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笔记-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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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观外,日间和王道长说话的小亭子森然地矗立在夜色中,如狰狞的鬼怪般张大着口,似乎在等待着最后一刻那快意而疯狂的吞噬。风在这峰顶上肆虐横行,我抱住双臂,有些发冷。絮儿却冲出去,放声大喊起来:
“王道长——”
“张师父——”
这老君观本来建在绝顶之上,山顶虽然平整,但除去了道观的建筑,剩下的地盘便已经很小了,除了下山的路那一面,余下三面都是万丈悬崖。絮儿四处的喊叫,眼看着要转到悬崖边上,我本来想出声制止她的呼喊,见此情况一惊,身边的祁峰已经冲过去,死死将她拽住:“停下,停下!你别疯了!”
一些隐约的回声从山谷下荡回来,我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向他们跑过去。絮儿一边喊一边转,离悬崖只有几步远,若不是祁峰拉住她,让她再转上两圈,必然就摔下去了。我后怕地朝悬崖下望了一眼,只觉得一阵眩晕。絮儿也吓到了,不住地喘着气,浑身颤抖,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那悬崖。
祁峰道:“回去,你们都给我离这悬崖远一点!”他正要将我们拖开,却见絮儿的眼睛突然瞪大了,嘴唇颤抖着,软软的抬起手指向悬崖:“祁峰哥,姐,你、你们看……那是什么……”
祁峰和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着月光,那情景清晰地映入眼帘,只见我们所站的崖下不远处,一棵苍劲的树木横出绝壁,树上垂悬着两具长形的东西,随风轻轻晃荡。
我定睛看了看,顿时只觉得浑身一软,再也站立不稳,往后倒去,身后的祁峰一把将我抱住,三个人的眼神都在刹那间变得惊恐而绝望——
那是两具尸体!
王道长和张师父!
“不,不会的,怎么会这样……”我茫然的摇着头,毫无意义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絮儿和祁峰木然地站着,祁峰仍然紧盯着那两具尸体,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
完了,我们彻底完了,如果青姑和秦君怀这两个厉鬼连老君观里的道长都不放过,都有能力将他们害死,那我们的抗争和奔逃将是毫无希望毫无意义的!我们根本就躲不掉!
一种空前的绝望疯狂地漫上来,几乎要让我窒息。
“不对……”
祁峰抱着我的手突然紧了一下,急速地道:“不对!你们看,这两具尸体已经腐败了很多,绝不可能是今天才死亡的!至少应该有好几天了!”他说完,自己也不敢相信似的望着我和絮儿,是啊,如果王道长和张师父早就已经死亡,那么今天我们见到的又是什么?!
那只有一个可能——
我们日间见到的,是王道长和张师父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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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刚才情势如此危急,他们却不来相救?为什么四下里寻不到他们的踪影?为什么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人住?
因为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我恐惧地睁大着眼睛,紧紧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来。天啊!我们千辛万苦想要寻求保护的对象,竟然早就已经死了!我简直难以置信,可是崖下悬垂着的两具冰冷的尸体,却无情地显示着现实的残酷。
祁峰紧紧的搂着我和絮儿,脸上显出自嘲的苦笑。站了不知多久,万念俱灰的三个人才终于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朝观内走去,我们也不知道进到老君观干什么,极度的震惊中,一切行动都是下意识的,而通常情况下下意识的行动往往又没有任何意义。
就在我们踏进观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喘息声,祁峰猛地回过身,我和絮儿也转过头来,眼前的峰顶上空无一物,三个人互望了一眼,大家的神情里竟都没了害怕和恐惧。我淡淡地想,这便正是没有了希望,也就无所谓绝望吧。却只听那喘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粗重,渐渐的近了。
月光下,唯一的小路上突然冒出一个低矮的黑影,徐徐蠕动着向老君观而来。我轻轻吸了一口气,这又不知道是什么怪物了。我觉得有点冷,又有点想大笑。来吧!你们都来吧!
三个人就这样立在门口,看着那人形的物体一点点的移近,一直爬到平地上,“它”才挣扎着站起身来,破烂的衣服上血迹斑斑,抬头望向我们,涣散的眼神突然一振,脸上也似乎现出一种极度惊喜的神情。
身边的祁峰颤抖了一下,陡然大叫起来,往前扑去——
“顾天!”
