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说爱-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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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寻死?!徐少宗被尉天浩冷绝、不带求生意志的眼光慑住,没来由地感到不寒而栗。
他陡地放开尉天浩,举起枪……
“好……我就如你所愿,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反正只要解决他,就能解除小静的痛苦。
就在此时,来到门口的宁静看见这一幕,一颗心陡地冲到喉咙——
“住手!”她冲了进来,张臂阻挡在枪口前。“少宗哥,你想做什么?!”
“小静,你让开,这个男人该死。”
“就算他真的做错事,你也不该私自替他判刑,你没有那个权力!”
宁静维护尉天浩的态度,引起徐少宗强烈的妒意和不满。
“没错,我是没有杀他的立场,不过你有。”他将枪枝交到她手上。
“我爸花了这么多年时间,终于查出尉天浩就是你一直在找的“凶手”。是他诅咒了你父母,让你平白受这十五年的痛苦,今天,你总算能亲自终结这一切。”
他就是……
宁静愕然回头。
凌乱的黑发,森寒的瞳眸,此时的尉天浩有如受困的撒旦,伤痕累累,浑身充斥着孱弱的气息,绝望得几乎失去生机的模样,令他像个……活死人?
他怎么会变得这么狼狈?!
相似的一幕,让宁静回想起那悲剧性的一夜。
“杀了他,你就再也不会被恶梦缠身、再也不必服药了。”徐少宗鼓励。“不用担心外界的看法,大家都会相信尉天浩是因为监守自盗而畏罪自杀。”
只要一个子弹,她就可以解脱了……
可是,从他口中说出的,真的是诅咒吗?他说过他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要是预知了不幸的事,一说出来简直就家诅咒。
宁静眼中的迟疑,激怒了徐少宗。
“小静,你还在犹豫什么?你把他放出来,他却害死你父母,这种怪物不值得你对他心存怜悯!”
尉天浩望向宁静,看着她哀伤欲绝的神情,眼底出现一闪而逝的复杂光芒。
没想到,静就是当年救他的小女孩,而他对她做了什么?诅咒……害死她父母的人……指的就是他?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清楚看见尉天浩眼中求死的想望,宁静心头一痛。
“或许……那是个误会……”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拥有的异能,伹她所认识的尉天浩跟恶魔画不上等号呀!
“你亲眼所见,不是吗!”她的护短让徐少宗恼怒不已,咬牙喝道:“赶快杀了他,小静!”
“不……”她下不了手,对徐少宗激进的态度产生困惑。
“你爱上他了,对不对?”怒焰在徐少宗心中狂烧。
宁静一怔。她爱尉天浩?!有吗?
“我……这跟杀不杀他没有关系,谁都无权了结另一个人的生命!”一定有哪里不对劲,她不能任尉天浩就这么牺牲!
眼见宁静慌乱犹疑的神色,徐少宗担心的事终究发生了,早知如此,就应该趁早解决尉天浩!
“你忘了你父母的仇恨吗?他们死得好冤枉,身为女儿的你甘心放过这个冷血恶魔?”他的激动,却换来宁静将枪口朝向他的险境。
“小静,你?!”
“别说了,少宗哥,请你解开他的手脚铐。”宁静紧紧握着枪,斩钉截铁地要求。
“为了一个该死的男人,你竟然!”
砰!
一声枪响在徐少宗耳边大作,他身险的墙壁出现了一个弹孔。
“找还要游轮上一艘快艇,请你照做,少宗哥,不要逼我伤你。”枪口依然指向脸色大变的徐少宗。
在宁静的坚持下,愤恨交集的徐少宗,只能目送心爱的女人搀扶着另一个男人搭乘快艇离开,消失于茫茫大海中。
第七章
“谢谢你。”
看着一名黄褐肤色、身穿花布短衣短裙的少女,教她以类似泥巴的东西替尉天浩的伤处上药,宁静感激一笑,那个满脸笑容的少女,又叽哩呱啦说起她听不懂的海岛系语言。
蒙幸运之神眷顾,快艇在海上毫无方向地航行了一天之后,他们终于发现一座岛屿,值得庆幸的是,岛屿上有原住民。
天性热情善良的居民见他们狼狈落难,纵使语言不通,依然好心安顿他们,让他们暂居于一户空木屋中。
三、四天下来,她总算了解,这家男主人的身分应该是医生之类的,尉天浩身上的伤在他们的照顾下已有明显改善,她也不再怀疑那些黑绿色稠状物的用途。
“叽咕叽呱噜……”
少女边说边将装了药膏的陶碗交给宁静,随手又抓起一块湿布,红着脸蛋要替坐卧在床板上的尉天浩擦脸。
上岸后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的尉天浩,猛地钳住那只想碰他的小手,甩开她的好意。少女瞪大眼,被连日来没什么反应的男人给吓了一跳。
“咕叽咕噜!”
