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仁心-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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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着招手叫他上前。小川不知五儿是何用意,遂上前一步,柳五儿上下打量他一回,见他穿身半新不旧的短褂,鞋子上满是尘土,当下也不说什么,只淡淡说:“你明日早些过来,我们一起出去。”小川又坐一会,通报当日消息。五儿等听说药的事已有了眉目,齐念:“阿弥陀佛。”又感叹一回段言和月如的遭遇。小川这才从五儿家出来自回顾医馆。
第二日一早,小川果然早早到了柳五儿家,见她们几个都已收拾齐整。五儿穿了件雪白的衫儿,头上饰以珠花,浑身上下粉雕玉啄,雪人一般。红泪穿一袭大红衣衫,乌漆漆的头发,戴红彤彤的绢花。如同一朵开得正盛的彼岸花。玉珠儿和小桃也都换了崭新的亮色衣裳。小川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旧衣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柳五儿一见小川,立即叫小桃捧出一身叠得齐齐整整的衣裳,并全新的鞋袜。五儿因对看着衣服发愣的小川说:“快进去换上。”
鬼娘 第三十九章
小川兀自站着发愣,小桃见状,快言快语说:“小川哥哥,这是我们家小姐送给小川哥哥今日出游的行头。衣料子是压箱子底的上好的料子。墨绿暗团花的,不知小川哥哥喜不喜欢呢?小姐连我都没舍得给呢。衣裳和袜子是小姐和红泪姐姐连夜缝的。鞋子是我和玉姐姐一针一线赶着做的。我说有新的穿就不错了,偏玉姐姐心痛你,硬是在鞋面上绣了同色的暗花。也不知小川哥哥喜不喜欢这花样呢?小川哥哥也别说什么感激的话了,赶紧换了我们好上路。”
说完不看小川,倒先回头去看柳五儿,五儿便微微点一点头说:“倒是这最末一句说得是,小川不要嫌我们的针脚粗,好歹是番心意。快进去穿上试试。”小川这才回过味来,嘻嘻一笑对柳五儿等说:“多谢几位姐姐了。小川早把几位姐姐当做自己的亲姐姐,自然不会见外,说那没用的口水话。我这就去试。”
说完捧起那堆衣裳鞋袜进了后堂。良久方出来。衣服鞋袜都上了身,小川特地走到屋子中间转一个圈给柳五儿等看,五儿点头说:“嗯,衣服倒十分的合身,不知鞋子合不合脚?”小川答:“刚刚好一脚。”五儿点头说:“如此甚好。尺寸都是估摸着做的,我总担心会不合适呢。”红泪和玉珠但点头无话,独小桃凑上前细看一看小川的脸,道:“小川哥哥,眼睛怎么红红的,哭过?”小川忙道:“哪有?不过是被灰迷了眼。”五儿等都不追问。
小桃便指着一堆瓶瓶罐罐,盒子提篮,招手叫小川:“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是要带走的,小川哥哥帮忙搬到车上去吧。”小川惊叫:“你们这是出去赏花还是搬家,怎么这许多东西?”小桃道:“我们女孩家的东西自然比你们多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每一样自然也有每一样的用场,没工夫和小川哥哥细说,你只动手就是,光动嘴算怎么回事呀?”两个小鬼说说闹闹,一时所有东西都尽数搬上了车。小桃便去请柳五儿等上车。
五儿扭头看一眼小川道:“咦,我总觉着小川身上有哪里不对劲儿,倒底是哪里呢?”玉珠儿笑指小川的一头乱发:“想是这里了。”五儿便说:“是了,就是这头发乱了些。”玉珠儿便取一柄木梳,对小川说:“过来,让你玉姐姐给梳梳。”小川乖乖过去坐下,玉珠儿打开小川随便挽起的头发,一面细细梳理,一面和五儿说:“我倒想起五儿那日在顾先生的医馆给我梳头的情形,不知不觉已过了好些日子。只是我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在做梦,一个好梦,真怕哪一日一觉起来,完全变了样。”五儿见她忽然伤感,遂安慰道:“姐姐想是苦吃的太多,故而有此担心。姐姐放心,有我们在,断不会撇下你一个的。”
