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天下:十夫九美-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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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便有四名结实有力的王府侍卫上前,将呆愣着还没回过神的琉璃反剪了手臂按住。
只见院中一片灯笼火光亮如白昼,苏慕颜由两名侍从扶着,脸色似乎比身上月白的长袍更加惨淡几分,气得胸口起伏身体摇摇欲坠,而就在他身后一侧,双手拢袖之人……宫漓尘。
“出什么事了?”珑月心中已有几分明了,几步上前笑看苏慕颜问道。
“琉璃,你身为影卫,居然教唆自己的主子留恋烟花之地,看来本王平日里对你们是太宽厚了,来人!……”盛怒之下的苏慕颜一扫往日的柔弱,威仪四溢。
珑月赶忙上前拉住苏慕颜的手,七分求三分哄的说道:“爹,我只是从来没见过,让琉璃带我去见见世面而已。你放心吧,琉璃有分寸,我也就是在那跟人吃了顿饭,聊了会儿而已。这不,不到一个时辰我就回来了不是?”
顺便用眼睛斜着一旁淡然垂眸的宫漓尘,怪不得今天给银子那么痛快呢,原来……她不得不甘拜下风,她比不上宫漓尘心眼小,背地里打冷枪告黑状的事她做不出!
苏慕颜一听珑月的解释,多少消了几分气,恨恨瞪了珑月一眼,又看向琉璃。
而就在这时,宫漓尘突然开口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琉璃目无尊卑,身为影卫不规劝自己的主子正行,只知阿谀,念及初犯且无酿成大祸,按律,脊杖五十。”
五十脊杖……珑月恨恨磨了磨牙,眼眸微微眯起,好你个宫漓尘,你要是不吭气,这哑巴亏我也认了,而你如今咬住了不松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几步走到宫漓尘面前,抬起头,正好能直视他的双眼,突然灿烂的一笑,清晰说道:“宫漓尘,我去勾栏玩儿这事,你事先知道么?”
“自然知道。”
“你知道了还拿银子给我,这算什么?要知道,我要是没银子,哪有脸去那种地方呢?这助纣为虐么……这只知阿谀……”珑月挑眼看着宫漓尘,话就到这了。
谁比谁庸俗(1)
宫漓尘一身青衣挺身站立,闻言就连眉角都没动一下,径直道:“此也是宫漓尘的过错,同琉璃一并受罚,脊杖五十!”
珑月愣了一下,转而咬牙切齿,手攥得直发痛。一并受罚,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她就连求情的余地都没有了!
她能以王爷的身份说算了么?恐怕坚持的不会是苏慕颜,而是同样挨打的宫漓尘。挨打的人都不松口,她有的转圜么?
看了眼仍旧饱含怒气的苏慕颜,又看了看身后被按倒一脸无辜的琉璃,最后又看向宫漓尘。
“本王可以念你初犯……”
“知法犯法者,哪怕是初犯,也必严惩不贷!”
两张刑凳被摆在了院子中央,琉璃先被按了上去,就连挣扎也省了。
珑月万分歉疚走到琉璃面前蹲下,沉声道:“你有什么要求么?”
“主子,您说笑呢,五十脊杖死不了人的,溯当初恐怕挺了好几百下呢。”琉璃毫不在意答道,不过也不放过大好的机会,“您准我十天假,我答应他们三个去郊外游玩,答应好久了。”
珑月勉强一笑点点头,退回苏慕颜身边,看着他气白了的脸,又看看等着挨打的琉璃。或许……还是她想得不够周全,她总是在想尽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却从未替他们着想过……珑雪说,这个时空的规则,与她们那个时空完全不一样。
宫漓尘飘然踱步,站定在刑凳一旁,挺直了身体,淡然开口道:“动手吧。”
四把脊杖挥舞的呼啸生风,重重击打在人的身体上劈啪作响,一旁还有人喊着数,极慢极慢。
珑月的眉心随着报数皱的越来越紧,虽然琉璃和宫漓尘似乎在比赛谁更加淡定,但是她知道,他们也都是普通人,都是会疼的。
要说琉璃是为了她别跟苏慕颜闹得不愉快,索性就连求饶解释都没有了。那么宫漓尘,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相信,以宫漓尘的头脑,不会想不到这样的漏洞,那么他就是一早就准备好了与琉璃一起受刑,又是……为了什么呢?
