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第5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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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漠的鼻息也粗重起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
正在这惊心动魄之时,却听得一声粗犷的高叫:“皇上驾到!”这声音粗重高旷,打破了寂静的氛围,却是从聚宝阁的门前传来,虽然身处三楼,但是那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楼上。
激情如火的韩漠和庆后顿时都是大吃一惊,那炽热的欲。焰,顿时就像一盆冷水从头上淋下来,将二人的欲火完全熄灭。
韩漠身法如电,已经松开庆后,将手套戴上,尔后迅速地去将墙壁上盖着夜明珠的黑巾取下来,他身法轻盈,速度如电,只是片刻间,那十颗夜明珠上的黑巾便被韩漠取下,夜明珠恢复了光泽,屋内顿时也亮起来。
韩漠取下黑巾之时,庆后却也是在瞬间便恢复淡定,动作优雅地将油灯点上,随即便在桌边将凌乱的衣裳整理了一番,抬起头,看到韩漠也恢复了平静之色,咬着红唇,幽怨地瞪了韩漠一眼,随即取出一副那副《桃花图》,拿在手中,看了韩漠一眼,淡淡道:“你随本宫来!”莲步轻移,身形袅袅,便要往楼下去。
韩漠心中暗自赞叹这个女人的心理素质,一分钟前还是春。情荡漾,情。欲似火,短短时间内,却又恢复那种雍容华贵凛然不可侵犯之姿。
就在此时,却已经听到楼下响起脚步声,又听到那庆帝的声音传过来:“昌德候,朕……朕今日便让你瞧一瞧……瞧一瞧顾恺之……顾恺之的《洛神赋图》……!”
庆帝的声音迷迷糊糊,显然是喝醉了酒。
庆后拿着手中的画卷,韩漠跟在庆后身后,二人到得楼梯处,便见到两名宫女正扶着醉眼朦胧的庆帝往楼上来,身后则是跟着昌德候曹殷和国舅鲁尚德。
庆后立刻盈盈一礼,韩漠也在身后躬身抱拳。
那庆帝见到庆后,呵呵笑道:“皇后,韩……韩将军今日……今日作了几首词?可要……可要让他多做几首……!”
庆后将手中画轴递给身边的韩漠,上前去,自己扶住庆帝,柔声道:“圣上,韩将军已是作出两首绝妙佳作,在唐淑虎的画上题了词,这两幅画,已是价值连城了。”
“才两首?”庆帝摇头道:“不成不成,韩将军,朕令你再做几首。”
庆后温柔一笑,柔声道:“圣上,你当这佳词像星星那样繁多吗?若佳作那般容易得到,反倒是不怎么稀奇,也不怎么珍贵了。韩将军今夜已经作出两首,都是十年一遇的绝妙佳作,实属不易!”
她此时软声细语,看上去柔情似水,却像一个体贴贤惠的妻子,哪里还有刚才半点放浪风骚的影子,若不是韩漠确定刚才发生过那些事情,还真以为刚才只是一场梦境。
这个女人,果然是一流的演技,那般的自然,不着行迹。
韩漠现在反而有一种感觉,方才庆后那般放浪风骚,是不是也在演戏?
此时的柔情似水,和方才的放浪风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庆后?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又或者……这都不是庆后,只是她善于演出的两种性格而已?
她真正的秉性如何?
