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市民的奋斗-第6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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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边防空军对奉天城内目标进行第一轮轰炸时,曾 “失误”将一枚数十公斤级重磅炸弹扔进了日本租界,租界内数座西式建筑被炸毁,同时造成数十名日本人死伤,出人意料的是,关东军司令部命令在 “勤王军”叛乱后推出租界数公里的关东军以及铁路守备队撤回租界内防守,甚至中止一个师团北调的计划,对于新成立的关东军而言,他们并不愿意挑起与中国的战事。
军部连同山县都亲自发电,要求关东军必须服从命令,不得挑衅支那军队,从而引发日支全面战争,甚至连同旅顺分舰队的两艘 “河内”级战列舰,同样被海军部调至仁川待命。事发前,日本政要满脑子支那内战、满洲国独立的幻想,但当冯国璋北返后,一切皆成泡影。
日本的政要第一时间选择放弃,相比于几十年后的日本军政要人,这个时代的日本政要在冒险的同时,不失理智,即便是在日俄战争时曾指着伊腾伯文大骂其不是 “武士”的山县有朋,同样如此。此时军事上冒险的代价是日本将失去在华全部利益。
在大和旅店侧楼平台上,数名身着便服的日本人正在用电影机、照相机、望远镜记录着什么,从昨天奉天遭受第一轮轰炸开始,他们就没有停止手头的工作。 “看到了吗?昨天到今天从编号看,支那人出动的飞机甚至比整个日本的飞机都要多,支那人当真是天空的宠儿,竟然拥有这么多飞机!”借助望远镜记录飞机机身番号的日本情报人员感叹道。
现在支那空军是全世界最强的,尽管支那空军诸多战果并不为人所知,但是他们的轰炸力量却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过去也许日本人会将其视为支那的宣传和欧洲人的吹捧,亲眼目睹之后,才感到震惊。尤其是在昨天,整整一个营的勤王军,甚至连西北军的影子都没见,只遭到一轮 “秃鹫”的轰炸,就举起了白旗……对着空中举起了白旗。
当这名情报员在感叹支那飞机时,楼边,一直趴在望远镜后面的陆军军官则不断的在草图板上记着什么,他望远镜对准的方向是奉天城,草图板上图样杂乱,除了他本人之外,没有什么人能弄明白到底代表什么。 “帝国陆军的战术已经落伍了!”突然间,那名陆军军官双眼离开望远镜,轻声感叹了一句,随后转身离开了阳台,显然他已经得到所需要的一切。
“东条君,您这就要下去?战事还没有结束?”阳台上另一个日本人对要下楼的军官说道。这一次战斗是帝国直接接触西北边防军的最佳时机,正因为如此,帝国才会在昨天派来数百名观察员,从租界各个位置观察战斗,以重新评估支那军队的战斗力。
“不,战斗已经结束了,从上午到现在,他们不过是在打扫残敌而已。帝国高层应该庆幸他们的理智和明智,如果没有这场叛乱,未来中日之间爆发战争,帝国的前景不容乐观。”叫东条的军官头都没回的说道,此时东条嘴边带着嘲讽的讥笑。在勤王军叛乱前,支持同步行动的军官竟然大言不惭:一个师团帝国军队可以在野战中击败三个支那师,他们竟用看待北方军的眼光看待西北军队,幸好帝国没有盲动。对于东条而言,帝国高层的冷静无疑是明智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东条看着走廊内来来往往的支那人,他们大都是奉天城内的富绅,战火一起就避入日租界,住在酒店内,此时,他们脸上已不见昨日的担忧,反而带着轻松的笑容。 “日支之战再所难免!”望着走廊内面带笑容的支那人,东条在心中沉思。东条刚步入大和旅馆餐厅,就看到一群支那人正围在收音机旁收听新闻。
“……共和国绝不容忍任何叛乱行为!鉴于旗人高层策划叛乱、大量旗民涉及其中,各地自奉天事件后出现排满流血事件,为维护国内治安稳定、民族和睦,国会已经通过《旗民安置案》,全国各省、各城市旗民一律需到本地警察机关登计,如逾期未进行登计者,一律按叛乱分子计。