谁比谁庸俗 (2)
她想不到宫漓尘这样的人,要以自己挨打为代价换什么,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宫漓尘要达到的目的,是不惜代价的。
不惜代价,这样的人才最惹不起啊。
直到打到了四十,只见宫漓尘微一踉跄,又重新站直,珑月立即开口道:“停!”
几步走到宫漓尘面前,珑月的声音几乎从牙缝中挤出,一字一顿道:“我,心,疼,你。”
宫漓尘倒也不在意,微微一倾身,“宫漓尘告退。”说完,飘然而走,就跟没事人一样。
琉璃从刑凳上挣扎着爬起来,脸色不大好,一瘸一拐走到苏慕颜面前跪下,沉声道:“还请相王息怒,琉璃知错了。”
苏慕颜深深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回去养着吧。”说完,由两个侍从搀扶着向屋内走去。
院子里的人也陆陆续续散去,琉璃看着珑月,突然一笑道:“主子,有空去看看溯吧,他想见你。”
珑月见琉璃确实没大碍,也算松了口气,皱眉道:“他不是不会说话么?你怎么知道他想见我?”
“他只要醒过来,眼睛就直盯着门口,您说他是在等谁呢?”
“他现在只能趴着,脸的朝向只有两个,几率是百分之五十,且面向右侧心脏会被压迫,故而几率减去百分之十,你能判断什么?”
“……”
而事实上,珑月自从初来的那天借着看望溯的理由去找琉璃,从未再想过去看望他。她是想替溯先寻个出路没错,也确实感动过他对一个傻子无私的付出,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没想过去看看他。
溯对于她来说是个陌生人,就像是她曾经爱看英雄传记,那些为国捐躯英勇热血的英雄们,她会感觉热血沸腾,会觉得钦佩,但是,从未想过利用时间机器去与他们面对面交流。
当然,改变历史是违法的,一段历史的改变很可能造就一个结局的毁灭,改变历史无疑就是自杀。
而改变一个时空,是不道德的。就像珑雪说,他们才是这个时代的主人,她们没有权力用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智慧去改变任何事。凡事的因果要顺其自然,而她们的任务只是她找到风魄,珑雪找到绯诀,仅此而已。
谁比谁庸俗 (3)
“珑雪,我有风魄的消息了,虽然还不切实。”珑月得意洋洋道。
然,等了半晌,珑雪居然没回话?算算时间她那里不过只到傍晚,要洞房也不会那么早吧?
“珑雪,珑雪啊?……珑雪……”珑月锲而不舍在意识中呼唤着。
“没空。”珑雪只扔出两个字,继而寂静一片。
珑月诧异了一下,“喂,我说,你不会真的是在洞房吧?听到这样的消息居然不替我高兴?”
可是,哪怕她这么挑衅说话,珑雪再也没回话。
珑月有些泄气躺在床|上,直瞪瞪望着顶上轻飘的床幔,认真思考着得来的消息,一再告诫自己,不能急不能急。
她如今看似活得悠闲,而事实上,宫漓尘从未放松对她的监视,要说楚浔是他的人,而如今屋顶上那两个,也绝对是敌非友。
他们在等待着什么?
而她也明白,一个突然清醒的傻子,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所做所为在有心人眼中,已经算匪夷所思了吧?如果真要有人较真起来,她露出的破绽不可谓不多,那么得出的结论就是……她是假的。
她曾经找遍了身上也没有什么印记,如果有人知道曾经一个傻子突然醒了却在极力寻找一个莫须有的东西,那后果……
重重叹了口气,珑月的脸上渐渐浮现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她万万没有想到,如今最大的绊脚石,居然是宫漓尘,让她有钱没得花,揣着钱不敢花,有劲没地方使的人。
“姐,我杀人了……”意识中突然传来珑雪颇为凝重的声音。
珑月微微一愣,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或许是为了保护任务……”
“你找到东西了?”
“或许是……”珑雪说话第一次那么犹豫,哪怕有了任务的消息,也听不出丝毫喜悦。
“珑雪,如果可能,不要动手杀人。你要知道,这个时代的规则与我们那里大不相同,如果放纵自己,等待你的将是回去之后要进行好几年的封闭式心理治疗。”珑月郑重提醒,后又问道:“对了,绯诀到底是什么样的?”
“……等我确认了再告诉你。”
谁比谁庸俗 (4)
直到切断了联系,珑月反而睡不着了。一向严格律己的珑雪会出手杀人?保护任务?
