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零界-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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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之主怔了一下，突然愤怒地大喊起来。四手霸王快速跑过珊卓身侧，朝她点了点头。珊卓往前迈了一步，挡住了路。她笑着朝裂影张开双臂。
在一片混乱之中，珊卓的声音清晰地压过所有嘈杂。
“如果最后一切都要归零，我愿在化为虚无之时，还能够握着你的手。”
然后是各种声响盖过了她的声音。四手霸王没有回头，他咬着牙向前冲，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他听见呼啸声、击打声和裂影的声音。裂影大声呼喊珊卓的名字。
他看见深渊结晶一路跟随。一低头，黑川夜竟抱着深渊之主跑到他身侧。黑川夜开口，说的竟是：“我会替你看住他。”说着，她死死箍着婴儿。四手霸王也朝她点了点头。在婴儿的哭闹声中，他听见黑川夜说：“亲爱的弟弟，你该长大了。这次你再也无法主导一切。”
四手霸王冲向培养罐，身后是每个人自己的战斗，有的刚刚开始，有的已经结束。
——如果最终一切都要归零。
四手霸王用尽全力撞击着钢化玻璃。玻璃碎裂，绿莹莹的培养液从缝隙中汹涌而来，冲破桎梏。他看见在峰头浪尖，有个小小的东西浮游而来。四手霸王顶着水压，抓住了它。
——我愿在化作虚无之时。
他想，他听懂了他们之前说的话。“开关”的启动意味着世界的融合和创生，那么“开关”的毁灭是不是意味着封闭和死亡？可是就像虚无风暴一样，人生有很多种选择，却终归只有一条正确的路。他的目光移向Omnitrix标志外契合着的红纹圆环。
——我愿，还能握住你的手。
四手霸王手上用劲，把圆环抠了下来，顿时有全身力气被抽离的感觉。五块深渊结晶围在他身边，一闪一闪，照见八面体石头上方的圆环形凹陷。
——如果最后一切都要归零。
四手霸王看着大手中小小的圆环。黑色的圆环边上是两抹流动的血红，熟悉而陌生。
——如果让一切回到刚开始的样子，如果会失去，会告别。
他坚定地，缓慢地，将圆环按进“开关”。
“那就让它们终结吧。”
第三十集 圣诞快乐 （1）
直到很久以后，小班都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不管别人信不信，他总这么叙述。与之相反，黑崎夜殇对那一段经历只字不提。
那几乎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凝聚了空默之魂的圆环契上石中凹陷的那一刻，五颗深渊结晶一同轰鸣着放光。苍白惨淡的光以凌驾一切的姿势横扫过来，照亮深渊，仿佛要把一切都还原成最初的纯白虚无。突然，一切都静止了。
在那片能灼伤眼睛的光幕中，四手霸王看见了一个巨人。高大，威严，慈悲，完美如天神，如一个创世神被他倾力守护的世界隔绝在外，无能为力。他的目光投在小小的黑色圆环上，眼中溢满敬佩和怜惜。
“空默，最终还是归于虚无了。”
超巨王张口说，声音亦幻亦真。最后的守护者终于凭借小班的力量呈现身形，而不必担忧零界脆弱的现状不能承受他的身躯，被压到崩溃。
“空默到底是谁？”四手霸王问。
超巨王看向他：“黑暗的精华，人心的影子，零界的种子，唯一真正属于这里的守护者。既然遗忘是他的选择，汝亦不必记起。至于……”
他的大手伸向四手霸王。一道黑炎忽然劈开纯白，黑崎夜殇闯了进来，死神之镰冷冷地横在身前：“你没事吧，田小班？”
超巨王的手转了个方向，指尖所到之处，黑炎尽数消弭，死神之镰从愣住了的黑崎手中消失。巨人说：“黑曜之子，汝可俱备否？”
“是你！”黑崎大惊。他垂下手来，看了一眼小班，然后转向超巨王，用冷静的声音说：“我准备好了。”
超巨王的手抓向黑崎夜殇，两人一同消失了。凝滞的时空又再流动起来，五块深渊结晶发出剧烈的共鸣声，然后化作五道黑气汇入圆环中。圆环上的两抹血红流散开来，消失在空气中。从圆环中心蔓延出裂纹，蛛网般的裂纹很快爬满了整块石头。接着，四手霸王听见了“喀拉”一声脆响。
石头碎裂了。
