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第4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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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便是再弱,终究是天之正统。
谁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皇族动手,势必会遭到天下舆论的痛斥,更会遭到无数的势力的攻击。
所以,在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想要取皇帝而代之,历朝历代,那都是极有风险的事情。
虽然是在自家私室,这一类话,那也永远是禁语。
萧怀金知道自己失言,不敢再语。
萧太师无奈地叹了口气,才道:“正因商钟离手握天下兵马,后党无计可施,才要借这次机会,从中作梗,破坏燕庆谈判,只有这样,或有机会扳倒商钟离!”他端起茶盏,又饮了一口,才缓缓道:“你且想一想,若是我大燕与庆国结盟,庆国后顾无忧,以商钟离的本事,未必会输在司马擎天的手上……弄得不好,商钟离率领庆军击退魏军,如此一来,商钟离更是功劳显赫,权势会更盛,后党一派,更是会此消彼长……商钟离军功之下,庆后便更难在朝中施展手脚了。”顿了顿,继续道:“退一步讲,即使商钟离不胜,只要顶住司马擎天的进攻,那也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庆国人更会明白商钟离对于庆国的重要,如此一来,后党依然占不得便宜!”
萧怀金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睛一亮,道:“但是如果燕庆谈判失败,我大燕与魏国结盟,前后夹击,有司马擎天和怀玉联手,商钟离只怕就抵挡不住了!”
萧太师点头道:“不错,司马擎天率魏军东进,怀玉率我西北将士北上,两路大军,虎狼之师,商钟离身后只是一个空了架子的庆国,那是万难抵挡两路大军的进攻。”他抚着胡须,缓缓道:“商钟离只要连败几仗,后党必定会跳出来弹劾商钟离丢城失地,到时候商钟离只怕就不好过了。商钟离是个要颜面的人,连续战败,就算后党不参他,只怕他自己也会主动向朝廷请罪,那时候庆后从中作梗,商钟离的兵权就保不住了。若是商钟离在两路大军的夹击下,血溅沙场,那更是会正中后党心意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萧怀金恍然大悟,“那个愚蠢的妇人,难道就不想想这样一来,他庆国毕竟处于危局之中吗?”
萧太师摇头道:“妇人之心机,难以预料,或许她还有别的后招也未可知。能够把持庆国半壁江山,这位庆后,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能有什么后招?”
“你莫忘记,攻打庆国的,是魏燕两国之军,一旦连胜,只怕我大燕与魏国之间就要生些是非出来。”萧太师如同老狐狸一般,平静道:“老夫一直以为,此战就算胜,庆国也难以覆灭,庆后……总还是有回旋余地的!”
萧怀金嘿嘿笑道:“不管如何,我大燕总是会占利的。让他们争个你死我活,争的越凶,我大燕获利越多。”脸上显出兴奋之色:“若是从庆国来的旨意真的是召回庆国使团,那庆后反倒是帮了我们萧家大忙了。庆使一撤,便只有魏国人与我们谈判,只要我们再好生谋划一番,必能与魏国结盟……如此一来,怀玉必能建下赫赫战功,我萧家必将如日中天!”
萧太师咳嗽起来,随即取出手帕擦拭嘴角,眸子里现出阴沉之色:“深更半夜,韩玄道连夜入宫,事情自然不简单。老夫还真想知道,韩玄道有什么法子逆转形势?”冷冷一笑:“明日朝堂,老夫清楚折子,看看韩家兄弟是否还有精力管这档子事?”忽地想到什么,将刚刚装好的信函递给萧怀金,吩咐道:“火铅封上,派得力之人,连夜将此信函往边关送去,交给怀玉!”
“父亲,这是……?”萧怀金接过信函,疑惑道。
“魏庆开战,我西北军将士总要做些准备。”萧太师淡淡笑道:“让怀玉往户部催一催钱粮军饷,往兵部催一催装备军马,总要让韩玄道和范云傲忙起来,让他们无暇顾及他事……!”
萧怀金忍不住道:“爹,这一手……真是高明,孩儿服了!”
第五七八章 萧攻
次日清晨,宫内鼓起,群臣入朝。
燕国朝会,三日一朝,这三日来,发生了不少事情,但是众人最在意的,自然是皇帝陛下在昨日接见了两国使团的正使。
朝臣们都知道,今日朝会,总要拿出一个结果来,究竟与谁结盟,已经无法再拖了。
太平殿上执礼太监持拂尘而出,高声喊道:“圣上驾到!”