是顾天!竟然是他!
我跟着祁峰一起冲上前去,将摇摇欲坠的顾天扶住,絮儿看着浑身是伤的顾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呆呆地站在门口,迟疑着不走过来。
“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祁峰扶着顾天,痛心地望着他,顾天有气无力地笑了笑,自嘲道:“这样不好么?我觉得已经很好了,我没死掉,已经是万幸了,哈哈。”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苦笑着道:“琅琅,对不起,玉坠是我拿走的,我真不该……”
“别说了。”我连忙摆着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又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们也从来没有怪过你。你现在一身都是伤,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先进观去处理伤口才是正事。”
“不!”顾天摇摇头,看着站在门口的絮儿,又低头叹了一声,道:“不用了,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还处理什么伤口。你们还是赶快逃吧,那青姑……大概快到了。”
“呸。”絮儿突然生气地大声道。“什么活不了多久,你就不会说点吉利的话吗?”
顾天的脸上微微泛起笑容来:“我没有开玩笑。絮儿,你知道早上你走了以后,我做了些什么吗?”
絮儿瞪大眼睛看着他,摇头。顾天道:“你走了以后,我把玉坠吞进了肚子里,然后跳下了悬崖。”
顾天淡淡地说来,却让我们着实吃了一惊,絮儿脸色大变,一下子冲过来,紧紧地抓着顾天,声音里带着哭腔:“为什么?你吞玉坠干什么?你有病啊!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
顾天的身体轻轻地震动了一下,他被伤痕和尘土覆盖的脸上现出了一种奇怪的神情,那是一种我无比熟悉的神采,可此刻却出现在了顾天的脸上,而他的眼里,正装着惊惶失措的絮儿。我转头望向祁峰,心中隐隐的有些欢喜,又有些作痛。
“你快说啊!究竟是怎么了?”絮儿完全没有注意到顾天的神情,只是使劲地摇着他,我赶紧将她拉住,急道:“顾天身上有伤,你别老摇他!”顾天靠着祁峰,苦笑道:“你们还是别问了,快逃吧,再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祁峰正色道:“你这是说什么话,别说现在已经无路可逃,就算有,你认为我们会丢下你不管的吗。”
“什么叫无路可逃了?”顾天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我们。我微微一笑,平静地道:“这老君观根本是一座废观,观中的两位道长早已经被害死了。要致我们于死地的厉鬼也不止青姑一个,我们……呵呵,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顾天惊异地望着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祁峰轻轻地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大家一时无语。好一会儿,顾天才道:“既然这样,那就别逃了,索性呆在这里,看她们还有什么把戏。”停了一停,又轻松地道:“对了,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跳崖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们。”
原来,我们昨晚在绝壁上迫不得已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顾天已经完全丧失了生存的意念。对于洪晓的死,他并不像我所想的是在责怪絮儿,而是痛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将洪晓救下来。在我们睡着之后,顾天仍然难受得无法入眠,他放下絮儿,焦躁地在狭窄的路上踱来踱去,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恍惚中,他突然听见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好像是有人在他耳边说话,要他取下我颈中的玉坠,再一直沿着绝壁上的小路往上走,那样就可以让洪晓复生。那声音不断在他耳边重复着,像催眠一般使得顾天失去了自己的意志。他也不知道怎么就从我颈中取去了玉坠,临走,他又下意识地将熟睡中的絮儿也抱了去。走了一段路,那声音又告诉他,从那里跳下崖去,便可以见到洪晓。顾天也恍惚感到,如果自己跳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所有的噩梦都会过去。就在他晃悠悠地走到崖边准备往下跳的时候,怀中的絮儿突然迷糊地哼了两声,顾天一阵颤抖,顿时清醒了一半,可是从此自己就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要跳,一个不跳,在脑海中争吵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顾天突然明白了,自己的身体里已经潜进了魔鬼的力量,它想要控制他的思想和行为,看到怀中沉睡的絮儿,他意识到自己不能让她受到伤害,可那声音似乎察觉了他的转变,更是步步紧逼着催他往下跳。顾天拼命地抵制着那种不断从脑海中冒出来的可怕的想法,开始了对身体里“另一个我”顽强的反抗。挣扎中,不知不觉东方已经发白,被他好不容易放在一旁的絮儿也渐渐醒了来,怔怔地看着他。
“杀了她!是她害死了洪晓!”顾天心里突然又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可是另一个声音又在说:“不!这不是你自己的想法!你不能这么做!”两个思想在顾天的身体里激烈地争斗着,他拼命想喊:“絮儿快走!快走啊!”可是他的喉咙像被谁扼着,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就在他的意志即将崩溃的时候,已经感到害怕的絮儿看出情况不对,转身跑开了。顾天见絮儿渐渐跑远,终于不见了踪影,才一下子瘫软了下来,只听那声音愤怒地道:“把玉坠给我,给我!快跳下来!”