“呃,你不要怕,我来帮他就好。”
宁静比手画脚安抚少女,就怕少女向家人告上一状,对方就会将他们轰出门,这下没有求生装备、又还没弄清楚身在何方的他们,能往哪里去?
“呱叽咕咕噜叽……”少女像是懂她的意思,将湿布递给她。
随后,有两名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丁,扛了一个大木桶进来,木桶里有七分满的清水,隐隐冒出氤氲热气,还有一名小女孩拿了套干净的衣物交给少女。
“这是要做什么用?”宁静疑惑地看向木桶。
“呱咕叽噜咕嘎……”少女指指宁静,指指木桶,又擦擦自己的手臂,然后把衣物塞入宁静怀中。
“要给我沐浴用的?”在这里?宁静揣测道。
少女又说了一串话,偷觑了眼美男子后,就跟着壮丁离开了。
宁静放下衣物坐到床沿,继续替尉天浩的指骨上药,他双手每根指头上都有深可见骨的伤口,像是破硬物持续重击所受的伤,每每看得她心窒难当。
他被囚禁的那三天里,到底发生什么事?
是什么缘故,让一个原本乐天的男人变得阴酷深沉,一向挂在俊脸上的自信笑容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峻凛如山的冷鹅表情?她觉得好心痛。
“你差点吓到她了。”
即使不忍,宁静依然坚强面对那些惨不忍睹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抹上药膏,以轻松的口吻继续说道。
“好在她不计较,不然我们可能连安身之地都没有。你不觉得那女孩好像喜欢你吗?冲着这一点,我们可能还不必流落海上。”
她语带调侃,心中却有点泛酸。她咬咬唇,暗自讶异自己居然为一个看起来根本未成年的女孩喝飞醋。
“为什么救我?”
连日来不言不语的尉天浩说话了,一开口就是充满怨恨意味的质问。
她一诧,抬头对上一双寒沉黑眸,
被他眼中的痛不欲生震慑住,她的心仿佛也被他眼底的痛,辗过一回。
“你……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面对她毫不保留的关心,尉天浩皱眉撇开眼,眼中仍是深沉的晦黯。
“你怪我多事救你?”
他不吭声,难看的脸色刺伤了她。
她明白,尉天浩如果不愿意说,她问了也是白问。这几天,他不开口,她也就不提,没想到一问出口,得到的却是他看似无害、实则锋利的指控。
“难道你真的想畏罪自杀?”
“我没偷。”他冷声辩驳。
“既然你没有犯罪,我为什么不能救你!”而且她一点也不后悔!
“我情愿你没那么做。”残酷的记忆被唤醒,他记起自己被视为异类的天赋、于是痛恨这副躯体、痛恨这张脸、痛恨自己的一切!他宁愿魂消魄散,也不想困在这副身体里!
又来了!见他又是一副求死不能的模样,宁静不禁气结。
“尉天浩,你听着。如果爱神箭被盗跟你无关,你更应该去洗刷你的罪名,而不是像现在这副死样子,你不能轻易死掉,你知不知道!”
“为什么?”爱神箭如何都跟他无关了,他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多余。
“因、因为……”她突然语塞,一时不晓得该怎么向他解释心口的仓皇。
不待她回答,尉天浩疲惫地闭上眼。
“这世界少我一个没差,没有人会为一个异类哭泣。”X保全顶多再招募有真才实学的新成员。
半晌,他听见细碎的啜泣声,倏然睁眼,一张泪流满面的娇颜映入黑瞳。
“我会,我会为尉天浩哭泣……我所认识的尉天浩不是异类,请你不要这样诬蔑他……”他语气里的绝望,听得她心好酸。讨厌,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爱哭了?
一记重锤狠狠敲进尉天浩心坎,震动了因疼痛而麻痹的心魂。
他定定看着眼前为他落泪的泪人儿,情不自禁伸手轻抚她湿濡的脸庞。
她身上的黑衣黑裤皱了、脏了;一头长发系在脑后,几簇凌乱的发丝因无心打理而沾黏在颊边;总是冷漠的表情染上忧愁和泪痕,红红的鼻尖、双眼,勾勒出她楚楚可怜的姿态,虽然生动多了,但却该死的令他心头一节节抽紧——
全是因为他吗?