殿上已经等候多时的朝臣们立刻整肃衣衫,拜服于地,齐声山呼万岁,皇帝从旁转进来,往龙椅上坐下,挥手淡淡道:“都平身吧!”
待众臣起身,在皇帝的示意下,执礼太监才高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当然不会无事。
只不过近日却有些反常,往日朝会,御史台的御史们总要第一时间出来奏上一些事情,然后弹劾某些人,再然后又互相在堂上打起嘴仗来。
不过今日御史们都没有行动,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队列之中。
作为燕国的一大怪胎,御史台这帮子骂人不嘴软的家伙安静下来,反倒让朝堂有一种出奇的诡异。
皇帝的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他在心里猜测着,今日的朝会,将会以一个什么样的议题开始呢?
一阵沉寂之后,工部尚书萧怀金终于从朝列中出来:“启奏圣上,臣有事要禀!”
皇帝微微皱眉,他倒是料不到,今日第一个走出来的人,竟然是萧怀金。
“近日东海镇抚军往工部来了公函。”萧怀金恭敬道:“韩玄龄上报,镇抚军战船已有五艘破损严重,恳请工部派人前去修缮,臣请圣上示下,是否该派人去修?”
皇帝心中顿时明白,裁撤东海镇抚军的事儿已经从萧怀金这里开始了,他不由往韩玄道那边看去,只见韩玄道神色淡定,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没有半丝异色。
皇帝淡淡道:“此事不是向来由你们工部自行处置吗?今日为何要朕的意思?”
“回圣上,五艘战船若要修缮,也需不少银子,臣是在考虑,如今边关情势不同从前,凡事都要以西北军为先,却不知户部如今是否还能拔出银子往东海去修战船?”萧怀金瞥了韩玄道一眼,冷冷一笑,继续道:“若是因为工部的事儿,到时候户部缺了银子,往西北供给不少,微臣担心户部到时候要责怪工部胡乱花银子了。所以微臣斗胆,此事请圣上做主!”
皇帝“哦”了一声,望向韩玄道,平静道:“韩爱卿,你如何看?”
韩玄道出列道:“启奏圣上,萧尚书所言,倒是让微臣颇有些诧异。今年工部立项甚多,工部的官员,那也是每日里都往户部催银子。说句不怕圣上降罪之言,工部有几名官员,几乎是日日在户部蹲点,时时催促着工程款项,微臣都想让工部立项,给几位工部的官员在户部衙门里修建几间院子,也好让他们就在户部衙门住下算了。若是工部有这个立项,微臣便是砸锅卖铁,那也是要将银子筹措给工部……!”
他这话一说出来,顿时朝上便有不少人笑起来,本来僵硬无比的气氛,顿时缓解不少。
萧怀金闻言,不由狠狠瞪了韩玄道一眼。
“今日萧尚书因整修几艘战船却要请奏圣上,微臣更是诧异。”韩玄道缓缓道:“工部往户部催其他工程的银子,从未有过担心,却为何因为修缮几艘战船,却要担心日后户部会因为缺少银子而找工部的麻烦?此……微臣实所不解!”
萧怀金皱起浓眉,拱手道:“回圣上,臣只是奇怪,如今东海镇抚军并无战事,却为何战船总是破损?年年都要往朝里要银子修战船……臣是担心,我工部若是年年以这个理由往户部要银子,恐怕户部的同僚会有厌烦而已!”
“比起修缮战船,臣倒是厌烦萧尚书派人在户部天天催要银子。”韩玄道平静道:“而且萧尚书似乎还不了解东海水师的状况。不瞒萧尚书,东海镇抚军的战船,就算是没有战事,那也是有着极大的消耗。每日里在海中浸泡,受海浪冲击,而且为增强我大燕水师之战斗力,战船还需用来操练水师……更有那海上匪祸,镇抚军每月都要出海巡视,经受海上大风大浪之冲击,这一些,都要让水师战船受到损伤,所以修缮战船,那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户部虽然钱粮紧张,但是工部若是立项修船,户部也不会置若罔闻的,却是萧尚书自己多虑而已。”
便在此时,从队列中间出来一人,向皇帝恭敬道:“圣上,臣有事要奏!”
