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蜡烛-第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把外套脱下来,坐在那儿不知所措。
火锅里面的水已经快干了,他往里面加了些水。雾气也随之散去,上面漂浮着一层红得有些发黑的辣椒油。他说:“你先坐会儿,我上楼去看看。”
一会儿他就下来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夏小宇不在楼上。
“不在吗?”
他在我对面坐下来,端起桌上的生菜边往里面倒边说:“算了,边吃边等吧,小宇知道你爱吃川菜,今天特地让我去买的,我是没办法,被逼出来的。”
我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他接着说:“很少看到两个女孩玩得象你们这么好的。”
我很不自然的笑着,夏小宇不在,我实在不知道跟他说什么,于是,我们又陷入了沉默。虽然我跟夏小宇玩得如此要好,可是跟眼前这个男人,我们之间始终有一层看不见隔阂,彼此心照不宣。
吃着吃着,气氛突然僵住了,我看见阿辉的眼睛透过玻璃门死死地盯住阳台,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我小心的问他:“怎么了?”
他没理我,还是那副表情,好象根本没听见我说的话。
他看见了什么?
然后,他猛地站起来,向阳台跌跌撞撞的冲去。
顿时,在来时的路上莫名的不安,在这一刻开始蔓延。
我也跟了出去。
暴雨中,夏小宇背对着我蜷缩在椅子里,穿着睡衣,脑袋歪在一边。
我用手捂住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我拖着象被灌了铅一样的双腿慢慢走了过去。一颗心紧张得近乎停止跳动。
这时,一道闪电划下来,我看见夏小宇脸色苍白,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在头皮上,左手无力的垂着,手腕上的刀口象婴儿的嘴一样爆开着,右手抓着一把水果刀,耷拉在腿上,血水混着雨水不停地流着……
她死了!
耳边响起夏小宇在电话里的声音——上官七月,你要是今天不来的话,你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我。
我心里默念着:小宇,我来了,可是,你却走了。为什么?
我想起来火锅上面漂浮的一层红得发黑的辣椒油,胃里面一阵绞痛,我冲到旁边,在暴雨中狂吐起来。
与此同时,我听见阿辉发出一种动物般的哀嚎!
4
一直到早上八点多,我才离开,心里难受得不行,跟阿辉分析了一夜,按照我们当时发现她的样子,她应该是属于自杀,阿辉想了很久,认为夏小宇没有理由会自杀,虽然偶尔会吵点架,但那是很正常的,完全用不着要到自杀的地步。我也困惑了,接到夏小宇电话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自杀了呢?
我问阿辉,夏小宇在自杀之前有什么异常的反应或举动没,他摇摇头,眼泪一次一次滚出来,从发现夏小宇自杀到现在,这个男人的眼泪就一直没有停过。仿佛在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我问他要不要报警,他楞了一下,马上说:“不,不能报警,这样会毁了我一生的,七月,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我可以不断的以小宇的名义给她家里寄钱,但是千万不能惊动警方,否则我这一生算完了,七月,我要对自己的儿子负责,我不仅是一个丈夫,最重要的,我是一个父亲……”
他看着我,眼里全是哀求的神情,他继续说着:“我知道小宇对我好,我也很爱她的,可是……我没有办法给她承诺,除了在金钱上能给她一点弥补,可是我……我……,她为什么要自杀?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他说不下去,把脸埋进手心里,轻轻地抽泣着。
我没再说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并且答应不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启凡。夏小宇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死我比任何人都难受,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上天,让她在另一个世界,永远没有寒冷和痛苦。
离开的时候,暴雨已经停了,路上是潮湿的泥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粘稠的味道。经过那间寺庙的时候我停下来,里面没什么人,一尊很大的观音像摆在正中央,寺庙里面有些阴暗,我犹豫了一下走进去,顿时,一股浓烈的熏香扑进鼻孔,眼角发痒。我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用与光扫视着四周,那个帮夏小宇解签的男人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抽烟,我拿起放在供台上的签筒心不在焉的摇起来,心想着,夏小宇的自杀跟上次的下下签有关系吗?
