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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前世缘今生定-第36章

小说: 前世缘今生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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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冷……”阿三颤声道,他尽管长得人高马大,但总归还是个未长成的孩子,身子没有阿爸和阿哥他们皮实,经受不了刚才一热一冷的折腾,此时觉得非常不适。

阿根回头一看,见阿三脸色发白,嘴唇发紫,两手抱在胸前,全身都在发着抖,两眼无神地望着他。心里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了一下,他不及细想,就急忙用手环住阿三,阿三的身上早已干了,但是,他的身子却象火烧似地滚烫。

阿根望了望就象往下倾倒下来的暴雨,知道现在除了等待,他们没有别的办法。

好似要补偿前些时日的久不下雨,这场暴雨一直下了半个多时辰,等雨稍小一些,阿根就背着阿三冲出了竹林,阿大在后面护着。路上很是泥泞,到处都是水坑水洼,一不小心就会滑倒,阿根脚掌上的十个脚趾紧紧抓住湿滑的地面,艰难地一步一滑前行。加上两人都是**着上身,没有衣物阻碍,走着走着,阿三的身体就滑到了一边,让阿根不得不一次次停下来将阿三往上耸。

半路上,阿大想把阿爸蘀换下来,但阿根不让,他怕交接不好,会把阿三给摔到烂泥地里。好不容易捱到家里,这个健壮的汉子累得几乎虚脱。

章节目录 第九章厄运(2)

此时的阿三早已烧得人事不省,他全身赤红,没有一丝汗水,眉头紧皱,神色痛苦地,嘴里不停地嘟囔着:“热……热……”

阿柳妈看到刚才出去时还好好的三儿子回来变得这样神志不清,唬得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她颤抖着手为阿三擦洗了身子,换上干净衣服,又让阿大去邻居阿春家讨了一桶井水,用汗巾浸了井水盖在他的额头上。

做完这一切后,看到阿三还是没醒,就去掐他的人中,还是没用,接着就想喂水给他喝,但阿三根本就不吞,喂进去的水沿着嘴角全都流出来了,阿柳妈心里一阵恐慌,她抬头看了看阿根:“阿根,这样怕不行,看来得去请郎中哩。”

阿根焦灼地在屋里不停地打着圈,坐下又站起,心里象有猫爪在挠心一般的难受。听了女人的话,他抬头看了看外面,此时天快黑下来了。这一带最好的郎中就是姚先生了,如果去斜桥请他,这一来一回费时非一个时辰不可。

低头看看阿三,一直闭着眼神情烦躁谵语不断,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如果再拖下去,恐怕……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阿根霍地站起来,向呆立一旁的阿大沉声:“把春凳舀过来,我们抬他去斜桥姚先生那里。”

阿大答应一声,立刻去堂屋里取了春凳,又舀了一根杠子和一根麻绳进来,几人一起将阿三抬到春凳上,麻绳从凳底穿过,在上头结成绳圈,杠子从中穿过,阿根和阿大杠子上肩,一挺身,将阿三抬了起来就出了屋子,阿柳妈从后面匆匆追出来,将手里的一样东西塞给阿根:“和姚先生一声,给阿三用点好药吧,要不留下毛病就害他一辈子了。”

“嗯,晓得哩。”阿根抓着东西捏了捏,知道女人是把那副银手镯给他了,知道女人心细,怕自己揣的那四五十文钱会不够,是将银镯给他作预备用的,就把镯子塞进了裤腰里。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不会将女人赔嫁来的唯一首饰用掉的。

“姆妈,三阿哥病得很厉害么?我刚才叫他他不理我呢。”望着远去的阿爸和大阿哥,青柳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姆妈的手,仰头问着。

“嗯……唉,希望老天保佑阿三没事就好……”阿柳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了一声,牵着青柳的小手回到了屋里。

此时,雨已停了,但泥路上湿滑异常,空着一双手行走尚且不易何况还抬着一个人?阿根父子俩步步生滑地前往斜桥,路上停下来休息了一次,阿根想给阿三喂点水,但阿三仍然不知道吞咽,一点水也没喝进去,这让他们心急如焚,就不敢再在路上耽搁了。

没想到快要进斜桥镇时,春凳上的阿三突然抽搐起来,剧烈的动弹让两人更加不好走路了,两人忙停下来,阿根按住了阿三,一边对阿大急叫:“快把绳子解了,我来背他,这样可以快点!”

