾露,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被绑了小足,走路不大自在,极慢极仔细,靠旁边丫鬟搀扶。
用现代眼光来看,这女孩就是个精致无暇的SD娃娃,随便摆个姿势PO上网,绝对就是一夜爆红的网路红人,除了走路姿势有些怪异,简直无可挑剔。
欢娘好赏女色更胜男色一筹,不免看呆了眼。
那少女见另一个女孩儿正在篱笆墙内望着自己,问了身边丫鬟两句,又仔细将欢娘端详一次,轻喊一声:“你便是爹爹给大哥寻回来的小媳妇儿么。”
欢娘顿时明白,这秋水为骨的小美女正是高姨娘给郑济安生的女儿郑绣绣,想那郑济安不算美男子,高姨娘虽姿态柔媚婉约,却也只能算中上之姿,可这女儿倒是美貌非凡。
正是迟疑,郑绣绣身边侍女不耐:“小姐问你话呢,你怎的不吭气儿?”又面露不屑,附耳低道:“哪儿是什么小媳妇儿,听成大娘说,不过是买来给小公子抱牌位的通房,给少爷那边院子填个冷清,连妾位都不定能抬得上”
欢娘虽是昨日才进家门,郑济安未当家人正式通知,但人口不多,一会儿便传了个遍,此刻见这丫鬟对自己不单是瞧不起,更有些敌视,心头疑惑更胜过气恼,又想这郑绣绣虽是庶女,却是郑家如今唯一的宝贝疙瘩,可得罪不起,忙迭声道:“绣绣小姐真是美得我差点儿隔了早食,话儿卡在喉咙管,硬是吐不出了。”
郑绣绣被这女孩赞得心里高兴,又见她晓得自己闺名,一笑,更是仙子般清丽无双,长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欢娘跟自己差不多大,一抬手,袖儿一滑,露出皓白雪腕,夺人眼球:“你来。”
欢娘多想出院转悠转悠啊,就是怕成纪氏见了责怪自己,如今见郑绣绣亲自放话,只暗自想,嘿嘿,我如今还站在院墙里头,这可是你家姑娘邀请的,我拒绝不得,便弯身醒行了个礼,忙道:“嗳,奴家这就来。”
那侍女见这小瘦马竟将召了小姐的满意,面色不甚开怀,可也没法,只得跟在后面。
郑绣绣自幼到大,虽随着父亲从桐城到肇县一路跑,却因自身说不出的缘故,一直养在深闺,难得见几个外人,现下见着个同龄玩伴儿,见这女孩嘴巴甜滋,每句话都听得沁入骨子里,极受用,且这女孩见识也不浅,讲的尽是自己没听过的事儿,心情大好,仍是保持着闺秀般的矜雅,声音却激动起来:“你是常春馆出来的,给我讲讲瘦马的事儿罢,你们平日学什么。”
欢娘可没傻,哪儿敢讲瘦马馆那些杂七杂八的污糟事儿。
学什么?学的可是春宫图上的花式儿,这能对着没出阁的仙女儿般的小姐说么?传到家主耳朵里,自己哪能落个好,只呵呵一笑,含糊一笔带过,将一些瘦马馆听到的民间轶闻,转给郑绣绣听。
郑绣绣听兴奋了,自然不放欢娘走,毕竟年龄小,忘了此次出屋的目的,什么事儿都撇到一边去,又将欢娘拉了后边的大院子里去玩儿。
大院儿里巧得有两名小丫头正在打毽子,欢娘见郑绣绣面生欣羡,不由道:“郑家的人踢毽子是绝活儿,个个踢得好,昨日奴家刚来,在院子饭后玩耍,也是输给了袅烟。”
郑绣绣坐在石头墩子上,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裙下双足,脸色暗下,并不说话,又看一眼欢娘,见她皮肤白白细细,两个颊儿却是透着蜜色,桃儿一般的娇艳,分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身量却丰润饱满许多,说话也是清清脆脆,看来踢毽子一次踢好几十回,都能不落地儿,想着想着,本是开心的心绪,沉下来。
欢娘也不知自己讲错了什么,叫这小姐突然阴了脸儿,下意识闭紧口,再不发一语。
没弄清情形前,沉默是金。
只那两名小丫头,也不知是不是踢忘形,脚下失控,鸡毛毽子咻声射歪了去,正凌空朝郑绣绣这边儿飞来。
欢娘与侍女一左一右,却挡不及,正叫喊出声,只见郑绣绣惊愕的白嫩小脸儿前头赫然出现一只大手,不偏不倚,捏住那毽子,定住须臾,旋即扬起,往地上掷去。
那大手骨节恁粗,不用细看,也知是个男子,却显然不是郑宅内的男子。
郑绣绣长到十几都没见过外男,惊吓过度,滑下石墩。
欢娘仔细一看,这男子竟是昨日在客厢内,戏弄过自己,留宿郑家的那名昭武校尉。
这人醒了酒,并没昨日的二流子气儿,却也好不到哪儿去,眸里带笑,弯着眼儿伸过矫壮臂膀:“小姐怎么摔了。”
郑绣绣抬头见这男子,看似比自己要大十来多岁,可生得十分英俊,身型亦是魁硕不凡,倒吸一口冷气,一张小脸儿刷的一下通红,心里宛如打雷闪电,软成了一团泥儿,在地上爬不起来,越发柔若无骨,楚楚可怜。
欢娘跟那侍女一块儿,合力抱了半天,竟死活抱不起这小姐,心想看她连人带衣裳带妆加首饰最多也不过五六十来斤,怎的硬是像个石头,就是起不来,见那霍怀勋摇着头,像头大尾巴狼似的步步逼近,连忙加了把劲儿,心里啐:“起来,起来,快起来!”
谁想欢娘面前一暗,光线被遮住。那厮嘿嘿两声,大脚一移,已然走到面前站定,笑得更加灿烂:“姑娘家力气小,是要晚生来抱?”
郑绣绣见这俊朗的阳刚男子靠近,咬了下唇,微微一垂首,不胜娇羞,脸色仍然红得冒血儿,如幼猫一般,并不反抗。
欢娘扶额,郑小姐,是对这贱人,一见钟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加字~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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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心萌动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郑绣绣一听霍怀勋的问话,娇生滴滴地捏了裙袂,看模样儿,倒是极想答应,只是碍着在室女的身份,才难为情开口。
霍怀勋早看出这少女是郑家的女儿,刚刚只不过占个口头便宜,压根儿不负责的,哪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