朝臣们将目光望过去,只见却是户部侍郎萧同光。
萧同光是萧太师的亲弟弟,更是如今刑部尚书萧万长的父亲,兼着户部侍郎的差事,当初与昌德候曹殷一同前往东海郡调查过饷银失踪的案子,在东海之时,那是对碧姨娘有过垂涎之心。
萧同光的能力比起其兄,自然是远远不如,就是连自己的儿子萧万长,那也是及不上,实际上这位萧侍郎最大的爱好,便是借着萧家之势,在京中玩弄一些妇人而已,他生性。爱好熟。妇人,暗中也不知道玩弄了多少美艳熟。妇。
他虽然能力不强,但终究是萧家很有辈分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因他身后有强大的萧族,所以在京中干的那些龌龊事儿,却是没有多少人敢过问。
更有些想依附萧家门下的达官富户,想走萧家的门路,便去逢迎这位萧侍郎,送银子自然不在话下,有些知道萧侍郎爱好的,更是千方百计寻摸一些美艳熟。妇,专门送与这位侍郎大人玩弄。
户部的大权,毫无疑问,自然是掌握在韩玄道的手中,但是萧同光这颗钉子在户部之内,却也是让韩玄道很不舒服。
萧同光的存在,自然让户部有一批人因为萧家的原因而跟着他,所以户部一直以来,那也是分为两党。
只不过韩玄道的手段远高于萧同光,所以除了掣肘韩玄道独领户部之外,让韩玄道在户部账目方面更加小心之外,萧侍郎一党却也不能给韩玄道在户部的地位造成太大的威胁。
往日朝会,这位户部侍郎都是极少说话,便是朝堂上争得再凶,他也是躲在人群中不说话。
毕竟他的口才不好,搞不好越说越乱,而萧族一党在朝堂上能言善辩的人物又不缺乏,争论起来,也用不上他出马。
他今日陡然出来,却是让朝臣们都有些纳闷,但更多的人却都清楚,萧同光出马,估计是要坏韩玄道的事儿了。
毕竟萧同光身处户部,说的自然只能是户部的事儿,户部韩玄道既然出来说话,自然用不上别人,户部侍郎出来,那十有八九是要与户部尚书唱反调了。
果然,只听这位嗜好美妇人的户部侍郎大声道:“启奏圣上,今年宜春水患,不但无法收缴足额赋税,只怕还要倒贴不少银子进去处理水患之后的事宜,这一阵子,户部已经把瘾几十万两用于宜春的灾后重建,比起往年,户部今年收取的赋税必将大大减低。”他脸上微显得意之色,毕竟在朝堂上,很少有他露脸的时候,“但是今年边关却骤然吃惊,要守护边关,自然不能慢待了边关将士,钱粮装备更是不能缺少,如此一来,户部实际上已经十分吃紧。臣心思国事,试想削减无益用度,便翻阅了户部支出账目,想看看能在何处节略一些用度,能让我大燕熬过此关……!”
“你可查出来了?”皇帝在金銮殿上,高高地俯视着萧同光。
萧同光立刻道:“回圣上,户部的开支用度,那几乎都是恰到好处,并无太多滥用之处,韩尚书尽心竭力,账目分明,所用必须,并无不妥!”
朝臣们便有不少皱起眉头来。
萧族一党自然是诧异为韩玄道说好话,而韩族一派却是从话里行间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氛。
精明之人却已经想到,这萧同光言辞流畅,条理清晰,与平日里酒色过度说话没有分寸大不相同,十有八九是事先便排练好的。
现在说韩玄道两句好话,接下来只怕便要发难了。
果然,却听萧同光话锋一转,做出肃然之色道:“但是微臣却是从中窥出,有一项开支极其庞大,每年户部都要拔出大笔的银子,仅这一项,便给我大燕带来了极大的负担,若是将此项压缩,于户部于大燕那都是大有益处!”
皇帝明白,正题儿已经出来了,右手轻轻抚摸着龙座把手上的金色龙头,淡淡问道:“你说的是哪一项?”
“东海镇抚军!”萧同光高声道:“圣上,东海镇抚军每年的军饷,巡海用度,修缮战船以及兵器甲胄装备补给,那都是耗资巨大。东海镇抚军的军饷,那比之各郡城守军都要高出不少。如今东海镇抚军兵士每月都是三两银子的饷银,自吴郡水师划归东海镇抚军之后,将士已经达到一万五千人,每年仅仅军饷所需,便要五十万两银子,加上其他用度,每年仅东海镇抚军的花销,便达到近百万两之巨……!”
说到这里,朝中所有人都明白,萧家这是要拿韩家的东海镇抚军开刀了。
不少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