韩漠心思如电,面上却平静无比,只是想到被庆帝几人打断了好事,心中有三分失望,却有七分庆幸。
若真与这位艳后发生某种关系,这后果实在是难以预料。
他微抬头,看见昌德候已经上了楼来,正看着自己,目光中充满了关切之意。
“皇后……!”庆帝摇摇晃晃,显然喝了不少酒,在庆后的搀扶下,在桌边的雕花楠木大椅子上坐下,含糊不清地道:“席上谈起……谈起聚宝阁收藏之宝,昌德候知……知朕有一副……一副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快拿……拿出来给昌德候看一看……!”说到此处,庆帝便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已是睡了过去。
韩漠闻言,立刻知道,昌德候定然是觉得庆后有诈,恐怕庆后伤害到自己,所以才借口看画,乃是要过来看看自己是否无碍,心中顿时颇有些感动,抬头看向曹殷,却见到曹殷也正望着自己,那漂亮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显然是看到自己平安无事,放下心来。
只是庆帝身边温柔无比的庆后,却在不动声色中,不为人察觉地瞥了曹殷一眼,美眸里带着怨恨的光芒,随即瞥了韩漠一眼,眼中的光芒,却是带着一丝幽怨。
今夜宴会,本就是庆后说服庆帝所设,为的就是召来韩漠,找到时机,将韩漠带到聚宝阁,她自信凭着自己的媚术,定能够勾引上韩漠,从而夺得韩漠的精血。
事情都如她事先所想,一切顺利,若说先前只是想着夺取韩漠的精血,为日后服下长生不老金丹做好金身之血的准备,此后看到韩漠轻描淡写间题出两首堪称绝世的佳作来,这位艳后对于韩漠还是有几分赞赏之心的。
谁知道情浓正炽的时候,竟然被曹殷破坏,心中自然对曹殷很是恼恨。
她瞧见韩漠神色平静,站在那里,气质优雅,清秀俊朗,心中幽怨无比。
第六七一章 战策
上京城东大将军府。
一代名将商钟离此时正穿着便装,坐在竹椅上,两只裤脚卷起,双足浸泡在盛满药水的木桶之内,木桶边蹲着一名年过四十的中年家仆,两手正在为商钟离的左脚按摩穴位。
商钟离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神色淡定,似乎在想着什么。
夜静无声,屋内的灯火闪烁着。
“老夏,你跟了老夫五六年了吧?”许久之后,商钟离才睁开眼睛,温言道:“这几年,可是多亏你了!”
按脚的中年人立刻道:“圣将,老奴跟随圣将已经五年零六个月!”
商钟离叹道:“转眼间的事儿……!”
“圣将还是如往昔般。”老夏恭敬道:“身体矫健,睿智无比。”
圣将商钟离哈哈一笑,“老了……!”顿了一下,才轻叹道:“老夏,今夜过后,去账房支五百两银子……回你中山老家吧!”
老夏一怔,按摩的手停下来,跪倒在地,悲声道:“圣将,老奴……老奴莫非做错什么了?你要打要骂,老奴都甘愿受罚,可是……可是莫赶老奴离开……!”
商钟离坐起身子,摇头道:“老夏,你莫误会。这几年,你每日都为老夫活络穴道,老夫的身子能支撑到今日,你功不可没,只是……明日太子大婚过后,老夫便要出京赶赴沙场,日后也不必再辛苦你了……!”
老夏抬头道:“圣将这几年,时常赶赴边关,老奴都在这里等候。这一次,老奴依然会在府里等候……!”
商钟离摇头叹道:“这一次,不比从前了。”他又缓缓靠下去,缓缓道:“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老夫的身体已是大不如前,这一次前往沙场,也不再是往日的小摩擦了。此番魏国举国来侵,十万铁骑……绝不可小觑。”
“圣将乃当世名将,麾下猛将如云,我大庆更是精兵无数,魏国人……绝不是圣将敌手!”老夏立刻道。
商钟离哈哈笑道:“老夏,这话只是对天下人所说,私底下,这些话就做不得数了。”他的脸上显出疲倦之态:“魏国人忍耐几十年,整军备战,积蓄实力,就是为了一雪当年兵败之耻。别人不知,老夫却是知道,这魏国铁骑的战斗力,纵观中原四国,难有匹敌者。而且……司马擎天并不是好对付……老夫当年与他交过手,他狡猾多端,治军有道,深通行军布阵之术……是个难缠的对手……!”
老夏跟随商钟离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商钟离竟然出现这种情绪,顿时也显出担忧之色。
商钟离叹道:“这一次赶赴前线,老夫所要承担的压力,或许是此生以来最重的一次……老夫或许……再也回不了上京城了……”
老夏顿时眼圈一红,拜伏在地,“圣将,老奴别无所求,只愿此次能与圣将同赴前线,老奴虽然不能上阵杀敌,却能伺候在圣将身边……!”
正在此时,却见一名蓝衣青年疾步来到门前,拱手道:“圣将!”
这蓝衣青年,却是上京警备营总制使云沧澜。
商钟离抬起手,挥手示意老夏暂且退下,又招手令云沧澜进了屋内。
“圣将,您的两千亲卫军今夜便集结在城外……!”云沧澜皱眉道:“难道圣将这就要准备离开?”
商钟离坐正身子,示意云沧澜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才平静道:“等明日太子与燕公主大礼一成,老夫便要出京了,临行之前,唤你过来,是有些话要交待你!”
云沧澜微皱眉头,轻声道:“圣将有何吩咐?”
商钟离沉吟了一下,眼眸子忽然变得犀利起来,凝视云沧澜道:“沧澜,你可知老夫此行要前往何处?”