所有的光和声响一下子消失了。四手霸王回到了深渊之主的实验室，战斗已经平息，孢子被尚未熄灭的黑炎染成灰烬。没有什么超巨王，也不见了黑崎夜殇，刚才发生的事就像祭空编织的梦幻一样。
四手霸王弯下腰，对婴儿说：“你看，结束了。”
深渊之主愣了很久，终于大哭起来，像个真正的婴儿一样。
碎石从指缝间坠落。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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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一切如同归零，回到了最初一无所有的时候。当然时间并没有逆转，该发生的已经发生，有的人还在，有的人离去。而深渊之主，当然不可能再继续他任性而邪恶的计划。零界和地球的磁场会慢慢分离，回到它们最初的模样。
珊卓没有生命危险，但还要过一阵才能苏醒。银河支队的队医说，她之前能醒来加入战局都是一个奇迹。但她和裂影该怎么定罪，尚在商定中。
小班是很偶然地见到他们最后一面的。当时裂影抱着未醒来的珊卓，站在一扇打开的“门”前。他是不会再让珊卓去到任何一个黑暗之地的。
裂影察觉到了小班。他回头向小班颔首，心知小班不会阻拦他们离开。
“你们准备去哪儿呢？”小班问。
“去哪儿都好。”裂影说，“回到最初，我们在一起流浪，去哪里都无所谓。只是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手。”
小班看着裂影握紧珊卓的手。这个男人差点又再失去她。
“珍重。”小班点了点头，“如果有机会再见……”
“还是不要再见的好。”裂影打断了他，“有Omnitrix出现的地方一定没好事。对不对，小麻烦鬼？”
小班学小玟的样子翻了个白眼，笑了起来。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黑袍人开玩笑。他只是觉得，目送相守的心去流浪，不失为快乐。虽然以他的年纪，还不会太懂。
等他真的明白时，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银河队长逮捕了深渊之主。对这号危险人物，他决定先把这个婴儿带到银河法庭，相信会有一个足够公正的裁决。但黑川夜执意要跟随。
她说：“我不会有什么事的。但弟弟去哪，我都会陪着他，因为我是姐姐呀。”
她朝小班笑了笑。那一刻，小班忽然觉得，这个永远长不大的黑发小女孩好像长大了。
其实他们都长大了。
他也向黑川夜告别。银河队长叫住他，神色严肃。
“田小班对吗？请过来一下，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关于NexusXZero。”
小班和队长谈了好一会儿。这确实是件严重的事，但小班决定先把它放到一边。在那之前，他要去告别。
零界已经恢复正常，星点般的石头寂寞地闪着光。在第六层的悬石上，他找到了那朵永不凋零的冰莲。已经有人先他一步。
冰莲前站着一位蓝发青年，面容与凌天有九分相似，但线条更坚毅冷酷。他冷冷地扫了小班一眼。
“我只是来向他告别。”小班说。
那个少年被冰封在寒夜中，轻轻合着眼，宛如沉睡。死亡真的可以带走一切伤痕和创痛。只是温暖如他，再也不会醒来。
半晌，青年说：“他的生命来自于水，最终也会回归水。这是凌星人的命运。”
“我讨厌命运这个词。”小班说。
青年看了他一眼，然后背过身去。小班听见他说：“也许他会感谢命运，让你们曾经相遇。”
小班就那样沉默地站了很久，再抬起头时，发现伙伴们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了。女孩子们眼睛红红的，大概是刚哭过。他走向他们，说：“我们准备回家吧。”
告别已经一一完成。受难者联盟解散了，因为在外力帮助下，幸存下来的受难者们都将平安返乡。独孤羽决定先回自己长大的地方，再寻找重振迦楼罗一族的方法。而维西告诉连，她将继续旅行。
“下一站，我想去凌星。”她这么说。
那个少年的离去改变了太多东西。连看着维西略带疲惫的双眸，想找回从前那个古灵精怪的维西的痕迹。他失败了。但他心知，总有一天大家会回归正轨。而现在，他们将像故事中的英雄一样，凯旋归来。
回来时，他们是五个人加一条狗。小班，小玟，疾闪，瑞樱，连，还有目前暂时处于伤心过度状态的异魄——他们正在考虑说服爷爷养它。脚踏上坚实的地面的那一刻，他们感觉到了强烈的归属感。终于，回家了。
