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唐群英-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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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来到都督府门前,哭天喊地,要求李俶放人,场面极度混乱。
感觉骑虎难下的李俶再次召集众人商议对策。
郭旰对李俶说:“请郡王下令,将聚集在府门外闹事的刁民全部收监,杀一儆百。”
杨元寿阻止道:“万万不可,府门外都是些老弱妇孺,万一闹出人命来,如何收拾?再者,四家粮行老板并未触犯律法,现在府门外已经聚集了数千围观的百姓,请郡王尽快开释,以安民心。”
刘晏:“杨长史说的对,请郡王先释放粮商,再图对策。”
李俶心有不甘,对众人说:“此刻放了那帮奸商,岂不是说本王怕了他们。”
韩无疾提出建议:“吴记粮行的老板吴仁圭,是京兆法曹吉温的亲家,郡王是不是先放了吴仁圭。”
李俶听到吉温就来气,回答说:“不行,一个都能不放!”
商议没有结果,李俶遣退众人。
聚集在府门外哭闹的粮商家属见官员们离开,更加肆无忌惮,指名点性要广平郡王出来相见。
郭晞对李俶说:“郡王一定知道‘擒贼擒王’。”
李俶想了想,心生一计,对郭旰说:“去把除吴仁圭以外的其他三家粮行老板带到府门口。”
李俶接着对郭晞说:“三郎,随我去府门口见见那帮老少。”
一帮老少见李俶出现在都督府门口,立马大哭大闹起来。看那阵势,如果不是有侍卫在场,非把李俶给生吞活剥了。
李俶站在一旁,任凭那帮人闹。
少顷,郭旰带来王、周、袁三位粮行老板。
三位粮行老板见到父母妻儿,以为李俶认输了,开始得意起来。
李俶看了许久,开口说话:“五十钱一斗米,三位已经比平时多赚了不少,本王知道你们做生意不容易,没有提高赋税。但是某些人还不知足,竟然把米价提到五百钱,暗中偷卖,偷逃朝廷赋税。”
“囤积居奇”固然不犯法,“偷逃赋税”确是正中要害,王、周、袁三位粮行老板一直跟随吴仁圭左右,此时此刻没了吴仁圭,三人心生惧怕,自然没有了主意。
李俶见状继续说:“三位是要学吴老板顽抗到底,继续回大牢里住,待本王派人抄了三位的店铺,补齐偷逃的税款再出来,还是立刻开门卖粮,赚该赚的钱,本王在此静待三位答复。”
王、周、袁三人面面面相觑,即不想回大牢里住,也不想轻易放弃大捞一把的机会。≮我们备用网址:。。≯
这样僵持了一个时辰,秋日的艳阳晒得众人汗流不止。王、周、袁三人的长辈中有几位年纪大的有些受不了。
李俶看在眼里,对郭晞说:“请几位长者府内用茶。”
王、周、袁三人中王老板长得最胖,此刻已是满脸大汗、干渴难耐,见状也准备跟着众人进府喝茶。
郭晞拦住王老板:“郡王尚且在此,你想僭越不成!”
王老板走到李俶面前,拱手道:“郡王,我服了,我听您的立刻开门售粮。”
周、袁二人见状,连忙上前说:“我们也服了,立刻开门售粮。”
李俶对众人说:“传本王令,吴仁圭牟取暴利,偷逃朝廷赋税,继续关押待案情查清后再行处置。王、周、袁三位老板为国分忧,为民解困,即刻释放,并各赏五百缗。”
围观的百姓见状,无不拍手称快。
吴家人本想阻拦,无奈大势已去,只得灰溜溜的回去。
第三十一章 幕后黑手
城外难民、城内百姓的吃饭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一日,李俶正在和刘晏商议赈济灾民的事,杨元寿前来禀告:“下官接到番和县上报,当地灾民聚众闹事,砸毁粥棚,殴打县衙差役,现已抓获暴民三十余人,番和县请示如何处置?”
李俶看了看杨元寿:“杨长史认为应该如何处置?”
杨元寿回答:“杨某以为当从轻发落。”
李俶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杨元寿走后,李俶带着郭旰、刘德顺前往番和县调查灾民聚众闹事的原因。在番和县城内的粥棚,李俶看到难民们喝的稀粥除了水只有几粒米。询问县衙差役得知,最近几日难民数量倍增,郡里下发的赈济粮有限,他们也是迫不得已。
李俶刚回到武威,正准备设法筹集更多粮食,赤水军副使安兴槐前来禀告:“军中存粮仅够维持五日,这样下去军心浮动,恐生变故。”李俶心里清楚,三万大军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李俶对安兴槐说:“将军暂且回去,五日之内,军粮定然运到。”
安兴槐:“安某告退。”
安兴槐走后,刘晏问李俶:“莫非郡王已有办法?”