一支签掉在地上,我捡起来看,十三签。我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他拿过我的签看了一下,然后转身在第十三格框里面撕下一张白色的签文,他看了我一眼:“你要问什么?”
“财运。”我脱口而出。
他思索着,叼在嘴上的烟头燃了一半,烟灰无声的落在桌面上,他说:“你的财运一直平平,不过在十二月份,也就是下个月,你会有一笔财富,可是你放掉了,其实,不管放不放掉,都是一样的,如果注定有逃不掉的劫难,一切也是枉然,你好自为之吧。”
“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见过他两次,不是说有血光之灾就是有逃不掉的劫难,他是不是憎恨某些东西?精神受过某种刺激?
“当火熄灭的时候,也是一切结束的时候,该来的则来,该去的则去,一切既已注定,那就随意。”
“我不懂,也不明白。”说这话时,我看见他眼角的疤,那么刺眼和丑陋,他这是被人用刀割的吗?
“不要刻意去明白,烦恼由心生,望你能擅自珍重。”
我又追问了几句,他仍是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似乎非常深奥,我觉得无聊极了,付了钱转身离开。他从后面叫住我:“你该放弃不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
我不想再跟他纠缠,走出寺庙,思索着那句话——你该放弃不属于你自己的东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难道抓住了不属于我的东西?就在这一刻,我断定那个男人有神经病。
我甩了甩头,整了整思绪,站在路边拦了辆Taxi钻了进去。司机是个有着臃肿身材的中年妇女。我把地址告诉她,全身上下冷得失去知觉,我得赶紧回家洗澡换衣服,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这时,手机传来短讯的声音,我打开来看,是捆绑邮件信息,上面显示:您的文章已被发表!
5
夏小宇死了。
莫名其妙的自杀了。
而且是在给我打完电话之后,自杀在她家的阳台上。
她怎么可能会自杀呢?我百思不得其解。这里面是不是有别的原因?
难道,她想让我看到她的死?
更或者,她是死给我看的?
只觉得心脏疼痛,夏小宇在暴雨中死去的那一幕象块烙印一样在脑中抹之不去。
“你是住在那里吗?”
那个司机突然开口说话,把我吓了一跳,我说:“是啊,怎么了?”
她说:“我也是住在那里的,你住几楼?怎么从没见过你?”
“哦,我住三楼,平时很少出门的。”
“那难怪,对了,昨天早上的事你知道吧?”
我的心脏猛颤了一下,我刚经历了夏小宇的死还没平静下来,她又提到了红衣女子的死,我说:“是跳楼那个吗”
“是呀,就死在我楼下的店门口,真晦气。”
“你认识她吗?”
她摇摇头:“不认识,但她常去我店里打电话,买烟,前天晚上去我那打电话打了很久,也哭了很久,说的可能是她们那的家乡话,听不懂,结果第二天就跳楼了。”
一会儿她又说:“昨天晚上,我老公看见她了。”
“不会吧?”我全身一冷。
“是真的,我老公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从窗户看见她站在院子里。别人都说,穿红衣服自杀的女人,死后会变成厉鬼,因为怨气太重,冤魂一直不会散去的,而且不能投胎。”
她的话说得我汗毛直竖。
回到房间,习惯性的打开电视,然后去冲凉,昨晚淋了雨,衣服到现在还是湿的,感觉头重脚轻,浑身无力,开始冒虚汗。生病的前兆。
刚从浴室出来,电话在响,启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带着疲惫,他叫我:“七月。”
“你是不是生病了?嗓子都哑了。”
他说:“没,你呢?是不是又熬通宵了?”
“刚洗了澡准备睡觉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启凡?”
他低声叹息着:“可能没这么快,依云她……出事了。”
“你姐姐?她出什么事了?”我脑中立刻浮现出一张漂亮、文静的脸。
“她突然不说话了。”
“什么不说话了?”我不解。
启凡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就是跟植物人差不多,你明白吗?”
“不明白,车祸?”