一时梳好头,几个鬼鬼齐齐出门,分乘三辆早已雇好的车,五儿和红泪一辆车,小桃和玉珠儿一辆车,小川跟一堆行李又是一驾车。出了门,并不直接往河边去,而是先拐到孟婆婆的茶楼,小惠早已候在茶楼门口,身后跟个手捧箱笼的小伙计。小惠今日也打扮得十分鲜亮,五儿亲自下车接拉小惠上了自己这辆车,那小伙计又往小川的车上添上两件行李,一行这才上路往城外三途河而去。
车行至三途河边,五儿等挑帘一看,只见两岸的曼珠莎华开得正热烈,如火一般绵延在两岸。浓烈又绚烂。三五成群的鬼鬼流连其间。小桃和玉珠儿在车上就齐齐叫:“啊!”车到奈何桥下停住,还没停稳,小川便迫不及待跳下车,也不帮手去接五儿等下车,而是蹦蹦跳跳追着前面过去的两个鬼鬼叫:“师叔!”被叫到的两个鬼鬼闻声回头,原来是“穿山甲”和段言。“穿山甲”还是平素的装扮,段言则是一袭白衣,一柄折扇,浑身上下纤尘不染,一派玉树临风的模样。“穿山甲”乍一见小川,竟没立刻认出来,愣了片刻方拍脑门道:“哎呀,这不是顾大哥的徒弟小川吗?换了身衣裳,说不出的体面精神,我一时竟不敢认。你倒口乖。我还未回过味来,这就‘师叔’,‘师叔’地叫上了。”
又看看小川的前后左右,问:“哎,怎么就你一个,我大哥呢?”小川一面行礼一面说:“回师叔的话,师傅他老人家忙得很,不得空来赏花,我是和柳姐姐他们一起来的。”“穿山甲”听了,笑着和段言说:“嘿嘿,兄弟,你也有师侄了,怎么办?见面礼还没备呢!”段言也笑:“原来这就是小川,常听你师傅提起,果然是聪明伶俐。”小川便向段言行礼,口中说:“小川也常听师傅说起师叔。小川给师叔请安。见面礼倒不敢指望,师叔以后多疼疼小川就是了。”正说话间,柳五儿等都下了车,远远地见小川和“穿山甲”他们说话,都已猜到是“穿山甲”和段言,却都矜持不便上前,只在车旁驻足观望。独小惠认得“穿山甲”,忙上前施礼:“想不到在这里见到陆大哥,小惠这厢有礼了。这位一定就是段公子吧?”
“穿山甲”见了小惠也忙回礼:“原来小惠姑娘也来了。真是热闹。我哪里象是来赏花的,没的白糟蹋了这好花好景,不过是我这位段兄弟兴致好,我硬跟了来,白凑个热闹。”嘴上说着话,眼睛已看到五儿等,也不好意思上前说话,只得装没看见。段言在一旁早已看见白衣胜雪的五儿,在一片火红热烈的花海之中格外耀眼夺目。虽未曾见过面却一眼就认定:那一定便是柳五儿。段言不禁心中感叹:“好个柳姑娘,这样清丽脱俗的模样,却又是这样大方侠义的心肠。”正在暗自赞叹,却见五儿那边一个小丫环过来,手挽一只小提篮,口中说:“我家姑娘说久仰陆爷和段公子的大名,只是不方便过来打搅,叫我来给二位问安。这是我家小姐一点心意。还望两位笑纳。”
“穿山甲“忙摆手:“你家姑娘好客气,我们哪好意思要你们的东西?”小惠和小川见小桃送了东西过来,知道五儿一贯的出手大方,礼数多,也忙帮口说:“不必客气,柳姐姐是见了谁都要问候,关照的,两位只管高高兴兴收下便是。不要拂了她的一番好意。”“穿山甲”和段言听他们这样说,便不好再推辞。“穿山甲”遂接过那提篮,口中称谢,又和段言一道向五儿等点头致谢。又辞了小川等先行去了。五儿也远远地颔首回礼,目送他们一径入了花海。小桃等这才回来,卸下车上的东西,一时小川,小桃,玉珠都占了满手的东西。五儿便吩咐:“其它无关紧要的,先放在车上,等要用的时候再来取也不迟。”又和小惠一左一右扶了红泪信步往河边而去。小桃等紧随其后。
忽然小桃手一指:“看。”众鬼鬼齐齐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青罗带一般的三途河上,一行白鹭翩翩飞过,划破了一江青碧。五儿红泪皆赞:“美。”小桃却道:“不是说这个,你们看:那是谁?”