阿大一听手忙脚乱地抽出杠子解开绳子,阿根一把将全身抽动的阿三背起,又急叫阿大用绳子把两人绑住,这样不致于因为阿三的无意识抽动而掉下来。

他们急急赶到姚先生家时快要戌时,天早就黑了下来,姚记医馆的门早已闭上。阿大上前重重拍门,姚先生的一个徒弟出来打开门,让他们进去,阿大将阿三放到医馆的一张小木床上,此时阿三已停止抽动,但脸色却变成了灰色。

姚先生听到前房有动静,知道来了病人,不等徒弟去喊就出来了,看到阿根父子,知道是杨柳村来的,来不及和两人打招呼,过来就给阿三把脉,一手把脉另一手摸了摸阿三的身上,不由吃惊地“咦”了一声,又翻看了阿三的眼皮,神色越来越严峻和凝重,阿根和阿大看得连大气都不敢喘,眼巴巴地盯着姚先生。

“你叫阿根吧?”姚先生放下阿三的手,对阿根劈头就问,一句寒喧都没有。

“呃,是,我是阿根。”阿根忐忑地回答,满怀希望地看着姚先生。

“嗯,病人是湿热入肺太深,以致于聚集于体内,攻击心窍迷糊了神志,所以才会有高热神昏谵语发狂惊痫抽搐等症,现在我先用银针让入肺的湿热散开,但要想将已攻入他心窍的邪毒迫出来,就一定得用羚羊角片……”

“什么,羚羊角片?”阿根惊叫一声,他知道这羚羊角片是一味贵重药材,去年夏天,张财主的小儿子高热惊厥,据就是用了好多这种羚羊角片才总算退了热的。

听菊花婶这羚羊角片一钱要一两银子呢。当时阿根只是听故事般地听了,听完哈哈一笑又惊叹一番就完事了,没想到今天阿三竟也要用这味药。

“对,是羚羊角片,病人送来太迟了,用了之后还不知道效果如何呢,你现在赶紧先到‘童仁堂’去撮两钱来……”

“什么,要两钱?”阿根再次惊叫失声,尽管他早有心量准备,但听到要两钱他还是吃惊不小。

“是啊,要两钱。”姚先生诧异地看了看他,“这药是贵重药,所以我这里是不备的,要用的话就得去童仁堂撮。如果用了以后效果不是很好,可能还会再要两钱。”姚先生完,不再话,顾自去准备银针了。

阿根怔怔地站了一会,手伸进裤腰,将那只银镯攥得紧紧的,几乎要将之捏断。“阿爸……”阿大看着阿爸神色不对,担忧地叫了一声。

“阿大,你在这里帮姚先生一下,我去去就来。”阿根关照阿大后转身就出了医馆。

此时已夜深,狭窄的街道两旁坐满了乘凉的居民,有的还在吃晚饭,边吃边聊着大天;不时地传出用蒲扇拍蚊子的声音。天太热了,屋里根本呆不住,所以,有此人家就干脆把春凳也搬了出来,躺在上面,享受自然赏赐的那一点点微风。

阿根站在门前的灯光里辨了辨方向,然后折身穿过嘈杂拥挤的街道向西行去,他知道童仁堂就在西首不远处。这童仁堂是斜桥镇上的富绅童仁义开的。

小小的斜桥镇上有一东一西两爿药店,东面药店叫通用堂,西面的就叫童仁堂。就其规模来,这童仁堂要比通用堂大一些,药材饮片也比通用堂多一些,所以姚先生才让阿根直接去童仁堂,万一通用堂没有的话就会跑冤枉路延误病人的救治。

阿根沿高低不平的石板路快跑到底了才看到一家街边楼墙上高挑着一只红灯笼,灯笼四周写有童仁堂字样,夜色中看过去极为醒目,想是专供夜间急症病人撮药用的。

阿根急急上前拍门,不久听到里面有人喊道:“来啦来啦,别拍门了!”话音刚落,黑漆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颗乱哄哄的脑袋来四下张望:“谁呀,买药的?”

“嗯,是我,买药的,用来救命!”阿根过去,那人让开路,等阿根进去后把门掩上,跟在阿根后面问:“买什么药?”