“难道不是前往南阳关?”云沧澜奇道。
商钟离摇头道:“南阳关只是一处关隘,虽然战略位置极其重要,但是难以施展什么战术,只能是一个强攻,一个死守,林诚飞能支持到今日,尚未被魏国人破关,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云沧澜只是看着商钟离,并没有说话。
商钟离想了一想,才道:“魏国人此番,乃是做好了要与我大庆一决胜负的准备,他们准备了多年,不但兵力强盛,而且后勤供给也是十分充足,据老夫估计,打上一年半载,对魏国人来说,还是能够支撑的住。”
云沧澜点头道:“学生也是派人调查过,魏国朝堂上下,对此番侵攻我大庆,态度竟是异乎寻常的统一,按照魏国人的说法,若是拿不下上京城,他们便不会罢兵。这几十年来,魏国人广积粮草装备,国人尚武强训,战斗力确实惊人。”
商钟离叹道:“今日接到战报,南阳关连日来被魏军强攻,敌我双方都是死伤无数。南阳关的关墙,更是被魏国人打的残破不堪,支离破碎,魏国人更是不给我守关将士丝毫喘息的时机,就更别提修补城墙的时间了,据老夫来看,三五日内,南阳关必要被魏国人攻破……!”
“那圣将此番不是去边关,那是要去哪里?”
商钟离抚须道:“老夫已经在隆山之下布阵设防!”
“隆山?”云沧澜皱起眉头。
他知道,隆山乃是南阳郡内最大的一座山,南阳郡大部分地区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也只有隆山一带有险可依,换句话说,南阳郡除了南阳关是首道防线以外,距离南阳关不到一百里地的隆山地区,便是第二道防线,魏人只要破了隆山一线,便是一马平川,直攻南阳郡的主城宛城。
“圣将,隆山虽然有险可依,但是……其险比之南阳关确是大有不如,魏国人能够攻破南阳关,那么隆山屏障也是很难抵御他们的。”云沧澜坐姿如标枪,有着军人的挺拔姿态:“在隆山消耗兵力,倒不如将兵力集中到宛城……!”说到这里,看了看商钟离,却见商钟离正抚须看着自己,眼中带着鼓励之色,于是继续道:“宛城是我大庆一等一的坚固之城,魏军拿下宛城之前,便不敢长驱直入……沧澜估算过,目前南阳关守军有三万人,宛城屯有两万人,而且大量的物资正调往宛城,等南阳关被攻破,宛城的粮草已经很是充足,到时候南阳关守军退至宛城,宛城兵力将在五万左右,更有充足粮草和坚固的城防工事,魏国人就算打到宛城之下,宛城也足以抵挡三四个月……!”
商钟离抚须微笑,道:“你继续说下去。”
“魏国人目前兵锋正盛,与他们正面交锋,我大庆未必能占到便宜,但是固守宛城,魏国人久攻不下,士气必然大降。”云沧澜平静道:“宛城坚持三四个月,足够我大庆从北方各郡再调派出三到五万人来,到时候除了这一路人马,甚至可以从南方一线的边军中抽调一到两万人,到时候统一调度,里应外合,夹击魏军,那便大有机会大破魏军!”
商钟离抚须哈哈笑道:“沧澜,你能有这样的见识,倒也不枉老夫收你为弟子……若是一切顺利的话,你所提之战略,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不过……!”
云沧澜听到“只不过”三字,顿时留神起来。
他很是清楚,商钟离身为一代名将,所思更是深远,这“只不过”后面,必是大有见教。
“只不过你这战略之中,若是出现意外,那会如何?”商钟离平静道:“若是魏国人凶猛,宛城抵挡不住三四个月,那该如何?若是北方调军不顺,调不出三五万人的大军,那又如何?即使调出军队,若是到时候调不出支撑大军的粮草辎重,那又当如何?”说到这里,商钟离嘴角泛起冷笑,“南方一线的边军,那是用来防御燕国人,若是抽调出来,边关空虚,谁敢保证燕国人的心里不会蠢蠢欲动……莫只想着魏国这条狼,东边还有萧怀玉那头虎啊!”
“燕庆结盟,燕国人……难道会背信弃义?”云沧澜皱眉道。
商钟离叹道:“天下争雄,何来信义?燕国人不与魏国结盟,固然有燕国某些人的私心,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讲,那也是为了坐山观虎斗,看着我大庆与魏国相争,互相消耗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