鬼娘 第四十章
众鬼鬼循声望去,只见对岸的一线白色河滩上,崔灿身着一件蓝色长袍,长身玉立,正对着面前的河水出神。一个小厮牵一匹白马在他身后不远处,红泪便说:“怎么崔大人也只身来赏花了?他不是有伤在身吗?”五儿道:“我看崔大人不象是来赏花,倒象是来想心事的。”红泪听了,想起这几日听到的桩桩有关崔灿的传闻,再看看对岸那个孤单落寞的身影,不由得在心里重重叹口气,拉一拉五儿说:“我们走,让崔大人自己静静呆着吧。”五儿点点头,几个便转身往花从里去了。
这边一容公主的轿子一上奈何桥,韩公公便东张西望四下观瞧,只见桥上鬼鬼成群,桥下成群鬼鬼,左岸一遍花海,右岸花海一遍,上哪里去找崔灿呢?正在踌躇之际,一容公主从轿子里钻出来,一旁的几个侍卫立即紧张起来,忙着把桥上的鬼鬼往两边桥下赶。一容公主站在桥上,倚栏眺望,忽然间眼前一亮,旋即把手一指:“去,去把崔灿给我请过来,”韩公公等顺着一容公主手指的方向瞧了老半天,才瞧见河边站着的崔灿。韩公公心里对一容公主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一大遍的花海,这许多的鬼鬼,还隔着这样远,她怎么就能一下子把个崔灿给找出来了呢?真是不服不行啊。一面想着,一面颠儿颠儿地领着两个侍卫下了桥,往崔灿那边直扑过去。
等崔灿猛一抬头看到韩公公那张瘦猴脸的时候,已避无可避了。韩公公笑眯眯地对一脸愕然的崔灿说:“嘿嘿,崔大人,好兴致啊。独自来赏花。”崔灿苦笑一声:“韩公公,怎么这么巧,竟然在这里遇上?”韩公公摇头:“崔大人,不是巧,是有缘啊。我家主子是专为寻你而来。她在桥上就这么一瞧,一眼就把你给瞧到了,千万朵花之间,万千个鬼鬼之中,怎么就独独瞧见你了?你说这是缘分不是?”崔灿听韩公公这样一说,忙往桥上一看,果然见一容公主婷婷立在桥上,正朝自己这边看呢。崔灿心道:“坏了,还真追到这里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寻思对策,只听韩公公不阴不阳地说:“崔大人,别想了,此刻想什么都没用了,还能再往哪里躲?总不能这会子钻水里去吧。还是请崔大人移步桥上,我家主子还在桥上巴巴地等着,有话问你呢。请吧。”崔灿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随韩公公去了。上得桥去一看,几个侍卫早已把桥上的鬼鬼驱散。两边桥头都有侍卫把守,桥上只余一容公主一个。韩公公把崔灿引到桥上,也识趣地退下。崔灿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向一容公主施礼:“参见公主。”一面说,一面就要跪下行君臣大礼。一容公主忙说:“免礼。”崔灿不理,硬是拖着伤腿行过大礼,才直起身,站得远远的,问:“不知公主传我何事?”一容公主怔怔望着崔灿,上前一步道:“灿哥哥,我今天来这里,只想问你一句话……”
崔灿本就浑身不自在,只觉得桥下千百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再听一容公主叫自己“哥哥”,真是又惊又惧,连忙退后一步,拱手作揖:“公主,虽然此刻只得你我两个,然,君臣之礼不可不守。还请公主叫我崔灿。”一容公主毫不迟理会崔灿的话,自顾自往下说:“你为什么要回绝这门亲事?”崔灿万万想不到她会问得这样直接,心道:“哪有这样问的?叫我如何作答?”一时竟语塞,头上渗出汗来,忙抬手用衣袖去擦,一容公主见了,便自袖中取出自己的罗帕上前递给他。崔灿口中连称:“不敢,不用,不合适,请公主收回。莫再令在下惶恐,”一面说着,一面不知不觉又退后半步。
此时不少来赏花的鬼鬼已经觉出奈何桥上有些不同寻常。纷纷驻足观望,有些鬼鬼认出崔灿来,都朝桥上指指点点:“那个不是稽查司的判官崔大人吗?他怎么也来了?”又纷纷猜测桥上那个容貌绝美,气派不凡的女子是谁。
却说段言和“穿山甲”行了一程,因心里都记挂药的消息。游不多久两个便返回车上,往回走,直接奔顾五的医馆而去。上了车,“穿山甲”便说:“唉,这篮子看着怪精巧的,只不知里面是什么。”于是打开来看,原来里面垫了一圈翠绿的巴蕉叶,叶子上面整整齐齐摆着几枚金黄的枇杷果,并几粒红艳艳的海棠果。还有两块玉一般的凉糕。”穿山甲”说:“这算什么,这么一点点,喂鸟还行。只够我塞牙缝的。还是你吃了吧。”段言接过篮子细看看,叹口气说:“我却也不忍心吃,还是原样带回去吧。”
这边五儿,红泪一行徜徉花海。小川穿着新衣裳,两手占着东西,东张西望,嘴里嘟嘟囔囔说个不停,不住抱怨:“你说要这么些东西做什么?占了我满手。看看人家,都是甩着手来的,独我们这么累赘。”小桃,玉珠都笑着说:“真是一刻也不安分。腿是不停的,手是占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