李俶苦笑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如今只能期望户部的粮草按时到达。”
刘晏:“眼下形势急迫,郡王不可一味等待!”
李俶:“士安可有办法?”
刘晏:“在下听闻郡王与陇右节度使王忠嗣有交,陇右与河西接壤,何不向其借粮,以解燃眉之急。”
李俶恍然开悟:“这倒是个好办法,俶即刻修书一封,派快马送往西平。”
救灾行动屡屡受挫,李俶隐约感觉到有股力量在暗中破坏。李俶首先排除了刘晏,以及远在边地的郭子仪和裴遵庆,剩下四个人:赤水军副使安兴槐,大斗军使夏勇睿,武威长史杨元寿,司马韩无疾。安兴槐是世袭罔替的侯爵,平时安分守己。夏勇睿治军严谨,行为方直。杨元寿奉公执法,勤政爱民。韩无疾为人低调,行事谨慎。到底谁是幕后黑手?李俶脑子里一团乱麻,毫无头绪。就在李俶感到焦头烂额的时候,得知灾情的郭子仪和裴遵庆连夜赶回武威。
四日后,临洮军副使安重璋押运一万五千石粮食到达武威。
李俶喜出望外,亲自前往南门迎接。尽管陇右多个州县同样遭受蝗灾袭击,王忠嗣还是雪中送炭,从陇右存粮中挤出一部分,运往武威。一万五千石粮食可供赤水、大斗两军,以及城中百姓、难民半月之用。李俶如释重负,心中十分感激王忠嗣,请安重璋回去转达谢意。
几日后,凉州都督府来了一位客人,长安大粮商赵遂良。
李俶请赵遂良入坐,客气的问:“赵兄为何突然来到武威?”
赵遂良回答:“赵某听闻近来武威粮价飞涨,故而赶来。”
李俶苦笑道:“赵兄不愧是长安有名的大粮商。”
赵遂良连忙站起身,恭敬的说:“恩公取笑赵某了。昔日赵某和贱内蒙恩公救命之恩,未曾报答。如今恩公遇到困难,赵某愿倾力相助。”
李俶:“愿闻其详。”
赵遂良:“赵某已在长安备齐三万石粮食,不日运往河西。赵某计划在武威开设分店,按长安市价敞开卖粮。”
李俶起身拱手致谢:“俶代表河西百姓,感谢赵兄。不过如此一来,赵兄的损失恐怕很大。”
赵遂良:“赵某世代经商,这点钱还拿得出。能为郡王分忧,赵某义不容辞。”
李俶再次拱手致谢:“赵兄深明大义,俶铭记在心。”
李俶让杨元寿负责接收粮食,不料第一批运粮商队在昌松县境内遭遇不明身份的歹徒劫持,十几名押运者全部被杀,一万石粮食不翼而飞。裴遵庆前往昌松调查案情,李俶派郭晞同行协助。
裴遵庆仅用三天时间就抓到了抢劫粮队的主犯,找回被劫的一万石粮食。郭晞从主犯身上搜到一封密信,密信中说:河西之事原本进行得非常顺利,眼看武威民怨沸腾,赤水兵变只在旦夕,李俶小儿穷途末路。不料一贯与相公作对的王忠嗣,还有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长安粮商赵遂良跳出来坏事,功亏一篑。密信末尾落款:西河。
李俶看完密信,拍案而起,神情严峻的问裴遵庆:“谁是西河?”