她就说嘛,这事不能急,现如今刚来到这,脚没站稳,权力与金钱都不在一手掌握中,仓促行动的后果就是要靠武力扫尾巴,杀人灭口。
……
不过,有了小钱,珑月势必要有些小动作,而她的注意力也从苏慕颜这个靠山转移到了宫漓尘这个死对头身上。
第二天就又见到了宫漓尘,仍旧淡然自若,面瘫如昔,她甚至怀疑那天行刑的人是不是惧怕他的权势而放水。
“您这是要去哪里?”
“你派那么多人暗中盯着我,去哪还用问么?”
“若是外出,还请多加小心。”
宫漓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是珑月知道,改变的是她,最起码,她身边少了琉璃。
独自走街串铺,在外人看来就是个闲散乱逛的人,只是她怀里藏着的东西越来越多。不过,也只敢买些原材料,万一被人查起来,就说是没见过一时新鲜罢了。
珑月自认为她恐怕是北瑶国历史上最没权势的皇族,但她并不知道,她的注意力转移却终究造成了她来到这个时空第一次的痛,第一次真正的愤怒……
或许也是……宿命的开始。
……
时至夏中,酷暑渐盛,北瑶朝中已经开始放避暑日,为期十天,算慰藉众大臣操劳之苦,踏绿游玩或者别苑避暑,而距离珑月要上朝的时间也只剩下十天。
宫漓尘突然不见了踪影,据听说是被女皇召见,接连几日夜宿宫中。
珑月对这样一顶大大的绿帽子视而不见,炎炎夏日紧闭屋门,忙得不亦乐乎。
抹了一把额头滚下的汗珠,欣喜若狂看着手中基于超时空科技却取材于这个时空的产物,紧紧捂着嘴,生怕得意笑出声来。
有了这些东西,哪怕十个宫漓尘,也奈何不了她!
面包会有了,消息也会有了……
将随手画的草稿图一把火烧干净,仍旧怕被人看出什么,索性又倒了一盆水和成泥,这才安心的拍打着裙边的飞灰。
谁比谁庸俗 (5)
将桌上七零八碎的东西小心翼翼收入怀中,珑月甚至看到了胜利在望找到风魄,然后回到属于她的时空。
永远恒定的温度,她那全息立体游戏中162级的圣骑士,还有她来之前没有看完的小说,忘记书名是什么,貌似是个男狐狸精痴等五百年守护情人的故事,【。52dzs。】也不知道痴情人最终结局如何,一想到她居然没来及看完,就心痒难耐。
其实十年看似长,但是对于高科技呵护下寿命可以超过二百的她们来说,十年根本算不了什么。
拿到风魄,她和珑雪的使命就结束了,悠闲惬意的生活仿佛就在眼前。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变态博士答应过她,事成之后,哪怕违规也会替她达成心愿。
她的心愿……
“主子,宣国世子有请……”门外突然传来楚浔的声音。
珑月愣了半天也没想通,宣国世子找她?就在……宫漓尘不在的时候?
……
遮天翠竹避开了些许暑气,清风过后,遍地竹香,还未进院子就已经凉爽了几分。
北莫瑾早已恭候在了院门前,一身胜雪白衣映衬着凝翠,分外鲜亮。长发披散,仅用一根丝带松散束起,辫梢缀于胸前。淡若云烟一般的眉下,一双挑着稍的桃花眼,眸中似醉非醉,一笑弯成月牙儿,掩去其中精芒。
“北莫瑾见过靖王。”
“你找我?”珑月径直开口,仍旧一脸不明所以。
北莫瑾含笑打量着珑月,忽又笑开,声如清泉幽若晚风,“自然是在下相邀。”说完,一伸手微倾身,雪白的衣袖随竹风飘荡,“还请里面坐。”
有人以礼相待,珑月哪怕摸不着头脑也知道不能失礼,大方抬脚迈入院门。
不得不承认,北莫瑾身为皇族中人,却没有太多奢华的喜好。小小院落被打理得处处妙笔清幽,竹桌竹椅俨然一副世外山水,就连本是红墙金瓦的墙壁,也被绿竹掩去了其磅礴气势,反倒更显得庄中有巧,别有意味。
酷暑的天,北莫瑾居然没邀珑月在院中乘凉,反倒径直将她引入屋中,好在屋外翠竹环抱,也不算热,他这里倒真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谁比谁庸俗 (6)
“靖王这边请,在下有件东西要拿给您看。”北莫瑾说着,眉目含笑居然将珑月引入卧房中。
一间简单朴素的屋子,比起珑月那处处彰显着皇家气魄的卧房完全不同,单是那张床,就比她房中那一张低了不知几个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