“不是,在爷爷死的当天晚上,她突然变成这样,不再开口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表情,我用了很多方法,一点用都没有。”
我说:“为什么会这样呢?总有原因的吧?”
他说:“我不知道,爸爸妈妈也不知道,我怀疑是受刺激过度,这种情况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听到了什么,还一种是看到了什么,我正在想办法找答案。”
“启凡……”
“恩?”
“我能帮你什么吗?”
他温柔的说着:“傻瓜,你能帮我什么?要真的不想让我担心,那就乖乖睡觉,好好照顾自己。”
心里涌起一片潮湿的温暖:“启凡,我爱你。”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真的。”
收完线我刚准备去关电视睡觉,我听到了这样一段对白。
一个男人问:黎明的前夕是什么?其中一个男人回答说,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然后,一个女子很平静的说,黎明的前夕,是黑暗。是永无止境的黑暗。
我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冷和恐惧,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慢慢扩散。
第 二 章 暗夜
1
天气很冷,整座城市变成一块透明的冰块。小说完稿后,无所事事的日子让自己对未来感到怀疑,也对夏小宇的死更加忘不了,这么好的一个朋友,就这样突然从自己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从此再无瓜葛。我一度以为是在做梦,梦醒后夏小宇的电话仍会随时的响起,直到阿辉打来电话,他说夏小宇的尸体已经送去火化,他会履行自己的承诺,不断的给她家里寄钱,并且很诚恳的感谢我,尊重他的意见没有报警,挂电话之前,他礼貌的请我出去吃饭,我拒绝了。因为,我找不到跟他一起出去吃饭的理由。之后,我们再无联系。
我站在窗户旁边抽烟,看外面行走的路人,他们神情冷漠,脚步匆忙,这座城市就是这样,人与人之间,有着一种很自然的陌生感,各不相干。
从启凡那里不时的知道他姐姐安依云的情况,还是一副植物人的样子,没有任何好转。我感慨万千,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的人不幸?会有这么多的人不快乐?
发呆了一会儿,开始连线上网,收到无数封读者的信件,有些千篇一律,全部问的是我的灵感来源于哪里,为什么会写出《七根蜡烛》?其中有一封是一家出版社的编辑写的,礼貌上的夸奖一番,自然是希望可以出版的事情,留了电话和联系地址,是这座城市一家很小,而且没什么名气的出版社。
我靠在椅子上,把烟雾慢慢的吐出来,小说在网络上引起这么大的反响,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在创作它之前,我根本没想过要出版,所以完全按自己的思路走,太随心所欲。小说源于我的一个乱七八糟的梦,破碎的一些片断,人格的分裂、人性的扭曲、杀戮、一些模糊不清的人、还有在燃烧着的七根蜡烛……
我问自己,这样的小说,如何能出版?
于是,我把烟头扔进烟灰缸给编辑回了一封信,婉转的拒绝了出版的要求。看到文章后面一大堆的评论,心里的感动无法言喻,我们彼此不认识,也不知道彼此生活在哪座城市,我们之间,只有一场无声的倾诉,和倾听。
很快收到他的回信,他不明白我拒绝的原因,我想了想,没再给他回信。有时候,我是个懒得解释的人。
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我接到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他说他是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的,从事电影工作两年,他希望可以把这篇小说改编成剧本拍成电影。我感到质疑,小说的结局才发表了几天,怎么又是出版,又是拍电影?他在电话里重复了一遍,说可以面谈。很有磁性的声音。
我们约定第二天下午两点在一间咖啡厅见面,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叫温可原。
放下电话以后,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想来想去也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于是,把整个身子蜷进被子里,默念了三遍温可原的名字,然后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是被敲门声弄醒的,我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一点四十分。
门口站者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绿色的工作服,手里捧着一个四方的纸盒。我疑惑的看着他:“你找谁?”
他很有礼貌的微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请问这个地址是你的吗?还有这个邮件?”
我拿过他手上的单子看了一下,上面写着我的地址跟姓名,我说:“没错,是我的。”
“那麻烦你在这签个字。”
我接过纸盒,很轻,会是什么呢?有谁会给我寄东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