政府将在未来根据《安置案》授权将其迁移至合适区域,以避免引发民族冲突。同时根据安置案之规定,各地内城即原满城内居住旗民房产以及基地产,因系为满清入关后强掠窃之,非其合法财产,其房产一律收归政府暂时管理,各地居民均可向政府提交申请,要求归还满清入关时掠夺房产、土地,目前国会《爱国者法案》……”
一场夜雨之后,整个京城沐浴在轻柔明亮的阳光里,公园和草地绿油油地,草地上的花朵娇媚羞怯,婀娜动人。公园内树木葱笼,绿荫丛中点缀着几尊雕像,街道上车水马龙,有洒水车、轿车、无轨电车还有公共汽车、有轨电车,或疾驰,或缓行,沙沙声、嘟嘟声、尖叫声,此起波伏。电线在阳光下闪光,京城的空气中飘散着汽油味和鞭炮的硝烟味。
此时京城上下正在庆祝奉天叛乱的平息,街道上到处都在张灯结彩,新建的百货公司甚至升起大型的氢气彩球,在下面悬挂着军属一律九折的广告。站在街道上的金碧云想竭力表现得开心一些,但是脸上却无法掩饰地透露出心中的忧郁,任何人都能看出她脸上的忧色以及眉间的愁意。
“他不会让自己迁走的!”她暗暗对自己说,同时试图使自己变得自然一些。自己是旗人,可嫁的是汉人,按照报纸上的说法,应该不至于把自己也迁走吧!可如果真的要逼自己迁走,那孩子可怎么办?想到自己的一双儿女,金碧云脸上的愁色越发浓重起来,同时在心里咒骂该死的小皇帝还有那些王公,都共和了,还闹什么事啊!一闹腾,把大家的安稳日子都闹腾没了。
街头尽管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但随处可以看到戒严的军队,每一队军队之前都跟着一名警察,警察手中大都拿着厚厚的花名册,他们在奉命清理京城的旗民。
“长官,我可是世代良民,虽说我是在旗的,可祖上也是汉人哪!溥仪叛乱,我可没跟着去啊!”在某一处小巷内,一个年男人不断向进院的军警打躬作揖,忙不迭的讨饶。 “汉族?去警察局登计了吗?”警察嘴角露出一丝讥笑,他也配说自己是汉人,共和初建就给了汉军旗人出旗的机会,可是他到现在都没出旗。 “登……登计?”鞠躬的中年人一愣,显然是忘记这一出了。 “长官,这个没登计!”带路的警察连忙向身后的军士汇报道。
“包警官,那个……不还有三天半天时间吗?你自己去警察局登计,如果下次再来清查,还没有登计的话,到时就以叛乱分子计明白吗?走吧!包警官,去下一家!”荷枪实弹的军士放其一马,然后带着人撤出院子,来之前就接到长官口头命令,对待旗民尽量客气一些,毕竟他们并不是罪犯,命令来自高层,至于多高军士也不明白,现在只是遵从命令而已。
把最后一点家当在当铺中当掉后,明尔查就提着刚从市上割的羊肉,又顺道在酒馆里打了斤酒,提着东西朝家走去,迎面碰到熟人也不再有过去的那种热络,他们脸上同样挂着愁容,谁能想到呢?小皇帝当了日本人的狗,为了他的皇位把几百万旗民最后的安稳给坏了,所有旗民都要迁出京城。
“听说了吗?外交部和俄罗斯人正在谈判,要把咱爷们通通送回什么通古斯故地,通古斯故地是什么地方,咋没听祖宗们提到过?” “他妈的,小宣统把咱爷们害惨了,离了京城咱爷们可怎么活啊!听说通古斯放水都要带条棍子,尿一出来就冻实了。”坊间到处都是流言,听着这些流言的明尔查长叹口气,然后摇摇头。就在三个钟头前,明尔查得到通知,他们家和京里的其它几千户人家今天要迁移出京,至于到什么地方,前来通知的长官说好像是新疆,至于新疆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
“流放新疆!”明尔查想起祖上的一个远亲在嘉庆爷那会犯事后所去之地,想到书上记录新疆的苦寒,明尔查脸上皆是凄色。史书上流放之词不绝于耳,但举族流放之事……恐怕也只有今日了!不过明尔查却忘记当初他们的祖宗是怎么得到这里,这不是流放,只不过是迁移而已,就像两百七十多年前他们祖宗进关后一样,这次迁移,甚至不及他们祖宗 “迁海令”之寸毫。