裴遵庆回答:“裴某验过笔迹,此信是武威长史杨元寿所写。”
“什么!”李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俶对郭旰说:“立刻持河西节度使旌节,将武威长史杨元寿缉拿归案。”
凉州都督府大堂上,杨元寿十分嚣张,对所做之事毫不隐瞒,主动供认自己与李林甫的关系。原来早在皇甫惟明任节度使时,杨元寿就是李林甫安插在河西的耳目,侵吞库粮、煽动灾民、抢劫粮队三件大案的幕后主使都是杨元寿。
李俶一气之下要将杨元寿枭首示众。裴遵庆劝李俶不要冲动,将此案交给他处理。裴遵庆将杨元寿的罪行如实上报,其中并没有涉及李林甫。杨元寿被押送回京,移交大理寺惩处。裴遵庆派人查抄杨元寿在武威的财产,共计银钱七万缗、良田五百亩,全部充公。
赵记粮行在武威的三家分店同时开张,市面上的粮价从最高时的八百钱回落到八钱,比蝗灾前还便宜,四大粮行也只得平价售粮。李俶将吴仁圭释放,从吴记粮行征用的一千五百石粮食作为罚金予以没收。
王忠嗣向皇帝奏明河西、陇右灾情,称赞李俶行事果断,处置有方。李俶上疏皇帝,请求表彰义商赵遂良。李隆基得知李俶成功解决了河西灾情,非常高兴,下旨免除河西、陇右受灾六郡两年赋税,封赵遂良为从六品检校户部员外郎。
李林甫原本准备参劾李俶“抢掠粮商,侵扰百姓。挪用军粮,引发兵变”,见形势逆转,立刻见风使舵,将拟好的奏疏藏入袖中,转而在李隆基面前赞扬李俶“临机应变,睿智果断”,心中对帮助李俶度过危难的王忠嗣和赵遂良恨之入骨。半年后,李林甫授意京兆法曹吉温罗织罪名,将赵遂良逮捕入狱,流放黔中。
第三十二章 武威少爷
李俶在武威住的时间长了,听闻坊间流传武威有两害:一个“公子”,一个“少爷”。“公子”是赤水军副使、平西侯安兴槐的长子安仲琰,“少爷”是在朝为官的金吾卫将军贺拔明的季子贺拔楚岳。由于两人家世显赫,加上并未犯下大案,李俶没有放在心上。
下个月即将奉旨回京诉职,李俶打算给沈媛买些礼物,和刘德顺来到繁华的鼓楼市场。李俶浏览着精美的金银器和玉器,看到称心的,便拿在手中仔细欣赏。偶然间,李俶发现前方一个矮个子蟊贼,正在偷一名黑衣路人的钱袋。看到有人大白天公然行窃,李俶不禁大喊:“抓贼!”
矮个子蟊贼刚要得手,听到李俶一声喊,转身便跑。李俶紧随其后,跟着矮个子蟊贼进入一条小巷。李俶快步紧追,在距离蟊贼不到十步时,眼前突然掠过一道黑影,黑影飞身一跃挡在毛贼面前。
李俶与“黑影”对面而视,“黑影”正是刚才那名黑衣路人。此人二十多岁,肩宽胸阔,身材高大,从黑色的胡服、粗旷的长发看,此人不是汉人。李俶认出此人就是几个月前,在北门外踢倒莫夫的那位。
矮个子蟊贼一声口哨,小巷中突然窜出四名持刀歹徒。
矮个子蟊贼得意的说:“这条街是老子的地盘,想活命的,就给老子留下一只手臂。”
黑衣路人双手抱在胸前,闭着眼睛问:“你们几个是新来的?”
矮个子蟊贼愣了一下,瞪大眼睛问:“你,你怎么知道?”
黑衣路人笑道:“今日本少爷心情好,就陪你们几个玩玩。”
李俶万万没想到,黑衣路人的功夫十分了得,赤手空拳,转眼间就把四个持刀歹徒打翻在地。矮个子蟊贼见状,悄悄从身后摸出一把匕首,匕首化作一道寒光射向黑衣路人。
李俶看在眼里,大喊:“小心暗器!”
黑衣路人迅疾出手,用手指夹住匕首,睁开眼盯着矮个子蟊贼,目光中透出至寒的杀气。
矮个子蟊贼颤抖着说:“大,大哥饶命!”
黑衣路人没有理会,扔掉匕首,独自走向巷口。
李俶上前挡住黑衣路人,拱手道:“足下是否记得,那日在北门外,曾帮在下擒获逃跑的胡奴。”
黑衣路人看了看李俶,目光中没有丝毫感谢的意思,冷淡的说:“我不认识你。至于那胡奴,只因他挡了我的路。”
刘德顺用手指着黑衣路人喝道:“大胆,竟敢这样对我家公子说话,你可知道—啊!住手!”
没等刘德顺把话说完,黑衣路人抓住刘德顺的手腕。
李俶听到关节脱臼的声音,连忙解围:“有话好说,请足下放开我朋友。”
黑衣路人松开刘德顺,与李俶对面而过,朝巷口走去。李俶注意到,此人的眼神与年龄十分不匹配,高傲冷俊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孤独和忧伤。李俶觉得自己仿佛被寒冰包裹。
刘德顺见黑衣路人如此嚣张,骂道:“有种别走!”
黑衣路人突然停住脚步。刘德顺吓得后退半步。
黑衣路人背对着刘德顺说:“本少爷最恨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今日看在这位公子面上,饶你一次。”
刘德顺不依不饶,继续嚷道:“是英雄就留下姓名。”
黑衣路人回答:“贺拔楚岳。”
刘德顺突然来了精神,喊道:“你等着,看我怎么收…”
李俶打断刘德顺的话:“要是他调头回来,看你如何应对。”
刘德顺委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