莫名的心情让他缓缓拉近两人的距离……
两唇相触前,尉天浩眼神一黯,手陡地缩了回来。
“去洗澡,你脏死了。”
被男人指明自己很脏,宁静羞窘地抹抹脸颊,退开床畔。
她知道自己很狼狈,来到这座岛后,沟通困难再加上人生地不熟,她根本没能好好清洗过身体,都只到附近自然涌出的地下水池边洗洗脸和手脚,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好好洗个澡……
她面有难色地看着房间里的大男人。
“你……我……”
“我到屋外。”他下床走出房门,不再搭理她。
他看似冷漠的好意在宁静心湖激起感动的涟漪,她不再压抑内心的想望,关上门扉,在房中褪去衣物……
身后的门板内传来轻轻的泼水声,尉天浩坐在门口的阶梯上,沉郁的鹰眸定在屋檐上方的天空。
他曾经深深渴望宁静,刚才却主动阻止了那个吻。
并不是嫌她脏才吻不下去,而是尘封的记忆被解放后,他已经无法坦然面对自己、面对男欢女爱,因为光想,就觉得恶心得令他作呕……
他这样还算一个正常的男人吗?
该死!
尉天浩眼前看见的天空,是一片凝滞的灰。
※※※
热带岛屿的午后,阵阵海风拂过树悄,让人不至于感到炎热。
宁静怀中抱着几个不知名的热带水果,微笑走向暂居的高架木屋,这些果实是她教村落的孩童玩跳房子后,他们开心回送她的礼物。
在这恍如世外桃源的天地里,纯朴热情的居民让她几乎遗忘自己曾经悲泣的灵魂,只不过,现在变成尉天浩的灵魂在悲泣。
思及此,宁静微弯的唇角敛了下来。
十五年前的悲剧如今出现转折,但对于那个转折的关键,仍理不出半点头绪。
如果尉天浩只是预知了一场悲剧,那么,她父母的命案就并非凭空发生……难道这不是诅咒,而是谋杀?那又会是谁的预谋?
干爹相少宗哥暗中找到了尉天浩,却没有告知她,这又是为什么?
而尉天浩经过三天的囚禁,为何会像变了个人似的,阴沉冷然得好比十五年前初见他时的模样……还是该说,现在的他才是本来的他?
她应该回去找出答案,问题是,连离开这座不知名的岛都难如登天了,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从团团迷雾中挣脱?
纠结在宁静脑中的谜团,在她踏入木屋的那一刻,轰然四散——
“住手!不可以!”
她心惊胆颤地冲上前,果实从怀中咚咚掉落,滚了一地。
尉天浩冰硝般的视线,射向抓住他右腕的一双柔嫩小手。
“放手。”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为什么要这样残酷对待你自己!”她惊愕地看见他用手中的破陶片,在右脸颊划下一道血痕。
“放手。”
“不要,我不放!”
尉天浩眉峰绞拧,左手扳开她碍事的双手,没想到她想也不想,徒手就握住他手中那块破陶片——
他心头一凛,不由得松了手,陶片就这么被她抢下。
“该死!把碎片给我。”他懊恼低咒。
“不!”她退到窗边,将手中的陶片往屋外扔。
“怎么,我这张脸皮很好用,到处都吃得开,你怕少了这张脸,我们就会沦落到海上?”他自我嘲讽。
闻言,密密麻麻的苦涩窜入她心口。
他到底是怎么了?他不是一向对自己的俊美很有自信吗,现在为什么把这张脸当死敌一样仇视……
宁静甩去忐忑,步向他,找来干净的布替他止血。
“不要管我。”他冷然别开脸。
她没有说话,仅是安静而坚定地看向他。
“我叫你不要管我,没听到吗!”他猛然钳住她举在他脸旁的皓腕,手腕传来的痛楚逼得她放掉手中的布。
“我没有恶意。”她蹙眉。终于体会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有多难堪,以往冷漠的她似乎也在无意中这么伤害过别人,如今报应来了。
尉天浩气闷地绷着脸,眼中燃起恼怒的火苗。
他的火气并非来自她的唱反调,而是看见她掌心的血迹——她被割伤了。
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