迁界令是从顺治开始的,康熙将实行迁界令的范围大规模的扩大,迁界令是什么?是武力摧毁沿海一切固定资产,定期扫荡,用屠刀威慑百姓不得在沿海居住,尽夷其地,空其人、毁宅舍、焚积聚、伐树木、荒田地,妇泣婴啼,流民塞路,民死过半,惨不可言。
海上船只和界外的房屋物什全部烧毁,城堡全数拆除,越界者不论远近立斩不赦。凡迁界之地,房屋、土地全部焚毁或废弃,重新划界围拦,不准沿海居民出海。迁界之民丢弃祖辈经营的土地房产,离乡背井,仓促奔逃,野处露栖,死亡载道者以数十万计。相比之下,这次迁移,至少不会拿刀杀人。
外二区警察局外此时已是人山人海,在十二个登计桌前已排出十二条长长的队伍,来的都是居住在外二区的旗民,他们来这地方登计,登计所需要的只是挂个名,然后等候迁移通知,如果不登计可就是叛乱分子,那是要掉脑袋的,没多少人愿意和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姓名?”趴在桌上的警察活动了一下手腕,麻木的说道。 “桂元!”站在桌前拄着拐杖的桂回答道。一听桂元,负责登计的警察连忙抬起头,果然是开报亭的桂元,不禁一愣, “桂二爷,您怎么来了!” “怎么?杜警察!我就不能来吗?”桂元同样愣了愣,没想到眼前这个还算认识的警察这么问自己。
“不是,您没看报纸吗?凡于军中服役或边防军及前赴俄远征军退役官兵,皆不在登计之内,其房产皆受共和律法保护,各方皆不得留难忠国之士!您是为共和国流过血打过仗的,一条腿都丢在俄国了,您别拿我开逗了,下一位……”负责登计的杜警官连忙笑着解释道,什么人都需要区别对待,对于不念共和之恩的,迁之!对为共和国献力的,留之。
“那……那,杜警官,我家里人呢?我家的兄弟什么的?”桂元一愣,还别说,自打从《安置案》出台之后,桂元还真没什么心情看报纸,甚至连报亭都关了,一直窝在家里头陪媳妇,想了两天才算安下心来,就是去了通古斯也没事,那地方自己呆过,不就是西伯利亚吗? “留下来!留下来!但凡直系亲属一律不在登计之内,桂二爷,您回家擎好吧!指不定这几天上门要嫁给您当小妾的娘们海了去了,谁都不想离开四九城啊!”杜警官眉飞色舞的说,显然很羡慕桂二爷的好运。
“总理,根据各地民政厅报告,从两日前《安置案》下达后,各省旗民之中女性纷纷嫁予汉民,不论嫁妆,家中贫富,只求嫁予汉民留于本地,京城也亦有不少旗女嫁于京中贫户,各地政府均请示中央对此应如何处理?另外各国公使均抗议我国国会通过《安置案》,要求外交部予以解释,而且美国公使已经就此提出抗议。”徐子敬向总理汇报道。《安置案》发布两天,国内议论纷纷,各方看法不一,众说纷云,一些团体和个人甚至通电反对国会通过此类 “民族歧视案”,而且国会不过是勉强通过而已。
“下嫁汉民的旗女,不是有规定吗?不在迁移之列。至于各国要求解释,嗯,让外交部回告他们,国会已经决定,我们只能尊重国会的意见,至于芮恩施,今天下午我会接见他,亲自向他解释。你转告国会置委会陈委员,我个人尊重国会决定,但安置过程中绝不能出现虐民事件,他们仍然是共和国公民,受共和国法律保护。还有一定要做好安置工作,必须要确保他们到达安置区后,有可以居住的房屋。”
国会通过《旗民安置案》超出司马预料,司马只想对旗民王公贵族进行清算,但奉天事件刺激了国会部分议员,在短时间内通过安置案,自己能做的也就是拾遗补漏,尽量让安置过程变得平和一些。对失去铁杆庄稼的旗民而言,异地安置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他们不会因为在城内无谋生之技,导致衣食无着而沦为乞、妓,无论是到新疆或是蒙古、西伯利亚,他们都会得到一块地,只要他们愿意劳动,至少可保他们衣食无忧。
临近傍晚的西直门火车站。天空阴沉沉的,沥青马路泛着白光,细雨蒙蒙,叫人心烦。街上行人稀少,只有火车站上一如既往,熙熙攘攘。此时站台上人山人海,但是无人东奔西跑,大家都聚集在车厢旁边,这些人是根据安置案迁移出京的旗民。此时一列火车轰鸣着驶入火车站,人们才注意道,车厢并不是他们想象的货车厢,而且客车,这显然出乎许多人的意料,十余分钟后火车开动了。