“羚羊角片。”阿根,手又不由紧紧攥住了银镯子。

“哦,这羚羊角片可是贵重药,你可有银元?”那人进了药店的柜台后面,将手里的一盏油灯放到柜台上,微低头盯着阿根。

阿根这时才看清药店里的人,这是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男人,着一身夏布短褂短裤,颔下两撇八字胡,一双精明的细眼睛,鼻梁上架了一副圆形镜框的玻璃眼镜。

“呃,这个可以吗?”看到这人怀疑的神色,阿根心里很是不舒服,知道他是看到自己腿上尚留有没洗净的泥所以才会这样发问,于是就掏出了怀里的银镯子往柜台上一放。

章节目录 第十章厄运(3)

“哦,这个呀,当然可以的,但是这种首饰的银子成色不是很纯,所以要扣掉一些份量的。”那人看到镯子眼睛一亮,立刻舀起镯子翻来覆去地查看了一遍,又在手里惦了惦份量,确定不是假货,这才道。

“嗯,这倒是可以,但请掌柜的快一点把药秤给我,我要去救人性命的呢。”阿根听镯子可以买药,心里不由一松,紧急着催促道。

“好的,在下一定快些把药秤出来,请老弟稍等。”那掌柜的完,从柜台底下取出一具戥子秤来,把银镯放到秤盘上,划拉一下戥子上的细绳子,凑近油灯看了看秤杆上的刻度,:“银镯子重量是二两一钱,扣去两成银实足是一两九钱。呃,阁下要多少羚羊角片?”

“什么,要扣去两成?”阿根再一次惊呼道。

“是啊,刚才我不是和你清了吗?这镯子是用银元打制而成,银子成色比银子差一点,所以要打个折扣啊。”掌柜的朝阿根直翻白眼。

“可是,怎么会打这么大的折扣呢?一成也就差不多了吧?”阿根蹙眉,除了银元他身上可只有四五十文制钱了,姚先生那里的诊费可还没付呢。

“一成怎么行?全照这个折扣的话药店岂不是要关门了?现在银庄里也是这个扣,不信,等天亮了老弟你可以去银庄问问。”掌柜现在只舀眼白斜看着他,似乎是看着一个白痴,神情里全是不屑。

“哦……那好吧,两成就两成……我要两钱羚羊角片,掌柜的你算算一共要多少钱?”想着躺在医馆里人事不省的儿子,阿根别无他法,现在,他也没有办法货比三家讨价还价,只求能快点把药撮回去救转阿三。

“嗯,我算算。”听到阿根同意两成折扣,掌柜的取过算盘,噼呖啪啦一通拨,然后把算盘送到阿根面前,指着上面的珠子:“羚羊角片每钱一两银子,你这银镯子重一两九钱,你还要付二十文钱。”

阿根是个泥腿子,连字都不识,哪里看得懂算盘上的数字?他一听要付的铜钿自己还摸得出来,就赶紧掏出怀里的铜板数出二十文钱来,递了过去。那掌柜的不再多话,收了钱后转身从柜台底下摸出一只黄铜盒子,又从怀里摸出一把黄铜小钥匙,开了铜盒,取出几片白色几乎透明的圆形薄片放入戥子秤,抹平秤钮后将薄片倒入一张方形绵纸里,包好,递过来:“好了,老弟可要收好了,要是丢了一片,本店是不会无偿添加的。”

“晓得了,谢谢掌柜的。”阿根接过药包,小心地卷入裤腰里,向掌柜的抱了抱拳就急急返回医馆。

此时姚先生已为阿三施过针,并正在指导阿大为阿三身上擦薄荷水,再看阿三,仍然还在沉睡,只是牙关不再紧咬,神色也不是那么痛苦了。

阿根心里略为放松了些,他将羚羊角片取出来交给姚先生,姚先生又交给了身后的学徒,那位学徒接过后就进后面灶间熬药去了。

给阿三喂过羚羊角汤药后,已是三更。阿根见阿大困得身子直往前冲,就接过他手里的薄荷水碗,:“你先去那边的榻上眯一会吧,有事我再叫你。”

阿大揉着惺松睡眼,嘴里:“不碍事的阿爸,我来好了。”但话还未落音,人往前一趴,就扑在阿三身上睡着了。

阿根摇了摇头,把阿大叫醒,让他到榻上去睡,自己则坐在阿三身边继续为他擦薄荷水,时不时的摇一下蒲扇为他驱赶蚊子。

姚先生出来为阿三把了最后一次脉,脉象还不是很稳定,烧也只是退了一点点,现在我们该做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了,如果他体内的正气被激发出来,那么侵入的邪气必然会被驱除出去,反之,就麻烦了……姚先生没有麻烦大了会发生什么,但阿根知道他话里面的意思,心不由得往下一沉,似掉入冰水里一样寒彻骨髓。他不敢往下再想了,心里只是默默地祈求上苍,让阿三能逃过这一劫。

约摸寅时一刻,阿根突然从半睡半醒中惊醒,他怔忪地看了看四周,一时不知道身在何处,直到看到面前躺着的阿三时,这才省到是在斜桥姚先生的医馆里。

他检起掉落在地上的蒲扇,起身伸展了一下身体,暗自吃惊自己刚才正在为阿三擦薄荷水,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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