顾天颤颤地站起来,双腿不由自主地往崖边走去,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可是那一刻他的头脑却变得无比的清醒——他明白了,原来那声音要的不是他,而是玉坠!趁着自己的思想还未被完全占据,顾天一把扯下玉坠上的红线,一仰头,在纵身跳下悬崖的那一瞬间,将玉坠生生地吞进了腹中。
“你……”絮儿紧紧地捂着胸口,身上微微地颤抖着,眼中噙着泪花。我也闭上眼睛,心脏如被战场上奔腾的铁蹄重重踏中,痛得无以复加。祁峰别着头,紧咬着牙关,脸色铁青。
顾天一直淡淡地讲述着,仿佛在讲与自己无关的事,见我们这样,又笑着安慰我们道:“别这个样子,我不是还活着吗?当时我从崖上跳下去,本来也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道,半空中像被谁托住了一样,下坠的速度一下子慢了很多。落到崖底,居然没摔死,不过还是昏了过去,这一昏迷,就是大半日。”
絮儿奇道:“悬崖那么高,又没有路,你是怎么上来的?”
顾天的身体陡然震动了一下,一种迷茫和疑惑的神情在他的脸上弥漫开去。
其实顾天在半空中就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着地后更是完全失去了知觉。等他被身上一阵阵的剧痛痛醒,日头已经开始西沉。顾天勉强睁了睁眼,想翻身起来,右手无力地撑在地上,手掌落处,只听咯喳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断掉了。顾天定睛一看,竟是一根残破的骨头。他吃惊的抬头向四下望去,自己所在的是一片地势低洼的林中空地,在他的周围,竟然满地横七竖八地散乱着无数腐朽的尸体和森森白骨。有人的,有动物的,一个没有了下颌的头骨就横在他的身前,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顾天,深深地望着他,像是嘲笑,又像是在向他呼救。空气中弥漫着熏人的恶臭,直向顾天袭来,令他喘不过气。
顾天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突然发出一声大喊,爬起身拼命奔跑起来,想跑出这恐怖的境地。脚下踏去,是腐朽骨节,还是残肢断臂,他已经完全顾不得了,连身上的痛楚也似乎不再剧烈。直到跑进林子,看不见那些阴森可怕的尸骨,闻不到那浓重的尸臭,他才一头栽倒在地,无法动弹了。
林中静得没有任何声音,隔了许久,顾天才挣扎着坐起来,全身散架了似地痛,脑海中还盘旋着刚才的情景。他正迷茫着不知该怎么办,一抬头,却看见眼前站着一个山农打扮的中年人,正微笑着看着他。
顾天吓了一跳,进山以来,我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其他人,这人不声不响地冒出来,是人是鬼竟一时无法分辨。
看着顾天惊惶的神情,那山农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笑道:“你别怕,我是老君观的道人,我姓张。”
听顾天说到这里,我们三个不由得大吃一惊。从时间上算来,张师父在我们和王道长谈话时离开,竟是去崖下救顾天。那时张王二人都已经是鬼魂,却还一心要保护我们。想到二位道长的尸身此刻正悬在崖下,我不禁心中一酸。
且说顾天听到这句话,精神一下子振作起来,惊喜地道:“您就是老君观里的道长?!”
“你叫我张师父吧。”那道长微微点头,上前将他扶起,问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顾天将自己如何被迷失心智、掉下悬崖的经历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