脚下是地球的大地，头上是地球的星空。12月23日深夜，五人一狗站在那里，微微有些相对无言。当所有的故事都已经完结，他们又回到最初的起点。所有的记忆都还鲜活，所有的快乐和悲伤都还未冷却。而至少，他们都还在彼此身边。
连突然跳了起来：“哎呀，我得赶快回去，老爸老妈该报警了吧。”
把手肘搭上连的肩膀，疾闪翻了翻白眼：“我还没说呢，我打工的那个店老板大概把我给开了。可怜我的工资啊。”
说着，他们两个就准备动身，看起来倒有几分像落荒而逃。
瑞樱也微微一笑：“我也要回去了。我爸妈，”她停顿了一下，“查尔斯夫妇大概还没离开这个城市。有机会的话，我会来探望你们。”
“你准备告诉他们吗？有关那个婴儿。”小玟问。她们的关系改善了很多。
“当然不啦。虽然他们还会继续做一些危险的实验，但是这种东西很不好说……毕竟，人类的社会也是这样一点一点进化来的。”瑞樱抬头仰望着星空。
他们都点了点头，各自心照不宣。挥手告别后，只留下小班、小玟和异魄呆在原地。异魄焦躁地左右甩头，受不了这么安静的感觉。
小班说：“我们也回家吧。”
第三十集 圣诞快乐 （2）
他们往爷爷家走。脚下是回家的路，头上是熟悉的星空。星光照在暴风雪后覆盖一地的银白上。有点冷。小班往手里哈了一口气，抬头望天空，明知道有些星星在地球上是看不到的，却还有执着地想找到它们的感觉。
“他们还会回来吗？”小玟突兀地问了一句。她确信小班知道她在问什么。
“……不知道啊。”田小班把目光收回，望向左腕上那只小破表，“我们还有一个大麻烦呢。他还没有死。”
“他？”
“嗯。NexusXZero。他会回来的。”
那栋带庭院的小屋出现在路的尽头。屋内灯火通明，一个人站在院子的木栅栏前，向他们伸出手。他们欢呼一声，扑向他的怀抱：“爷爷！”
“小班，小玟，我就知道你们会回来。”田马克搂着两个孩子，慈爱地摸摸他们的头。
小班低下头：“爷爷，我们……”
小玟把头别过去。田马克明白了。他没有看见凌天。
他叹了一口气，更紧地搂住他们：“你们回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喂，你们怎么都不理我？”爷爷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班和小玟把头从爷爷臂弯里挪出来，发出惊呼。
某人用扮酷的姿势站在门口，用大拇指顶起帽檐，说：“嗨，你们好。”
“黑崎夜殇！”小班和小玟欣喜地大叫。
“激动什么。”紫发青年懒洋洋地说，“没见过帅哥啊？”
“切，又在自恋咯。”虽然这么说，小班还是凑了过去，“话说你怎么回来的？”
黑崎夜殇率先往屋子里走去：“超巨王不忍心让一个帅哥在外宇宙孤独终老，于是把我放回来了呗……”
小班和小玟大叫道：“又骗人吧！让我们看看你的鼻子有没有变长！”
客厅里，一个女子站在楼梯前，手撑在扶手上。黑崎薰夜笑道：“他只是不好意思讲，因为超巨王给他力量的交换代价是一年不能使用黑火。怕仇家找上门来，这家伙只好来这里避避难。”
“老姐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黑崎夜殇哀号。
小玟向女佣兵打了个招呼：“你怎么也在这里？”
田马克带着异魄走进来，关上了屋子的大门，把冷风隔绝在外面，说：“黑崎夜殇和黑崎薰夜目前在为天工会工作。当然，如果黑崎夜殇目前真的失去了能力，我想领导层应该会再慎重考虑一下……”
“才没有，别听她乱说。”黑崎夜殇急忙分辨，生怕到手的工作机会溜了。
两姐弟开始抬起杠来，听着和小班小玟吵架没什么分别。小班打了个呵欠，环顾客厅。那棵圣诞树装饰到了一半，往年早该营造出的圣诞氛围已经有那么一点点儿了。暖气开得恰到好处，让人昏昏欲睡。
“该睡觉了，孩子们。”田马克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他这么说，就好像平常一天的生活结束后，提醒两个孙儿到点了。不过在平时，把他们两个都赶到被子里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总有得玩的小班。
但这一次小班说：“嗯。好困啊，感觉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